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心棠 作者:yifer(晋江vip2013-12-30完结)-第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刘家请的说客声泪俱下,情谊、忠义、柔慈三管齐下,把这刘盈盈的身世又说得可怜了几分,彷佛不纳这刘盈盈就不仁不义一般,程裕容从起初未置一词到有些动摇,又想到来之前,父亲程修齐的嘱托,更加犹豫……这刘家上上下下一起诱导撺掇,一次半醉半醒之间,终于把刘盈盈送进了这程裕容的屋门……
其实,程裕容还有另一重想法,对于母亲在子嗣上面对于崔氏的不满与刁难,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想,纳了刘盈盈,总比母亲出面纳的妾来得好些,正好也能堵了母亲的口。
所以,这么日夜兼程地赶回家,一是为与惠萱团聚,二是为了早些与惠萱说了娶刘家女儿的始末与自己的苦衷。
程裕容几次回院子,崔惠萱都插着门,将自己关在屋里。任凭窗户外头那个人怎么说,连一句回话都没有,程裕容真是悔死了,又悔又恨,这辈子没有这般失意的心情。
崔惠萱的决绝,让王爷郡主都着恼了。虽也知道程裕容纳妾太急,但并不违背常理。程裕容如此伏小,给足了面子,崔氏还这般不依不饶,就有失妇德了。
所以,府中诸人渐渐都不搭理她,由她自己去。就此,崔惠萱不止是与程裕容断了交情,与全家人都不来往了,平时连一日三餐都着人送到院子里自己吃。
过年祭祖,崔惠萱是一定也要去磕头的,这是程裕容纳刘家女儿后,第一次看见惠萱。惠萱还是旧模样,衣着也不光鲜,整个过程都微微低着头,也不看人……程裕容却几乎撑不住要落下泪来。崔惠萱不看他,却看见人丛中的刘氏,纤细窈窕的一个人,腰身这里圆起来,晓得是怀上了……
祭祖结束后,程裕容不知不觉跟着崔惠萱在走,他也不敢跟得太近,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到崔惠萱进了套院的门,程裕容就一直呆站在门口……他忘记自己站了多久,也不觉得手脚都有些麻了。底下嬷嬷们看了不忍,催促他回去,襄南郡主也派人说了他几次,他只是不理。
他怔怔对窗望着,窗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却觉得,惠萱在哭。
他恨崔惠萱非此即彼的个性,但惟是这,才让他离不开……这一次见到崔惠萱,使程裕容非常感伤,简直对人生都灰心了。
第40章 求绣
刘盈盈被抬进王府时;心里还是欢喜的,然而,很快;这欢喜就被寂寥给浇熄了。
回到靖州,程裕容从未踏入过她房中,甚至从未正眼看过她。他如今全在崔惠萱给的苦恼中;腾不出心来给别的,受这哀戚的逼迫,有几回瞥见刘盈盈来;想到这过往转折,也难免连带着厌憎起她来。
兼之,她新来乍到;府中人都不及认熟;也没有人教她,甚至有许多人怀着各样的心思异样地打量着她。
直到她发现自己已有身孕,身边才多了些照料的人。破例能去给襄南郡主请了个安。
刘盈盈寄人篱下多年,她身虽纤细,心却是结实的。
尚未回到靖州时,刘盈盈跟在程裕容身畔伺候,一会儿倒茶,一会儿送水,一会儿研墨,百般的殷勤求好,令人很难不生怜惜……而她看着程裕容神色忽高忽低地写着家书,自己也会畅想一会子日后忠信王府的生活……倒也两相宜。
难得的几次同床共枕,程裕容夜半醒来,要喝茶,稍一动,那头便索索地起身,余光里一双小手,牢牢扶着茶盅,略带杜鹃花味的气息就近在了身边……
假以时日,刘盈盈倒有几分自信,能培育出几缕真情,只是,天不利地不和,注定她在这出折子里只是个跑龙角色。
终于进了忠信王府,这寂寥便也开始了。
她没有见过世子妃,也很难见到程裕容了;
她不知道世子妃有没有生她的气,倒知道程裕容生她的气了。似乎连带着,这王府里,人人都不待见她。
