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传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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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百姓都是很健忘的，四年时间足够让他们忘记侵略的仇恨与自卫反击的血泪，太平盛世没有太多人会去荒冢前祭扫，歌舞升平的时候杨天的宝剑远没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重要。
“冰谷居”是江湖上消息集散的地方，杨天没死的传闻从这里迅速蔓延，无数江湖中人蜂拥而至，他们要打听这个英雄或者淫贼的消息，主要原因是想知道桃花岛的入口，因为江湖上还有另一个传闻，东邪黄药师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海盗，在桃花岛上藏匿了大批金银珠宝，听上官刨花说杨天去过桃花岛，见过黄药师，那么上官刨花一定知道杨天的行踪，杨天又可以找到水路，知晓桃花阵里的奇门遁甲，所以绕来绕去珍宝的线索竟然在“冰谷居”的说书人身上。
一夜之间小小的“冰谷居”人满为患，由于觊觎宝藏的并不是一伙人，所以纷纷观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之中有少林的和尚、武当的道人、四大武林世家的高手、三山五岳、四海五胡的豪杰、还有好多江洋大盗、江湖游侠，也有一些不知姓名的神秘人物，这些人的特点都是出手阔绰，从不斤斤计较。
由于住店的人比较多，一时没有那么多客房，我就召集住店的客官商量，准备购置临街的民房扩大客栈规模，但“冰谷居”小本经营，没有实力盖好了再卖，所以画了一张图纸预售，所有客人都可以先交钱订房，盖好之后再住进去。挤在楼道里的客人们没有办法，只好纷纷掏出银子，在图纸上选择自己的位置。
我拿着收上来的银子开始动员周围的居民搬迁，有些人家欣然搬走，也有些人家嫌银子太少，赖着不走。因为这是给那些江湖豪客赠盖客房，我没有和那些“钉子户”罗嗦，直接对几个没房间的江洋大盗说了情况，然后故作长吁短叹一番，到晚上的时候，那几户人家的门被人踹开，同时丢进屋里好多爆竹，劈劈啪啪响了好久。第二天他们纷纷主动来领银子搬家，我则板起脸以银子不够为由，给了他们每家一张欠条，这些人也不敢多说，收拾细软急着搬走了。上官刨花一脸差异地看着我，不理解这是什么缘故，我笑着告诉他：“商人都是奇怪的动物，如果你能事事都看得懂就不必在我这里当说书先生了。”
江湖人都很暴力，住在一家客栈里难免会有摩擦。事情的起因是上官刨花讲述杨天故事，他说杨天又勾搭了江湖上有名的美女碧水寒，而且把故事情节编排得缠mian悱恻，还带有很多露骨的描写，如果仅仅听其中的某一个段落，一定会以为在讲《金瓶梅》。正在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壮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格老子恁地胡说！你个龟儿子找打！”然后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上官刨花揪到屋子中间，“你格老子的，不要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哈！得意很老噻，走路都要撞树哟！到时候鹅青包吊起莫些（哭）哈！看你这娃儿瓜兮兮，整天尽在说蠢事，挨板子，都成方脑壳咯！”
上官刨花根本没听懂这个壮汉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明白一定不是夸他故事讲的好，立刻勃然大怒：“你丫是哪的胡同串子啊！你丫挺就是一个啐呗儿，装什么孙子，给爷站在这听呵吧！爷在冰谷居田老板地界上说书有日子了，当爷是二把刀呐！扔这仨瓜俩枣几个铜板就吆五喝六使唤你家爷怎么着？今儿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就这一亩三分地，你家大爷爱怎么讲就怎么讲，气的你肝儿颤也得一边凉快去！”
话说到这种程度，从文戏就变成了武戏，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在客栈大堂里翻翻滚滚打了起来，先是你来我往练了几圈套路，然后就互相抓住对方的肩膀，头顶着头开始“顶牛”，憋得脸红脖子粗也分不出胜负。大堂里的人都是些江湖豪客，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纷纷对两个人的招式品头论足，争着说出一点自己的见解，以免被别人看不起。这种情况几千年一直如此，不管是人和人打架，还是国家和国家打架，总会有一群明白人在旁边指手画脚。
