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遥-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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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熊孩子怪力无穷,要踹烂箱子锁头还不容易?大家都疏忽了。当务之急是马上把他找回来,不然这海底洞天的鱼虾精怪都会被太平当生鱼脍吃掉的!
“我们走。”凤川拉了遥灵从席后绕出,反正现在这里闹哄哄的,少了两个人也不是很打眼,必须趁事态严重大哥发飙之前把熊孩子给找回来!
遥灵凤川出了泣珠园,“蹭蹭”跃上高大的红珊瑚树,居高临下,金光闪闪的螺壳塔,灿若繁星的痕沙洞,红瓦粉墙的鲛人舍尽收眼底,但现在不是赏景的时候。这里这么大,应太平会去哪里呢?
“我们分头找,灵扎联系。”两人身影很快各奔东西。他们却不知道,即使站在整个思凡洞天至高之处,也有无法企及的盲点。
珊瑚海藻掩映之下的紫微殿如同一颗沉入银沙中的明珠,虽然散发着凄寒的光芒,反而不易被人注意。紫微殿正是七夕的寝宫,江城子在位之时特意为其建造,连名字也是请七夕亲自来取的。
紫微殿的设计与思凡洞天别处完全不同。放眼望去,地板似光滑如镜的水面,踩上去,却是冰冷彻骨的蓝色冷焰在脚底静静燃烧;天花板与四壁皆是浩瀚星光,若修为不高之人置身殿内,便如在星河中迷失方向,无法前进;整个大殿没有任何照明之物,水光和星光,便是唯一的光源。
凄清如月的幻术师七夕立于殿内,她踩在脚下的倒影,却是撕扯着燃烧在风中的姹紫。
这世上,除了蓬丘冥海之水,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照见七夕的内心。
她早就知道那只咸鱼不甘作为她的傀儡,他一直在装疯卖傻等待机会,终于编造出发现猎魂的谎言和借银伞舞会之机,请到了援兵;七夕作为辅佐侧仙,没有理由驳回洞天主人的命令,但这不代表她不可以给这个命令稍作修改——
不请六派掌门长老而请精英弟子,一则可以避免与那些难缠的老家伙正面交锋,二则可以试探这些门派的新生力量;除了邀请簇水公子,顺便把其他公子和梅花三弄叫来,这其中有七夕想要之人,看着他们一群人左支右绌,对外标榜的兄弟情谊在重重危机下受到严峻挑战,也是一大乐事。
“谁?”
七夕袖中兰花指轻拈,光芒流萤般微末速度却比闪电更迅疾的星火向殿门之侧飞去——
命中目标。
七夕转身。连她也决然想不到,这个误闯紫微殿的入侵者竟然是个眼神懵懂,浑身……捆绑着腐朽菜叶的小男孩。
还有气。七夕指尖星火浮沉,秀眉微蹙。果然又是南海这帮鱼虾蠢货办的好事,耳提面命了那么多次,还是放了不该进来的人进来。
星火陡然炽盛而黯淡。七夕看到了昏厥的小男孩身下的倒影。是个……身着红裙的妖冶女子,忽而变作气质温和慈祥的妇人……
应该不是小男孩心灵的模样。是他思念之人的模样吧。
鲜血不断从他腹部的伤口汩汩流出,眼泪般淌在冥海之水中,燃烧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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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不见了?”
客房阙光阁中,翻遍了思凡洞天都找不到应太平的遥灵和凤川只得跟武陵春表明实情。毕竟偷渡太平之事是武陵春出谋划策,萧凤川负责把太平捆绑装箱,遥灵知情不报的,大家要一起承担所有责任。
——或许还得拉上花深深!若不是她说遥灵的芭蕉装像拟态,哪能弄出这么多事!
武陵春到底还是低估了应太平的怪力。他查看了太平逃脱的那口箱子,箱子虽然普通,但其上毕竟加了夜魅之印的,难道说太平的怪力已经可以与咒力抗衡么?