她不是没名没份的女儿,然,刘总兵那是上一辈的情谊,如今,这当家的是襄南郡主。郡主不见得多么向着世子妃,却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不是没有上下打点过,自己做的荷包绣绢,无处可投;那银钱细软,也不一定送得出去的,送得出去的,也往往没什么音讯。
连最终的那盏茶,也是知道身孕后,草草敬给襄南郡主的,她尚不敢抬起头看清这郡主的眉目,只听着郡主吩咐了几声保养身子之类的,便让她走了。
一切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渐渐地,也就不得不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大片大片的白日黑夜里,一针一线地做着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想着腰隆起的腹处处,里面有一个不知多么小的人……
九月干凉,刘盈盈艰难生产出了期盼许久的婴孩。
是个女儿!她奄奄一息中更加绝望,但当乳娘把孩子抱捧到眼前,看到那哭得通红的皱巴巴小脸,刘盈盈倏忽间滚出几滴热泪来,氲氯了这段时日里所有的不甘和凄楚……
她隐约觉得,有了女儿,这日子大致也能过得下去罢……
听闻刘氏生了个女儿,襄南郡主这厢松了一口气:
自从崔惠萱将程裕容拒之门外,再将整个王府拒之门外,不管她那儿子怎么想,这媳妇她是决计不肯要了……
襄南郡主宁愿得罪崔家,也要和离的,只是儿子正在哀戚失意的劲头上,这事得过段时间才能提……
不管那崔惠萱心中是何想法,行径如此激烈,就是对整个王府的权威不敬,就凭这一点,她就不配留在这王府里。
再者,忠信王府总得有个撑得起来的王妃,绝不是崔惠萱这种连丈夫纳妾都不能委曲求全的……
先有了庶子,倒妨碍再找门好亲事,所以没有正好!
到底,她春秋正盛,也不是很想孙子这回事。
至于那女婴,也是王府血脉,她倒也亲自抱过看过,赏了刘氏些东西,寻了两个知根知底的乳母好生养着。
只是,程裕容倒是当作没有这个女儿一般,仍旧整日浑浑噩噩,襄南郡主也懒得去骂他。
倒是程裕易颇喜欢这个莫名出世的侄女,他抱着看了两次,硬是找出了与大哥肖似的脸颊处,还唤乳娘抱去给程裕容看。
只是,婴孩被抱过去,程裕容茫茫然看一眼,不认识似的,又转回脸去干别的,乳娘怕他碰着孩子,便怯怯地退回来,也不敢凑近了。
程裕易在一旁只能深深叹息。
在他看来,长兄长嫂未必到了山穷水尽这一步,本来就人心,不比别的,是最柔软莫测的,说不定多一声的呢喃,或不经意的多一个举动,这关窍便通了,弯也能绕回来了,然后,就柳暗花明了!
只是,这多一声的呢喃与举动在何处呢?他不禁思索起来,忽而想到上次讨好亲娘的那幅“黛绣”,趣致喜人,勿论绣的是什么,皆熠熠有神,讨个女子的欢心应该不难罢……再由长兄这么亲手奉上,说出些蕴含其中的心意,找个机会辩解下这段时日的苦衷,这误会便就能化解大半了吧……
两人明明近在眼前,何必因个无关紧要的是由,搞得远在天边了呢!
程裕易到底还年轻,也没有经过□,体会不出,那用情深不可自拔的境地。
他继续想着,崔氏诗书传家,格调清奇,凡物自然也不能深入她的眼,估计还是要找幅不凡的,估计非要自己去亲自寻一幅来,方才有用。
第二次踏入锦绣阁,郑重了许多,特意选了个相对僻静的傍晚时刻,没那么熙攘,能将那呈出来的黛绣绣品一一看过。不知是否是物以稀为贵的缘故,虽已炙手可热,锦绣阁每月出卖的黛绣并不多,而且并没有因这日渐哄抬上来的不菲价格而增加销量。
而这陈列的三四幅皆是人家预定的,只是为了吸引眼球,且都不是大幅绣品,有绣玉兰丰腴的敦厚之德,亦有绣山石四季色随时变之趣,还有绣细水绵延于芦花之间的安静之感……
他不禁啧啧称赞,虽然,这些并不是他所需,并且,凡俗趣致大过于诗画意境,与长嫂兴致也不是那么投合。
不知道为何,他从这黛绣中感受到的,是一种随手绣来,赏玩而已,有种不经意之感,他不禁对这绣者产生了莫名好奇。
他准备在锦绣阁软磨硬泡一阵,挖挖是否有藏品,或者能够预订一副也好,他在外也算胡乱闯荡了几年,搞定个锦绣阁不难罢……正好碰上了汤于澄在阁。
