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又三分之一小时-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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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莫德
第一个小时罗杰站在两条驳船之间，沉溺在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的带咸味的新鲜空气之中。这个时候他可以暂时忘记扮演大都市里的小人物角色。即使那儿能带给你这样那样的便利。然后。。。。。。。没有然后。生活在罗杰看来如此简单，就是《猜火车》里的台词：“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大电视。选择洗衣机、汽车、激光唱机、电动开罐机。选择健康、低胆固醇、低糖。选择楼宇。选择起点，选择朋友，选择运动服和皮箱。选择分期付款的三件套西装……选择DIY，在一个星期天早上，搞不清自己是谁。选择在沙发上看无聊透顶的节目。。。。。”只是这些现在都用不着考虑了，就象是一大段乏善可沉音符中的小插曲似的。轻松、活泼、俏皮。你只需要安静下来好好享受就对了。他兴奋的冲着沙滩上穿比基尼的性感女郎招手傻笑。她们抱以同样的微笑，不过是在嘲弄这个冒失的男人。他感觉好极了，然后纵身跃进淡蓝色的海水之中，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与此同时在遥远银河系的边缘。在微星的世界里，小家伙们用硅斧捕捉到了第一只猎物，他们把它切成块，足够这个小狩猎集团的每一个人享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完全平等的，每个人都被认为是族群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而受到其他个体的尊重，享有充分的权利和明确的义务。谁也不能确定或预测自己的前景，但他们并不因此而感到担忧或彼此疏远。发展并没有被写在日程表上，不存在任何批评或者干涉现有习俗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天地万物，包括他们自己，他们的文化和住处都是早先被创造出来的，而且肯定将一成不变地持续到将来。他们对周围环境的情况知道得很多。不过这种认知是停留在表面的。死者，生者，和未降世者组成了无始无终的队伍。祭师把猎物的骨头和毛皮做成工艺品和图腾，所有的集团成员都参加宗教仪式，祈祷丰盛的食物和顺利的繁衍。直到猎人发明了弓箭，农人种植了玛拉，他们联合起来最终彻底打破了停滞不前的循环。
罗杰浮上水面。他渴极了，如果能喝上一大杯冰镇啤酒就好了。当然，啤酒就在那里。他把它递给罗杰，然后他就大口大口的把啤酒灌进喉咙里。他还有什么值得关心的事呢，除了啤酒，除了海水。这个世界好象和他没有建立任何意义上的联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不停的应付着一件一件来到他面前的事。递啤酒给他的那家伙是谁，他认识吗，可是为什么要认识他呢？他早就想到海边来了，忘记汽车贷款，忘记在大都市里的种种不快。这就是旅行的目的，释放压力，然后精力充沛的重新投入工作，只需要记住该记住的就行了。想到这里，他又拿起一瓶啤酒灌起来。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记得。。。。。。。。
之前的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多久？我想大概是圣诞加长特别节目那么久。不管怎样，小家伙们的世界还是诞生了第一个国家。伴随着阵痛，所有这些发展引起的关于社会关系、政治组织、生活方式和谋生之道各方面的深刻变化是让人不安的，人们处在动荡之中。他们推倒了对一切自然神迹崇拜的图腾，一些更人性的宗教广泛的传播开来。社会中的精英统治着大陆上各个群落。所以一些必要的问题被提出来，诸如理想政府的道德基础、社会制度的作用、以及宇宙和生命的起源和目的、等等。这些问题在各个文明的核心被广泛的探讨。在这些问题背后是大批的专业学者，他们受到人们的尊敬，这些人后来构成了微星最早的特权阶级。贸易路线应运而生，不过还处在相当原始的阶段。但这有助于各个零散群落之间的联系。每个部分各就各位，为一个终极的问题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
