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传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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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她才收拾起脸上的意犹未尽,带著漠然的声调开口:「先谈搬家的事吧。」
未完 待续
温玉传奇 第十八章 禁制 (二)
别有洞天。
随著珠珠与光明,由蜿蜒的山路一路往上,直到无路可走,他们一头钻入茂密的树丛中;没有路,只有头顶上彷佛永不见天日的绿荫遮蔽,只有踩不尽的落叶枯枝。
终於,微弱的光线射入眼帘,吹散温玉心中的疲意,他心中闪过一个用於此时再恰当不过的词汇ˉˉ别有洞天。
温玉并没有问珠珠如何找到这处小山谷的。前方的大树挡住了一眼可见的视野,尚无法确认是否可称之为小山谷,不远处传来听不真切的微弱水流声。
珠珠转过头看著温玉:「到了。」
温玉入山前,珠珠简略说过这里的环境。温玉觉得颇为满意,只是,他们间发生罕见的争执ˉˉ温玉不愿意在住在树屋上,那一个如同南茂山内的树屋。
山上,自然是搭建树屋较为简便,珠珠不解温玉为何反对,坚持要盖一间石屋。温玉并没有明说,他实是不愿承认在南茂山的三年里,唯一的不满就是树屋,太不舒适了。温玉不想被取笑自己脱离不了娇生惯养的身分。
温玉与珠珠的争执并没有定论,不过珠珠并没再多说什麽,对她而言,自己留在温玉身边是当尊重他的意见,其次,等到温玉开始建他所要的石屋时,想必会知难而退了。
他们开始一起探索这个小山谷,里面有无凶猛的野兽需除之,是否有危险的植株需保留,石屋应当搭建在何处等等。毕竟,珠珠当时是看上这个山谷的水源、位置、隐蔽性,她并未做过详尽的调查。
探索中,时光很快地流逝,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
好在他们都曾在山中度过,自是不慌不乱,在草草果腹後,三人以天为被,地为席,在虫鸣的陪伴中躺了下来。
彼此的呼吸清晰入耳,最先进入沉睡的是累了一天,武功根底较差的光明。温玉听到光明由浅入深的呼吸,忽生感慨,光明想必已由衷信赖他们吧,还记得起初共眠时,他极难入眠,一点动静都会让他翻身惊动,哪有此刻的熟睡模样。
「还会为家中的事伤心吗?」珠珠耳语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夜,隐含无数黑暗,埋藏无尽秘密。在一片漆黑中,仅馀微弱星光的照拂,珠珠觉得可将挂怀已久的心事对温玉倾诉。
「不了。」温玉听到珠珠这一问,好半会才吐出这两个字。
话说出口,温玉感到肩上一轻,像是卸下负了很久的重担。
「那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珠珠娓娓道来,或许是夜色的掩护,又或许是此时天地只有我俩的错觉,珠珠今夜说的话比往日的任何一天都多,而温玉则静默不语。
「杜姑娘的毒是师父的方子。」
「师父曾对我说过,在他不顾一切只想复仇的日子里,为了找出更毒且更不易察觉的方子,他耗费了大量的钱两。」
「那时,他不愿再救一人,故而将毒方卖给两户富户,以应付更多钻研方子的开销。」
说到这,珠珠停了片刻,然後又接著道。
「所以,当时我能马上写出药方,且稀少的几味药我都随身带著。那时才救得了杜姑娘……只是,这终究是因师父而起的。」
珠珠心里藏著这个秘密已久。在她回去见过师父禀告一切後,师父说出他的推测,想来温玉他娘的娘家就是曾买过毒方的富户吧。珠珠自从留在温玉身边後,一直犹豫著是否要告诉他。告诉他,怕勾起他的伤心事;藏著秘密,总觉得他应当得知此事。
温玉静静听著,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
难怪,爹当初会娶不是武林人士而是大户人家的娘……他还真以为是因娘可以帮忙照料族里生意。听到珠珠这番话,想来那份毒方才是爹欲得之物吧。
爹又是从何得知娘他们家有这毒方?
