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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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县,就不是他的控制区,所以大乾坤手要在九华解决他,以取代他的江湖霸主地
位。
在控制区,各路英雄会照料他,而且他身边有不少高手弟兄随行,实力雄厚,足以应付
各路牛鬼蛇神的挑衅,有坚强的实力做后盾。
南陵老店戒备森严,各路高手弟兄正络绎于途,集中人手与号召江湖同道,要和大乾坤
手算账。
三眼功曹一群人所居住的独院,供役的店伙皆是可靠的人,闲杂人等不许接近,严防大
乾坤手派人混入行刺,陌生人皆被阻于院外。
但邻院的旅客出入,这些黑道豪霸当然不便干涉,仅派人留意可疑的人进出。
追查大乾坤手的眼线陆续派出,三眼功曹动员了大江两岸的弟兄全力以赴。
落店的旅客皆已结帐动身,因此早膳后,客店中已没有几个旅客留下,戒备依样森严。
邻院的旅客活动小厅,出现三位可疑的旅客。他们是来客店访友的人,不是旅客。
这三个人一进店,便在眼线有效的监视下。
眼线认出两个人,引起一阵紧张。
剑绝情王琛,最冷酷阴毒的名杀手。
毒爪天狼陈云,曾经在荆山占山为寇,是天下十大绿林巨寇之一。
五年前窝里反,三个副寨主火并忠义堂,手下四百余名悍贼一哄而散,沦落为独行盗,
为害更烈,贼性难改。
大乾坤手是流窜性的悍盗,比占山为寇的毒爪天狼神气得多。
在这段风雨不止的敏感时日,毒爪天狼的出现,任何人都知道必定与大乾坤手有关联,
同恶相济,双方毫无疑问已经挂上钩了。
但没获得挂钩证据之前,谁也无权把毒爪天狼当仇敌对付。
三眼功曹能有今天江湖仁义大爷的地位,可不是光凭满口仁义混来的;他能获无数江湖
朋友的拥戴,也不是玩弄手段欺世盗名而获致的。
不论过去或现在,他都是勇敢、公正、慷慨的大爷。
他不像大乾坤手那么工于心计,那么善于利用手下弟兄达到目的,他永远像个勇于任事
的好汉,亲自挺身而出排难解纷。
他带了三个人,出现在客院的客厅。
剑绝情三个人,与两个落店的朋友,在客厅会晤品茗叙旧,名正言顺在客店逗留。
三眼功曹的出现,五人似乎不感到意外。
客厅设有几桌圆桌,供旅客交际联络感情。
三眼功曹四个人,在邻桌就座,淡淡一笑先向五个冷然相候的人,颔首示意打招呼,态
度不好不坏,表现出为人四海的江湖豪杰风标。
“林老兄,你如果过来坐,岂不更表现出江湖大爷的风度?”面目阴沉的毒爪天狼,挑
衅的意图相当明显,“在下对付买卖以外的人,从不使用杀手的手段暗杀的,信誉保证。”
“好主意。”三眼功曹欣然离座,“林某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移樽就教啦!在下并不怎
么害怕暗杀。”
他接过店伙斟上的茶,手举茶杯含笑接近,脸上的笑意毫无勉强装出敷衍的做作,性情
豪放不计较对方言外的含义。
但他的举动,却有显明的敌意。
他手中的茶,是没有必要的,一个首脑人物,实在不必自己带一杯茶移樽就教。
“你那杯茶如果能泼在陈某身上,算我毒爪天狼栽了。”毒爪天狼的口气说得狂,行动
却没有充分的自信,离座退了两步戒备,“别忘了在下的毒爪,可以虚空撕裂丈二以内的人
兽身躯。”
“这杯茶,是防备剑绝情王大杀手的。”三眼功曹的目标是剑绝情王琛,毒爪天狼估计
错误,“剑绝情王老兄的断魂钉,可射中三丈外的蚊蚋。”
“混蛋!你以为手上有一杯茶,就可以防备得了在下的断魂钉?”剑绝情愤怒地说。
“那是一定的,在下见识过比阁下更高明的杀手。”三眼功曹用夸张的口吻说,“你的
断魂钉一发,茶杯一定可以击破你的脑袋,至少有十块小瓷片,嵌入阁下的峰躯,阁下最好
相信是真的。我三眼功曹上过刀山,蹈过剑海,流过血汗,三十年奋斗,才混得今天的局
面。你以为凭你们三五个人,就可以找到近身的机会,一下子就送我下地狱?不要妄想,诸
位。”
他摆出强者的面目,强大的慑人气势非同小可。随来的三个人,也跃然欲动。
毒爪天狼五个人,皆被他的豪勇气势慑住了。
“咱们如果真要计算你,不需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在客店露面以真面目出现。”毒爪天
狼打消走险一击的主意,沉静地说,“在下抢劫时,也从不以真面目行事的。”
“你否认你来的意图?”
