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遥-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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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全是落袄中毒后记忆错乱迷失而产生的幻象。
都不是真的!
“离兮回魔族,不是为了给我报仇,他完全是为了陪着你,照顾你。在他心里,你一直都很重要。”辛夷笑得如同风中微绽的花儿,“也许,离兮一生都不会娶第二个妻子,可是真正陪他走完一生的,只有你。”
落袄的最后一滴眼泪,随着辛夷曼妙的身形消失在阳光中。落袄的双手在紫烟中扑空,只有她最后的话在雁过楼中回响成美妙的乐律:
“落袄,好好活着,和你最爱的人一起。”
“辛夷!别走!辛夷!”
落袄哭倒在地。红裙逶迤,如骤雨打落的红叶。为什么,原来这世上并没有仇恨,并没有复仇,也不需要赎罪。
不过是幻觉。自我惩罚。懦弱的逃避。
可是……辛夷最后的话……要让她陪着晏离兮?
别人不清楚,落袄自己却很清楚。浸淫毒物多年,身体虽不曾中毒,魂魄却已经中了最深的毒。
她不能允许错乱迷失的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她炼了一辈子毒药。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竟然会为了解毒而绝望。
只有遥灵还静静站在她身边,少有的安静和沉着,一言不发。手心微拢,想是已经将她的魂魄送了回去。
“谢谢你。”落袄抬起手背擦泪,泪却已经干了。
“不用忙着说谢谢,我要帮你的事,还没做完。”
遥灵的掌心再次打开法阵,蓝光旋转,刻印般打在落袄身上:“光影*净化循环。”
清泉般的灵光一缕缕注入落袄的身体,她只觉得可笑,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不用牺牲就可以获得的救赎,真的存在不用祈求就能得到的原谅。
她终于明白,那么多人都愿意跟着六公子一起走天涯的理由。至于现在遥灵要救她的理由,也没必要再问了。
遥灵的脸在落袄眼中越来越模糊。累了。真的累了。宁静如黑夜袭来,阖上了她沉沉的眼皮。世界离她越远,未来离她越近。
“离兮……”
她微笑着睡着了。唇边流移的话语,如同梦呓。
蓝光随着法阵在遥灵手心消失。她呼了口气,用惯了有限的灵力,这种泉涌般的魂力还真是让人有点不适应。魂法和仙术本来就没什么明显的界限,效果可以分离也可以叠加,动力不同,原理却都是一样的。
窗外鸟语花香,晚风轻拂。遥灵走到窗边,双手支着头向外眺望。
萧凤川正没精打采得朝这里走过来。
“喂——你——好——慢——啊——”遥灵冲凤川大喊。她笑嘻嘻看着凤川不耐烦的表情,在心里暗骂他傻瓜傻瓜。
“你站着耍酷不腰疼。我要收拾满院子血淋淋的机关人,累都要累死啦!还不下来,给我捶捶肩膀?”
遥灵“噗”得笑了:“想得美~~~哦对了,上来之前别忘了收你自己的机关人,哈哈~~”
南歌子收起落袄的身体,放入虚沙幻境继续进行漫长的净化循环。他悄无声息走到遥灵身后,夕阳照到他洁白如霜的眼布上,疏离的温暖。
一切都是计策,那横尸院中的家仆杂役,还有刚才跟落袄交手的乌梅、话梅和凤川,都不过是南歌子为了缓冲落袄杀戮欲望刻意放置的机关人而已。
“啊——多美好啊。”遥灵对着晚风舒展着手臂,夕阳来临了,清爽的阳光穿透了遥灵半透明的手掌,如同水晶般通透。哎呀,原来她现在还是魂态呢,差点忘了还魂!
“南歌哥,我还是先还了魂再跟你看风景吧!”遥灵吓得吐吐舌头,南歌子刚还提醒过她,每次离魂时间不得超过三个时辰。再这么游荡下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夏夜宁静。遥灵往芙蓉簟上一蜷,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眼皮也直打架。
还是魂态的时候好,只要魂魄之力不衰,根本不会感到疲劳和饥饿。哪像现在,一归体浑身软得棉花似的。
遥灵在枕头上蹭蹭,美美吧唧两下嘴,眼看就要进入梦乡。只听“哗啦”一声,房门竟被什么人推开了。
遥灵猛然惊醒,连忙半坐起来,强睁大朦胧的睡眼拨开床帐,只见一个光着上半身,头发湿答答乱蓬蓬的男人抱着枕头大摇大摆走进来了。
遥灵叹气。她现在都懒得惊讶了。能这么无法无天不知廉耻大半夜闯入女孩子房间的,除了萧凤川还能有谁?