在布鲁克林区购物中心旁低矮的出租套房这里。每个隔件间都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型的房间。从窗户望进去，你可以看见一部老掉牙的电视，一张跳蚤市场买来的老旧餐桌，一副挂在墙上的劣质艺术品，以及贴满备忘字条的单门冰箱。噢，差点忘了床头的电子闹钟，指针告诉我们现在是早上7点。罗杰卷缩在床边的一角，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丝毫没有察觉到堵塞了的抽水马桶。溢出来的水淹没了整个房间里的地毯，并且一点停下来的迹象也没有。污水尽力向没有占领的地盘前进，直到把肮脏的触觉伸展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水位开始上升，扭曲的氢岛啤酒罐子和微波炉食品包装袋漂浮在水面上，就象是满载而归的老海盗船似的指高气昂。可以想象清晨魅醒的主人看到这样一个糟糕场面的反应。首先他会大吼大叫，抱怨上帝的不公。然后打电话请假，当一切都回复了常态。他还可能会驾车到多年不见的老妈家去寻求安慰。不过在这之前，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所有的纷扰都是客观存在的，而且一直在恶化。。。。。
在这个时期，随着农业革命的到来发生了一些爆炸性的变化，村庄发展成城市，城市又发展成拥有下水道系统、大神殿和积累了财富的帝国。这时，由于要为许多事情而战斗，战争不可避免，它们的发生是因为社会的建立。文明的进步令人痛苦的把小家伙们分成了若干个互相对立的宗教、政治和社会地位阶级。一些群的集合开始注意到其他的民族和其他文化。人们从海的另一边跌跌撞撞的到达在以往被认为是梦想之地的彼岸，他们惊奇的发现这里也有和他们一样的种族。只是在发展的程度上有很大不同。强势的一方取代了另一方，他们把自己的旗帜插在了所有征服了的领土上。然后就是相对稳定的几个小时，这让他们有了时间发展系统的科学，人们通过观察和实践，逐步改进自己的技术。只是这些刚形成的体系还不是那么稳定，它们因为自然和非自然的原因受到限制。那些站在过去和未来发展分界点上对神学和巫术的执着意念，或者是因为不发达的交通阻隔了技术的传播。但这些都不能阻止概念系统最终构成各种具体科学的基础。世界化的商业和政治行为开始有了雏形。这是一个空前的，特殊的时期，这些初始的分配为完全统一前的世界浩劫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难闻的气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人感到舒服，特别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先是早8点的闹钟声把他唤醒，紧接着在他摸索这个“BB”作响的小玩意儿的时候又把它碰到了水里。闹钟的落水声让他不得不从新考虑自己身在何处。一种错觉，倒置的时间和空间，让他觉得自己正躺在横穿太平洋的肯塔基号之上。你知道，就在刚才，罗杰还以为自己在享受期待已久的海滨假期，畅泳过后的啤酒和龙虾都让他留恋忘返。沙滩上的女郎和站在驳船港口上大声吆喝的水手仿佛就在身边。只是已经差不多和床面等高的污水反复提醒着他，嘿，倒霉鬼，抽水马桶堵住了。他现在还能做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惊动，轻轻的睡去是一个好办法。选择重新回到梦境，只有在海边才会让他感到浑身放松。但是汽车贷款，有线电视节目，牙医和罐装啤酒让他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他尝试打个电话请一小会儿假，不过没有成功，电话线的那一头早就被污水吞噬破坏了。他开始哼起《小小姑娘》的调子，象电视心理咨询节目告诉的正确引导情绪的办法那样默念着一百次，一百次我的心情很好。罗杰把信用卡从枕头边上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穿过污水的障碍把门打开。污水懒惰的，我的意思是说，不是很流畅的慢慢被排干了。趁着房东和其他房客还没苏醒的那会儿，他溜下了楼。然后钻进了楼下的公用电话亭里。这时候他稍微喘了口气，但是没有停下来。一只手快速的翻动黄页，寻找着最近的下水道修理公司的电话。
