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之蜀道难-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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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呢，还是当右丞相？不如我封你为太后也可以。”许故园笑道，“都是草台班子，公主随意封。”又对何常相道，“他本是游方的和尚，当年公主大病一场，他正好路过，帮我们救了公主。后来便在村口定居。”
何常相道，“原来如此。我看他，倒也像个十分有德行的人。”许故园道，“他们信佛的，总有一股坚忍之气质在，教人放得下心。只可惜四大皆空，不与凡尘结缘。”何常相道，“倒也是。只是不知道国师现在何处？”许故园道，“他潜入蒙古探听消息去了，有我在，谈什么都是一样。”
何常相道，“李安抚使的意思是，贵朝廷虽小，也该尊重。原本西夏宝藏应当请示朝廷的，只因为朝中诸多投降势力，怕他们知道了，平添麻烦。因此只好由安抚使做主，由我先来探路。”许故园笑道，“却还要先将价格谈好罢。”何常相道，“我宋正是危急存亡之机，银钱便是粮草，便是兵马。尤其湖南物产匮乏，从来便不是个能存下钱的地方。李安抚使原话是，也只好趁此小人一把了。”
许故园道，“李安抚使并不小人。先分赃，再动手，这才省心省力。”何常相听她讲话并不忌讳，只当玩笑，也道，“李安抚使所要的也不多。不论公主宝藏为何，我们只要三成？？若是给我们自行挑选，则只要其中一成。”许故园道，“公道是公道，只是不知道如何计算？”何常相道，“以米价计算。”许故园道，“若全是真金白银怎么算？”何常相道，“只取一成。”
许故园道，“倒是君子。”李繁星笑道，“李安抚使若不是君子，姑姑也不会托他了。”此时释明意在门外问道，“何将军等可在？”何常相推门出去道，“何事？”释明意道，“蒙古伊勒德打来，我两个远房师叔正在村口拦他。”何常相与许故园对视一眼，道，“我还不方便现身。你将我飞刀拿好，南海二僧认得我的飞刀。”许故园应了一声，接过飞刀，便向释明意那茅草屋而去。李繁星问道，“小和尚，你那只小狐狸呢？”释明意道，“花骚也在村口拦人，蒙古人来了不少，怕是有几百个。”
李繁星道，“他来几千个我也不怕，总归又进不了我们村子。”何常相道，“若是几千个便惨了。他们只要推倒房舍，长驱直入，没有破不了的阵。”释明意也道，“蒙古人中未必没有高手，公主还是小心为妙。”说罢也去了。只余何常相与李繁星二人。
何常相问道，“公主可知此地有无地道？”
李繁星道，“何必要地道，不过几个元军么，姑姑她武功高强，不打紧的。”何常相道，“还是留意些罢。”李繁星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何将军自己找找看？”
许故园与释明意到得村口，见那南海二僧正与一个持大刀穿蒙古袍子的人打作一团。一排的元军列开，怕是将整个村子都围住了。伊勒德骑个高头大马，问道，“哪位是许故园？”许故园笑道，“不读书不识字不明理不知礼的人，难道连男女也分不清了么？”
伊勒德道，“果真长得和你兄弟有几分相似。”
许故园道，“你见到我兄弟了？”伊勒德道，“潜入大汗帐中，探听我军机密，早就杖毙了。”
释明意合掌道，“阿弥陀佛，早登极乐。”许故园红了眼圈，道，“他可留下什么话来？”蒙古人最重英雄好汉，伊勒德对许故国极敬佩的，见了许故园的样子，也心生敬意。又伊勒德在岳麓书院读书三月，也得了一串“道南正脉”在手上，心里便把许故园当作师姐了，也不再傲慢，只道，“小许先生节哀顺变，大许先生坚守气节，大汗原本十分怜惜人才，奈何大许先生心如磐石，不论问他什么，只有一句话，我乃许由后人？？大汗已吩咐将其厚葬。”
