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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个城市孤独者的成长回忆:两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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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腹急,这猴子又不讲究什么文明礼貌,蹲我奶奶家门前就地拉了坨屎。你要知道,神仙的块头总是比凡人大,胸大脑大连屎也大,刚拉完还没来得及擦屁股,牛魔王便追杀来了,于是孙悟空提起裤子就跑了。那坨屎,那坨屎,他自然也来不及管了。时光荏苒,经过千年风化,孙悟空当年拉的那坨屎于是就成了今天奶奶家门前的这个小山包。它的体积大概相当于我后来上班的那栋二十五层写字楼那么高,那么大。我们可以想象一下,那该是多么壮观的一坨屎啊!
 
                  
 第9节:第一章山上的风(9)
 
  儿时的我常常看见无数的人钻到那坨屎里去,像屎壳郎一样,把那坨屎吃得干干净净,直到最后,那坨屎被活活削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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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跟我讲完这个故事时,我顿时明白了两点:
  一、神仙连屎也是宝贵的,无价的。
  二、不管多么大的一坨屎,人们也都是可以摆平的。
  随后,我还引申出了数点感想:
  一、随地大小便也未必就是不对,但你一定要不是“人”才可以。
  二、孙悟空这个“人”不可深交,坏!坏死啦!
  三、牛魔王不容易啊。
  四、凡是有靠山的人一定可以笑到最后。
  五、你要不服,你丫也去找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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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写的都是扯淡。
  《现代汉语实用字典》第660页:锑(tì),一种金属元素,银白色,有光泽,质脆而硬。应用在化学工业、电气工业和医药上。
  我刚刚查询了国际锑业的网站,目前锑的市场价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为每吨三千五百美元。你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要强调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价格,你或许还会揣测背后是否另有原因或是典故,告诉你,什么都没有。锑在荷兰的价格和全世界价格都一样。那为什么还要偏偏强调荷兰阿姆斯特丹呢?你问。
  我答:我愿意。I just like do it。
  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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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藏之于大山,犹如隐私之于个人。掘尽矿藏,螺蚌扫光,山水灵气必当黯然失色。而言语不节制,表达失控,口不择言,便容易丢人现眼,视为疯癫。
  我承认,目前的我语无伦次,极度谵妄。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不仅容易让人看不起,而且还容易自我膨胀,自以为自己创造了某种语境,从而鼻孔窥人。谦虚地说,我的骄傲不合常理。所以,我经常需要收敛。
  尽管,我这个人不太相信人,也容易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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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者是近几年才养成的习惯,而后者则有些年头了。先说悲伤吧。悲伤对于女人而言,那是一种泪腺发达的象征,而对于男人,则似乎和矫情有着某种丝丝缕缕的联系。
  小时候在大山的日子里,我似乎还不太懂得悲伤。我只会一天又一天地坐在那座大山面前,一如往常地木然。它不说话,我便也无法张嘴。除了山风到来的时刻,它能有一个好心情,其余的日子里,它一言不发,庄重沉默。于是,我也无法言语,半天不能声张。我与它相伴相随,任凭时光飞度。
  现在的我喜欢一个人在黄昏的时候开着车,听着悠扬的音乐,看着长安街两旁的高楼上栖息来大群大群的乌鸦,它们飞起又落下,偶尔还发出大口大口的嘶鸣。每到这时,悲伤就会如约而来,它变幻着形状,如烟雾一般升腾在我的眼前。我舔舔嘴唇,抽着烟,奇怪地微笑着,在城市里与它孤独地迂回追逐。
 
                  
 第10节:第一章山上的风(10)
 
