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石剑春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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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所说的变化是指师妹吗?”
“唔,说对一半。”
“那另一半呢?”
“令尊十分明白,你回去一问便知。”
“宋世伯为何不现在就明白示知?”
“北侠”拿起了桌上的白玉石环,站起身来,上前把它递到马永生的手里,宋夫人也同时站了起来。
“马贤侄,东西还是你收回,你累了,去歇着吧!”
“宋世伯……”
“有话明天慢慢再谈,我叫人加强戒备,你可以安心!”
“世伯!”马永生把白玉石环接过,脸色变得很难看:“既然世伯和伯母都同样心意,小侄没再留下的必要,想立即告辞!”
“嗳!这是什么话,宋马两家是世交,婚事并非不成,只是缓谈,贤侄就这么连夜走了,我夫妇问心何安……”宋夫人望了“北侠”一眼,又接下去道:“再说,又如何向令尊交代呢?”
“世伯,伯母,小侄常年在江湖闯荡,并非头一次出门,请放心,小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告辞!”
说完,长身一揖,转身挪步。
“北侠”夫妇互望了一眼,双双跟上。
马永生跨出厅门,回身又行了一礼。
“唉!贤侄年轻人,未免任性了些!”“北侠”摇摇头。
“马贤侄,代向令尊堂问安!”宋夫人扬声叮咛。
马永生“唔”了一声,匆匆穿院而去。
夫妇俩回身到原位坐下。
“老爷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被马家认为太绝情?”
“夫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马永生是个江湖上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秀玉对他一向厌恶,谈婚事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回信答应?”
“我没有答应,只说可以考虑,但要看秀玉的心意而定,武林门户不同于世俗……”吐了口气,抑低了声音道:“夫人,白玉石环是我多年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这种沾满了血腥的东西,现已失去大半作用。
“听说‘石纹神剑’已被董卓英所得,现在又发生了劫夺之事,很快就会风传江湖,你想会替我们家带来什么后果?”
“这点……我也想到,所以才同意你的处置。”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没想到。”
“什么?”
“马荣宗的用心!”
“什么用心?”
“夫人,你想,白玉石环落在他的手里,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任何人知道,现在他以礼作聘,显然大悖常情。”
“老爷的看法呢?”
“很可能这秘密已经泄出江湖,为了避免祸害,把它送到我家,有事就可以双方全力应付,不必他独力承担。”
宋夫人默然的点点头。
北侠又道:“另方面,我家秀玉是独女,一旦成了马家媳妇,你我百年之后,东西仍是马家的,我只是代他保管,风险由我担。”
“不对!”宋夫人轻摇着头。
“有什么不对?”
“东西到了我们家,我们就可以立即采取行动了,这一点马荣宗应该想得到的。”宋夫人很有见解的说。
“嗯!”“北侠”深深一想,道:“这当中一定另有蹊跷,问题是消息何以会外泄而引起劫夺?”
“老爷,你一再说拒收白玉石环的原因要马永生回去问他爹就知道,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没什么,我早已怀疑他的用心。”
“侠名满天下的南义会……”
“很难说,人心难测,表里如一的江湖人太少。”伸了个懒腰:“夫人,安歇吧!我睡外书房,马永生这一下聘,说不定会有朋友上门。”
“唉!这从何说起,凭空惹上这麻烦。”
董卓英刚刚进城,正要向人打听“北侠”府的位置,突然发现马永生带着两名从人进入一家客店,心里不由起了嘀咕,马永生多半已经纳完了聘礼,东西已到“北侠”手里,现在去能探到什么吗?
一阵犹豫之后,他也住进了这家客店。
在房里安顿下来,他在想:“照‘一朵花’的说法,那企图劫夺白玉石环的蒙面女子,是‘北侠’的宝贝女儿宋秀玉,可能么?完全不近情理,哪有下聘到自己家,当事人去谋劫聘礼的道理……”
房门推开一半,一条人影出现门边。
董卓英一看,眼睛发了直,连呼吸都窒住了,这不速现身的,竟然会是“一朵花”吴媚,这神秘妖艳的女人?