在过往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并没有多少战争，因为采集食物的小群体只能利用那么多土地，他们如果试图占领邻近群体的领土将会一无所获。事实上，他们拥有的一切都会丧失，因为流血的战争在某个时刻，在如此之少的人分散居住的星球，一场战争完全能毁灭掉微星上所有的文明。不过就在几个小时的短暂时间内，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各种各样的学科因为被系统的归类和研究，使得微星上的科技有了爆炸似的发展。小家伙们的物质文化在这段时间所取得的成就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候。蒸汽机、机械学、无线电、激光、航天和测量仪器。。。。。这些在技术上所取得的长足进步所带来的变化是惊天动地的。完全的，彻底的摧毁了古老的制度和信仰。又刺激哲学和其他的社会科学提出了更多关于微星未来发展的问题。这个时候微星正在迅速的运动和不平稳的退却；人们在巨大的城市的人行道上互相拥挤，隐居在高大公寓的小房间内沉思或空想；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流线型汽车、有轨电车和飞机；每个人都遭受到来自新闻标题以及电影电视中不断变化的镜头的攻击。不同文化的群落分享整个世界进步带来的喜悦。实际上所有的事物都是向着一个统一的宇宙单位为目标而隐性的前进。
新技术过快的膨胀使早先分配方式显得岌岌可危，每个利益集团都对其他集团所拥有的传统领地跃跃欲试。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将技术转化为具体的战争机器。对重新分配的愿望是这个短暂时代的最大主题。于是就有了接下来几分钟发生的漫长战争，无数人在战争中被夺去家园乃至性命。导致这场微星世界大战的诸多利益集团分成了两个庞大的军事联盟，代表权利高度集中的轴心集团，他们相信靠族群内精英统治和牺牲有限自由换取最有效率的社会是未来世界的标准模式。而同盟集团的动力则是来自于单个个体智慧组合起来的大脑运转，相信无形的社会自然规律会引导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忘记了哲学家的警告和过往的经验教训，一心开动了战争机器。然而战争的过程完全是一场悲剧，人们发现科学就象是一只出笼的猛兽，远远的超出了想象。武器的威力难以得到控制。在庞大的城市系统被摧毁殆尽之后；在数千万那个不幸时代出生的年轻人丧失他们的生命之后，战争结束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一方取得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和平是苦涩的。最后世界运转的模式被确定了下来。那是一个妥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主流世界观的融合。
交通系统在巨大的车流怪兽面前象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不堪重负。罗杰置身其中觉得焦躁难耐，他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流行感冒病毒向他脆弱的神经发起强大的攻势。早上9点的晨雾还未散去，所以他看见隐藏在雾气里的红色、橙色、白色车灯。都是一些模糊的光影，这些光影又组成了长串的塞车队伍。每十分钟向前挪动一小段距离。罗杰从工具箱里取出一罐被捂的温热的氢岛啤酒，然后一饮而尽。这样做会让头痛的感觉稍微减缓一点。。。。。。
战后的世界对小家伙们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显然人们处在浩劫之后缺乏安全感的生活之中，他们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厌倦了关于对乌托邦的不成功尝试。他们决定要小心翼翼的处理和科学技术之间的关系。科学家正开始创造人造生命，期望最终能人为地培育出有智慧的动物。现在，科学家还懂得了那些为制造自动检修的机器和自动再生产的机器提供根据的一般原理，因此有些些科学家认为，他们最终能制造出这种比人更聪明、更能干的机器。除了这些人工创造物外，小家伙们能通过精液冷冻技术开辟了让不仅为空间、而且为时间所分隔的双亲生育后代的可能性。另一个值得关心的问题是战争后期研发的超级武器，到现在为止。这些武器的储备量已经达到了毫不费力摧毁整个微星的程度。这些新的特点凌驾于任何其他常规武器之上，对使用这些武器的讨论已经超脱一般范围，这不再是一个随时可能战争的时代。如果不得不发动它们，那将会是一个终结。对未来世界的不确定感是新出生的年轻人共有的特点。站在这样一个黄金时代，任何恶劣的自然环境都能够被改良，火箭技术可以用于洲际战争，但也能用来做作为空间交通工具。遗传性的控制提出了一些领人惊恐的问题，但又产生了种种令人兴奋的可能性。小家伙们在浓雾中摸索着前进，他们能看见未来的一个大致轮廓。
试想困饶你长达一星期之久的便秘在礼拜过后的某一天突然畅通无阻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呢？虽然今天早上有很多倒霉事，罗杰还是觉得很兴奋。至少用不着把整个上午都搭在看似没有尽头的车队之中。他发动了汽车，向白色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