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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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看见你……”
原来他去而复返!现在,他的表白听在她耳朵里,只能让她觉得恶心和恐怖。他会不会真的一直在骗他?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杀人犯?
“那你有没有回过双凤旅馆?”她寒着脸问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他倒退了两步。
“回答我的问题!混蛋!回答我!”现在,她连叫他的名字的热情都没有了。她只想听他的答案。
“你还是让他从头说起吧。”她身后传来谷平四平八稳的说话声。
听到这句,言博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对象。
“喂!别以为找到一张旧照片,就能将杀人犯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我什么都没干!你别以为你可以乘虚而入……”他指着谷平的脸。
谷平漠然地看着他。“从头说。”
言博瞪视着谷平,瞬间又泄气地低下了头。
“好吧。本来我不想说。我没想到照片会掉在这车里。”
“这说明你是初犯,也说明你当时很慌张。你开过这辆车,是不是?”谷平口气平淡地问。
言博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吧,请你,从头说。”她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
“ok。我说。但我得先声明一点。我没杀人。异书,你应该了解我,我怎么可能……”
“快说!”她嚷道。
“好好好,我说。”他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没回家,没上火车站赶火车,我在县宾馆那一站下了车,在那里住了一晚上。我本来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去双凤旅馆找你的,但那天早上起得太晚,再说,我还没想好说辞来说服你当我的向导,所以那天早上我一直待在宾馆房间里。下午大概两三点钟的时候,我终于想好该怎么说了。我打算出门,可没想到,竟然在宾馆的走廊里碰到了舒巧的妈妈。她一看见我,就抓住我,说了一大堆舒巧的事。”
“舒巧跟她妈住在县宾馆?”这让她一惊。
“她们是一起来的。据她说,舒巧是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大概跟她说起过我要来这里治疗肥胖症。她出门的时候,被她母亲发现了,她又不肯回去,所以她母亲就陪她一起来了。但那天早上,舒巧跟她妈吵了一架,之后她就跑出去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妈说她要去神医那里找找,我答应她,留在宾馆等舒巧,一旦舒巧出现就留住她。”
“后来你等到她了?”她问。
“我等了她一下午。晚上七点多,她才回来。她说她在神医附近闲逛。”言博一脸厌恶,“别人都在拼命找她,可她居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在那玩!她纯粹在浪费我的时间!”
“然后呢?”
“我告诉她,她妈在县宾馆都快急疯了。现在已经去神医那里了,我让她在宾馆里等她妈回来。她不肯,一直缠着我,问我,到底爱不爱她。我就明确告诉她,我不爱她。然后,她就骂我无情无义抛弃了她,等等等等。”
“那你们怎么会到车里?”
“我跟她吵完。我以为我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我就走了。我喊了辆摩托车,可没想到,她也叫了辆摩托车跟上了我。”
“你们两个一起到了双凤旅馆?”
“差不多。”
“那时候是几点?”
“大概是晚上十点一刻。”
“十点一刻?”她跟谷平禁不住面面相觑。
“差不多就是这时候。我没进旅馆。我们在旅馆外面遇上了,又吵了起来。她一路跟着我,就像只苍蝇!我烦透了!我急于摆脱她,就跑到旅馆后面,正好那里停了辆车。我那时候刚学会开车不久,我打算开车离开。我知道那不是我的车,但那时我真的是快被她逼疯了。她一直跟着我。”
“车门开着吗?”谷平问。
“我父亲在后面停车从来不锁门。”她回答了他。
言博继续说道:“她跟着我到那辆车下面,拉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打了她一个耳光,然后跳上了车,她又冲上来,开始脱衣服……”言博耸耸肩,“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就像个疯子!我很恼火,我一边跟她干,一边骂她贱,完事后我大概打了她一拳,她就昏过去了,我把她扔下车。接着,我开着车走了。”
“你没进旅馆?”谷平加重语气问道。
“没——有。”言博夸张地摇头,大声回答,“我没进旅馆,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在这辆破车上跟她发生了关系!就在驾驶座上。我的那张照片可能是从我的口袋里掉下去的,”他又想了一想,“好像,它从学生证上掉了下来,我把它随手放进了上衣口袋——仅此而已。”他又朝后退了两步,目光坦诚地看着他面前的两人。
她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我已经都说了,没我什么事了吧”这副表情。而更可恶的是,她竟然相信他说的话。
“车呢?你把车开到哪儿了?”她没好气地问。
“我又没打算偷车,何况还是这么破的车。开出去都嫌丢人。”他踢了一脚轮胎,“我把车开到县宾馆附近,就走了。”
“到底停在哪儿?”她又问。
“距离县宾馆后门口大约几十米的地方。我怕被人看见,就把车停在那里,马上就走了。”
“没人看见你吗?”