许故园并不说话，那边南海二僧已将那人卸了兵刃。那人退后几步，抱拳认输？？原来是乃仁台。这时伊勒德飞身下马，道，“在下蒙古伊勒德，向两位师父请教。”在武英会上时，伊勒德持一把长剑，小山一样的身子，飞梭一样的剑，教人看了实在滑稽好笑。后来他在御书楼读书三月，尹谷指点他道，“你既然天生巨力，就该扬己之长，使些更威猛的兵刃较好。”伊勒德道，“渺渺是汉人，不爱那些摔跤套马以蛮力取胜的汉子。”尹谷笑道，“你听我的，跟你师兄师姐读书习武，包管天爱对你另眼相看。”伊勒德十分谦虚，自此每日勤勉练功不提。三月之后拜别尹谷之时，虽看着精壮结实，却清瘦了许多，居然也勉强有些长身玉立的风骨来。只使起那大刀时虎虎生威，每一砍下仿佛有千斤重般，比原先高了好几重楼。回到蒙古，又自请带兵，窝阔台对他志向转变自然高兴，却看着他不像几个哥哥那样好大一坯了，越长越像汉人，因此不教他去打仗，只要他来捉人，道是“你既然跟着汉人学了这么久，他们诡计多端的，兄弟几个也只有你能够应付了”。也是窝阔台会用人，不然光是南海二僧，他那几个儿子也没有一个打得过的。我中原武术讲究以巧力制胜，所谓四两拨千斤？？而若有千斤之力，别说四两拨千斤，便是四两拨一斤的功效，也是万夫莫当之势。譬如伊勒德，挥动大刀，虎虎生威，千军万马一般。好在那南海二僧是两个，几十年的配合默契了，一时间还招架得住。
这时候茅舍中冲出一只火红的狐狸。一声狐啸，天色瞬间暗了。那屋墙房舍，荒草野坡全都开始动摇。元军猝不及防，纷纷摔倒在地。那伊勒德是个勇猛的，长刀往地上一剁，牢牢扎住。双手持刀柄，身子横起，朝南海二僧连踢十七八脚。那南海二僧也将法杖往地上扎牢，却没有提防伊勒德，各自胸前中了一脚，也摔倒在地。
释明意在天地摇动之间，岿然不动，并扶住许故园。许故园见状要上，释明意道，“不急。”此时花骚又是一声长啸，四周荒草坡上，狼啸狐啸，纷纷响应。昏暗之中只见得眸光闪闪，一排排野兽虎视眈眈看向众元军。
伊勒德道，“众军听令，先御外敌，再围许村？？”元兵已各自相扶站起，闻言纷纷调转枪头，对向一众野兽。野兽只是呼啸，并不上前围攻。花骚连声狂啸，野兽们并不听令。伊勒德风中笑道，“原来你的狼兵狐将都是摆看的。”右手一挥，元军上前一步，那豺狼野狐们居然纷纷后退。元军再上一步，花骚的援兵们当真“作鸟兽散”了。
伊勒德大喝一声，持刀砍向许故园。许故园拔剑而出，一招“天翻地覆”，卷起层层剑气，那伊勒德身上脸上被划出十几条口子来。伊勒德一声长啸，长刀直指，意图破去剑气，哪知许故园长剑一转，只向那围村的元兵杀去。伊勒德长刀方划到许故园后心，只觉一股罡风从旁边袭来，“咔嚓”一声，刀柄应声而断。
伊勒德回头看去，却是释明意。只见释明意合十道，“施主请就此罢手。”伊勒德道，“你这小和尚武艺不错，投入我大汗帐下，也封你个小国师当当？”释明意道，“不够。”伊勒德道，“你想当大国师？？我们已有了一个大国师，还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你恐怕还要排在后头了。但你武艺高强，可在军中效力，这又不一样了。”释明意道，“不够。”伊勒德道，“这也不够？有多大的胃口，端多大的碗。小师父不妨面见大汗，与大汗坐而论道。大汗精通佛法，若小师父果真道行高深，大汗绝不会亏待。”这时花骚已幻作人形，道，“小和尚说的你们不懂。”说罢欺身上前，双手成掌，向伊勒德拍去。
花骚学的拳脚功夫，全是山野之间自养成的，也看过些剑谱拳谱，学了个七零八落。只是她身有修为，拳脚略差一点，对付伊勒德还说得过去。伊勒德那大刀断了，只剩一截刀柄在手中，与花骚过了几招，道，“那你说小师父要怎样才罢。”此时许故园喊道，“可怜夜半虚前座，不问苍生问鬼神！”
花骚见许故园身陷一众元兵之中，喊道，“许先生，我来了。”说罢幻作一团红影，钻入那元兵阵中。此等元兵皆知道李繁星就在村里，分一拨与乃仁台合战南海二僧，余者便往村里寻去。许故园拦住一拨，拦不住更多。花骚挺身而上，那红影便如同一截红绳一般，将一众元兵捆在外头。有几个勉强进得村舍之中的，绕得晕头转向，又转了出来。许故园道，“元军甚多，只怕将整个许村都围住了。你往村里去，记住阵型奥秘，务必将闯入阵中的元兵都引到我这里来。”红影稍一粘滞，猛地砰开，成一条细影，便沿着元兵阵势去了。许故园长剑在手，招招凌厉，身前的元兵尸体已摞了起来。许故园清啸一声，跃过尸体，道，“你们再来！”