“当然否认。”剑绝情接口,“在下要杀的人,不可能看到在下的本来面目。”
“那你们来做什么?”
“故意引阁下现身,咱们办到了。”毒爪天狼说,“老实说,阁下的气概委实令人激
赏。”
“在下现身了,下一步看你们的啦!”
“这位老兄要见你。”毒爪天狼指指同来的人。
正是眼线查不出底细的中年人,赤手空拳没带有兵刃,面目阴沉冷静得像个无表情的僵
尸,一双带有鬼气的鹰目冷电湛湛。
“老兄贵姓,有何指教?”三眼功曹沉声问。
“我姓黄,休问来历。”这人安坐不动,声调阴沉,“我只是个跑腿传信的人,见到你
我的工作已完成了一半,另一半是把话传到,就没有我的事了。”
“谁的信?”
“曾当家。”
“大乾坤手玩起文的来了,异数。信给我,你的工作全部完成了。”
“是口信。”姓黄的淡淡一笑,“要听吗?”
“说吧!”
“敝当家说,江湖鬼蜮,尔虞我诈,互相吞噬,事极平常。”
“对,有如家常便饭。”
“敝当家谋夺阁下的江湖司令权,所用的手段也平常得很。谋江山也好,谋名利也罢,
成功就是一条龙。失败了就是条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论成功或失败,必须挑得起放
得下。事过境迁,大家把争执和不快,仇恨与血腥,一并忘了岂不两全其美?”
“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姓黄的说,“双方实力仍在,旗鼓相当,真要坚持你死我活,
那将是永无穷尽的绵绵杀戮,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大家了解精英尽失的后果,必定明日就
此放手,和平共存双方都有好处,就不会坚持报复了,至少可以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敝当家
知道阁下正在加紧调兵遣将,紧蹑在咱们左右,等候机会大举兴师问罪,给咱们带来许多不
便。阁下,你准备牺牲多少人?付得起如此高的代价吗?”
“黄老兄,你不是作说客的材料,你所举的理由,无法让咱们的江湖好汉信服。”三眼
功曹沉声说,“咱们黑道人,十之九是亡命,他们不会忍辱偷生,生死了断也是他们唯一可
以傲世的传统信念。我身为司令人,枉死了这许多弟兄,如果我怕付高代价替他们复仇,与
你们和平共存,过去的事不再追究,他们怎么说?我这个司令人的地位能保持吗?所以,必
须有唯一的结果,你老兄明白我的意思,回去确实禀报贵当家,这是在下唯一的回信,你们
可以走了。”
态度坚决,彻底关闭了谈判之门,双方都死了不少人,事实上也必须接受唯一的结果:
你死我活。
“阁下……”姓黄的仍想作徒劳的挣扎。
“不要多说了。”三眼功曹向后退,声色俱厉,“在片刻时辰内,你们可以平安离去,
过时后果自负,你们并非按规矩前来要求谈判的代表,当然不能获得安全的保证,你们走
吧!”