罢了,自己已离家了,何须深究此事。
为了复仇,为了权力,人性的丑陋再次尽展眼前,烧断了温玉对温家的最後一线牵念。
他脑中转著温宅的一幕幕,忆起古古爷爷册中的叮咛ˉˉ勿让仇恨蒙蔽心智,不知不觉中,温玉渐渐睡著了。
「不可在山下路口种致死毒物。」
「不可在谷口种致死毒物。」
「会肢残昏迷的毒物也不行,万一治不好呢?有野兽呢?」
珠珠看著温玉,向来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她瞪大了她不算大的眸子,盯住温玉的双眸。在珠珠的瞪视下,温玉不由得回过视线。
自从那夜谈心後,两人间的气氛悄悄有了变化。
温玉对珠珠的惧意一退千里,居然敢用到「不可」这两个字,而珠珠对温玉也坦率许多,至少会表现不满,而不是淡漠地依己意行事。
就连光明也察觉了两人的变化,他常常偷偷地左右窥视两人间的对谈,不,应该是温哥的话与蓝姑娘的举止。
珠珠原是希望将「钟山」打造成南茂山一般,生人勿近,但温玉表示如此反更引有心人注目,在两人的多番「对谈」下,妥协後的新家与禁制费了近三个多月才完成。
山下路口两侧种植了毒物,一般人踏入只觉头昏脑胀,身体不适,一阵寒意抖入体内,打了个冷颤。
谷口,温玉与珠珠、光明决定进入时尽量不破坏外头的植株,它们为谷口提供了良好的遮蔽,若非仔细观察不易察觉。同时,入谷处种植了更密、更广的毒物。基本上能找来谷口想必也非庸手,自是不怕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温玉而言,他之所以请珠珠安排这些禁制,并非为了伤人,也不是深怕敌人找上门来,而是避免不必要的结怨……在万峰镇的这段日子,对於弱手前来挑战,他下手太轻对方再次来犯,下手太重深怕结下深仇,轻重皆是两难。
最令他担心的是,对方打不过自己後,将尊严视作生命,非得要讨回脸面不可,聚众、阴招,或找自己周遭的人下手就不好了。江湖仇怨还少得了这一两桩,何须自己再添几笔。
禁制的效果远不是珠珠所期盼的,她故而答应石屋的建造。珠珠认为与其留下山谷的大树供敌人躲藏,不如将入谷後至石屋的树全数伐尽,至少可收一目了然之效。
石屋,照温玉所期盼的建盖完成,虽然外表并不怎麽样……
由大小石块堆叠而成,无门,窗不成窗,屋顶还是多种兽皮缝补成片,上面铺著乾枯的草叶。
对於温玉嫌弃石屋外观一事,珠珠似笑非笑地丢下一句话:「石屋是你盖的,我只盖过树屋。」
温玉乍时哭笑不得。
白衣大侠,名叫温玉。别人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季知难道会不知吗?他循著江湖谣传与人们口中的閒聊来到万峰镇,找到小木屋,没料到已是人去屋空。
季知在万峰镇待了下来,探寻著温玉的下落。
感受树荫带来的阴暗清凉,忍耐树枝与树叶刮过手臂,穿过茂密的植物後,光线突然明亮起来,入目所见,是一片绿意。近处是参差不齐的草地,在一条细细蜿蜒的水流後,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的後方有著一座石头盖成的简陋小屋。
小屋没有任何装饰,使用大大小小的石块堆叠而成的墙,屋顶看起来是乾枯的草铺在一块杂色的兽皮上。小屋正面的墙,在右上方少了几块石头露出一个不圆不方的洞口,似乎是个不像窗的窗。洞口处,露出了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男性的半身,他靠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麽。往洞内看去,还有一抹蓝色的身影。
第十八章 完
温玉传奇 第十九章 分身 (一)
第十九章 分身
温玉接过光明递给他的信函,表面是一片空白,拆开後只见一张短笺。据光明所说,这是镇上孩子转给他的。
摊开短笺,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
白衣温玉,
三日之後,必将登门拜见。
请指教。
光明大字并不识得几个,也是跟在温玉身边两年,才学会几个字,「温玉」两个字自是认得的,故而他将这封信函携回,交给温玉。
温玉拿著短笺,露出思索的神色,依开头来看这封信是给他的,但是……这封像是挑战信,又不能称之为挑战信的内容是怎麽回事,先不说这两年来从未有挑战者送过信,自己对挑战信也是甚为陌生;再说这信用词遣字,颇为简洁客气,但又含有挑衅之意。
温玉端详大半响,光明先在旁盯著温玉片刻,後来不耐久候先行离去了。这时,温玉这才将心思拉回,下了一个结论,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三日後,差开光明即是,不需再为此犯愁了。
也该对珠珠提一下这事,多一份准备是好的。只不过……温玉又忍不住拿起短笺多看了几眼,这笔迹似曾相识,究竟是谁呢?
