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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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当两个人再度回到沙滩时，彼此身上都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金黄色，理聪和千寻彼此尽情地笑着。接过千寻递来的纸巾，理聪意犹未尽地擦拭着脸上的海水，〃啊，都湿透了，回去要将衣服给好好地洗一洗才行。〃
〃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天很开心，不是吗？〃千寻毫不在乎地说，扬了扬长发上沾着的水滴，〃谢谢你，小聪，今天真的谢谢。〃
〃小聪？〃在听到这个称谓时，理聪内心的确震动了一下，有些不适应地看向千寻。
〃在两人私下相处时，可以这样称呼老师吧？〃千寻神情自然地说，然而那语气与表情根本就是一副自己已经决定好的架势，〃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不管是逛书店，还是去买DVD，或者是去超市，或者其他的地方，一直也只有一个人。〃
刹那间，她的眼眸深处泛起落寞，外表却仍旧爽朗地摆摆手：〃不过我很坚强，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可是……〃她压低了声音，〃可是不管我有多努力去试着更坚强，我也会寂寞。我会不会寂寞，和我能不能更坚强，这些事情似乎是无法画上等号的。〃
〃……〃理聪沉默，无法回应眼前的少女。她第一次呈现出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伤感与无助。在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只是多余的，也只是说教和虚伪的安慰而已。理聪想到很多安慰开导的话语，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聆听着少女的话。可以的话，把内心的苦痛全部说出来吧，告诉我也没关系。理聪的心里，有了这样的觉悟。
〃所以，当遇见老师时，只是遇见的那个时候，就觉得在我眼里老师是不同的。那种感觉，那种意外与惊讶，就像是总算遇见了一个能够成为伙伴，或更直接来说是能够成为朋友的人一般。〃千寻咬着嘴唇，这是理聪第一次看到她显出相当在意的样子，〃我想要朋友，但不是仅为了驱赶寂寞而交往的朋友，我想要我喜欢的、真正发自内心想要交往的朋友，而不是为了能有人说话或随便凑在一起玩的那种朋友。〃
〃所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紧张地盯着理聪，〃可以叫老师〃小聪〃吗？我保证只在私下两人相处时这样称呼你。老师……你可以……当我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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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5话 约定（5）
〃虽然我有些古怪，也不漂亮，身材有点瘦，学习也不顶尖，性格也不是很好……可是我会努力的，保证比以前还要努力……然后，我会学着保护老师，不给老师添麻烦。我会努力学着怎样和朋友相处，也会努力表现出不让老师丢脸失望的……朋友的样子。〃她的双手揉搓着裙摆，像是在借此减轻不安的情绪似的，〃所以，所以，所以……老师可以……〃
看着那张由于紧张而紧绷的脸，平常那个率性的少女像是完全消失了，在面前的，是一个缺乏自信、有些消沉、词不达意的少女，强烈的落差，还有她那无助脆弱的举止，就犹如这海潮一样，席卷并攫住了理聪的心，他只是安静地聆听着，渐渐地，理聪就不再思索太多的事情。不，觉得没有思索的必要，身为一名教师，理聪知道不用思索，自己的内心中，对，如果是平时的自己，一定是这样做的。
〃可以啊。〃还不待她说完，理聪直爽简洁地回应了她的话。
〃老师……小聪？！〃似乎不敢相信会这样顺利，千寻愕然地征询着。
〃可以喔，当你的朋友。〃理聪点点头，〃如果是两人相处的时候，叫我〃小聪〃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才二十五岁而已，和你的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只要你知道在学校内，我还是你的老师，你要做好学生的本分，那样就可以了。〃
他看着她，嘴角泛起笑意：〃这是条件，可以接受吗？〃