带着惯常的媚笑,在灯光映照下更显得诱人。
“董公子,不想碰头偏偏又碰了头,我们真是有缘!”
“唔!”董卓英有些啼笑皆非。
“我先落店你后到,不是我故意找你。”
“在下没这么说!”
“我可以进来么?”
董卓英略作思索之后道:“当然可以!”
他忽然感觉到这放荡的女子在这一带逗留,必然有什么企图,而且,她是个非常不简单的女人。
“一朵花”进入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董卓英坐在另一边,两人隔桌相对。
“吴姑娘,你知道‘流香剑’马永生也住在这店里么?”董卓英试探着打开话题。
“知道。”
“哦!”
“我还知道他在拜访‘北侠’府之前,就先订好了房间。”
“你们……”
“董公子!”“一朵花”抬手阻止董卓英说下去:“你可别误会,坦白一句话,像马永生这种人还不会放在我“一朵花”的眼里,你别以为我们是同类,对我他还真的是不配,倒是你……我倒希望能做个朋友!”
“你使在下受宠若惊!”声音是冷漠的。
“别说口不应心的话,我不是三岁小孩,一个甜头就可以哄得打转,我们既然不期重会,我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一朵花”突然压低了嗓子:“那东西还在马永生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董卓英瞪大了眼。
“我到过‘北侠’府,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北侠’夫妇够厉害,推托了婚事,也拒绝了白玉石环。”
“真的?”
“对别人欺哄诓骗我全来,对你不会!”她说的很正经的样子,似水的眸光与灯光争辉。
董卓英的心弦为之一颤,话不管真假,人的耳朵都拣好听的收,这是人生来的性格中的弱点,能克制这一点的,不是上智便是巨奸。
“我希望能相信你这句话,下文呢?”
“我想先听你一句真话……”
“在下从不柞假?你想听什么话?”董卓英笑了笑:“如果你是指儿女之情而言,那在下告诉你,我们可能不是一对。”
“格格格……”“一朵花”媚笑了数声:“我看得出,你这句话是真心话,我也不会贱到自己送上门,我要听的不是这句话。”
“你要听什么?”
“你想得到白玉石环的目的?”
董卓英闭上了嘴,定睛望着“一朵花”,能说出来么?
他必须考虑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
她呢?难道她不想要?
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董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从不作假吗?”“一朵花”
吴媚紧迫盯人的逼视着他问。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在下要考虑,不想以虚言搪塞。”
“你说出真话,对你只有好处。”
“当然,一个人要对方抖出实话时都会这么说,姑娘既然这么保证了,何不先说出好处在哪里?”董卓英步步为营。
“我就是心软,经不起逼!”“一朵花”?挑了挑眉,眸光一闪:“简单一句话,没有我你永远休想得到东西!”
“真的会如此?”
“我可以对着灯火发誓,绝不是信口开河。”
董卓英连眼都不眨,如刃目芒迫照在对方脸上,他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内心,看看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看来在下是非说不可。”
“不,你自己作主,说不说在你。”
“那在下先问一句……”
“好,你问?”
“姑娘是否想得到?”
“不想!”
口吻是断然的,半丝犹豫都没有,董卓英能不相信么?
不相信也得相信,话已经说得很绝了,他是男子汉,不能出尔反尔,即使错了也只有错下去。
“好,那在下就说出来……”董卓英放低了声音,低到仅能让对方听得见的程度:“这是家师在我临下山时的交代!”
“令师‘黄山孤独老人’也提起此事?”“一朵花”的声音同样低。
“不错!”
“这么说,你志在必得?”
“可以这么说厂董卓英暗自咬了咬牙。
“为了和‘石纹神剑’相得益彰?”
“不,为了替武林做件好事,免得自相残杀。”
“好,说得对,黑与白是永远难作明确划分的,谁也不能诊断正邪黑白;一念为佛,一念成魔,对么?”
