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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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擒龙突然大吼:“不是心血来潮!波儿,你知道我们相处十几年,可你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为你受着怎样的煎熬……”
“什么?”波儿大吃一惊,忙道:“说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便喜欢上你……”蔡擒龙双目精亮发光,喷射着熊熊情焰。
“你是说,你早已钟情于我?”波儿简直糊涂了,“多年来,你为何没半点表白?为何对我老是凶巴巴的?”
当年,蔡擒龙与波儿曾是梁顶天的左右手,但两人之间从不多半句话,波儿只道蔡擒龙生性冷漠,不恋美色,故而其后投入唐人凤怀抱,与他合谋弄死了梁顶天,至此,波儿当将蔡擒龙视作死敌,整日恶眼相向。
“因为我……”蔡擒龙一时语塞,过了良久,恨恨道:“因为我爱不成心生恨,我恨你成了我大哥的情妇,我恨你与唐人凤勾搭在一起,我恨你做了朝廷走狗,白白给司马雷这老贼糟蹋……”
蔡擒龙心情激愤,一时间语不择言,将波儿骂得狗血喷头。
闻言,波儿很是平静,蔡擒龙骂的不错,波儿也是这样骂自己的。蔡擒龙由爱生恨,实属人之常情,波儿也能原谅,她细细想来,其实,蔡擒龙并未真正恨过自己,试想,蔡擒龙早觉察出梁顶天死于其手,以他火爆性情,当日发丧之时便该向自己发难。为此波儿一直纳闷,现今总算有了答案,蔡擒龙的确深爱自己,眼见自己与唐人凤勾搭成奸,害死他大哥,居然也为爱宽容。
念及此处,波儿忽然发觉自己仍有少女情怀,她为蔡擒龙真情感动,感动得芳心激荡,娇靥绯红,几欲醉倒在蔡擒龙怀中,可蓦然间她想起了唐人凤……
人凤,我怎能将他忘记?
波儿当下略略定神,道:“擒龙,你说的其他都对,唯有一点,我与人凤是真心相爱的。”
“嗯,是我说错了,唐堂主对你的确恩情似海……”蔡擒龙不能否认。
见蔡擒龙神色黯然,波儿柔声劝慰道:“擒龙,我知你是条真心实意的汉子,可我不能辜负了人凤,我要为他守一辈子寡,对不起……”
蔡擒龙垂首良久,抬头问道:“波儿,你知我为何今日才向你坦言?”
“为何?”波儿倒真想不出,十余年深埋的情种为何今日发芽。
蔡擒龙答道:“因为,我不想让丽姑娘的悲剧,在你我身上重演……”
唔?丽姑娘的悲剧是什么?波儿渐渐明白,丽妮达的悲剧是没有把爱说出口,丽妮达一直囚困于成光旧情之中,久久不能自拔,为此,她忽视了浪子对她的一汪深情,也忽视了自己早已萌发的真实爱意,最后,她把浪子逼上绝路,导演了一场千古悲剧,成光的死变得不值,浪子更是白白送死,而她自己就快疯了。
波儿又一次震醒,人应该珍惜每一份情感,不能一辈子陷于感情泥沼,以致误人误己。
对,向前看,不要回头望。
波儿慢慢绽放出妩媚迷人的笑靥……
波儿是幸福的,她还能向前看,可丽妮达却无法向前看。
成光的头颅在京城挂了足足一月,据说,那颗头颅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还有人说不怎么像成光。可丽妮达知道那是成光,因为浪子没带他回来,浪子如此守信,他答应带成光回来,那即便是尸首,他也会拼死抢回。非但,成光没回来,浪子也没回来,浪子若是活着他岂能不回来找我?
当然,仅凭腻断是不行的。
波儿与蔡擒龙费尽周折,终是擒获一名参与此战的标统,据此人交待,当日,血战到最后,成光和浪子均深受重伤,落入海中。面对凶猛的“鱼龙”组,成光在水中发出一记耀日神掌,不想,此掌绝不能在水中击发,成光当场晕死过去,紫霞当下急令将其捞起,而此时浪子也筋疲力尽,众将正待将其生擒,紫霞却一声令下:斩立决!