  十多年前,还是在青春痘泛滥的时候,我则会一个人端坐在空旷的操场一角。细雨飞洒下来,绿油油的荷尔蒙夹杂在雨水里,飘洒到我的脸上。在细雨中我背靠着篮球架,手摩挲着头发,往往在这时,悲伤便如同一个婉约的女人,将我紧密地纠缠。我久久地木然着,缓缓地将脸贴近那冰冷的铁架,感受那温度、那悲伤缓缓地渗透我的皮肤,我的肾脏。最后,我眯着眼,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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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是一种琼瑶似的温度。
  从某种程度上讲,岩井俊二的《爱的捆绑》一片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爱你才捆你。因为疼痛,所以才愉悦。少年时期的我,常常迷恋这种情绪。当然,在每一个骚动的青春期中,它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因为,它原本便是青春的一部分。
  年轻的时候我不懂这些,我以为只有我才会有类似的感受,我极想将此传递给他人。于是,在某个大雨滂沱的深夜里,我将一个男孩的左脸抽肿,命令他将红肿的脸蛋贴在湿润的路灯杆上,然后一再问他,爽不爽?爽不爽?我迫切地注视他,他却以卑微的眼神回望我,久久不敢作答。
  曾经还有一个姑娘,下雨天的傍晚,她必定会穿上那件素白裙子,清汤寡面地走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高傲的头颅被雨水温润地浸湿,她宁静地伫立着,时而仰望天空,时而低头沉思。那是一种多么莫名而又强大的骚动啊。我在教室旁的走廊上,默然地凝视她。真是君心同我心。
  她从来不曾留意过我。在她的回忆中,我必定不存在。而她呢?那无数个雨后骚动的黄昏,已永远留存我的记忆深处。无论她承认还是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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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原本就是一部肥皂剧。剧里有各种各样的人物,他们以各种形式在许多关口与我狭路相逢。我们交汇,然后交错。在我的肥皂剧里,他们无一不是配角,而我在他们的肥皂剧里或许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的人生注定将是一部漫长的肥皂剧,剧情无聊而又空洞,尽管有时我也会火烧火燎地要死要活,可在清醒的时候,我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在我将死的时候,我都只会淡淡一笑,说,无非是些年轻时的荒唐事儿呗。
  有时,我清醒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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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更多的时候,我膀大腰圆,脑子好比猪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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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四叔,他们总说四叔的脑子就是猪下水做的。
  四叔曾是我童年岁月那段不可或缺的人物。分量之重,在历经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能准确地将其回忆。
  四叔是我奶奶的侄儿,住在对面的杨家庄。每天清晨他都会来山这边放羊,他是一个羊倌。我忽然发现自己模糊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记忆力开始出现问题。想起四叔,第一时间里我只能想起那天清晨的情景。那是一个大雾笼罩中的清晨,露水很重,雾气弥漫住了眼前的一切,大山在雾气中也时隐时现,草尖上有露珠快要滴了下来。我皱着眉头,站在奶奶家的门前,一副浑然没有睡醒的样子。爷爷弯着腰,扛着锄头已消失在大雾中。奶奶忙着喂猪,喂鸡,喂鱼。我知道,等她喂完了这些,就会回来喂我。我坐在那里等她来喂我。我等的时间有些长,所以眉头开始皱了起来。这时,四叔出现了。成年以后,我曾看过一部电影,好莱坞拍的,名叫《亚瑟王》。当亚瑟王威风凛凛地骑着骏马在烽烟弥漫的战场上出现时,在黑暗中我悄悄地想起了四叔。记忆中,四叔的出场和亚瑟王一模一样。他魁梧得宛如铁塔般的身影在大雾中缓缓出现,他骑着他的头羊,留着和头羊一样的胡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发着寒光。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被某种咒语定住了。那只头羊在儿时的我看来,体形巨大,像头小蛮牛,它的角是卷曲的,但角尖朝天,很尖很尖,仿佛还隐约闪着寒光。它在大雾中缓缓地靠近我,最后定格在我的眼前。它打量着我,眼神很轻蔑,满带着不屑。然后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它又转过头来,突然从它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烟,直冲我的脸。朦胧中,烟像一个解密的咒语,我又可以动了。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摸摸它金灿灿的胡子,就在我快要碰到它的时候,“嚯!”半空中像响起一个炸雷,吓得我迅速把手缩了回去,整个人似乎又傻了。那是四叔发出的声音。四叔像个天神,他光着膀子,浑身的雾水,湿漉漉地闪烁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他的脸黑黑的,眼珠浑圆,鼻孔朝天,下巴上的胡子跟头羊一模一样。他从头羊上下来,站在我面前,却并不说话。他慢慢地蹲了下来,继续看着我。然后,我就哭了。
 
                  
 第11节:第一章山上的风(11)
 