“我说你——”
“啊,困死我了,晚安!”
遥灵话还未说完,只觉一股清爽的皂角香味扑进了床帐子。再回神时,萧凤川已经四仰八叉躺着占去大半张床,鼾声震天!
骗人的吧……这已经是第二次抢遥灵的床了,比上次还要过分一百倍!
“你给我起来!哪有这么快睡着的呀?”遥灵挥起拳头就在萧凤川胸膛上擂起了大鼓,“连伤者的病床你都抢,简直不可原谅!”
凤川紧闭的双眼,眼皮忽然一抬。清亮的眸光射向遥灵心头的那一刻,遥灵知道,她完了。
萧凤川将遥灵抱在怀中的动作霸道而又温柔。他胸前火热的温度几乎要将遥灵薄薄的亵衣燃烧为灰烬。
只是瞬间便被他无情地融化。遥灵脑中一片空白,她仿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上,完全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凤川紧贴着她跳动的心,却如浮灯一般,让她想追逐这唯一的光芒与温暖,沉溺下去,迷恋下去……
遥灵静静闭上眼睛,不知为什么,每次贴近他的时候,都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得温存着,不想跟他胡闹,也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纷乱的往事。
虽然,昏迷时萧凤川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永远都忘不掉,可是……
“遥遥?”
凤川捧起遥灵的脸,拇指在她脸颊上宠溺得摩挲。
遥灵猛然惊醒。现在,的确不是贪恋他的时候!
“你还不滚回自己房间去睡!”遥灵对着萧凤川又是一阵乱踢乱捶,萧凤川叫道:“小姑奶奶,你别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好不好?床!床要震塌啦!这么大动静,睡在隔壁的人会误会……你踢到我脚趾了,啊啊啊好疼!”
“少废话!”遥灵坐直身子,扬起枕头作势要打,“还不快滚出去?”
“哇,怎么这么凶……”凤川可怜巴巴抱着膝盖缩到床角,“我鲜巴巴送上床来陪睡你都不要?再说了,你已经答应了要嫁给我,跟我一起睡又有什……”
“咣——”遥灵一枕头砸在凤川头上。看着他龇牙咧嘴痛苦的表情,遥灵连忙把枕头往身后一藏。
忘了……真的忘了……这个枕头可是瓷枕啊,瓷枕!如果普通人被那么大的力气砸到,肯定早就没命了!
“谁、谁答应你了……我那个时候还在昏迷呢,听见了也没办法说不答应。你这是耍赖!”
遥灵赶紧趁萧凤川兴师问罪之前倒打一耙。话说他的头没事吧?没流血?有修为的人被砸了脑袋没那么容易出事吧。不过他刚才完全没有防备,现在头上好像肿起个大包。
“疼……头疼……啊……啊……”凤川脸色煞白,一手撑着头便倒了下去。切……好差的演技,一看就是装的嘛,又想骗人了。
遥灵抱着枕头蹬了鞋子就走:“你慢慢玩,我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哎~别,别走!”凤川果然转身拉了遥灵的手。被骗一百次,总该有一次机灵。遥灵白眼道:“怎么,现在已经好了?”
遥灵砸了人倒显得自己有理。她本以为自己被凤川骗得机灵了,哪里知道这次,是凤川有意不再逗她,见好就收了。
遥灵回身,隔着白纱飘渺的床帐子望着凤川。这近在咫尺而难以触摸的笑容,正和无数次浮现在遥灵脑中的一模一样。
凤川忽然放开遥灵的手。瞬间扑空的感觉,让遥灵明白她刚才也一直握着他的手。
凤川退后,保持微笑,张开双手:“遥遥,乖乖回来睡吧。”
甜蜜。酸楚。挣扎。遥灵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她完全没办法拒绝他对她敞开的怀抱,那仿佛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控制……控制……再控制!她遥灵才不会受他萧凤川这种程度的诱惑!
102 独酌
“我……我才不跟你睡!”
“为什么啊?”
“我……才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哈?随便?扯到哪里去了……话说,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吧……”
震惊!遥灵不由掀开床帐,俯下身子直视着萧凤川的脸。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萧凤川被她近距离盯着,忽然慌了起来,“我说,你是我的人啊。”
“说清楚!什么叫——我是你的人?”遥灵虽然还没问到确切的答案,心里却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只有一种可能。
风雨花丛,浮生如梦。
可恶……刚开始他因为药力的作用忘记了那件事,遥灵完全相信。这家伙爱耍无赖不假,可还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春哥也保证过,凤川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了,他也不可能撒谎。
既然都忘了那还想起来干嘛?要忘就忘个彻底啊!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说清楚!”
