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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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所言都是真的……”
他不待我再说下去,厉声打断道:“来人!将她再押下去,等候发落。”
“皇上……”我不知他会怎么处置孟轲,急得大叫,却被两名侍卫拉起,拖出了乾清宫。
重新回到之前的牢房,心情却怎么也无法平静,我本已是劫数难逃,如今还要再连累孟轲一家,怎么也无法安心。
胡思乱想中又过了几日,狱卒走了进来,将我带出了大牢。
我被带出了宫,宫外停着一顶软轿,一名轿夫见我出来,躬身行了一礼,拉开了轿帘。
“上去吧。”狱卒在我身后低声道。
“这是去哪里?”我回头看着他,他冷漠地转身,跨入了宫门。
“小姐,上轿吧。”那名轿夫仍是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扶着轿帘,轻声道,“老爷令奴才接小姐回家。”
“老爷?”我惊奇地看着他,“孟大人?”
“是。”他点了点头。
我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康熙怎么会放过我的?不但不处死我,还让我回家?孟轲怎么看也没那么大本事,竟能救下我。我被带回牢中的时候,乾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我想破了脑袋也未能想通,轿子停下我也未注意,直到轿帘又被拉开,一名中年女子向我弯腰伸出手来,“小姐,到家了。”
我由她扶着下了轿,走入孟府。这个梦里面梦了许多次的地方,这时真的置身其中,更仿似梦里恍惚。
跨过火盆,一名中年妇人和一个小女孩迎了出来,那妇人柳眉杏眼,面染桃红,穿着粉白的旗装,艳丽而清新,小女孩肤白如雪,发上系着玫红的头绳,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我定定看向她,她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往妇人身后躲了躲,偷眼望着我。
领我入内的中年女子松开我的手,低声道:“那是夫人,快叫娘啊。”
我怔在原地,这一切太像是一场梦,我一时还无法适应。孟夫人已快步冲了过来,泪流满面地抱着我,“清清,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除了茫然和错愕,再无其他的反应。她又哭又笑片刻,擦了擦眼泪,回头叫那小女孩儿,“琳琳,快叫姐姐。”
孟琳走上前来,脆生生地叫道:“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眼睛忽然湿润了,无论这多么不真实,但我来到这个时空六年,第一次感到有了亲人的温暖。
中年女子再次催促我,“那是你娘亲。”
“不要紧,不要紧。”孟夫人伸出双手抚上我的脸,“娘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你想起了,再叫娘也不迟。”
“孟大人呢?”我还是彷如过客,生硬地称呼孟轲。
她怔了怔,又抹了抹眼泪,“他去了八爷府上。孩子你在牢中苦了多日,现在好了,没事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我刚走出两步,就听她对那中年女子交代道:“虽然有些匆忙,但孟府嫁女,嫁妆一定不能马虎了,这几日让下人们辛苦些。”
我心念一闪,孟琳才十岁,孟府嫁女不可能是嫁她,我急顿住脚,转身问,“什么嫁妆?”
孟夫人眼眶又有些红了,顿了顿道:“你刚回来又要嫁出去,娘也很舍不得,但没有办法,娘一定会给你准备得体体面面的。”
“我要嫁给谁?”我一颗心猛跳了起来,是胤禩吗?是他吗?我期待从她口中说出那两个字。
她却开口道:“沐将军。”
仿佛一把大锤重重砸在我心上,眼前一黑。
“陌儿……”模糊的声音自梦中传来。
我微微睁眼,看到他的一刻,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胤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是晨风?”
他紧紧抱着我,全身都在发抖,但声音却压抑得无比平静,“将军府有太祖皇上所赐的免死金牌,那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方法。”
“我不要。”我摇着头,声音竟已哭得嘶哑,“是他的主意?他怎么可以那样?”
