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龟于尽-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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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代，情况有所好转，但儿子的地位还是远远及不上女儿，李妈妈怀孕的时候，全家上下都烧香拜佛，祈祷生下来的一定要是女儿。
所以说，李李可是完全不被期待的孩子。
“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大家跟更讨厌我了。”李李可坐在里德怀里，仰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弯钩似的月亮。明知道里德听不懂，他还是想说。
“我的外婆很爱外公，但家族里的人觉得外公配不上外婆，把他逼死了，外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厌恶这种传统的。”
他出生之後是外婆拉扯大的，但为了在家族里生活得更好一点，他从懂事起就是扮女装的，穿女孩子的衣服，说女孩子会说的话，学女孩子的煮食缝纫技能……但他上学第一个礼拜就发现了，自己是男孩子，果然还是跟女孩子不一样的。
直到八岁，他才穿回男装，开始了哪边都不讨好的生活。
小学毕业之後他就跟著外婆搬了出来，只在重大节日聚餐的时候才回去逛一圈，跟逛街似的。高考之後他就没回去过了。
这次回去要不要换好衣服？他有点担心穿得不上档次会被说，但转念一想，为什麽还要在乎这个呢？
於是隔天一大早，他和里德一人一身运动装健康清爽地出发，连水果篮都没买，耶。
回到门口，欧式的高大铁门自动打开，恶俗的金色闪得人眼瞎。
没走几步就被将近十辆黑色的小轿车阻挡了去路，李李可一额头的汗，这种浮夸的车阵跟拍电影似的，他一个平民有种走错棚的感觉。
远处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一听就知道是改装过的。李李可正这麽想著，摩托车从花丛後猛地窜出直冲他门面而来，高速旋转的轮胎在眼前无限放大，千钧一发之际，里德淡定地一扬手，狂风呼啸著卷起旁边几棵小绿化砸到了车手的脸上，几声错落的巨响，某家黑色名车身上多了一个美妙的大凹痕。
李李可“扑哧”笑了出来，捂著嘴笑了一会儿，偷偷打量四周，清了两下嗓子，回头给里德拍拍衣摆，“下次注意点，别弄脏了自己嘛。”
里德无表情，但眼神里满满都是对李李可笑得微红的脸颊的专注。
他们踏入正门就察觉到了刺骨的视线，而且不止一道。李家的人不多，爸爸妹妹奶奶，对方的人也不多，唐想，一个大叔……一群保镖。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李李可在心里叹气。
李妈妈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抄了一根特粗的棍子，“李李可，还不跟唐想道歉。”
李李可腿肚子开始有点发颤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家法棍子，谁知道为什麽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里德从後面伸手握住了他被冷汗湿透的手，用力紧了紧，李李可微垂著头偷偷侧脸回头看，被里德坚定的眼神感动了。是啊，怕啥呢，他又没做错。
“是他先纠缠妹妹的。”他鼓起勇气说，眼角余光中李明珠的眉头皱了一下。
唐想反驳：“你特麽的哪只眼睛看到我纠缠她了？我们出去兜风玩你插个什麽脚？”
旁边的大叔应该就是唐想老爹了，哼了一声，堆了个要起不起的笑，“当家的，孩子们爱玩我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动手打人是不？”有意无意得扫过自己儿子的脑门，“脑袋可不是随便能动的地方。”
李妈妈狠狠瞪了一眼李李可，快步走过来扯住他的手臂，“给我过来！看你做了什麽蠢事！”
李李可踉跄了两步，硬是稳住了下盘，不动就是不动，“我没做错，是你让我去帮妹妹的！”李明珠坐得近，站起来就甩了他一巴掌，“我没你这种哥哥，别妹妹、妹妹的，恶心。”
李妈妈紧张地凑到女儿跟前，“犯恶心？哪里不舒服麽？来让妈咪看看。”李明珠不动声色地避开，示意没事，李妈妈又回头来对付李李可。
李李可对家人的感情，从小就十分复杂，讨厌他们，因为他们不把自己当亲生孩子，同时又很希望他们能多看自己两眼，厌恶和反抗在心里，表面强迫自己做出他们喜欢的样子。