〃嗯。可以呀。〃千寻松了口气，全然放松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得出她刚才的神经真的是绷得很紧，〃小聪。〃
〃嗯。〃理聪回应。
〃小聪。〃
〃嗯。〃
〃小聪。〃
〃怎么了？〃
〃小聪小聪小聪。〃像是得到一直想要的礼物的孩子般，千寻兴奋地反复念着理聪的昵称，怎样也不厌倦似的重复着，〃小聪小聪小聪小聪小聪。〃
〃笨蛋。〃理聪笑骂，〃真有那么开心吗？〃
海边的风，还有潮湿的味道，在两人的对视中，还有脸颊泛起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里，理聪与少女之间似乎许下了一种称为友情的约定。其实两人谁也没提类似〃约定〃的词汇，也没表现出任何有关的意思，可是，那确实是理聪对于少女、少女向理聪彼此间许下的承诺，从那天开始，理聪和少女间就真正变得不太一样了，有种被称为友情的线，将两人系在了一起。是的，这种被世人称为友情的情感，跨越了年龄与身份的差距，将两人原本完全不同的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产生了交集。
少女发自内心的笑容，理聪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笑了，不用考虑形象，只是顺着情绪在笑着，那个时候的理聪确实是非常开心的，两人间产生的交集，年轻教师与少女间展开的友情，与少年学生间才刚被确立的友情，还有少年学生间彼此复杂穿梭的交错，又会有何不同呢？即使是共处在同一所校园，少女放松的笑脸，和少年复杂的表情，还是显得这样的不同，如果理聪能够看到，一定会觉得吃惊和关切，如果有看到，一定是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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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5话 约定（6）
每天的早晨对千寻来说，是新篇章的开始。对于慕宇来说也是这样，但对于星箭而言，却是另一种校园生活的开始。踏入第十五中学的每个学生，在新的一天展开时，彼此抱持的心情也会有所不同吧？自从鼓起勇气为欺凌事件挺身而出后，慕宇就开始黏着星箭了，虽然从没想过会和慕宇交往，但是对着那样渴求着友情的慕宇，星箭还是无法放着不管，那就当朋友看看也没关系。
每次下课，慕宇就会主动走到星箭的课桌，邀请他一起到操场去，有时两人会在体育器械区锻炼，有时会在校门口小卖部的长椅上坐着聊天，慕宇一直在拼命阻止星箭买单，虽然知道慕宇家境很好，但星箭还是固执地坚持着各自付钱的次数均衡。在聊天中可以感到慕宇明显地顺着自己话题的迹象，虽然星箭也想说自然些相处会更好，但这样的话最后却没有说出来，还是等相处再久一点，那时候更能坦诚地表露出想说的话吧？
在第三节课结束后，慕宇又邀星箭一起到操场去，星箭并没拒绝，两人交谈中走下楼梯，当来到操场中时，悠宪一行四人刚好也迎面走了过来，看得出才刚从小卖部买了汽水的样子，每人手里都拎着一瓶汽水，慕宇的表情显出明显的忌讳，不由得放慢了步伐，星箭留意到慕宇的情绪变化，也随之放慢了脚步，而悠宪四人则是轻松融洽地交谈着，实际上却是存有意图的直面而来，封住了慕宇和星箭的去路。
〃真是，相处得挺好的样子呀。〃一伟审视着慕宇和星箭的表情，〃那个家伙，似乎完全赖上你了呢，星箭。〃
〃……〃星箭沉默，最理智的方法是不要回应，或许沉默是最温和的应对方式，这样也不容易激怒对方。
〃这样不好吗，一伟？〃辉河反问，〃只有星箭愿意当慕宇的朋友。果然，星箭是个温柔的人吧。〃
〃温柔的人啊。〃一伟思忖着辉河的话，忽然伸手抓住了慕宇的胳膊，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慕宇时，慕宇反应相当强烈地颤抖了一下，〃跟我来，慕宇，我们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慕宇音调浮动，畏缩地表示拒绝，〃我要和星箭去买汽水，有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不会欺负你的，是吧？〃一伟看向辉河，〃只是想和你谈谈，不要害怕，跟我来吧。〃
〃不要……我要和星箭买汽水。〃慕宇软弱地说，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星箭。迎着那样怯懦的目光，星箭犹豫着，其实内心也有些害怕，说不害怕就是完全在说谎，可是，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也畏缩的话，那么慕宇就只能被迫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星箭告诉自己，如果不再试着缓解一下，那样之前的行为便没有意义，所以……