举手一挥,四人大踏步走去了。
毒爪天狼五个人,极不情愿地离开客店,匆匆出了九华门,走上了南行的大道。
没有人跟踪,三眼功曹是重视江湖道义的人,他们既然依言离去,必定遵守承诺不会留
难他们。
“这家伙软硬不吃,难缠得很。”姓黄的一面走,一面恨恨地说,“将是咱们的心腹大
患。”
“咱们不能同时对付多方面的强敌,张小狗一个人咱们就穷于应付了。”毒爪天狼甚感
不安,“再派人应付这些江湖黑道群雄,那就栽定了。”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逼三眼功曹置身事外,让咱们的人全力对付张小狗,值得一
试。”剑绝情计上心来,“不能让这些黑道亡命,扯咱们的后腿,既然他软硬不吃,咱们得
铤而走险替当家的分忧。”
“你又有什么好办法?”毒爪天狼问。
“咱们秘密绕出通远门,出其不意突袭溥济桥薛家。”剑绝情冷笑,“出其不意,必可
成功。”
“青天白日突袭?”姓黄的摇头苦笑,“你在痴人说梦,薛家的戒备,决不比南陵老店
差。”
“青天白日不敢妄动,咱们动,一定可以收到突袭的效果,成功有望。”
“这……”
“只要把三眼功曹的妻女弄到手,还怕黑道亡命不受挟制?值得一试,黄老哥。”
“可是……”
“曾当家一心只想逃至江西托庇,把张小狗看成可怕的心腹大患,把所有的人,集中全
力图谋张小狗。其实,真正的心腹大患,该是三眼功曹。”剑绝情有条理地分析利害,“此
至江西,沿途皆是三眼功曹的地盘,咱们想摆脱他的追踪搏杀,谈何容易?每一寸水陆地
面,皆有他的各式各样眼线,沿途不断袭击,咱们应付得了潮水般涌至的大批黑道亡命吗?
摆脱张小狗却容易得多,事实上咱们一直就主动向张小狗袭击,如果存心脱离,早就远出数
百里外了。黄老哥,我可不想不断受到大批黑道亡命的攻击,那些亡命恨重如山,危险得很
呢!在半途送命,我不甘心。”
“是的,黄老哥。”毒爪天狼也明白利害,赞成剑绝情的计划,“三眼功曹的妻女另带
了一些人,不与他走在一起,以为咱们不知道底细,咱们出其不意突袭,成功有望。不成功
也可以给三眼功曹难堪,证明咱们随时皆有打击他们的实力,以后不敢轻举妄动。”
“也好,值得一试。”姓黄的意动,“当家的也料定三眼功曹不会罢手,知道早晚会与
他彻底了断的,派咱们前来试探,只是尽人事而已。既然咱们失败了,另行设法对付理直气
壮。好,绕道走。”
“咱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剑绝情说,“希望老天爷慈悲,让咱们顺利地活擒她们
母女。”
溥济桥以东是齐山,十余座峰顶高度相等,是城外的风景区,上面有九顶山洞,周回二
十余里,有泉大小九十一,亭台二十余座。
迤西的齐山湖,是本城大户人家置园林别业的好地方。
过溥济桥往西走,小径尽头便是傍山面水的薛家,是一处园林别墅式建筑,进出城十分
方便。
桥南端形成一条城外小街,是游山客购物的必经之地,各色店铺一应齐全,距薛家仅两
里多一点,两地遥望清晰可见。
林翠珊姑娘生性好动,是静下来就闷得慌的人,她在薛家耽不住,带了两男两女四随
从,出现在桥头小街的齐山居,这里卖点心兼卖茶,是游客喜爱的聚会品茗好所在,布置得
清雅脱俗。
她闲不下来,希望在外面看看动静。
她老爹在城内南陵老店落脚,大张旗鼓大会陆续赶来策应的群雄,不管任何一方的人,
皆被她老爹公然露面所吸引,她躲在城外毫不引人注意。
她老爹已派人盯牢了大乾坤手,时机未至,不需急于寻仇报复,用不着她跑腿。
太岁张,想起这个人她就一肚子火。
居然公然表示要订她为压寨夫人,太过分了,简直太不像话欺人太甚。
假使她和她老爹在一起,太岁张找上头来,肯定会发生大冲突大灾难,结果如何?她不
敢想。
可是,除了气愤之外,她真的痛恨太岁张吗?
冷静沉思,结果是否定的。
毕竟是她先招惹了太岁张,也是她一而再向太岁张攻击。
更重要的是,太岁张对她老爹恩重如山,如果没有太岁张揭破大乾坤手的阴谋,没有太
岁张一而再示警,她尚义小筑的人,目下仅存的恐怕没有几个了。
也许太岁张让她感到恶劣印象的原因,是因为太岁张不断和一些声名狼藉的女人扯在一
起吧!
她一面品茗,一面沉思与太岁张的牵缠印象。
她觉得,太岁张的人才武功,都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人才,也是唯一对她狂放无礼的
人,一个敢于作弄压迫她的人,与那些把她当凤凰捧的人完全不同,也是唯一能压制她火爆
脾气,具有英雄气概的人。
“可恼的恶棍!”她突然脱口咒骂。
可是,脸上却没有怒容。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