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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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恶魔已经死了,他的门人子弟,不便抬出死人的名号唬人。”
“这……”
“而且,刚才这个蒙面女人,可能在途中有事耽搁了,并没赶上这场九华风云。”
“据她说,能对付你的人即将赶到了。”荀姑娘说,“这人会不会就是老恶魔?”
“我等他来。”
张文季信心十足的说:“一直没碰上真正的敌手,是最遗憾甚至是悲哀的事,与那些玩
弄阴谋诡计的人周旋,实在无趣之至。好,我要堂堂正正与恶魔周旋,间接为世除害。他已
经横行天下半甲子,凭什么在享了十余年清福之后,再重行出山威胁年轻人出头?他在替自
己挖掘墓穴,哼!”
“小子,你打算……”十方瘟神问。
“穷追猛打,紧蹑在大乾坤手身后,不但可以逼一帮一会出来帮他收拾残局,也可以树
立太岁张的威望。老恶魔是魔中之魔,他实在不该和我赌命的,张文季眼中涌出浓浓的杀
机,浓得让老瘟神也感到心惊,“这个蒙面女人的呵气成雷内功火候相当精纯,你们日后碰
上她,千万不要和她硬拼,同时必须严防她的可怕双锋针。”
“荀姑娘,好好歇息,赶快恢复精力,你应该可以应付得了她。”
“我睡得太大意……”
“大概你随三位师侄行走,从来就不需操心任何事。”张文季向门外走,“我去叫店伙
来修房门,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人前来暗算打扰了。”
“那可不一定哦!小子,你最好不要大意。”
十方瘟神也向外走:“那些黑道人与你这黑道人不同,他们会做出任何出人意外的狗屁
事。”
老瘟神提醒张文季小心注意,他自己却疏忽大意。
两人在姑娘的房门外分手,老瘟神返回隔邻的上房。
外面的院子里没有旅客走动。
只见一个提大茶壶的店伙,从不远处的一条走廊绕过这一面来,是负责替旅客沏茶的店
伙,水壶里是滚烫的开水。
“伙计。”张文季叫住了店伙,“这座房门的门闩断了,请赶快叫人来修理,劳驾
你。”
“好的,客官。”
店伙应诺着,笑容可掬举步继续道:“小的这就去叫木匠来。”
十方瘟神推开房门,只顾留心房内是否有异样,忽略了与店伙打交道的张文季有何举
动。
“鼠辈该死……”张文季大叫。
店伙在这瞬间,一脚踢在水壶底上,沸水激汤冲开了壶盖,壶向上斜升,沸水向十方瘟
神的背部喷洒,蒸汽漫天热流荡漾。
张文季已抢救不及,随着喝声向前猛扑。
这瞬间,他心中一动。
大乾坤手的人,没有暗算十方瘟神的理由。
他向下一仆,奋身急滚。
屋檐上飘落一个蒙面女人,向他的背影双手齐扬,半空中双手同发暗器,六枚双锋针向
他的背部集中,速度已到了目力难及的境界,从背后偷袭应该是百发百中,与店伙配合得恰
到好处。
变生仓猝,他恰好蓦然心动,向下一仆,前扑改为下伏。
蒙面女人没有把意外算计在内。
“哎……”听到警告声的十方瘟神,拼命的向房中飞快地撞入,仍然晚了一刹那,避开
沸水浇背的噩运,但左腿仍然遭了殃,膝弯以下被沸水淋中,痛得狂叫一声撞入房内去了。
六枚双锋针从张文季的背部上空电掠而过,有一枚射入店伙的左后腰,误伤了自己人。
张文季飞跃而起,蒙面女人也脚一沾地身形斜飞。
手舞足蹈在刹那间连换了五次方位,移动时难辨形影,每次移位现身姿势皆不同,快得
令人目眩。
张文季扑错了方向,第二次扑出去的时候,蒙面女人的淡淡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折
向处。
“幽冥鬼舞身法!”他惊呼,断然放弃追逐,救人要紧。
店伙爬伏在地,吃力地沿走廊爬行。
张文季抢入房中,老瘟神脸色冷灰,但仍然保持沉着,坐在床口脱衣裤。
“天杀的混蛋!”老瘟神强忍痛楚怪叫,“怎么用这种怪招伤人?还真够阴毒呢!他娘
的狗杂种,我瘟神算是阴沟里翻船,服了他们。”
“先替你止住痛。”张文季制住了瘟神的左腿经脉,腿便麻木不再感到痛楚,“你忍着