他歪头想了想,“当然有几个过路人。但我没注意。我很快就跑回宾馆了。回宾馆后,我立刻就结账走了,我怕舒巧再跟来。我回去后,一个多月没睡着觉。我们之前可是什么都没有。可那次不一样,我跟她做了那种事。我不知道她会怎么缠我。”他看看她,“——干吗,不信?”
“什么都没有,她能这么盯着你?”她讥讽道。
他笑起来,“到底是警察。好吧。我跟她接过两次吻,就两次。最初是她给我写了情书,我那时正好很郁闷。我喜欢班里的校花,但她却当面嘲笑我,给我取外号——对了,如果我是杀人犯,我应该会杀了她。我现在都想杀她。可是我没有,这说明什么?”
她冷眼看着他。
“说明我是正常人。我不会因为心里恨谁,就去杀谁!”他大声道,“当年我是个正常的男孩,所以,我选择另外交个女朋友来疗伤。而这个女朋友就是舒巧。当时她的情书很感人,我没想到有人这么喜欢我,而且她最初丝毫没给我压力。她说,我们可以先在一起试试,如果合不来,我可以随时离开她,她不会怪我。这几句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也知道。试试,就像你吃大闸蟹,试着试着,不就多吃了一口嘛!”
“所以那时候,你们是正经交往过的,对不对?”这次提问的是谷平。
“对。但除了接吻之外,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当然……”他撇撇嘴,“我可能也碰过她一次,我是说敏感部位……但仅此而已。”
谷平笑起来,“重要的不是你做过什么,而是你做的每件事都是在朝前发展,不是吗?”
言博对此表示同意。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想要她了?”他问道。
“自从接吻后,她就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对我管头管脚的。居然还不让我跟别的女生说话。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就算是我的女朋友,也不能这么管我吧?所以,我很快就向她提出了分手。那时候,我很庆幸没跟她发生关系。”
“但后来你还不是干了?”她讥讽道,“而且还是在案发现场附近!”
“你回县宾馆的时候是几点?”谷平问道。
“大概超过十一点半了吧。我不记得了。”
“你说,你打昏她,把她扔下了车?你难道就不担心她受伤?”她问道。
言博微微摇头。
“我真的不在乎。这是她自找的。但是……”他又话锋一转,“我后来也想过,如果她找上门,该负责的事我还是会负责。就像现在,她找到我,有个女儿,我还是接受了现实。”
“你问过她当年的事吗?她后来怎么样,她跟你提起过吗?”
“我问过,但她总是说,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了。如果她不想提,我当然更不想翻旧账。”
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记得自己当时骂过她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当时气疯了,什么都骂,也可能说了,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想谁遇到当时的情况,都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照你的意思,舒巧和她母亲根本不是旅馆的客人。”谷平朝她看过来,但很快,目光又转向言博,“那舒巧的母亲怎么会死在宾馆?”