“呃……那次在浴池一起洗澡的时候……”凤川咽了口唾沫。因为他现在光着上半身,遥灵没衣领子可揪,双手紧紧抓着他的锁骨……
“说话呀?怎么不说啦?”哎哎,逼问没必要把脸凑这么近吧?实在让人……
“偶然……看到了你……我以前没见过女孩子不穿……但是感觉很熟悉……”
遥灵的指甲深深嵌入凤川的肌肤,披散的墨发借了窗外送来的凉风在凤川脖子上搔痒。凤川的双手紧紧抓住芙蓉簟,手指拖曳,竟留下长长的抓痕。
“还有呢?”遥灵粉红的樱唇嘟得像颗水灵的樱桃,两人闹了一番,遥灵的白纱裙已经滑落下来,露出了浑圆的肩头雪白的肌肤。花瓣浴留下的清香本是若有若无,此刻借了皎洁如清露的月色,微凉透碧纱的夜风,泛滥如翻滚着炙热阳光的花海……
“那,那天……也是在床上吧,你记得的。和你抱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我……就记得好像有那么件事,分不清是梦是真。后来……回想你那段时间的反应,又哭又闹又要杀人的,我就差不多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再后来你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细节也都……”
遥灵心中咯噔一下。凤川眼中氤氲的雾气像是要滴出水来,又妖娆如同粉色的风雨花。
“你……”
风吹纱帐,涟漪如浪。那夜遥灵反反复复做着一个梦,像是在吃蜜*汁莲藕,却又比蜜*汁更甜,更清凉,流连缠绕在她的舌尖;过了一会儿,又好像跟包子一起被关进了蒸笼里,浑身滚烫绵软无力;后来又像大热天里吃槐叶冷淘,凉丝丝的冷面滑进干渴的喉咙……
银月如冰轮,长着翅膀般飞入酣睡之人的梦境,却无比真实得落在不眠之人的眼瞳中,似水清澈,似酒苦涩。
楚云深仰面躺在他至爱的屋顶上。不时听到屋子里那些不和谐的动静,他极不耐烦得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又过了半个时辰……
算了。还是换个屋顶睡觉吧……
楚云深从来没在武府呆过这么长时间,不过能睡的地方他也都睡遍了。他足尖飞快得略过一重又一重檐牙,终于落在弹月亭前停下。
夜风拂槛,流萤点点,沾衣欲染。淡绿色的萤光映得美酒成碧,眸如浮灯。春宵一刻值千金,楚云深本以为他也在跟爱人共享夜月。没想到,他竟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你……睡不着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楚云深略带忐忑得在他对面坐下。夏孤临的微笑若有若无浅泊在唇边,擎着酒杯坐在这里,就好像在等着谁来一样。
楚云深只担心他是不是占了该来之人的位置。
“你现在还不睏么?”
楚云深点点头。这种大半夜还能精神矍铄的清醒让他太不适应。难道是因为这次与落袄对决,透支横云刀灵力的原因么?
说不通。怪事一件。不过此事他并不十分关心。自从命运被改变之日起,再多的痛苦,再大的改变都经历过了。未来是什么,虽然无法看清,但心里却再无害怕。
眼下他关心的只有那件事——夏孤临将会如何处理猎魂。他一直都没有看错。他的大哥,胸怀大志,不拘小节,但他更是一个深深爱着自己身边挚友的温柔之人。
他已经不再担心了。
玉碗盛来琥珀光。楚云深呆呆得望着,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遥灵她的猎魂之力……居然可以做到召唤亡魂的地步。不可思议。”
夏孤临淡然得抿了一口酒。残酒湿润着他的薄唇,映着月光,如遥灵的魂色般透明。
有些事情,就像酒一样,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说的。喝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味道。
遥灵的魂魄之力就算再强,也不足以触犯冥界的法则,召唤亡灵来阳间相见。白天时落袄与辛夷那场阴阳相隔的感人重逢,不过是……
不过是一场强大幻术导演的戏罢了。谎言也好,幻梦也好,只要能救赎落袄,便不再拘泥于任何无害的方法。这也是夏孤临和南歌子一向秉承的。
所幸,那个“辛夷”所讲述的往事皆是属实,并非六公子的杜撰。只不过是要借辛夷的口说出来,让落袄更容易相信,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