点,我去替你找些治烫伤的药。”
脱掉裤,瘟神不住咒骂,整条小腿红肿,即将起泡,伤势相当严重,至少十天半月不能
随意活动。
“这算是什么玩意?”十方瘟神哭笑不得,大声怪叫,“我闯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来没
受到这种下三滥的侮辱,江湖朋友知道我老瘟神被人用沸水烫伤,不笑掉大牙才有鬼。老天
爷!我怎么倒霉碰上了这档子狗屁事,今后我不用混了。”
“这就是黑道作风,什么怪点子都可以用得理直气壮。”张文季摇头苦笑向外走,“他
们策划得可圈可点,主要是对付我的,利用店伙计算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由蒙面女人从屋
顶飘落用双锋针,从背后突袭,他们几乎成功了,你我都死过一次啦!我去找药,马上回
来。”
“大乾坤手这杂种,算什么玩意?混帐!”十方瘟神在房中大骂。
荀明萱房中多了一个人,是后腰贯入一枚双锋针的假店伙。
“我要口供。”她将假店伙压在地上,手捏住露在体外一寸的双锋针尾,不住摇、捻、
转、摆,把双锋针当作针灸的金针播弄。
“哎……唷……呃……”假店伙厉叫,但牙关被姑娘捏住,发不出大的声音,一叫就
捏,张开大嘴空气振动难以控制,因此叫喊声不大。
“我要口供。”姑娘不介意假店伙的痛楚,继续利用对方的痛楚逼供,“谁派你来的?
招?”
“杀……死……我……”
“我会让你的复腔充满了血,你就会死了,用不着我杀死你。我要口供。”
姑娘开始摇针,血便会有较大的缝隙注入内腔:“这是你同伴射入你体内的双锋针,你
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血入内腔死得相当慢而痛苦,招了供我替你救治。谁派你来行凶的?
说!”
“我可……可以死……”
“你也可以不死!”
“哎……呃……”假店伙突然咬断了舌头,断舌掉出,鲜血从口中向外涌流。
姑娘本来用手控制牙关的,为了要对方招供,一时大意,被假店伙抓住机会自杀,后悔
已来不及了。
这些人视死如归的悍勇,也令她悚然惊心。
张文季的房中,也有人等候他。
“老瘟神伤势如何?”四海游神公孙皓苦笑,“你们皆在混蛋的监视下,今后可能有千
奇百怪的邪门怪招,逐一用在你们身上,咱们的同道鬼点子多得很,可把你死缠住脱不了
身,无法分心去追逐正主儿啦!”
“不要紧,他们的人手不算多,我会利用三眼功曹的更多人手,好好紧迫钉牢他们的。
老瘟神不要紧,但短期间无法活动。”
“你要利用三眼功曹的人手?”四海游神一怔。
“是呀!三眼功曹怎肯干休?他会出动无数弟兄,与大乾坤手彻底了断。”
张文季胸有成竹,有强烈的信心:“我可以制造机会,利用机会浑水摸鱼。我想,你们
没查出那些狗东西的去向下落。”
“是的,这些个混蛋似乎突然消失了。昊天教主是个地头蛇,鸿飞冥冥,咱们毫无办
法。”
“但你们知道三眼功曹的动向。”
“是的,可能赶往池州去了。”
“好,我也赶往池州。”张文季欣然地说。
“去池州?你的意思……”
“三眼功曹可以号令江湖,三教九流的混混全听他的,这些小人物无法不听,大乾坤手
那些人,想摆脱他谈何容易?我只要盯牢三眼功曹,必有所获。”
“这是事实,号令江湖就有无数人手可用,所以大乾坤手利用雄厚的财力与人力,要取
而代之争夺江湖霸权,这次失败,他决不会罢手的。”
“三眼功曹更不会罢手,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我打算利用机会,查出大乾坤手的秘
窟,搬空他的金银珍宝斩断他的财路。这十余年来,他的金银珍宝积聚得太多了,我已经有
搬空他积聚财宝的正当理由。”
“对,搬空他的金银财宝,他就无法兴风作浪了。兄弟,值得全力以赴,暂时歇息的
事,暂且丢开再说。”
“好,真的全力以赴。”张文季欣然同意,“大乾坤手请来了超绝的高手对付我,用意
可能是即使除不了我,也可以把我拖住,和我玩捉迷藏以掩护大乾坤手一群人远走高飞。我
以出其不意的行径尽快离开,你们在后面小心留意慢慢赶来会合。”
“要不要故布疑阵,让他们也留在这里空欢喜一场?”