“是我的主意。”他将我更紧地拥进怀里,声音也开始轻颤,“只有这样……才可以救你。”
“我不要。”我头摇得更厉害,“你怎么可以不问过我,就将我嫁了?你说过会娶我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嫁的。”
“陌儿……”他的声音好似带着一丝心痛,“就当是我负了你,我们终是……无缘。”
“我不嫁,我不嫁。”我用力推他挣扎着。
他双手收紧似要将我嵌入他身体,下颌抵在我肩窝,不让我动弹,声音低得可怕,“我也一直爱自己比较多。你若死了,我不知道会有多痛苦,不想那么痛苦,所以我要你平安无事。”
我一瞬哽咽,无法再出声。
“你想走了一了百了,可是我不要你走。不在乎你怎么活着,只要你活着。”他的声音更低,“我就是这么自私。”
“不……”我还是摇头。他从未说过爱我,可是这一刻,我知道,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爱我的人。因为爱,所以不要厮守,只要活着。
他微微松手,看着我淡淡一笑,“还记得下棋愿赌服输么?你还欠我一件事。”
我只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答应我,嫁给晨风,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我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泪水又涌上眼眶,遮挡了他的面目,我什么都看不清,只感到他温热的唇轻覆上我的唇。
闭上眼,眼帘上,一片冰凉。他的泪,点点滴落。
卷三:情执情苦(家宅篇)
第135章 第一三三章 出阁
此后数日,我再也未看到胤禩。我被软禁在孟府,出嫁以前不能出孟府半步。
我想学格格那样,绝食上吊,或者装疯,可是当我想明白这一切根本无济于事的时候,耳边只有一句话,胤禩让我好好活下去,不在乎我是快乐或是痛苦,只要看到我活着。
康熙根本不在意我是死是活,他在意的只是将军府那一块免死金牌,这才是他留着我欲杀不杀的目的。
想通了,看透了,这就是一局赢不了的死棋,我是棋子,沐晨风是棋子,胤禩也是。
孟府上下都对我陪着小心,孟夫人总是偷偷落泪,孟轲总是无语叹息,还有我那小妹,总是找着借口,默默跟在我身边。我什么人都不想理,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活在世上也是多余,可我还是要活着,要为想我活着的人活下去。
所有的事我都不关心,将军府何时送来了聘礼、择定了何日成婚、孟府又准备了些什么嫁妆、何时送了嫁妆过去,我全然不知。
我任人摆布着,穿上嫁衣。孟夫人红着双眼看着我,将下人都遣退了。
“清清,”她温柔地叫我,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娘终于看到你出嫁了,清清穿上嫁衣的样子好漂亮。”
我茫然无神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娘知道你不开心。”她轻叹了一声,“但是沐将军真的很好,你在外流落多年,他什么也不问……你从前对他不是也很有好感吗?娘看得出来。”
原来孟菁是喜欢沐晨风的,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她。而且沐晨风也不是孟菁喜欢的那个沐晨风,而是仇诺了。
“清清,你自己要想得开。”她轻握着我的手,“你爹、八爷和沐将军花了很大工夫才救下你,你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有一瞬动容,我何时把什么看得比命还重要了?从前我不一直都只打算做胤禩一世红颜,默默守护他吗?那当然要活着。
果然,给过希望之后就会有奢望,有过开始之后才会舍不得,现在的我,经历的越多,却越看不淡。若在从前,今日不是最好的结果?我仍是可以和沐晨风助他夺嫡,又不参与他的生活,不会连累他。
可是我爱过了,深爱过,再也没有那样的洒脱。
“清清,”她又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娘只要你平平安安……从今以后,你嫁作人妇,要知道收敛……就算你现在喜欢的不是沐将军,但嫁过去是正妻,也好过给人做妾,你以后就会明白那嫡庶的区别……我们家和将军府离得也不远,如果你真的过得不开心,你就回家来看看,我想沐将军也不会反对……”
她就一句一句交代着,我只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这时孟琳的丫头白柔走了进来,向我们福了一礼,“夫人,小姐,将军府的人已经来迎亲了,老爷让奴婢来看看小姐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孟夫人点了点头,苦涩地笑道,“清清,不要错过了吉时。”
