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江湖-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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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姑娘沉吟了一下,道:“这位大婶,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大婶?!”干达婆王一声轻呼,显然一惊非小。居然称她为“大婶”!她简直不知该愤怒还是该伤心。这个玩笑开大了。“你讲。”她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嗯,我看你的气色不大好,似乎肝火过重,内体不调,你是不是整天睡不着觉,就算是迷糊,也多不过一两个时辰?”
“那又怎么样?”干达婆王语气不善,显然还在郁闷中。
“也不怎么样,也就是容易变老,皮肤干燥易破,倒也算不得什么病,不过有可能引发别的一些什么,比如说,一些女人的毛病。死倒是肯定死不了的,可是一定很烦。”
“你……”干达婆王气结,天教护法王高高在上,但是人毕竟是人,食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而且身为女人,容颜相貌,最是要紧。干达婆王武功高强,出尘离世,却未必不为这些小事心烦。年华本就易老,江湖上常有传说某人驻颜有术,那都是假的。
“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日服一剂,可以滋阴养颜,消火安眠。你是练武之人,看起来好像还很厉害,辅以内功修养,不敢说青春永葆,至少不会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更老。我看你像是富贵人家的,诊金多收你一些,药呢我可以给你配,你也可以自己去买。”
还想收钱?干达婆王差点晕倒,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郑诗络心里一阵暗笑,这姑娘很有意思啊,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走在生死边缘?他倒是忍住了,却听见身边有人轻轻的笑了一声。原来季氤氲不知什么时候也苏醒过来了。不过她这一笑虽然很轻微,外面的人却明察秋毫。
干达婆王声音一沉,喝道:“里面什么人!?给我出来!”
郑诗络站了起来,含笑道:“在下郑诗络,看起来咱们又见面了。”不过,说是见面,其实他根本还看不到干达婆王长什么样子。旁边有支冰凉的纤手牵住了他,拉着他走到外面的屋子去。这只手怎么这么冰凉呢?郑诗络刚升起的一丝愉悦顿时当然无存。他看不到季氤氲现在的气色如何,但是她的温度和呼吸都在告诉他,她显然时日无多了。
“是你?”干达婆王道:“没想到,你倒走到我们前面了。”
郑诗络道:“说来惭愧,我们一进入山谷就不明不白的栽了个大跟头,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这是那姑娘的声音道:“别人过石阵少不了十六个时辰,你们只用了一个时辰,所以你们昏睡了也差不多十五个时辰。这山谷不是不让人进来,不过这里面药味太浓,要不先在谷边转悠转悠,贸然闯进来免不了是要栽跟头的。不过,能那么快的走出石阵,你们倒是第一人。倒不知你们是怎生做到的?”
郑诗络恍然道:“原来如此——在下能够轻松走过石阵,那是因为在下看不见东西。只可惜高人的匠心布置,我们这些俗人偏想错了。”
“什么高人俗人的,你这人说话还真酸。到我这里来的,只有一种人——虽然说医者父母心,不过诊金毕竟还是不可少的。”
郑诗络笑道:“这是当然的,对了,还未曾请教大夫高姓大名。”
“我叫梅姿,师父给我用的乃姿色之姿,其实资货之资更合适些。我先说好,你们已经在我这住了一天,诊金之外,食宿可是要另外算钱的。今天可也有些晚了,你们两位,可是要住在此处?”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天教的两个护法王所说的。
干达婆王哼了一声道:“你就装疯卖傻吧,小丫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天教的部众。你当我们到这里来是让你消遣的么?鬼教的阴医梅错尚在谷外,你要是不跟我们走,你以为能安心住此?”
梅姿嘻嘻一笑道:“那个么,不用你担心的,我自有应对的办法。说真的我给你开的药方你要不要试一试?”
