桃源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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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交谈时走开是很失礼的事情,柳芫卿自从进入桓侯府之后,就很注意这种事情,更何况现在还是身在楚国,他分外丢不起这个脸,所以看到凌闲云举杯,他只能向凌闲云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酒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楚国的宴会不像晋国一样讲究规矩,参与晚宴的官员和家眷可以随意走动,尤其是宴中,楚王毕竟年纪小,打起了盹来,于是王太后就带着楚王先行离宴,这之后,晚宴的气氛就更活跃了,一些胆子大的女眷都围到了柳芫卿的身边。
凌闲云一早闪身到了角落,作为楚国最年轻的上卿大夫,虽说身体弱了点,可那长相并不比柳芫卿差多少,五官是不如柳芫卿精致,然而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却胜了许多,更何况凌闲云的孱弱也能最大限度地激发那些女人的天性,所以凌闲云一直都是那些千金小姐爱慕的对象,以往这种很有可能被公开调戏的宴会他是不来的,可是为了就近观察柳芫卿,他今天来了。王太后和楚王一走,他就躲进了角落,这样既不会被爱慕他的女子纠缠,又可以暗自观察柳芫卿的一举一动。
柳芫卿类似于柳下惠的神态举止让凌闲云开始联想他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都是姓柳的,真要这样,那色诱的招法就用不上了。这个柳芫卿,果然不简单,观察了这么久,好像没什么弱点可抓。
一无所得的凌闲云乘人不注意,走出了正德殿,后花园里的空气很新鲜,他多吸了几口气,将胸口的闷气散掉,他这样的身体,始终不能适应这种的场合,这才待了多久,胸口便发闷了。望着天上一轮明月,脑中浮现出桃雁君的睡脸来。
这些天来,他夜夜偷入东厢,只坐在床边呆呆地看桃雁君的睡脸,月色照进屋里来,给那张脸凭添了几分朦胧。好想摸一下,只一下就好,凌闲云的心里不知转了多少次这样的念头,有几回几乎就伸出了手,却总在即将碰触到的那一刻,缩了回去。
钦慕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想摸而又不敢摸,这样的挣扎似乎很痛苦,可是凌闲云却享受着这种痛苦,他知道他这副随时都有可能破灭的身体不应该去招忍任何人,能够享受到挣扎的痛苦,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惠。
“凌大人!”
柳芫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凌闲云并不惊讶,在正德殿里,他观察柳芫卿的时候,柳芫卿又何尝不在偷偷地看他,两个人视线交接了不下三回之后,凌闲云才走出了正德殿,他知道,柳芫卿一定在随后找借口跟出来。
“晋柳先生。”凌闲云转过身,毫不怀疑柳芫卿能从别人那里问出他的身份,鼻尖闻到从柳芫卿身上传来的阵阵脂粉香,面上不禁露出一抹浅笑,楚国女子的大胆开放显然让这个人吃了些苦头,只可惜没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枉费他特意安排了几个舞妓混在那些女子中。
柳芫卿好像知道凌闲云在笑什么,抬手闻了闻,然后对着凌闲云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让凌大人见笑了。”
月光照在柳芫卿脸上,将那副本就精致的容貌衬托得更如玉雕一般,看得凌闲云一愣,随即道:“晋柳先生定力过人,佩服犹不及,哪里会见笑。”
“凌大人叫我出来,可是有事?”柳芫卿听了凌闲云的话,面上有些笑意。
“晋柳先生何出此言,我不过是胸中憋闷,才出来透一透气。”凌闲云却矢口否认起来。
柳芫卿眼中一愕,旋即笑容更深,流转间竟隐隐有一丝妩媚。
“那是我会错意了,还当凌大人数度眼神示意,是有事要与我私下相商。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今夜月色不错,不知凌大人可愿一尽地主之宜,带我在这园里逛一逛。”