我坐着未动,看着镜中的自己,耳边反复响着胤禩那句话,“答应我,嫁给晨风,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我答应了他要好好对自己,可现在镜中的我却好憔悴,胭脂再浓也掩不过脸色的苍白,我恐怕是这世上最丑的新娘子。
“清清,你要记着,”孟夫人拉我起来,牵着我往门外走,沉声道,“活着就有希望。”
这句话好像重重一鞭子抽在我那昏睡的灵魂上,我猛然惊醒,那些给了我希望的人,我却摆出一副他们欠了我的样子,只想着自己解脱,我才好自私。活着就有希望,还有二废,还有死鹰事件,还有康熙驾崩重重关卡,我还能亲自守着胤禩,那就是希望,我还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娘……”我感激地看着她,那一声娘也脱口而出,就算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那也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你……叫我什么?”她激动得双唇发颤,眼泪一瞬夺眶而出。
“娘,你放心吧。”我伸手抱了抱她,“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也抱紧我,忽然痛哭起来,“清清……娘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我转头看了白柔一眼,她侧身捂着嘴,也抽噎起来。我安慰孟夫人片刻,又去与孟轲拜别,孟琳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那孩子特别黏我,虽然我没怎么对她说过话。后来还是孟轲将她拉开了,我才拿了苹果上了喜轿。
只听到一路上敲锣打鼓,越喜庆的声音,越让我感到心凉如水。这一路并没有多远,但我却觉得走了很久,轿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道:“将军,您拿好这弓,对着轿帘射三箭。”
沐晨风的箭术自不会有丝毫偏差,只听到“笃笃笃”三声闷响,然后我被喜娘牵下了轿子。头上罩着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只听到周围的说笑声很热闹,就算沐晨风想低调行事,老管家文伯也不会让镇国将军的大婚场面冷清了。
孟琳将白柔给了我做陪嫁丫头,此时我由白柔和喜娘扶着,她们让我往哪就往哪,让我跨什么我就抬脚,就这样被送入了洞房。喜娘扶我坐到床上,我手中翻弄着苹果,淡淡道:“你们出去吧。”
“还要等着将军行合卺礼。”喜娘坚持不肯走。
“行了。”我扯下盖头,不耐烦地道,“他还要招呼宾客,不知等多久去了,你先出去,他来了再叫你。”
喜娘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白柔知道我对这门亲事一肚子的气,怕喜娘惹我翻了脸,慌忙拉了她一把,“先出去吧。”
她们走到门边,我忽然道:“叫文伯来见我。”
喜娘更加惊奇,白柔已推着她走了出去。
我将苹果和盖头放在床边,这才看到床上放了许多红枣和桂圆,床头放着挑盖头的秤,还有行那合卺之礼的酒杯。
孟夫人之前那句话有如醍醐灌顶,让我顿时彻悟,就算痛苦绝望,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过,活着就有希望,我也要胤禩活着,长相厮守是奢望,我只要他活着。
片刻之后,文伯走了进来,看着我一脸喜色,“夫人,您找老奴来有何吩咐?”
从前我也是将军府的常客,他一直看出沐晨风对我不错,今日我做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他似乎相当满意,那一声夫人叫得自然又亲切。
“今日都来了些什么人?”我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问胤禩来没有。
“现在还早,还有很多人没到,”他很自豪地一笑,“朝中王公大臣自然都要请,还有很多将士,都是从前老将军和将军的旧部,即使没有请,他们也是要来凑热闹的。现在前院都用来摆酒席了,可地方还是小了,往荷塘去的道上也添了许多桌。”
我心中暗叹,这一来康熙怕是又要看沐晨风不顺眼了,但别人来道贺也是一番心意,总不能将人赶了,我想了想,又问他道:“待客的房舍够吗?多备一些车马,要是有喝醉的,能送的就送回去,不方便或来不及送的,就留在府上休息,让府里家将都提防着些,别让人借酒闹事,让皇上抓了把柄。”
“是,夫人说得是。”他笑道,“西院的厢房早些天都全部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