季氤氲又笑了,她觉得这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这时,另外一个护法王终于开头说话了,郑诗络的判断没错。这也是个女子,她的声音有一种清风的飘逸,又有一种天空的明净,和干达婆王的盛气凌人相比,更多一种亲切。她说道:“明辰,算了吧。她不愿跟我们走,也不必勉强她。梅姿妹妹,江湖险恶,不要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就能从容而过。阴医梅错找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你比我们更清楚。你记住,须弥山是你的家,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去,或者你不得不回去,你就找一只鸟儿,绑一条消息在它腿上放了,我就回来找你的。”
这话听起来,可就比干达婆王的话入耳朵了,不但声音好听,说的话也很令人感动。梅姿就笑了,梅姿的笑容意味深长,她只是说:“这位姐姐,你终日少食,虽然身轻如燕,不过五脏多有伤害,倘不调理,于寿命有损。”
那护法王轻轻一笑道:“人谁无死,或早或迟,那么在意做什么?明辰,我们走吧,增长明王的后人,毕竟是给我们找到了。教主那里,实话实说便是。”她应该比干达婆王年轻吧,不过,听了她的话,干达婆王似乎并无什么异议,只是道:“好吧。不过,不管这丫头承不承认,她都是我天教的人,我天教的人,要是谁敢动她,谁就是跟天教作对。那个阴医梅错是有名的阴魂不散,他一定还会找上来,要不,我们就先去料理了他吧。”
那护法王没接这话,却对郑诗络道:“郑公子是吧?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去看看芒芽妹妹的话,就用刚才我说的那个办法,我会来找你的。还有,她托你找的东西,你还是尽快找到为好,落到名门正派那些俗人的手里,可就无趣紧了。”
芒芽托他找的东西,郑诗络想起来,那是天教的四件重宝。不过,为什么他们的人自己不找呢?他感到有些疑惑。天教真的是这个江湖中的异数,他们的种种行为,放在这江湖中,往往都令人费解。芒芽,那个绝顶漂亮的苗家女孩,她可还好?对于他来说,天教究竟是敌是友呢?
天教的两位护法王说走就走了,难得干达婆王那么盛气凌人的人,对她的同伴却很是听从。应该是伽偻罗王吧,郑诗络有点遗憾,未能见到她的样子。
梅姿似乎对一切都不是很在意,只是对郑诗络道:“这位公子,你的眼睛中了毒药是吧?而且,是很霸道的腐骨蚀心粉。”
郑诗络点头,道:“是。”
梅姿道:“看诊十两银子,药材食宿另算,得先付钱。”
郑诗络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梅姿为什么做出一副很市侩的样子出来,其实从最开始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这似乎是一种掩饰,又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每个人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吧。郑诗络不去询问这背后的事,只是道:“我的眼睛暂缓一下吧,你先给氤氲妹妹看一下。老实说,我也粗通一些医术,可是她的病症,我却完全看不出来。”
梅姿没说话。
季氤氲淡然一笑道:“大夫无话可说,我自己也很明白,就不必看了吧。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这个,资费几何?”
梅姿扬了扬手,道:“免了吧,我治不好的病不会收钱的。你们俩,跟我出来一下。”她用手指了指彭如尘和申云龙,这两人自然也早已苏醒,郑诗络在和天教的法王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屋子里坐着。等天教的人走了,他们才走出来,没想到刚走出来,就给梅姿招呼上了。彭如尘漠然的看着她没动,倒是申云龙大大方方的跟着她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才发现他们确实是在那棵大树下的屋子里,这屋子还不算小,隔成了许多小间。屋子的门口地上墙上树上全都是干的半干的药材,空气中飘满了药草的味道。这味道和他们最初进谷的时候闻道的味道相似,只是少了点什么。屋子周围,还有几个药农在忙活着。
梅姿走到门外一个水缸边,指着一对木桶道:“我这人手不够,劳驾你帮我打几桶水来,打满水缸就可以了。不知道你要不要工钱,要的话可以从诊金里面扣。”
申云龙笑道:“举手之劳,谈什么工钱。”说是举手之劳,可这种事,他原来哪里做过。只是觉得自己一进来就不明不白的给放翻了,这姑娘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梅姿指派了申云龙,进屋看见彭如尘还站着,便道:“你怎么还站着呢?嗯,有劳你,到西边山下给我拾些柴禾来可好?门口有一架独轮小车。”说的话像是商量,语气却全无商量的味道。彭如尘的眼光依然一片漠然,但是他自己都奇怪自己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出去,推起独轮车去拾柴去了。
支走了那两个家伙,梅姿才又回到屋中,道:“我实话说吧,这位姑娘的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若非习武强身,也活不到这年纪了。我没说错吧?”
