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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静尘公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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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0月24日

今天我一个人去公园散步,没想到在那里碰上了他。他的孩子正坐在他脖子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在草地里的步石上欢笑着飞奔。有时候孩子咯咯地笑着倒挂在他的脖子上,头发几乎挨着了那一片片金灿灿地盛放着的菊花。

这和乐融融的景象感染了我,可是让我奇怪的是,他们看上去并不像父子,即使再亲密无间,哪怕他把孩子放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去,他们两个人中间似乎也隔着一道无形的障蔽,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逾越的夙命。

我瞒着他在一家餐馆打一份杂工,每天夜里摸着黑运送蔬菜和肉类,直到天亮才能回家睡觉,累得顾不得洗澡,身上成天散发着一股泔水似的味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窝囊的生活,怕他痛心疾首地训斥我忘记了自己当年的梦想,当一个优秀的体育教练。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啊,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苗子站在领奖台上,把亮闪闪的奖牌挂上脖子,我一定会激动得痛哭流涕。可是现实是残酷的,那六年时光是我人生中永不会褪色的污迹,永不会褪色,没错。

在我一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全身燥热得像被架在炭火上。我要把他死死地扣押在自己身边,除了他,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勾起我的欲望。

2004年11月23日

昨天晚上我想去找他,可是走到门口我又迟疑了,我怕再像那天晚上一样打扰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妻子留给他的最宝贵的遗物,是死去的爱人身上唯一活着的部分,那一定是他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禁地。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孩子的哭声猛然间响起,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在求饶……求爸爸停止。他在做什么?一个充满威胁的呵斥声响起,如此冰冷无情,让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他的声音。

他在虐待自己的孩子,用血迹玷污亡妻留下的骨肉,那些伤口将多日不曾愈合,留下靛青色的淤血。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爬上我的脊椎,血流在大脑中轰鸣,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无法迈开脚步,就这么站在原地,直到哭声慢慢地停止。

今天我找着个机会试探着问他:“你昨天晚上不舒服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在困扰你?”而他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紧紧地搂住我,用他呼出热气的嘴唇摩擦着我的锁骨,闭着双眼说:“我除了太想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过现在好很多了。就这样,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我们躲在走廊阴暗的角落里,偶而有别的住户出门,谁也没有发现我们。他的热情在我的沉默中是那么的惨淡,很快他就退缩回去,走下了楼梯。

2004年12月20日

直到下午睡醒,我才得知他在比赛中摔伤的消息,我连脸都没有洗就冲到医院去,他正安静地坐在白色的病床上,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把他洗得像天使一样透明干净。看到我他虚弱地笑了起来,然后我们旁若无人地吻着对方。

“终于有机会带儿子出去旅游了,”他开心地笑起来,看着病房门外,孩子正在追逐着一只粉红色的纸飞机,欢叫着从门口飞奔而过。

我又想起那个可怕的晚上,他陌生而冷酷的刽子手般的声音。他摸了摸我紧蹙的眉毛,笑着说:“下次另一条腿骨折的话就带你去。”

2005年2月3日

今天是他和孩子旅游回来的日子。正当我在厨房里做饭准备给他们接风的时候,门被擂响了,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沉痛,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在敲响天国的门扉。在我打开门的瞬间,他带着一身尘土味儿扑倒在我怀里。

泪水显然已经流淌了无数次,初春的干风在他脸上吹起一层红色的伤痕,他无力地拽着我的胳膊跪在地上,像一个失去神智的人一样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我把他扔了,我把他扔了,我把他扔了……”他猛然间抬起头直盯着我的双眼,那眼神似乎穿透了我的身体看到了后面天花板上沾满油污的风扇,“你知道吗?我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拽到厕所,然后……我就把他从窗户推了出去!他的身体被火车轮子碾成好几段,鲜血溅起来的时候还冒着火星子!”然后他就胡乱地狂笑起来,我扇了他几个耳光也没有用,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再哭就只有血。