“不必,你们缠不住天殛真君这些超绝高手,太危险,你们必须不动声色伺机活动。我
先走,让他们带我去找大乾坤手,我要把他们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一个个揪出来一了百
了。”
他突然出现在店堂结帐,在暗中监视的眼线慌了手脚。
上山,下山,途经山上诸大寺各处冷冷清清,十万人潮的盛况已烟消云散,满山垃圾也
清理完竣,名山回复往日的宁静。
他放开了脚程,只带了一个小包裹,迈开大步直奔山下的青阳县城,沿途应该没有人埋
伏、暗算了。
他无意完全摆脱追踪者,摆脱了就玩不出好把戏啦!而且道路也只有一条,不可能追错
方向。
小小的县城安静如恒,街道上行人稀稀疏疏,与三天前人山人海的盛况相去天壤,像一
座人快走光了的衰老城镇。
已是近午时分了,他一脚踏入大街右面的小酒肆。
无精打采的店伙懒洋洋招呼客人,整座店堂只有他一个食客,难怪店东和店伙都一脸霉
相,厨下能端上桌的菜肴也色香味俱差。
店伙替他张罗了四样下酒的菜,两壶酒,他一个人自斟自酌,倒也自得其乐没有人打扰
他。
他的目光,不住留意店外街道上往来的行人。
先后有几个携刀剑的男女经过,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曾经打落那位蒙面女人的蒙面巾,但却不曾看清她的面容。
就算有大乾坤手的人经过,他也不能拦路寻仇报复。
就算那个女人进店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问罪挑衅的借口,除非女人向他出手。毕竟他
是个成名人物,不能像火气大的小混混一样,见面就气虎虎抡刀舞剑动拳头。
所以,他必须等,等耐性不够的人找他,给地方有采取行动的机会。
如果他拼命向池州赶,对方就没有露出本来面目的机会了。
慢吞吞吃完酒菜,已经有充裕的时间让对方追及了。
会过帐踏出店门,本能地目光扫向街前街后,看是否有可疑的人或认识的朋友经过,他
是颇为小心的。
他身上的一袭打扮颇为出色,头上是精致的细竹编花遮阳帽,一袭绣云雷镶边月白色长
衫,佩了宝光耀眼的七星剑。
只是肩下所挂的小包裹岔眼。
有身份的人出门要带小厮或仆从,自己带包裹就不像个有身份的人了。
他很少用剑,所以手中经常买一根四尺手杖。
手杖的用处很大,用来打狗是多种功能之一,当然也可以用来揍人,运用得当却是致命
的兵刃呢。
任何物品到了他手中,皆可以成为致命的兵刃,连一颗小豆也可以致命,他百宝囊中的
小吹管,威力可以在三丈外贯入人的坚硬颅骨。
店门左侧,一个剑眉虎目的中年佩剑人,恰好从店外经过,出店便照了面。
“你……”中年人吃了一惊,脚下迟疑。
“哦!你是尚义小筑的人,错不了。”张文季笑吟吟的打招呼,“你是断后的?”
“该说是善后的。”中年人极不情愿地回答,不答又怕惹火了他,“我们那些不幸去世
的弟兄,皆寄厝在只园寺。我是办妥丧事,作最后打点的人。”
“贵上呢?你是往东走呢,抑或是往西走?”
往东走是三眼功曹的来路,往西则是到池州省城的大道。往东表示三眼功曹丢下仇恨打
道回府;往西,表示追踪仇家不肯罢休。
“你………你少管。”
中年人当然不肯吐露长上的行踪,“张兄,不要做得太过分好不好?敝上的爱女虽说一
而再的得罪你,但她是无意的,你再三胡缠乱放风声,未免太不上道吧?”
“好哇!你这混蛋居然敢说我不上道?”
他脸一沉,假装火冒三丈跳起来叫:“你们出动一大群人,倚仗人多一而再行凶,反而
怪罪于我?这世间还有天理吗?揍死你这颠倒黑白的混蛋!”
竹杖一扬,要揍人了。
中年人如果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太岁张,必定怒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