紫霞和秦则方一样,深知浪子是最大劲敌,非除之而后快。众将领命持刀上前,突然,一名将官惨叫着沉入水底……
鲨鱼!不知谁喊了一声,众将这才发现水中赫然出现无数条大白鲨……
鲨条嗅觉极灵,一旦闻到血腥,即便百里之外也能寻来,何况,今日老天格外恩赐,海里居然有那么多味道不错的四脚怪物,于是乎,他们带着老婆孩子,顺便叫上七大姑八大姨,一同赶来会餐……
“那个惨喔……”
久经战阵的标统说到此处,浑身发抖,那时,他在船上亲眼目睹,水中之人被一截一截吞入鱼腹,声声惨号响彻海空,从此,他再也不敢吃鱼,也不敢看海。
“当真,无一生还吗?”波儿急问。
那标统黯然点头道:“水下之人全葬身鱼腹……”
“不!”丽妮达听后大叫:“浪子怎会葬身鱼腹,不可能,不可能……”接着,便晕了过去。
次日,丽妮达又痴痴地对波儿讲:“浪子没死,他一定是被鲨鱼咬坏了脑子,忘记曾经说过的话……我要去找,我不能重蹈娘亲覆辙。”
那日以后,丽妮达不顾朝廷通缉,走了很多地方,洛阳牡丹苑去过,鱼羊鲜去过,花天酒地岛也去过,连远在西域的叶尔羌城都去过,凡是她与浪子碰过面的地方,她都走遍了,没有浪子一点音讯。
她开始求神拜佛,什么寺庙灵验,她便去什么寺庙烧香,她不但拜菩萨,也拜妈祖海神,还有什么黄大仙白大仙,她都拜过。可是没用,浪子依然没回来。
她又开始测字算命,虽然,她知道江湖一支笔是天下最准的算命先生,可她偏偏相信那些信口雌黄的张铁口李半仙,因为,他们会说,姑娘乃吉人天相,不日定将与朱公子圆聚。于是,丽妮达掏出上百两银子,还赔着笑脸千恩万谢,然后,一路飞返,仿佛浪子已在家中等着她……
“师父……师父……吃饭了……”
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童摇摇晃晃,走到丽妮达面前。
丽妮达转过头,望着那对孪生兄弟,顿生惭愧,她这个师父还从未授过他们武功,当下柔声道:“继文,继光,去告诉爹娘,师父不饿……”
蔡继文、蔡继光,顾名思义是为纪念浪子和成光。此事又有点怪,波儿十几年与他人交合,从未有孕,怎与蔡擒龙一成亲便产下两子?对此,青霞还促狭的问过,波儿回答是:“他呀……厉害!”说完,波儿甜蜜一笑,现今,蔡擒龙的腿伤居然也痊愈,又成条鲜活如虎的猛汉,波儿对蔡擒龙很是感激,是他给了自己一个美满家庭。
“妹妹……”
波儿跟了出来,抱起儿子,拉着丽妮达,道:“快来啊,今天可是你生日,大家都等着呢……”
波儿有个喜好,便是与人结为金兰姐妹,先是董云,后是娟娟,而今是丽妮达,前两位皆不幸遇难,不知丽妮达能否躲过那奇异的厄运,可丽妮达和波儿都没在意,出生入死结成的情谊,总令人向往崇敬。
噢,今天是我生日?丽妮达想了想,是的,九月十一,唉,都说秋日出生之人多愁善感,真是一点不差。今年我几岁?丽妮达又想了想,二十六,真是老了。丽妮达微叹一声,走进屋去……
松香熏肉,芙蓉菇、厥菜羹,还有只鲜美无比的炖竹鼠,深山老林张罗这桌菜还真不容易。丽妮达却只淡淡看一眼,问道:“有酒么?”
“有的……”碧霞从后屋取来一壶烈酒。
丽妮达不知何时喜欢上了酒,不过,平日众人都藏着不让她喝,今日算是破例一次。
丽妮达拿着锡壶,问道:“你们都不喝吗?”
众人摆手,丽妮达连饮数杯,望着众人道:“娘亲,波儿姐,擒龙兄弟,你们吃啊,看我干吗?”
娜尔丹取过酒杯,正色道:“女儿,今日是你生辰,娘饮此一杯,望你能重新振作精神,好好过日子……”
众人也纷纷斟酒举杯,丽妮达勉强一笑,又是饮去三杯,忽然向着娜尔丹问道:“娘,你为何要生我?”
众人一怔,娜尔丹更是瞠目结舌,从小丽妮达便是个乖巧的孩子,如今怎问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娘,你为何不问我,愿不愿意来此世上?”
丽妮达似是疯了,越来越大声道:“说呀?你为何让我来这世上受苦?从小就逼我练武,你知道我练武有多苦吗?没完没了的劈腿,一天下来,腿都快折了,有时,我真想把腿扳折了,那样,我便可以不再练武……还有,调习内功,成宿成宿的练,累得我,站着都在做梦……后来,又逼我去杀人,那时我才十二岁,你知道我有多怕?”
丽妮达是疯了,练功杀人大都是秦则方萧青锋等逼的,而且丽妮达从未说过一句怨言,如今,哪根筋搭错了,竟责怪起娘亲来。娜尔丹气得直哆嗦,霍地起身,将杯中酒泼在丽妮达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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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夺宝巧遇
“太不像话!”