〃他已经说了〃不要〃了。〃星箭缓缓伸出手，其实心跳得很快，却还是得表现出镇定温和的样子，〃不能在这里说吗？慕宇已经表示不想去了。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走到那边去等你们说完，可以吗？〃
〃不用担心，不管是星箭还是慕宇，都不用担心。〃一直观望着事态进展的悠宪，忽然发言，并朝着慕宇走过去。站在慕宇面前的悠宪，视线冰冷却是相当决绝地说：〃跟我来，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欺负你，只是确实有事要问你，时间也不会很长。所以，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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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5话 约定（7）
他很平静地说着，然而右手已经握住了慕宇的臂膀：〃这是我的保证，不会有错，跟我来吧。〃
〃悠宪……〃正当星箭为难地思考着到底该如何阻止他时，慕宇却在这时说出令人讶异的话来。
〃星箭，不用太担心我。既然这样，我就试着听听他们的话吧。〃慕宇怯怯地说，〃抱歉，下节课我们再去买汽水吧。不用太担心了，悠宪保证的话，我过去听听他们要问我什么话吧。〃
〃真的，这样真的好吗？〃星箭还是不太放心地问，明明自己也没能力和把握阻止，但还是有些担心。
〃不要紧。〃悠宪代替慕宇短短地应了一句，便拉着慕宇向教学楼走去，一伟三人跟在慕宇的后面，然后，五个人就这样在星箭的目光下消失了。
星箭呆呆地伫立在原地，自己有种放松的感觉吧？这种感觉是羞耻的吗？已经答应过要做慕宇的朋友了，自己的朋友从眼前被带走，自己却因为有理由，终于不用和悠宪发生冲突，而觉得有种被放过一样的庆幸感，这种感觉是羞耻的吗？星箭呆呆地伫立着。还是……担心，在那个时候，如果慕宇明确表达不愿意去，自己还是会帮助劝阻的吧，在星箭的心里，知道自己似乎是会这样做的。
慕宇被带到顶楼的天台，一伟将他推搡到护栏边沿前，五人就在这个地方停下了脚步。温热的风拂过，海口的阳光照在身上，连制服的衬衣与西裤，还有规定要系的蓝领带也变得温热起来。一切都是温热的，慕宇的心在这片温热下变得更加浮躁，悠宪冰冷的目光看得他全身发麻，直到最后，慕宇终于受不了了，打破了这片沉静。
〃那个，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你和星箭，相处得还好吗？〃似乎已经决定一切由悠宪负责，一伟三人并没有插嘴。
〃好啊，星箭人很温柔，又很体贴懂事，真的是个很好的同学和朋友。〃慕宇用一种维护和感激的神情回答。
〃朋友？〃悠宪淡淡地说，指尖忽然朝着慕宇伸了过来，捏住慕宇的下巴，将它抬了起来，〃真是美好的词语呢，那个人帮你摆脱了这一切，又答应在你孤立的情况下当你的朋友，你一定很感激吧？也一定很想要回报他吧？即使在他接替了你的处境之后，也还是准备要这样做？〃
〃啊？！〃慕宇的身体强烈地震动着，吃惊的表情难以言喻，〃你是说……〃
〃我们准备欺负和压制星箭，这样。〃悠宪抬起慕宇的下巴，让慕宇的目光无法偏移自己的视线，指尖在慕宇的脸颊上轻轻滑动着，〃即使这样还想要和他交朋友吗？还想回到过去那样的局面吗？想要两个人被推撞到一起，被同学嘲笑孤立吗？〃
〃不……不要！〃慕宇惊恐地拼命摇头，光是想象那样的场面，心就被剧烈的绊痛翻腾着，不用考虑便本能地表示了拒绝。这时候悠宪松开了指尖，慕宇整个人虚脱般地跪在了地上。
〃当然不要，没人希望有那样的经历吧。〃悠宪温和地蹲了下来，〃被同学孤立的痛苦，被排挤的无奈，在网络上越受认同欢迎，现实的落差就越令人抓狂，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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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5话 约定（8）
〃……〃慕宇本能地伸手想捂住耳朵，然而悠宪却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双手按在大腿上，然后微笑着掏出手机，打开相簿朝着慕宇面前伸了过来，在没触及那画面之前，慕宇的身体就在抖动，意识中已经很肯定即将发生令人难受的事情。尽管已经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但当慕宇的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