2005年3月10日

早上起来头在剧烈地抽痛,好像有一条长着坚硬盔甲的寄生虫在脑子里打洞。

我喝了口凉水,肚子也开始痛起来的时候,我的神智霍然清醒起来,明白那一个星期的寻找远远不够。于是我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到火车站买了张站票就上了拥挤的火车。

我站在两节车厢之间的老虎口处,厕所的门没有关严,随着车厢的晃动轻轻地拍打着门框,臊味儿一阵阵飘来,我听着有节律的撞击声昏昏欲睡。火车猛然间拐了个弯,行李掉在地上的声音吵醒了我,与此同时我无法控制地栽向前去,头撞在厕所的门上,门轰然飞开,满是污物的便池映入我混乱的视线。

我看到一只尸白色的小手卡在下水道口,像石头一样僵硬的,一动不动地浸泡在混着痰和粪便的尿水里。我吓得大叫了一声,赶紧站起身来,那只手瞬间便从窟窿里漏了出去,掉在铁轨上发出喀嚓嚓的声音,污水哗啦啦地漏了下去,生锈的便池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风呼呼地窜进来。

我坚信这是幻觉,因为头痛而引发的幻觉。

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靠,我下了车跨过站台跑到另一条铁轨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样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是一件小孩的外套,有点脏,有些地方撕开了口子,可是没有血迹,看上去就像是谁故意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又划了几刀一样。我忐忑不安地把这件衣服带了回去,可是就像我所担忧的那样,他看到这件衣服,整个人都瘫软在地板上站不起来了。

2005年8月19日

日子在他的泪水里泡得走了形,黏糊糊的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我们浑浑噩噩地拥抱着彼此的身体,似乎整个世界都冷了下来,太阳熄灭了。我们唯一希望的就是能死在一起,零散的骨头揉成一堆,下辈子就是一个人。

身体再次在冷却的炭火中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被眼泪和精液濡湿的白色床单上有一大片罂粟颜色的血迹,一直流到地上去,在灰缝里勾勒出一块块地板砖的形状。

胃又在绞痛,血腥味儿冲上我的喉咙,我张开嘴,呕吐出来的全都是血,难道我已经胃穿孔了么?

没有一点力气下床。我用沾满血污的床单裹住自己冰冷的身体,好像这样他就还陪伴在我身边一样。我们最后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106

2005年10月17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骑着单车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时,总觉得身后不远有人在悄无声息地跟着我。一开始想,反正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也就没有在意。可是许多天过去,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日积月累沉重地压在我心头,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落在蛛网里的蚊子般动弹不得,那只黑色的毒蜘蛛狞笑着逼近,无数金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

我的生命中从没有过这种恐慌,犹如在漆黑的夜晚点着蜡烛与墓群相伴,任凭我把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见脚下的阴影里蠕动着腐烂的手指。我疯狂地踩着脚踏板,专往人多的地方去,像一个垂死的哮喘病人一样面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即使这样我仍能感觉到仓皇的心脏在胸腔里暴躁地搏动,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撞断肋骨滚落到地上,鲜血淋漓地逃逸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究竟在怕什么?晚上我胆战心惊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橙紫色的路灯暖暖地笼罩着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响,我赶紧躲到黑暗的角落中,看着一只觅食的黑色野猫敏捷地跑过去。紧绷的神经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我没出息地哭了。