从场上动手过程分析，四川壮汉拙嘴笨腮，除了反反复复强调着“格老子”和“龟儿子”几乎没有什么新鲜的词汇，而上官刨花就不同了，自始至终没有重样的语言，从孕育四川壮汉那只远古的猿猴一直骂到他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基本理论就是四川壮汉一家可以垄断某服务行业，解决千百万老百姓的生理需求问题。
“住手！”一声断喝。
两个人气喘如牛地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喊话的人。一席白衣如雪，腰间长剑镶嵌得珠光宝气，摘下宽大的斗笠，是一张俊美的面孔，目光忧郁、唇红齿白，真想不到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谁是上官刨花？”来人不说半句废话。
“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官刨花是也，阁下找我有事？”上官刨花稍微整理了一下被扯烂的长袍，一脸傲气地问白衣人。
“在下东方世家少主东方猪，有请上官先生到寒舍一聚。”东方猪果然有世家风范。
“哟，原来是东方少侠。”没等上官刨花回答，管帐的醉芙蓉就嗲声嗲气地走了过来，“东方少侠比传闻中还要英俊啊，别的事都好说，但你把说书先生带走了，这里的客人怎么办啊？我看如果东方少侠真的想交朋友，不妨在小店住下，我马上安排最好的上房。”
“如此打扰了。”东方猪淡淡地说。然后环顾四周：“这个说书先生是我东方猪的朋友，有谁胆敢再对他动手，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我说你是莽子吗还是哈勒哟，人家把你龟儿子当瓜娃子耍，你还把心子肝子都掏出来了唆！他狗日的龟儿子，胡讲瞎讲我的姐姐，恁地难听，这话怎么说？”四川壮汉并没有给东方猪面子。
“谁是你姐姐，我说谁了？”上官刨花觉得自己很委屈。
“碧水寒。”
第十六章 前尘往事
更新时间2006426 8：41：00 字数：2795
“碧水寒。”四川壮汉这三个字一出口，当时便吸引了屋里所有的目光，这碧水寒一年前出道江湖，是个美女，更是个侠女，第一次行走江湖就用计抓住了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秦多情，然后一刀下去，就没收了秦多情的作案工具，从此落了一个“冷面女煞星”的绰号。就在碧水寒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半年多没有一点消息。其实在江湖上有人神秘失踪是很平常的事情，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但女侠则不同，尤其是漂亮女侠，总有很多人追问她们的行踪，哪怕几个时辰不知去向，也会引发很多联想，何况是丢失了半年多。
自从红叶谷和萧园覆灭以后，用“狮子吼”或者油印纸张宣传武林奇闻异事的形式并没有因此没落，红叶谷和萧园幸存的弟子纷纷自立门户，到处传播消息，这也就是“小广播”和“小报”的雏形，久而久之很多无聊的江湖人也冒充红叶弟子加入这个行列。人数多给这个新兴的行业带来了兴旺，同时也因为从业人员素质良莠不齐，使行业整体形象滑坡，被采访的对象从欣然接受，到无所谓，再到严词拒绝，这个过程的结果是那些以宣传为生的武林痞子纷纷改进装备，即牵着一条狗四处收集信息，一方面因为狗的鼻子比较灵，另一方面因为关键时刻可以放狗咬人，所以这个群体又被称为“狗仔队”。
以“狗仔队”消息之灵通，尚且不能找到碧水寒的踪迹，偏偏这个时候上官刨花散布消息说“冷面女煞星”碧水寒被天下第一浪子魔教教主杨天收为小妾，这样的爆炸新闻简直就是那些小报和小广播的起死回生法宝，江湖朋友们纷纷在第一时间奔走相告。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既挽救了无数小报和小广播，也给无聊的江湖中人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本该皆大欢喜才对，但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表示愤怒，这个人就是四川壮汉，而且自称碧水寒的弟弟。
“你是碧水寒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长的不像呢？”上官刨花围着四川壮汉转了几圈。
“你先人板板！啥子不像哟！我叫刘征——火焰剑刘征！”
“噢！”客栈里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碧水寒姓刘。”
“就是嘛，姐姐叫刘寒。”四川壮汉得意地解释，彷佛终于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客栈打烊，收拾妥当之后，我把秦笑他们几个老伙计叫到房里。