娜尔丹勃然大怒,冲着丽妮达训斥道:“大家为你忙碌一天,难道就为看你发酒疯来?”
丽妮达淋着满脸的酒,目定口呆,没话了……
见状,娜尔丹复又痛心道:“女儿啊,娘真想不到,你会变得这样……我们知道你心里苦,可事情总得有个头,什么坎过不去啊?想想,娘不比你更苦,与你爹生离死别二十年,到头来,依然没见上一面……还受秦老贼蒙骗欺辱……娘不也活下来了吗?你是我女儿,怎能如此不坚强?”
娜尔丹的话像把锥子刺得丽妮达痛极,亦是羞极,往昔娜尔丹从不责骂丽妮达,重逢后,娜尔丹已骂过她两次。
娘骂的不错,自己太任性,对浪子任性,对娘亲也任性,自己着实伤害了所有爱自己的人。
不过,丽妮达无所谓了,她早就决意以死赎罪。
过了良久,丽妮达终于开口道:“是时候了,明日我便出发去神女殿!”
神女殿的主人如今是紫霞,那个杀了浪子和成光的紫霞,那个毁了丽妮达一生的紫霞。谁都知道,此仇丽妮达必定会报。丽妮达之所以强忍三年,是要让紫霞有所麻痹,紫霞狡猾绝顶,前两年,定是张网以待,但紫霞终也是凡人,不可能一辈子绷紧着弦。丽妮达就是在跟她熬,熬到她松懈的一天。
波儿率先问道:“妹妹,此去有几成把握?”
丽妮达凛然道:“即便一层没有,我也要去,老天爷让我活着,便是要我为紫霞送葬!”
众人默然,还是丽妮达道:“你们不准随我去,此乃我一人欠下罪孽,当由我一人偿还。”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娜尔丹肃然道:“女儿,娘这些年也一直后悔,当初没随你们出海,以至小文……今日,你不准娘去,不如先将娘杀了。”
丽妮达深知娘亲禀性,思忖片刻,答应道:“那好吧,娘亲与我同去,你们留下……”
波儿正色道:“妹妹,我和擒龙决不会休手旁观的。”
“波儿姐,万万不可,继文继光尚是年幼,你俩决不可冒此巨险。”丽妮达大急。
蔡擒龙慷慨道:“丽姑娘,紫霞是我天道教誓不两立的仇人,杀她,又岂是你一人之事?”
丽妮达沉吟半晌,问道:“那两孩子怎么办?”
蔡擒龙与波儿对望一眼,凛然道:“我们会将孩子托付给天道教弟兄,若我们夫妇遭遇不测,继文继光将来会替我们报仇……”
继文继光三岁不到,就要肩负起为父辈复仇之任。丽妮达愕然无言,感叹世间为何总有报不完的仇?不知何日才有美满安宁的日子?她终于体会浪子祈盼天下安宁的梦想。只可惜,这般梦想,他已享受不到,自己今生今世也无法享受。
此时,碧霞青霞也请命道:“紫霞这鬼丫头早就该死!当日,上官天王便令我们杀她,不巧让她溜了,今日,我们姐妹当为上官天王了却遗愿……”
说去杀紫霞便是,说什么为上官骛极了却遗愿?丽妮达望着那两眉目清秀的姑娘直摇头,与紫霞相比,碧霞青霞可以说是白痴,但丽妮达还是慢慢喜欢上这两个傻姑娘,至少她们是真性情。
穿西蜀盆地,出剑门关,走汉中古道,丽妮达一行重回漠北之地……
黄沙漫天,野草悲泣,天是阴沉沉的天,地是阴沉沉的地,黑松林前是幢阴沉沉的客栈。
见此客栈,波儿忆道:“就是这家客店,上次,娟娟嫌脏没住,结果,我们在后山遇上空色……”
丽妮达噢了一声,下马道:“那我们便住这家……”
青霞望着那两层土坯毡房,厌恶道:“哎呀,娘娘,你何等高贵,怎能住此肮脏的大车店,夜宿山林也比住这臭店好。”
碧霞也道:“对啊,我们就住山上,娘娘武功奇高,还怕山里闹鬼?”
丽妮达斜了她们一眼,冷冷道:“你们去山里住,我就住这店。”
两人噤若寒蝉,随着丽妮达进店……
客店有两层,算是不小,可就是个脏,昏暗灯火下,板凳桌几油黑一片,碎骨垃圾满地皆是。丽妮达刚一进门,堂内便有个家伙放了个极亮的臭屁……
屁味、膻味,酒味和着一些说不出名堂的怪味,熏得人直发晕。
碧霞青霞捂着鼻,急步冲入房中,娜尔丹自也不习此味,丽妮达让先其回房中。
波儿和蔡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