情绪是纠结不清的，但李明珠刚才那看著温柔实质狠得不行的一巴掌，四道血痕落在了脸上和……心上，伤口被撕开的痛楚反而让人清醒。
他呆呆地看著称之为“妈妈”的人嘴巴开开合合，有什麽一直在耳边流过。如果刚才打他的人是“妈妈”或“爸爸”，感觉是不是不会这样鲜明？
在李李可为第一次被妹妹掌掴的事失神的时候，里德因为对那一大群保镖心生警惕所以稍微地分了心，让李明珠得逞打到李李可，他简直悔青了肠子，大手立马把李李可收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体内一股力量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现场的人似乎都只见到李李可，他身後的大个子没有分去他们多少注意力，这两家人自诩见多了牛逼的人，对没钱没地位的人一概视如无物。如果李李可不是还有“儿子”这层血缘在，相信也会被当成路边的野草一棵。
在对抗和战斗方面，里德是十分敏锐的，他发现这些人不警备自己，力量迅速调动了起来──
李李可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有点痒，他回过神来揉了一下，低头的时候脸颊蹭到了高速喷过的气流，他愣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屋子在短短一瞬间已经成了垃圾场……家具杂物堆到楼梯上成了小山，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怏怏地叫著，妈妈和妹妹呢？他左右张望，一双大手扶著他的脑袋往上，於是他在天花板的吊灯上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两人。
吊灯很安全，但是那高度……如果他没记错，李家的女人们都有或轻或重的恐高症。
大手拖著他往外拉，他收回视线，“里德……”
男人的侧脸刚毅得仿若亘古不变的山，他就在这里，一直都在。
李李可抹了一把眼角，挣开手往回跑。
作家的话：
老吾写的第一个系列，写云朵世界的，开定制了，《云地之境》＋《腾云驾雾的柳下惠》＋《万红丛中一点蓝》＋老吾画的插图＋朋友画的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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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Ｏ。５０
李李可捡起一本广告册子卷成喇叭状，冲天花板上喊：
“妈妈！妹妹！”
两个女人脸色不怎麽好看，想瞪人又不敢低头，只得梗著脖子。
“我走了！以後都不回来了！你们忘了我这人吧！”
李爸爸扶著翻倒的沙发站起来，“反了！你给我站住！”李李可顿住，习惯性地听从了命令，但反应过来之後怎麽都不肯转身。
如果李爸爸挽留，他该不该心软？
“不给唐家个交代就不许踏出这里一步！”李爸爸气得直喘气。李李可瞬间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傻到极点了。
李李可跑到唐想面前，居高临下，“不管怎麽说，我是去找了你，这笔账你找李家当家算去，至於揍你的这笔，我不会道歉，也不会代蕾娜道歉，因为我觉得她没做错。”说完果断转身。
唐想嘿嘿笑了两声，歪歪斜斜地靠著墙壁站起来，点了根烟颓废状。
这毫无技术含量的演技，真是雷人。李李可打算不管他直接带里德走人，但唐想发话了，“你不好奇那位蕾什麽小姐去哪里了吗。”
李李可猛地回头，不会吧？这麽狗血？！唐想嘿嘿嘿又继续笑，李李可忍无可忍，捡起一只皮鞋砸了过去，“笑毛笑！”里德聪明地感应到了自家伴侣的情绪，配合地把不顺眼的男人卷到了半空中。李李可给了里德一个灿烂笑容，里德很受用。
唐想慌乱得直扑腾，其他人也完全在状况外，傻眼了。
李李可重新卷起那本广告小册子，冲上头喊话：“快说！你把我小姑子绑哪了！”蕾娜之前的确做过挺过分的事，但总的来说只是个有点刁蛮的中二少女而已，最近也有改善了，等以後成长起来了肯定还是个好人啊，不能让她在这里出事。
头顶这位纨！子弟也是个纸老虎，现在怕得连话都哆嗦不出来了，李李可只得让他下落半截，但里德显然不认同李李可的做法，他的确让那男的下来了，但在最後一刻指尖一动，男人在一片惊呼中上下颠倒了。
李李可被这体操级翻腾惊了一下，“里德你原来也不是什麽呆木头……”这整人的小心思还是有的，嗯。
“说不说，我们不介意再翻几个筋斗。”李李可难得这麽狐假虎威一把，抱著手臂扬起下巴。
唐想愣神了，里德手指若有似无地空气中画起了圈圈……