释明意道，“以她的武功对你，你胜算几何？”伊勒德摇头道，“没有胜算。”释明意道，“她却不杀你。”伊勒德道，“她定不是因为和你一样的慈悲心肠。”释明意道，“她知道我不会去杀人。所以她去杀人。可你若去杀她，我非得拦住你不可。”
伊勒德道，“小师父不如坐山观虎斗？”释明意笑道，“你汉语说得很好，可也不大好。坐山观虎斗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渔翁之利要得，只望赶紧平息你们的纷争，好还许村一个太平。”
伊勒德道，“小师父要许村的太平，难道愿用天下的太平去换？他们西夏和南宋接上了头，又好招兵买马来对抗我大元？”释明意道，“你们侵占人家的土地，抢掠人家的收成，人家当然要奋起反抗了。”伊勒德道，“凭什么我们蒙古这样英勇的人，要生活在又干又冷的北方。逐水草而居，与狼群为伴。而他们怯懦自私的汉人，却可以守着那样好的山河土地？”
释明意道，“你们与狼群为伴，所以长成雄鹰一样的英雄。他们雨水丰沛，所以是只会种胡萝卜的小白兔？？难道你们雄鹰，不在草原上飞翔，却来兔子的地盘栽胡萝卜？”
伊勒德道，“雄鹰在草原上是雄鹰，到了江南水乡，也一样的是雄鹰。兔子们只能在水草肥美的地方生活，老鹰一来他们就怕了？？将来我大元得了天下，要将你们的水田山地，通通种上牧草。要在你们钟灵毓秀的南国土地上放马牧羊，纵情高歌。”
许故园那边杀得畅快，这边听了，大笑道，“你们说白兔好没出息，只盯着那点子蘑菇萝卜。你们便有出息了？种牧草还不如种蘑菇呢。”说话间又撂倒几个。
释明意劝道，“施主快些带人走罢。不然你的元兵，要被消灭殆尽了。”伊勒德道，“我还能一搏。”说罢腰间抽出一把软刀来，砍向释明意。他这软刀砍出，居然是中原武艺的路子，那一身蛮力，配上内力流转，威力倍增。释明意口念佛号，道，“得罪了。”一双肉掌，迎向宝刀。
伊勒德笑道，“奇哉怪也，我一个蒙古武士，使你们汉人的功夫。你一个中原小和尚，居然用西域武功。”释明意道，“我佛教义原本就从西域传来的，我这身武艺是从我授业恩师那里学来。原本只是出家之人游方乞食，学个防身之术罢了。”伊勒德道，“你这防身之术，简直有千军之势了？？是哪家哪派的功夫？”释明意道，“是佛门的功夫。”
伊勒德道，“我和少林和尚交过手，传说达摩祖师七十二绝技也见过几招，却和你的路子不一样。”释明意道，“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拈花一笑，是禅宗鼻祖。我学的佛法是中观派，我师父是天竺一个不知名的老和尚，你并不知道的。”释明意气定神闲，不急不慌，而伊勒德那里内力不支，已然不能说话。
释明意一掌拍出，将伊勒德逼退几步，道，“胜负已分，你快带兵走罢。”伊勒德道，“小师父可愿随我去蒙古？大汗有最经典的佛经，可供小和尚读一辈子。”释明意道，“读经是为了行善，行善不是为了读经。施主未免本末倒置了。”
伊勒德道，“既然小和尚不肯去，可否要许先生给我们也留条生路？”释明意道，“这个自然。”说罢翩然几步，走到许故园那边，一手拎一个元兵，纷纷甩开。
许故园正杀得兴起，红了眼睛问道，“你待怎样？”释明意道，“伊施主同意退兵，我们便罢了罢。”许故园道，“这个怎么行。他们杀我兄长，我要为他报仇！”释明意道，“杀你兄
长的，并不是眼前这些人。”许故园道，“先杀他们，再杀伊勒德，然后直杀到他元大都去！”释明意道，“杀你兄长的，也并不是蒙古汗。”许故园冷笑一声，道，“我不听你辩论，你要舍身饲虎，尽管割自己的肉去！”说罢长剑一抖，身子一旋，又杀入敌阵。
释明意猿臂轻舒，右手已抓在许故园肩上。许故园回身一剑，道，“小和尚莫要拦我！”释明意道，“敌人是杀不尽的。”许故园反手又是一掌拍在释明意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