“当然,晋柳先生高名远扬,又生得如此让人亲近,我又岂能拒绝。这边请……”凌闲云垂下了眼帘,掩住了眼底的不屑之意。
有意思,柳芫卿这是……在色诱他?是了,当年桓侯府裴湍当权时,跟这位晋柳先生之间,颇有些流言,想来也是空穴来风,自有其因吧,否则,以平民出身的身份,柳芫卿又有什么本事一步登天进入桓侯府。
既如此,那便好办了,凌闲云抬眼望向头顶的明月,虽然为了楚国,他不能杀了柳芫卿为雁君报仇,但为雁君出一口气,还是能办到的。
雁君,今晚便好好睡吧。
第14章
白石铺成的小径在月色下闪着光,远远望去,曲曲折折,像是嵌在一片黑色中的玉带。凌闲云走在前头,两手负在身后,不说话,只专注地走着路。柳芫卿不紧不慢地跟着,知道凌闲云这是在等他先开口,他反倒不急,只是转动着心思。
来楚国之前,凌闲云就是他重点调查的对象之一,楚国三位上卿大夫,其中吕岩年迈,德望虽高,近两年来却已很少管事;另一个名义是上楚王叔,可惜为人颓散,寻花问柳贪杯好酒时有他,处理正事时便象那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也找不着他;独以眼前人的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然而却最得楚国朝中上下的信任与拥戴,偏偏此人为人行事一向低调,虽说在楚国是个能够只手遮天的人物,可在楚国百姓心中,却只知有王,而不知凌闲云。
柳芫卿对凌闲云的评价是若非真忠贤,便是腹中黑。当然,要柳芫卿相信一个手握大权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会完完全全对寡母幼主忠心不二,除非铁树开花。权力是个什么,它是世上最能够让人迷失本性的东西,可以让最高洁的人变得坠落,也可以让最正直的人变得不择手段。谁知道,在凌闲云孱弱的身体下,藏着的究竟怎样一颗不轨的心。
所以,在正德殿中,当柳芫卿发现凌闲云数次与他对上眼之后,他就找了借口跟着凌闲云出来了。他相信,凌闲云有话对他说。
“晋柳先生……”凌闲云停了脚步,抬头望天,淡淡地开了口,“今晚的月色真好。”
虽然成功地让凌闲云开了口,可说出来的话显然不是柳芫卿想听到的,于是他也抬头望天,对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道:“楚国月色,确是别有一番风情,若非凌大人带我出来走一走,我也难见到这般美景,倒是该多谢凌大人才是。”打哈哈,谁不会。
凌闲云转过眼来,凝视着柳芫卿,微微一笑,道:“月色虽美,仍是不及先生光彩。”
柳芫卿迎着凌闲云的眼神,白皙的肌肤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
“凌大人过奖了,明月高洁,世上谁人堪能相比。”
“明月之所以高洁,只因无人能摘,若是唾手可得,谁还会多看它一眼。晋柳先生便是那天上明月,只供世人仰望,可不敢妄生亵渎之心啊。”
柳芫卿连声不敢当此谬赞,垂下眼却是疑惑,不知凌闲云把他捧得这么高,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身体孱弱的楚国上卿大夫,对他真的慕之如月?还是另有图谋?思虑着,不由自主地又望向凌闲云,却见月华之下,他紫衣如墨,面白如霜,于石径上漫步走着,自有一股高贵气度,举手抬足,赏心悦目般的优雅。
柳芫卿看得呆了,这种士族出身的名门子弟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模仿不来的,望着凌闲云的背影,他的眼里有一抹火苗跳动着。
“晋柳先生,前面有座凉亭,我们去坐坐,可好?”凌闲云突然转过头来问。
收敛了眼神,柳芫卿一笑,妩媚再现。
“是我疏忽了,听闻凌大人身子不好,原不该勉强你带我在园子闲逛,不如我扶你去凉亭休息会儿。”
凌闲云也不客气,伸出手道:“那就有劳晋柳先生了。”
柳芫卿当下扶了凌闲云,往凉亭方向走去。凌闲云似是过意不去,当下邀请柳芫卿后日晌午到千珍楼一聚,摆酒相谢,柳芫卿似真似假地推辞了两句,然后在凌闲云的一再邀请下欣然应允。
凉亭已近在眼前,本应高高卷起的竹帘此时却被人放了下来,凌闲云的心思先放在柳芫卿的身上,没注意到,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这一点,不由停住了脚步。
“凌大人?”