太平逃脱出去,碰上傻鱼呆蟹自然不会是太平倒霉;碰上自己人或是贺老头和穆护砂,也不算太坏的情况;可是如果碰上的是七夕,那可就不妙了。
七夕出身沧海派,得道成仙之前已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六公子受思凡洞天邀请之后,更是对七夕猜想诸多;亲见七夕此人之后,对她的那些猜想更是一步步被印证。
她是个危险的女人,不好惹的女人。不管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偷渡人员应太平若是落到她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此事不宜再瞒着大家。”武陵春捡起地上一分为二的夜魅灵锁,“我们去找大哥。”
“不必了。”
三个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跳。不用说,现在转身定会看到夏孤临一脸阴沉得站在门口,然后会把他们三个教育一番:“感情用事,没有长进”什么的。
“大哥。”夏孤临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武陵春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第一个转过身,向夏孤临投去歉意的一笑。
“南歌已经卜算出,太平现在在七夕手里,受了伤,暂无性命之虞。”
夏孤临接过武陵春手中的两半夜魅灵锁,目光一沉,没说什么。
“啊?真的被怪女人逮住啦?我们现在怎么办!”遥灵嘴上问着怎么办,心里却已经浮现出十二个人一齐冲上去打趴七夕救出应太平的画面。
夏孤临还是严肃淡定的表情。七夕已将太平作为接下来跟六公子对决的筹码,暂时还不会伤害太平,可太平仍然处于不能预料的危险之中。为了保证太平的安全,也只有按照七夕的游戏规则,看看要怎么跟她玩了。
正在这时,有人摇了一下门口悬挂的风铃。是鲛人侍女宣情。夏孤临点头后她便进来,欠身行礼,双手呈给夏孤临一张纸条。
这不能说话就是费劲。可怜的鲛人姐姐,也不知道她们是天生这样还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传说中鲛人的歌喉应该是很美妙的。
遥灵总是无法将注意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她滥发同情浮想联翩时夏孤临已经叠起纸条,向宣情拱手:
“有劳姑娘知会。”
到底……什么事啊。
遥灵迷迷糊糊看着宣情转身告辞,她蓝色的鱼尾闪动着宝石般的光芒,她的背影笼罩着水光般淡淡的哀愁。她是否也有过难以忘却的过往,将美丽外表下鲜活的心冰冻在冰冷的海底,孤独一人,日复一日,在泉先神殿中祈祷着希望的到来……
——打住。遥灵又把注意力和想象力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差一点漏听了夏孤临的话:
“明日辰时前往沉鱼宫。鱼仙大人将向我们指出,它所认定的那个猎魂。”
126 血色沉鱼
第二日。沉鱼宫。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玉座之上空空如也,咸鱼大人不知道是在赖床呢还是根本忘了今天要宣布猎魂的事;
花深深不来也就算了,本来也没她什么事;晏清都宿醉,现在恐怕还在客房睡得不省人事,也算有个不来的原因吧;一向谨慎守时的夏大哥居然到现在也没来!
他该不会……被什么棘手的事情绊住了吧?
打盹中的遥灵猛然惊醒。手里捏着的茶杯已经第三次喝空了,抬眼望望其他人,楚云深和贺老头四仰八叉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青玉姐姐在跟穆护砂攀谈——是同门也用不着这么轻松得闲聊吧。没人注意到今天的一切都不对劲么?
哎。早知道遥灵也要晚些来,起个大早真的好困……遥灵忽然觉得手中的杯子越来越沉,是鲛人侍女悄无声息得飘过来给她续茶。对了,仔细看看今天侍候的鲛人,怎么独不见宣情呢?
正疑惑着,一个人却从沉鱼宫内殿走了出来。居然是七夕。
这么说她刚才一直呆在内殿,就是跟咸鱼大仙在一起咯?她出来了,那咸鱼大仙呢?
七夕默默走回右首第一个席位上坐好。雪白的杂裾铺陈开来,就像一颗冰光闪闪的六芒星。
“哼。”她刚坐好,便有人不满得哼了一声,是穆护砂。他好像一直都看不惯七夕高人一等的样子。不过这次,他好像还有别的茬要找。
“七夕——大人到了?”穆护砂懒洋洋站起身来,叉着腰道,“怎么鱼仙大人到现在还不现身?你该不会要替鱼仙大人宣布猎魂之事吧?”
如果是一般的无理取闹也就算了。穆护砂找茬还专找人家痛处,等下只怕要遭殃了。
“此话怎讲。”七夕兰花指轻拈在胸前,指尖缓缓流动的阴火杀气,竟未引起穆护砂的警惕。
“喂,是你挟持了鱼仙大人吧——”穆护砂长枪一挥,枪头直指七夕,“别以为我们大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我所料不错,你是想告诉我们大家鱼仙大人就是猎魂,然后让我们把它带走,你好名正言顺接管思凡洞天,对不对?”