“不是我让他来的，这个笨猪！我去赶走他！”烧火丫头小寒一脸无奈地解释。
“都是那个说书的多嘴，不然我们……”花和尚做了个杀头的手势，但他的眼里一点诚意都没有。
几个人都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秦笑、小寒、花和尚、关浪、醉芙蓉，让你们在这个小客栈里这么久，手都痒了吧？”我淡淡地问他们。
“哈哈哈哈！不愧是教主！深知弟兄们的想法！”花和尚蹙在一起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
“愿听教主驱遣，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关浪也一脸兴奋。
“断魂神医薛芙蓉、关东浪子关浪、酒肉恶头陀花和尚、多情应笑我秦多情、冷面女煞星碧水寒，还有窗外偷听多时的上官刨花，一并听令！自今日起，诸位兄弟随我本座重出江湖，让江湖肖小知道，杨天命大，圣教未亡！”
“属下遵命！”上官刨花也从窗子滚了进来。
“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当今圣教左使宇文锯沫的结义兄弟。宇文贤弟近来可好？”
“托老教主洪福，锯沫和教中兄弟都好，段教主问候老教主圣安。”
我听了他的话一脸肃然：“自从离开太公岛，我就不再是什么教主了，浪子杨天，比当教主有趣得多，就是冰谷居掌柜杨天也胜过什么狗屁教主。以后在人前叫我‘田掌柜’，自家兄弟面前就叫一声‘杨老大’。”
“谨遵教主法旨！恭祝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妈的！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田阳是我四年来的化名。当年在太公岛大战中，凌玲战死、东方英战死、麦子失踪，左翼断了一条胳膊，我收拾残兵上岸，便把教主印信交给了左翼，独自浪迹天涯，一面打发光阴、一面寻找麦子的下落。半年以后我来到这个江湖人聚集的小城，听到段翼继承魔教的消息，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好兄弟左翼。后来我化名田阳，开了这家冰谷居客栈，生意兴隆，赚了好多银子，在这三年多时间里，教中老部下薛芙蓉和关浪寻到这里，成了帐房和伙计，又用计收服了杀人如麻的花和尚，最后捉住了一对仇人淫贼秦多情和侠女碧水寒。
当时他们两败俱伤、奄奄一息，幸好有薛芙蓉这个神医在，才保住了两条小命。看到他们，我竟然想起了多年以前的自己和麦子，不同的是秦多情是个货真价实的淫贼，而我不是；碧水寒的脾气也比麦子火爆很多，下手毫不留情，让秦多情这辈子也别想多情。
治好他们伤势之后，我安排他们一个当厨师，一个当烧火丫头，每天在合作中消磨自己的戾气。最初的日子两个经常在厨房里打架，不知砸烂了多少盘子和碗，我则详细记录下他们打破的东西，并折合成银子，按高利贷的方式算着利息，让他们一辈子都赔不起，只能老老实实给我干活。
在几年里，我不问江湖是非，专心经营客栈，让冰谷居渐渐成为江湖四大客栈之首，发布和打探消息的首选场所，田掌柜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定的名气。如果就这样终老此生也未尝不可，但那段日子我强烈的预感，麦子就在附近，麦子一定就在附近。
把武林比作江湖是贴切的，因为武林的形势像水的波浪一样，有波峰，也有波谷。在波峰的时候人才鼎盛，乱世纷争；在波谷的时候人才凋零，相安无事。太公岛一战让中原武林元气大伤，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我预感下一个波峰又要来到了，这个时候我更想我的兄弟左翼，更想藏匿在江湖某个地方的麦子。我知道麦子不来寻找我，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也只能悄悄地打探消息，不敢大张旗鼓去打乱她可能平静的生活。但四年里我一刻不曾放弃这种寻找，教中负责消息打探的堂主张雪尼已经心无旁骛地寻找麦子四年，每三个月她会来一次“冰谷居”，向我汇报寻找的进展，几年来她带来过很多消息，有的让我振奋，有的让我惊恐，更多的却是失落。两个多月前张雪尼来的时候，言辞闪烁，我知道她一定打探到了什么，但不敢对我说起。也许麦子已经死了，也许麦子嫁人了，甚至她可能已经沦落风尘……所有的可能我都想过，我不想挽回什么，只想知道一个人的结局，我不相信人们说的什么天上下凡的仙女，注定要回到天国之类传闻，我坚信麦子一定在某一个角落偷偷看着我的所作所为，看着我蜕变成一个狡诈阴险的商人。还有最近从上官刨花口中传播的许多流言，我幻想着有一天麦子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大叫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