  他一声不吭,好奇地看着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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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是个傻子,他从小脑子就烧坏了,他是我大舅爷爷的第四个儿子。大舅爷爷家也住在山上,他的房子在杨家庄的最上端。放眼望去,整个杨家庄都尽收眼底。于是,每次去看他的时候,我和奶奶都要穿过整个杨家庄。因为奶奶的辈分在整个杨家庄相当之高,于是,每个人都会和我奶奶打招呼,顺便再掐掐我的脸,拍拍我的屁股,这让我很不高兴,但又只好忍着。于是,我想出了一个主意,和奶奶再去杨家庄,我就十分谨慎,一看有人过来跟奶奶打招呼,便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人一上来,我就跑。但我又十分怕狗,杨家庄到处都是狗,于是,我就又被他们抓住,更狠地掐我的屁股,拍我的脸。就这样,在我童年的幻想中,杨家庄成了全世界最恐怖的地方,那里遍布着全世界最凶狠最阴险的人,那里是十足的恶人谷。而我的大舅爷爷就是恶人谷的头头。因为每次走到半山腰时,便会听见大舅爷爷的呼噜声,气势绝对排山倒海,在我儿时的心目中,我认为只有魔鬼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为此我曾经无数次地站在大舅爷爷面前,好奇地研究着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每一次我研究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答案。直到大舅奶奶两步走过来,一巴掌把他拍醒,再一巴掌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我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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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模糊了第一次看见四叔时的情景,印象中似乎是一个大雾中的清晨,但是从实际记忆中推理,我第一次看见他绝对应该是在大舅爷爷家。每次大舅爷爷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我站在他面前,他那肥胖的脸便会变戏法一般迅速而紧凑地聚拢起来,各种弧度在他的脸上得以展现出来。他张大嘴,发出雷鸣般的笑声,一把将我抓过来,抱在怀里,大声说,小家伙,你啥时来的?他说话的时候,我必须捂住耳朵,因为声音太大了,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大舅爷爷说话声音大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炸矿炸得耳朵有些背,总听不清别人说话,却又不肯承认,于是他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却总在责怪其他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捂住耳朵之后,第二件事情便是捂住脸,因为我知道,他说完第一句话后,一定要掐我的脸,可是我也知这是徒劳的。他看见我捂住了脸,便必定会去掐我的屁股,如果我捂住屁股,那我的脸就将不保了。于是,究竟是应该先捂脸还是先捂屁股,我苦苦思索,却总是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每次他准保得手。
  四叔应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我的眼前的。大舅爷爷把我从半空中放下来,必定会继续他雷鸣般的声音,他拉着我的手,走到羊圈旁,大声嚷嚷着。随后我就会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羊圈里走出来,像半截黑塔一般,竖立在我的面前。他眼珠浑圆,鼻孔朝上,留着山羊胡子,永远是光着膀子,汗珠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滚动。他直勾勾地看着奶奶,随后露出了憨憨地笑。奶奶总会微笑地问他,四宝啊,你冷不冷?他继续憨憨地笑着,然后摇了摇头。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他憨笑着,想学别人的样子伸出手来掐我的脸。我撅着嘴,踢了他一脚,他的手就缩回去了,嘿嘿地笑着,两手使劲揉搓着。于是,在第一时间,我就判断出他是一个傻子。因为,在掐我的脸受阻后,他忘记了去掐我的屁股,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能忘记,毫无疑问,他肯定是个傻子。正当我为这个发现惊喜不已时,大舅爷爷凶着脸,吩咐他到山下的长腿爷爷那里买点猪耳朵回来留我们吃饭。他继续憨笑着,从嗓子深处嗡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我站在那里,听着大舅奶奶在唠叨,她拉着奶奶的手,说,怎么办啊,这四宝,都快三十的人了。我们以后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啊?奶奶总会劝慰她,说四叔心好,好人有好报,以后会好的。大舅奶奶缩着手,叹着气,继续唠叨着。现在人人都在挖矿,挖锑,连庄上的那些小混混都不混了,挖了两年矿,都在庄上盖房子了。只有四叔傻得要死,非要放羊,死活不下矿,有床不睡,要睡在羊圈里,天天跟那只头羊在一起,对头羊比对人还好。说着说着,大舅奶奶就必定又会忍不住要哭起来,往往这时,大舅爷爷就会皱着眉头,雷鸣般地说,瞎叨叨什么啊,死老太婆,老子死之前,买包老鼠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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