这恐惧没有来由没有终结,似乎已经深深地在我的脊椎中扎根,很快就会把我雪白的脊髓腐蚀成乌黑的泡沫。

2005年10月25日

今天送信的时候路过市中心,我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住在隔壁的记者。他没有带摄像师,自己一个人木然站立在步行街的入口,向前凝视着什么。不远处步行街的中部耸立着那火焰一般的艺术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高耸的钟楼就像顶破他的天灵盖钻出来的一样。我正打算装作没看见他,准备蹬着车子溜走,他却犹如一只屁股后面长了眼睛的蜘蛛般猛然间扭过头来,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我迫不得已下了自行车,看着他向我跑过来。一段时间没有见,他的形容变得如此苍白憔悴,眼睛下面浮着一层黑紫色的晕,可是瞳孔里面却燃烧着两团火。他冲到我跟前,伸出左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像老虎钳子一样冰冷而有力,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的右手里攥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看上去有些旧,里面的纸都发黄了,那些脏兮兮的尘土显然已经被他擦了很多遍,可是始终擦不干净,墨绿色的硬皮上绣着金线,有一些英文字母浅浅地凸出来,四个边角还有繁琐的压花,做工非常考究。

此刻他就兴奋地挥舞着这本书,滔滔不绝地向我说着什么,可是我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因为那种熟悉的令我脊背发凉的感觉再次袭来,即使在明媚的阳光下,我也可以感觉到那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嘴里冒出腐烂的气息,肩膀一阵钻心的刺痛,似乎那尖利的獠牙已经撕开了我的肌肉,探进鲜活而光滑的心脏。我朦朦胧胧只听见他在说什么轮子,说我们的命运都被钉死在这巨大而沉重的轮子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自己的身体被碾成碎块。

洪亮而浑厚的钟声从艺术馆那边传过来,惊起一群乌鸦,其中一只好像突然睡着了似的定格在空中,然后直直地坠落在地上,过往的行人不时踩在它乌黑发亮的身躯上,很快就变成血糊糊的一团,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钟声仍旧不知疲倦地回荡在城市上空,像警报一样让我一阵阵心悸。我再也没有心思听他继续胡诌,跳上自行车就飞快地从他身边逃开。

他很快就被我远远地抛在后面,虽然嘹亮的钟声震耳欲聋,我依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像巫师嘴里吐出恶毒的诅咒,直接钻透颅骨渗进大脑里:“灵魂开始颤抖,渐渐化为静寂,死于它自己的迷宫之中!”

2005年10月29日

早上去邮局领今天要送的信的时候,我竟然遇到了很多年没有见到的小学同学,她今天是第一天到邮局上班,正在处理那些送不出去又退回来的邮件,按照各个单位部门的传达室发回的反馈给它们一一盖上“查无此人”或别的什么章,然后由别人送回发信人的住址去。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俏皮,甚至脑后的麻花辫和蓝色的蝴蝶结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活。

突然间她灵活转动的眼睛定在手里的一封信上,好像不敢相信一样又仔细地看了看那本反馈报告,然后第一次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羞涩地低下了头,在信封上盖了个章然后放到另一边去:“真是稀奇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名字很独特,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还有人和你重名呢。”

我伸出手去把那封又厚又硬的信从信堆里拿出来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的确是给我的信,千真万确是寄到静尘公寓106室的,可是寄信人的地址是一片空白——不过盖的是本市的邮戳。更令我惊讶乃至恐惧的是,刚刚她盖上去的红印章还没有干,印油像粘稠的血一样在信封上流出一条倾斜的细线,那四个字如此真实地嵌到我眼睛里,熟悉的冰冷感觉又从我的脚底窜到背上来,长满倒刺的爪子磨擦着我的肩胛。

“此人已故”。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107

2005年3月14日

一阵阵疼痛将我从浅睡中揪起来,嘴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似的血腥味。这几天一直睡不安稳,就因为这该死的口腔溃疡。

阴冷的晨曦透过薄薄的窗帘隐隐洒在床前,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发现枕头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鲜血正一丝丝地从脸颊上的小洞里渗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2005年3月18日

今天中午起床的时候,我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海绵层层叠叠包裹起来一样,和现实世界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似乎隔着一条散发着霉味儿的漆黑的隧道。我努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却迷惑地发现自己再次丧失了记忆。

我唯一记得的是暗夜里忽然响起的一声惊叫:“有人跳楼了!”随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红色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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