季氤氲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
梅姿看了她好一会,道:“那,有件事我就跟你们讲,你们自己斟酌吧。”
第十六章代君看过天涯路
季氤氲淡淡的问:“是关于我的么?”她突然间有些伤感,自己果然时日无多了吗?虽然自己的病自己是很清楚的,比起不满十岁就夭折的哥哥来说,自己也算活到成年了。如果在早些时候,她倒也没什么在乎的,可她偏偏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即使这种喜欢只能是埋藏在心里的感情,这世界也比原来美好和温暖多了。可是,就在她还想散尽家财,和他,和一群兄弟姐妹营建一个红叶纷飞,飘香万里的江湖的时候,她却时日无多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死去了无遗憾呢。
梅姿收起了先前那般戏虐的语气,让季氤氲坐到竹榻上来,拿过她的手,细细的把了一会脉,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季氤氲则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这姑娘看起来虽然年轻,可是她仅仅凭着看了几眼,就能道出她的病症,医术想来是不会差的。只是,她却也不抱什么希望。
沉思良久,梅姿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季氤氲虽然不抱希望,一颗心却更沉了下去。随即又笑了笑,道:“没什么,我自己早就知道了的。”笑得满眼的泪花,让人看了不禁一阵心痛。
梅姿道:“你的病,主要出在心脏,蔓延至肝脾。好在你修炼的内功算得上玄门正宗,对于调养内体,算是颇有益处。可是,前些天你又染上了风寒,一损俱损……”
季氤氲淡然道:“算了,你还是快给郑大哥治眼睛吧。”
梅姿犹自沉吟,道:“如果换一颗心呢?……嘿嘿,我真是聪明绝顶,可是这种事终究是做不来的。”
“换心?”郑诗络问道:“当真可行?”
梅姿摇了摇头,道:“我异想天开罢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倒是你,你的眼睛中了腐骨蚀心粉,这毒药的毒性和断肠草、鹤顶红相比毫不逊色,你居然还能不死,倒是前所未见的第一人。可是,你还想治好眼睛,那就太过奢求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郑诗络不等她说,便摇了摇头,道:“绝不可行。”
梅姿看了看他,道:“这就随你了。”
季氤氲道:“什么方法?郑大哥,为什么你说绝不可行?”
梅姿看了看郑诗络,道:“这个方法是我师父所著的医典里所记载的,只是从来没有真正的试过,风险太大。唉,想不到师父一过世,我就频频束手无策,蒹葭谷的招牌,我看早晚得砸了。要不,你们先住着,容我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季氤氲笑道:“可我们只怕没那么多银子。”
梅姿嘻嘻笑道:“这个么,要是我能把你们治好,必可名扬天下,这不比一点饭钱来的好吗?算了,这个钱就不收你们的。”她给季氤氲和郑诗络都开了一些汤药,说是姑且先试一试。郑诗络粗明药理,听梅姿说了方子,知道她是按《内经》所注,从五脏六腑而治眼之精气,药方四平八稳,治眼疾或无不可,可他是中毒,这却未必有效。梅姿就笑,说道聊胜于无,反正她也不会收钱就是。由是开方用药之时,两人便时有探讨,对郑诗络来说固然收益匪浅,梅姿也颇能得到些启迪。不过,季氤氲不明白的是,梅姿最开始说郑诗络的眼睛有一种治法可行,之后两人却绝口不提。
在蒹葭谷住了几天,每天彭如尘和申云龙要么被支配去打柴挑水,要么打发去和药农采药。梅姿则带着郑诗络到山谷的另外一个出口,那里聚集着许多病人,多是慕名而来的疑难病症患者。谷口搭着一排简陋的草屋供患者暂住。梅姿口口声声说诊金药费,其实给这些人看病之时,她从来都分文不取。郑诗络医术虽不如她,却颇能提出些独到的见解,这几天来也帮她治好了好几个病人。
这天,梅姿和郑诗络治了一个病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落霞满天了。郑诗络眼睛虽然看不见,蒹葭谷的路却也走熟了,也不用人牵扶,可是,他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