言博笑笑,“我不知道,也没看见,但我可以猜猜。”
“你说。”她道。
“我在宾馆等到舒巧后不久,她妈就回来了。她也知道我们在吵架,其实她也混进来吵了一会儿。她主要是骂她女儿,然后又骂我,说我骗她女儿……我猜想,我们出门后,她跟上了我们。看见舒巧跟着我,她不可能坐视不理,都那么晚了,那时候都九点了。她可能在宾馆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因为那里只停着两辆摩托车,被我跟舒巧叫走了。至于她怎么进的旅馆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她为什么会死在里面。”
“也许她到的时候,你们在旅馆后面的车上,她没看见你们,她以为你们进了旅馆,于是就直接走了进去,凶手正好还在。于是,她就……”她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这个心急火燎的母亲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目击者,急于逃离现场的凶手会放过她吗?当然不会。“但有一个问题。你们在旅馆后面吵架,为什么她听不见?”
“因为,停车的地方跟旅馆之间还相差一段路。我可以告诉你们,它停在哪里。”言博边说话,边朝前走,一直走了一百多米,才在一栋小屋前停下,“当时车就停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他指指小屋。
“一个杂物间。”她道,她回头朝旅馆望去,她所在的位置的确跟旅馆之间错开了一段距离,“可是你要把车开到大路上必然要经过旅馆门口,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她又问。
“声音?”
“比如尖叫声?家具倒地的声音?”
“好像隐约听见一声尖叫,但没仔细听,当时我的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进。你说家具倒地的声音,也许有,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想快点走,快点离开那里。到路上后,我把车开得飞快。我不知道舒巧什么时候会醒来。”
“可是,你只要跟舒巧在同一个地方上学,你还是得碰见她的。你再逃也没用。”她道。
“所以我后来改了名,转了学。”他看看他面前的两个人,语调轻松地说,“我当时威胁我妈,如果不给我改名,不给我转学,我就再也不上学了。所以我妈就想办法搞定了这件事。我是故意要躲她,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她真是阴魂不散。”
“你爱她吗?”她问道。
“当然不爱。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跟她结婚是因为那个孩子……”他发现她正充满不信任地盯着他,“好吧,她也用这件事威胁了我,她说,那天是我强奸她的。她留下了一些证据,可能是内裤之类的东西。我那天也的确打过她,她事后好像也验伤了,我承认我不想惹麻烦……”
“你已经惹上了!谁能证明你的话?谁知道你有没有进过旅馆?”
“舒巧能证明!”
“那她在哪儿?”她朝他摊摊手。
谷平接着道:“你从摩托车上下来之后,那个摩托车司机去了哪里?”
“他在路口抽烟。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那时很慌,我急于要摆脱舒巧。”
她知道谷平为什么这么问。凶手要离开杀人现场,必须得有交通工具。
“他身边有人吗?”
言博摇头,“我只看见他在路边抽烟。后来我开车离开时,他已经不在了。”
“你把车开回去的路上,有没中途停过?”
“停过大概几分钟。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贼。也许是紧张,我尿急,非得解决一下。”
他们三个同时沉默了几秒钟。
“你当初说,旅馆的客人总数多了一个人,但实际上却少了一个男客人,现在,舒巧和她母亲如果不是旅馆的客人。那就等于……”
“客人的数目就对了,只少了一个男客人。也许他就是,被虫子吃掉的倒霉蛋。”
谷平表示同意。“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把尸体丢给警察?却不嫌麻烦地用埋葬虫来处理尸体?”
“这不难解释。尸体身上一定留有凶手的痕迹。比如被害人抓伤了凶手,或者咬伤了凶手。或者,他跟被害人之间有密切的关系,也许尸体一被发现,他就会被列入主要嫌疑人,比如两人是仇人,如果是这样,凶手当然不希望尸体被警方发现……”她说话间,发现谷平走向前方,“嘿,你去哪儿?”
她跟了过去,发现谷平所站立的地方有个土坑,土坑里还有一顶帽子。
“这是你父亲的吗?”他问道。
“他不戴帽子。”
谷平弯下腰把帽子捡起来,Ⅴ㈡放进了塑料证物袋。
而她,则低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土坑。
“你记得这个坑吗?”谷平问道。
“出走前,我没来过这里。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厨房和自己的房间。”
“你父亲挖过这个坑吗?”
“我不知道。”她又回头朝那辆车望去,“我猜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