程裕易并非世子,没什么抛头露面、撑起门户的需求,现在的官品也并不高,在靖州出镜率并不高,所以汤于澄并未见过,更不用说认得,但打量他浑身的衣饰气度,料定此人不凡,接待他也算恭敬殷勤。
程裕易不多承让,当下说明来意与所求,汤于澄闻此微微一笑,一番委婉的礼貌话说得行云流水,甚是顺溜,意思只有一个,就是没有,可见每日来求绣的达官贵人并不少……
程裕易也不恼,不急不慢地品着锦绣阁小丫鬟端上来的碧螺春,一面打量着锦绣阁的布局装饰,以及楼下络绎不绝的商客,他知晓锦绣阁在今年已在靖州多开了三家分店,生意却不及这家百年老店,他绕着圈子扯到这个,东家西家地扯了一堆,却暗暗指出:
锦绣阁分店虽多,却无独特可供辨识的门面,容易跟那个玲珑衣之类的别家绣阁混淆;各家店因所处地域的不同,各自的定位也不清晰,所以更多的太太小姐还是更愿意跑这家老店;另外,除了最大的几件店,新增的店面也开了半年,却没建立什么像样的口碑罢……
其实,程裕易本人除了这家锦绣阁,别家一概没去过,不过他狡黠地想,这是扩充规模、增设店面的通病,总归能碰上一两项罢……
汤于澄起初只是礼貌听着,后来却渐渐入神,很多事实当然他也知道,但不免身在此山中,会有忽略,在某一两句话中颇受启发,不由自主地往深里想了,毕竟自家生意更清楚情况……于是那看程裕易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些。
汤于澄还在思索,程裕易却已放下茶盏,正了正身姿,话题一转,诚恳道,“此番求绣,实有苦衷,稍后会慢慢讲来,汤老板若能相助,必定感激不尽!”
此刻,汤于澄也不说什么敷衍的话,只道,黛绣的事情,原是锦绣阁内一个客座嬷嬷引入,他做不了主,藏品,他手中也确是没有,不过他倒可以替程裕易一问。
至于藏品,庄嬷嬷必是有的,他隐约记得,在庄嬷嬷屋子里曾经瞥到过一幅,颇具气息神情,倒与这小子的所求相符。今儿初十,嬷嬷正好在阁内,可以一问。
至于能不能成,他无甚信心,就看着狡猾小子的本事了!
对于找上门来的程裕易,庄嬷嬷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这么些年来,能得到汤于澄引进她房门的,也没几个,这小子必有过人之处。
又想到心棠已及笄,心下莫名一动,搞不好也是机缘罢。
于是端了茶盏,施施然坐下,示意他可以一述缘由。
程裕易对庄嬷嬷略一打量,便晓得汤于澄这人精还可以忽悠搪塞,像嬷嬷这般明铮铮如佛般的人物,必要实话实说,诉衷肠来打动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把程裕容与崔惠萱之间的由缘到怨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家世姓名。
庄嬷嬷听罢,眼中颇有笑意,一来,靖州内怨偶夫妻并不少见,这小子能把这怨偶故事讲得娓娓动听,如泣如诉,也算本事;二来,虽然这小子滑不溜手,这故事却叙得十分诚恳,倒也看得出他几分真心实意,急着为那二人化解……
庄嬷嬷起身转进内室,取出一绢来展开,一边道,“这幅虽不能予你,可用来一观,你要找的,无非是这样的罢?”
闻此言,汤于澄与程裕易已是大喜过望。
只看那绢面上却极简单:一抹青山,一泓远水,泛一叶舟。
皆是浅浅淡淡的墨色,山水处,一重雾,渐次浓上来,又渐次散下去。
汤于澄丝绣世家出身,那好东西不知道看了多少,此时也看得出神,这幅黛绣说不上多么高端繁复,亦不属连城精品,但胜在别致灵动,虽绣的是山水,感受到的却诗画真情,真可谓,黛绣者,心绣也!
程裕易亦是看得眼馋,他眼尖注意到那绢的右下角,仿朱印般绣了“黛绣”两个小字,下面还隐约可见几个极小的字,模糊不清,隐约分辨得出一个“竹”字,暗暗记在心里。
两人伸长了脖子,还待看得更仔细,庄嬷嬷却已收起了丝绢,道,“我只能帮你一问,至于得不得,也是看你的机缘了……”说着便起来要送客。
程裕易唯有恋恋不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