柳芫卿顺着凌闲云的眼光,也看到了垂下的竹帘,不禁心中大奇,凉帘里挂竹帘,本是为了在白日里遮挡阳光用的,这半夜三更的,谁会把竹帘放下来?虽然好奇,可是柳芫卿并不是冲动的人,而且身在楚国,须处处小心,他见凌闲云都停下了脚步,自然更不好近前去一看究竟。
“咳咳,凌大人,我二人出殿太久,怕是有人要寻了,不如先回去吧。”
凌闲云的目光在凉亭和柳芫卿的身上微微一转,也学着柳芫卿的样子咳了几声,只不过柳芫卿是轻咳,他是重咳。
“好吧,我们回去。”
却不料凉亭里竟是有人,忽然出声道:“谁在外面,给我端盘温水来。”那声音极为低沉,透着一股子慵懒,有些像夏日的里的风,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凌闲云听得这声音,嘴角边翘了起来,扬声道:“原来是楚王叔在里面,对不住了,闲云体弱,可伺候不了你。”
柳芫卿在边上听得一惊,难道凉亭里的竟然是那个传闻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花公子、身为楚王叔兼上卿大夫的楚上鹄。
“哈哈哈……还当是路过的下人,却原来是闲云在外面,失礼了失礼了,小兄这就来给你陪罪。”竹帘后传出一阵大笑,紧接着有人一掀竹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竹帘一掀一放的功夫,柳芫卿已眼尖地瞧见里面有个装扮华丽的美少年,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哪还不明白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赶忙移开目光,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注意力放到了刚出来的楚上鹄身上。
这是个满身散发着情欲气味的男人,下巴上胡子拉喳,显然已有七、八天没刮,随手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居然只是一件家居便服,里面的内衣根本就没系上,隐约可以看见映在胸口上的几缕抓痕。
“闲云啊,几个月不见,你越发的清俊了。”楚上鹄张开双手向凌闲云扑去。
早知他会来这一招,凌闲云闪身到了柳芫卿的身后。
“哟,有客人?”楚上鹄止住了去势,一双桃花眼对着柳芫卿上上下下一打量,脸上浮现出轻佻的笑容,“好漂亮的脸蛋……啧啧,比红楼里的倌儿们强了百倍去。”
柳芫卿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这人竟然敢拿他跟红楼里倌儿比,士可忍孰不可忍,一拂袖转头欲走,被让凌闲云拉了回来。
“楚王叔,这位是晋国来使柳芫卿,王上与王太后很重视晋柳先生,你可不要失礼了。”
“哦……原来是晋柳先生,得罪得罪了。”楚上鹄急急地一鞠到底算作赔罪,然后就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柳芫卿,那目光,说有多猥亵就有多猥亵。
柳芫卿仿佛感觉到楚上鹄正用眼光一件一件地扒他的衣服,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又不便发作,忍了又忍,才回了一礼道:“楚王叔有礼了。”转过头又对凌闲云道,“凌大人,我们快些回去,莫要让殿里的大人们等急了。”
凌闲云按了按胸口,道:“先生请先走一步,我身子略感不适,须坐着歇会儿。”
“啊,闲云不舒服,快到凉亭里坐,你的身体可娇贵着呢,咱楚国哪一天能少得了你。进来进来……”楚上鹄一听闲云不舒服,可着紧了,赶紧把凌闲云扶进凉亭。
凉亭里的少年已经穿好了衣服,见他们进来,识趣地退到了一边,把四面的竹帘卷了起来,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冲淡了里面的味儿。
柳芫卿在原地站着发了会儿呆,一发狠跟进了凉亭里,他跟凌闲云一起走到这儿,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扔下凌闲云一个人走回去,如果在凌闲云心里留下恶感,以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第15章
凌闲云的身子真的不舒服?才怪,这些日子来他心足意满,又休养得宜,身体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好。他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引柳芫卿留下来。引柳芫卿留下来做什么?嘿嘿,凌闲云肚子里笑得极阴险。
“那个谁……你……就是你……”把楚上鹄身边那个少年唤过来,凌闲云不忘做出虚弱的样子。
少年怯怯地望了楚上鹄一眼,惹来楚上鹄不悦地一瞪:“看什么看,还不过去听候使唤。”
少年这才向着凌闲云走过去,低声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上茶。”凌闲云简短地吩咐道,打定的是捧茶看戏的注意。
少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园子,有些害怕,可还是不敢殆慢,赶紧去寻茶。
那边,楚上鹄自喝叱了那少年一句之后,视线竟未离柳芫卿半刻,热灼灼盯得柳芫卿坐立不安。
要说柳芫卿,自小就是出众的相貌,也没少人看过,可是身为平民时,他自恃才高,从来都是斜眼看人,那些人敬他才高,知他必有出头之日,也就不敢得罪他,何况如今他身为桓侯府的重臣,自然更无人敢直盯着他瞧,哪有人像楚上鹄这样肆无忌惮的。可偏偏,这里是楚国,楚上鹄又有着极高的身份地位,柳芫卿再是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