穆护砂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这个结论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是结合七夕与思凡洞天的渊源,和她之前种种不正常的表现来看,似乎极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如果真的被穆护砂说中——那他惨了。
杀气如流星坠落般无声划过,谁都没有看清七夕的手如何动作,三道似星光非星光似流火非流火的紫色光焰闪过的同时,武陵春已经抱着完全没有反应能力的穆护砂在大殿的另一侧轻轻落下。
——这个穆护砂怎么回事,反应慢成这样还敢称什么仙枪奇侠,若不是武陵春救她,现下只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武陵春折扇一抖,那些沾在扇面上的紫色残雾凝为齑粉散落。他笑着看了怀里的穆护砂一眼,那少年被他搂着,距离近得可以数清他的睫毛,脸上红得很不自然。
“后辈无礼,可七夕大人下手未免太重了。”
武陵春合上折扇,放开穆护砂。七夕冷笑道:“哦?穆护砂对我而言算是后辈,那鞮红公子你应该不算后辈吧?”
这死女人什么逻辑啊?她出手伤人不说,现在又毫无逻辑得把矛头转向武陵春,她该不会想一个人打这大殿里的十三个人吧?
“嗖嗖嗖——”又是刚才那招,只不过比刚才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武陵春举扇格挡,一面腾身凌空飞跃。漫天紫色光焰呼啸着擦过武陵春的袖角,发梢和睫毛,其中闪电般的变化却令所有人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古怪的法术?明明发出去时还像燃烧的火焰,接近武陵春时又快速结为冰凌,经折扇格挡后,又变成屡屡沙土挥洒在地。完全逆转五行生克却又具备五行的属性,这难道只是一般的超越术法么?
武陵春足尖快速在珊瑚宫柱上一蹬,跃开的同时“噔噔噔”三根冰刺钉入了宫柱之中。武陵春翻身跃上巨大的水晶吊灯,七夕纱袖轻拢,摇晃的水晶吊灯投影在她平静无波的明眸中,慢慢静止。这波激烈如密鼓骤雨的攻击,竟在此刻毫无预兆得——停下了。
大殿中一时静得可怕,刚才那场攻击与防守的较量,七夕只使出短短三招,武陵春却完全没有任何反攻的机会。胜负已决。
武陵春手扶吊灯单膝跪在巨大的灯架上。遥灵正在奇怪他为何还不下来,却见白莹莹的水晶灯罩竟映出了血一般瑰丽的红色——
糟了。遥灵惊呼出声,飞奔到吊灯之下时,鲜血已经沿着水晶灯罩滴滴坠落,在遥灵脚边摔碎为鲜艳的血花。
春哥受伤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可恶的死女人!竟敢伤害春哥!
一道青色暗影从遥灵头顶掠过。凤川将受伤的武陵春救下,将他靠在自己臂弯里。南歌子很快过来,指尖银丝搭上了武陵春的手腕,为他察看伤势。
“春哥!”
“公子!”
众人很快围了过来。武陵春脸色苍白,额上不断沁出细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这般痛苦应该不是普通的外伤,那个死女人不知使了什么阴毒的招数!
沉鱼宫外殿静得鸦雀无声。为武陵春悬丝诊脉的南歌子眉头紧锁,半晌不语,谁也不敢贸然出声打扰。围在旁边的众人都很了解武陵春,哪怕受伤再重,他也会勉强挤出微笑,说一两句安慰的话让大家不为他担心,可是现在……
他被乌梅紧紧握在手中的手剧烈颤抖着,寒冷如冰。他好像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样在炼狱般痛苦挣扎压抑而强忍着不把痛苦发泄出来,乌梅已经心痛得泪落如珠。
南歌子收回了悬丝。遥灵揽过乌梅的肩膀,生怕她接下来万一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支撑不住便晕过去。
“是幻术‘轮回晓之车’。明日日出时分若无法化解,便会……”
南歌子宣布这一噩耗之时,只有七夕纹丝不动坐在她的位置上。她造成了别人的悲剧,自己却漠然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要怎样才能化解?”凤川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武陵春的痛苦已经像刀割一样沿着他抱着他的手臂传递过来,虽然凤川恨不得冲上去把七夕大卸八块,可是现在救人要紧!
“青儿,你来。”
青玉案忧虑的神色中更多了一分疑惑。她急忙问道:“我……要怎么做呢?”
“将你的魂魄净化治愈之力自然疏导入小春体内。这个方法,我之前曾经教过你。”
南歌子命凤川将武陵春背到殿角,青玉案为之疗伤,穆护砂则在旁边看护,以防他们受到外界干扰。这里将有一场大战,完全不受干扰不太可能。但是南歌子不用看也知道,众人进来的那一刻,七夕的幻术已经封锁了沉鱼宫所有出口。他没想到的是,她出手竟然这么重,这么快,甚至已经狂妄到不需要为出手准备太多的理由。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