蕾娜鼻青脸肿地从厨房里走出来，里德的拳头紧了，李李可懂他的心情，自家人被这麽对待，任谁都会生气的。李李可也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护短的潜质。蕾娜边走边活动肩膀手肘，骨头啪卡作响，她跟里德打了一声招呼，站到了李李可的另一边。哪里有点违和感，李李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厨房里传出一点动静，把李李可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只见十几个衣冠不整的混混几人一组相互搀扶著，一拐一拐地挪出来──李李可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敢情里面发生一场他们都无法想象的混战，蕾娜是蛊王之王什麽的。
“呵，我还没弱到能被那种小男孩打败呢。”蕾娜哼笑道。
李李可：“……得了，我知道你厉害。”蕾娜扫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哎呀，这算很难得了吧？算称赞了吧？李李可心情好了。
“那……”拿起话筒，“我走啦！”
空手来到这个世界，满载而归，能被称为家的是重视的人所在的地方。
三个人拐进了一个空置的大厦，上了二楼，确保周边都没有人之後，他们围成一圈坐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怎麽来的？我们要怎麽回去啊？”李李可发问。
蕾娜耸肩，“问我哥。”
李李可看向腰板挺直、闭目养神的里德。
“我知道了！”他忽然大喝一声，“终於知道哪里不对了！为什麽蕾娜你会讲中文，为什麽你会有普通人的衣服穿？”
蕾娜一脸的莫名其妙，“你那麽大声作死，我的耳朵都嗡嗡响了。我会说中文有什麽奇怪？那个老头子说只要来这边就会说这边的话啊，这衣服，也是他给的。”
李李可：“是不是摆摊卖小人书的那个老头？”
蕾娜：“啊？我不知道那种东西是不是小人书，他说那个是连环画──”
“就是这个！”李李可激动了起来，“那个老头，不，老爷爷，有没有说他是什麽人？”
蕾娜：“他说自己是搞姻缘什麽的，反正我不懂。”
李李可：“那，哎，我一激动脑子就乱了，让我想想……那里德到底为什麽不会讲这边的话。”
蕾娜：“……”
李李可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这个沈默是什麽意思？”
蕾娜：“你自己看吧。”李李可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里德的身体从下至上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不对！里德不会消失！”李李可扑过去，却抱了一手的空气，忽然大声说道，“他不是已经过来找我了吗？他还可以用你们的那种力量，不可能是假的！”
蕾娜站起来，把他硬拖开，“没人说他是假的，他的确是我哥，”里德彻底消失在空气里，一本连环画落地，“只不过是灵魂而已，全靠这个连环画才能过来找你的。”
李李可认识中的灵魂是直接跟死人挂钩的，他红著眼眶使劲抓住蕾娜的手臂，“你骗人！”
蕾娜翻了个白眼，拖著这个重物过去把书捡起来，道：“你消停点行不行，快点，我哥应该已经醒了。”
呃，不是死了？呀呸！李李可在心里连吐了几口水，没搞清楚状况就乱想太糟糕了，“里德没事的吧？”
“没事，”蕾娜上下翻看那本连环画，愣是一页都掀不开，“每一代的首领在人树成熟期前都会蜕壳，抢到果实之後，力量一般都会用个清光，然後进入休眠期，睡够了自然就会醒过来。喏，快点看啊，虽然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但应该跟这个脱不了关系。”
李李可还在努力消化现实一本书就塞了过来，他捧著它，一阵风吹过，书页哗啦啦地响，许多画面飞速跑过。
从他走出卡拉OK房间开始，到买书，到遇到里德，部落里生活的一点一滴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看著很薄的连环画随著他翻动的动作一点点增厚起来，重量也越来越沈，蕾娜不得不过来帮忙托著。
到後面，他看到了里德从这里消失的画面，下一页，背景是部落，里德被好几个人拉著，似乎是抓狂状态，表情变化虽然不是很大，但那股子狂暴气息还是充分传达到了画面外，一道纹一道撇，都刻画得入木三分。蕾娜看了看，说：“就说我们要快点回去，哥醒了，想起来你消失不见了肯定会发飙的，你看，几个战力最强的人都快要拉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