三日後。
温玉倚在石屋的窗前,由内眺望著入谷处,他一身白衣,等候著来人。短笺内既已指明白衣温玉,他自是扛著白衣招牌应战了。
温玉等著、等著,目光仍朝著入谷处,心思却飘游他方ˉˉ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因好奇去听书,而是专心於家族内斗,学习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自己会不会还是温家二少爷呢。
人生际遇,果是难料啊。让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温玉,也不禁偶发感叹。蓦然间,有一个头脸颇为狼狈,穿著青色长衫的青年自谷口穿出,温玉凝神细看,不由瞪大了双眼。
温玉的嘴巴打开无法阖上,眼睁睁地看著来人穿出谷口、踏上草地、跨过水流,他站在屋外的草坪上对著仍在屋内的温玉说道:「好久不见了,少爷。」
随著季知的问候,温玉有了动静,他激动地翻身穿窗而出,而非从那扇非门的门步出,丝毫没有半点平日身穿白衣时的潇洒模样。
屋内的珠珠一身蓝衣,见到来人原已摆出架式,手扣银针,蓄势待发,待看到温玉的反应与听到季知的问候,她虽不解来者何人,但约略猜出应是旧识,她静静退回屋内,不打扰已看不到彼此之外的两人。
「季知。」温玉觉得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只吐出这两字。
季知微微躬身,一如往日伺候著温玉的日子,回了声:「是,少爷。」但是在那几个字之下,激动的语调藏不住久别重逢的喜悦。
温玉什麽话都没再说,他猛然一把抱住季知。
两人沉浸在喜悦里,久久都没有言语。
过了片刻,温玉才放开季知,他退後一步问道:「季知,你怎会找来的?」
季知还没回话,温玉想到短笺上似曾相识的字迹,他抽出怀中的短笺,带著不可置信的声调问道:「这短笺……该不会是季知你写的吧。」
温玉看到季知躬身低头,貌似老实的答道:「少爷,是季知写的。」但季知语气中的笑意,使得温玉不由得察觉季知的嘴角上扬,分明就是得意地紧。
在好好探究季知的用意前,温玉决定先放下此事,他对季知说道:「以後叫我玉儿吧……别再叫我少爷了,我已经不再是温家的少爷了。」
季知闻言,神色饱含感叹,他只应了一声:「好。」
温玉不知是否刻意忽略季知的感叹,他转头朝屋内走去:「对了,我先介绍珠珠与你认识。」
午後。
温玉与季知两人在草地上,在石屋遮蔽的阴暗处,席地而坐。怪只怪他们把树都给砍光了吧,半棵树也没有的草地,秋天的太阳就像噬人的老虎,恶狠狠地,不留情面将阴凉一扫而空,半点也不愿留给两人。
至於屋内,小屋简陋,实在不是招待来客的所在。
不如来到草地上,感受隐隐约约飘来的水气,石屋的遮蔽阴凉,中间放著一壶凉茶,不论是谈心亦或聊旧事,都是一大乐事。虽说每当提起温家,温玉的脸总是一白,几次下来,季知也不再提了。
听到父母都安康健在,温玉放宽了心。这时,或许是该深究起那封短笺的用意了。
季知是这般答覆的。温玉离家时只交给自己一封信,信上寥寥数语。
季知,我走了。
好好保重。
请火烤。
季知明白他只在温玉小时,陪著温玉习过一些简单的字词,但是温玉也不能光用这样简单几个字,连声再见也没说的弃家……
更何况,温玉回家後所面临的一切,居然半句都没有对自己提,自己虽是下人,无法怪主子的作法,但每每忆起那段时间温玉独自承受那些遭遇,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季知就觉得难受。
使季知跨越主仆间最後界线的,是信上最後的三个字ˉˉ请火烤。这孩子明明自己就难过地紧,还为他著想,想出这个看似恶作剧,实则怕他太过难受的书信。
季知的心揪了起来,尤其当他看到火烤後,纸上只是再次浮现了四个字ˉˉ好好保重。千言万语,或许都比不上少爷在这两次交代中隐含的用心吧。
季知决定要离开温家,找到少爷,再次侍奉他。历经一年多的努力,在夫人的协助下,他终於离开了温家。
在打听到少爷的踪迹後,他心生一计。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也跟著少爷这麽多年了,要是连半点少爷的跳脱念头都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