董卓英深深地点头。
他更进一步发觉这表面放荡的女子有其智慧的一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归正,邪归邪,奇迹的事并不太多。”
“一朵花”又缓缓的加上了一句。
“对!在下有同感!”董卓英再次点头,他不能不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非常有道理。
顿了一顿,董卓英又道:“吴姑娘,言归正传,你说东西仍在马永生身边?”
“不错!你准备用强?”
董卓英哑了口,他不愿用这种手段,因为东西是属于名满天下的“南义”马荣宗,但又不能否认心里有这种冲动。
“哈哈哈……”“一朵花”突然大笑起来,荡意盎然地道:“董公子,我们携手江湖,会是羡煞人的一对!”
董卓英瞠目结舌,“一朵花”像突然发了邪,冒出这不伦不类的一句话。
“董哥哥,我们真是相逢恨晚!”嗲声浪气,教人受不了。
“你……”董卓英的剑眉竖了起来。
“董哥哥,我算跟定你了!”说着,嘟了嘟小嘴。
董卓英立即会意过来,是窗外来了不速之客,她才故作姿态,表演给偷窥者看。
“大妹子!”他模仿马永生的口吻:“你真会缠人!”
“董哥哥,听你这一声称呼,我打从心眼里舒服。”
虽然是表演,但多少还有些肉麻之感,董卓英一向正经,不善于打情骂俏,心里可相当别扭。
“一朵花”站起身,故意在房里绕了个圈,然后回到桌边,一歪娇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油灯。
“啊呀!”一声,房里顿呈一片漆黑。
“一朵花”立即凑向窗子,从隙缝中往外望,董卓英也从另一边外瞧,只见一条黑影从对过的屋面消失。
“吴姑娘,是什么人?”
“老朋友。”
“老朋友?谁?”
“记得拦截轿子,杀害‘焦家二虎’的尤大爷么?”
“是他?”
“不会错的。”
董卓英心头一紧:“你怎么认得出是他?”
“他当场被你挑落蒙面巾,我正好在林子里跟他朝了相,只要我照过一眼的人,再也逃不过我双眼。”
“他的目的何在?”
“当然是为了那只白玉石环?你等着,我去踩踩线!”说完,立即穿窗而出,行动利落,无声无息,比狸猫还敏捷。
转眼工夫,便失去了她的踪影。
董卓英呆在房里,心思有些紊乱。
“客官怎么不燃灯?”是小二的口吻。
“不小心打翻了!”董卓英两眼仍望着窗外。
“小的来收拾,另外换一盏!”小二边说边进入房中:“客官,当心您的衣服,翻了灯,桌上全是油。”
小二挨近桌边,董卓英准备闪让。
就在这瞬间,一样锋利的东西,刺入董卓英的胁肋,“哎!”地一声,董卓英跄到床前,坐了下去,手按被刺的部位。
“朋友,你……这算什么?”他已经知道他是冒牌的店小二。
“要你的命!”已不是原先进门的店小二声音,变得很冷酷。
“我们有过节么?”
“换个地方再告诉你。”
说着,前跨一大步,在董卓英身上加点了一指,然后伸臂环在腋下,连架带抱,离开了房间。
穿过角门,经过茅房,来到一间紧临后门的空屋,是堆放破烂什物的地方,久已弃置不用。当然不会有人来。
董卓英被安置在一张破椅子上。
一盏小油灯点亮,董卓英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人长得很清秀,但现在脸上罩着一层浓浓的杀机。
“你叫董卓英?”小伙子开了口,一只脚踏在破椅子的边缘。
“不错!”董卓英的脸色很平静,没有因伤痛苦的表情。
“‘孤独老人’的传人?”
“是的。”
“好极了,总算没搠错人!”小伙子的眼皮子跳动了几下:“听清楚,趁你现在的耳朵还管用,我叫童千里,‘关洛之鹰’的传人,当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