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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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声望和实力,尚义小筑不作第二人想,旗下的三教九流弟兄成千上万,匪盗们望尘莫
及。
伏魔尊者极为得意,独自趋前接受九个大和尚列队欢迎。
“我佛慈悲,老衲幸不辱命,把林施主请来了。”伏魔尊者得意洋洋说,“诸位法兄但
请放心,有林施主出面,这场劫难定可消弭于无形,九华不会历血光之灾。”
“大师辛苦了。”大乾坤手率领爪牙涌出,欣然先向伏魔尊者道劳,再越众向驻足二十
步外的三眼功曹迎去。
三眼功曹显然无意进入听涛小院,远在二十步外驻足,不停向大开的院门内察看,虎目
中神光炯炯。他只能看到短短的一段花径,里面不见有人影活动。
“呵呵!林老哥大驾光临,兄弟万分荣幸,有缘识荆,足慰平生。”大乾坤手豪迈地抢
先行礼,声如洪钟,“没料到真能将老哥请到排难解纷,临危援手,盛情深感,容后图报。
请诸位至院内安顿,让兄弟尽地主之谊,也让弟兄们瞻仰老哥的风采。”
“好说好说,曾兄这番客气话,林某深感汗颜。彼此神交已久,曾兄遣法慈大师促请,
林某冲江湖道义,怎敢怠慢?来得匆忙,幸好尚未发生事故,希望能为九华佛门清静地尽一
分心力,不至发生惊世骇俗的不幸事故。曾兄,扬名向曾兄讨公道的,是这些人吗?是些什
么人?”
两处立帐的人,皆在远处列阵冷眼旁观,既不派人骚扰,也不进入可能引起误会冲突的
距离。
“那些穿黑的,还不知来历。”大乾坤手指指点点,“那些花花绿绿的男女,则是天垣
宫的星宿。兄弟与天垣宫既无往来,亦无过节,迄今为止,他们还不曾派人表明态度,陈兵
相逼,却是可见的事实。天垣宫与林老哥是同道,有林老哥出面,相信他们肯冷静地商谈;
只要他们所提合理,兄弟决不止他们失望。兄弟已打听出他们准备在大法会的当天,所有香
客皆在各寺院参拜时,正式向兄弟问罪叫阵,情势不算危急,请先至院内安顿……”
“且慢。”三眼功曹打断对方促请入院的话,“林某应法慈三位大师的促请,专为调解
而来的,调解不成,再言其他。假使林某接受曾兄的款待,岂不明白表示非为调解,而是助
拳而来吗?那就误会更深,首先失去调解的立场了,他们既然在院外立帐,林某何必例外?
朱仁兄弟。”
“属下在,听候大爷吩咐。”朱仁正经八百,欠身抱拳恭敬地回答。
“找地方立帐。”
“属下遵命。”
“林老哥。”大乾坤手脸色一变,“使不得。这些人居心叵测,举动诡谲,莫测高深,
随时都可能有所举动,为保安全,务必……”
“呵呵!林某相信还有自保的能力。曾兄,如果林某实力不足,不会自讨没趣前来调
解。江湖道义固然重要,但一个三流小混混,站出来充调人那是笑话,自取其辱,自不量
力,必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兄……”
“林某做事,希望先在理字上站得住脚。曾兄款待的盛情,林某心领了。”三眼功曹理
直气壮断然拒绝,手一挥,示意朱仁立即行动,“曾兄有事,请派人知会一声。在与各方接
触调解尚未有着落之前,恕林某无法至小院拜望,恕罪恕罪。”
大乾坤手的人面面相觑,三个大和尚与九高僧也极感失望,人人皆感到意外和失措。
三眼功曹告罪毕,立即指挥弟兄们在天垣宫立帐的侧方有条不紊地建了八座布帐,成圆
形排列,像一座八门金锁阵。
只有一半人动手立帐,另一半人每三人为一组,在外围布阵严加戒备,提防意外的袭
击。
大乾坤手不得不告辞返院,伏魔尊者十二位高僧也识趣地返回各寺院,不便在这里逗
留。
气氛相当紧张凝重,但各有顾忌,都不想抢先挑衅。
在外面立帐的确不安全,谁也没料到三眼功曹愿冒此风险。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这种玩命的事,血腥的发生几乎都是爆发性的,谁都不肯冷静考
虑后果,如果人人都能冷静,哪会有事故发生?所以事情一发生,都希望一鼓作气尽速解
决,以免那股暴戾之气消失就没有后劲啦!
女首领大小姐耐性不够,首先发动挑衅。
三眼功曹有四十余名男女,她多几个人,实力表面上相差无几,但骨子里却差了一段距
离。
三眼功曹的人,都是武功超尘拔俗的老江湖,个人技击与搏斗的经验都是经过千锤百炼
而获致的,与大小姐这一群经过严格训练,欠缺经验的人比较,明显地有相当大的差距,所
以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足恃。
她带了六个男女,神气地踏入三眼功曹立帐的草坪。
不等她们接近至三十步内,林翠珊已带了六男女抢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原来你是三眼功曹的人,难怪本姑娘们所派的人查不出你的底细。”大小姐口气托
大,但心中暗骂,三眼功曹这些人反应之快,委实出乎意料之外,显然早有兵来将挡,水来
土掩的严密防守准备,可以迅速地应付任何突发的意外变故。
“现在你知道了,尚未为晚。”林翠珊凶霸霸地说,“拼剑拼暗器,一概奉陪。你的五
寸双锋针虽然很厉害,本姑娘也不弱。”
“咦!你怎知道本姑娘的暗器是五寸双锋针?”大小姐颇感惊讶,“本姑娘出道没几
天,在来九华之前,本姑娘不曾与江湖高手搏斗过,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翠珊得意洋洋地说,当然不便将消息来自张文季的事
说出,“我为了表示公平,把暗器也告诉你,我也使用双锋针,比你的短一寸,正好棋逢敌
手。”
其实,她是有意示威。暗器愈细小愈难使用,重量太轻就不易用劲,体积小也不易全力
施展。
但在真正的名家高手使用,愈小速度愈快,对手不易看到形影,所以愈小愈凶险。
通常,细小的暗器造成的创伤有限,甚至被击中也不会影响行动,因此必须射击要害。
这是说,射击要害必须有独到的功夫和经验。
大小姐心中一懔,情绪被影响了。
“好,你我将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大小姐冷峻的面庞,布满了浓浓的杀气,“现
在,我要见三眼功曹,这位江湖大豪。”
“哈哈哈哈……”三眼功曹出帐大笑,领了四位弟兄大踏步接近,“姑娘要见我,我深
感荣幸。老朽就是林柏森,匪号叫三眼功曹见笑方家。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不要管本姑娘是谁……”
“姑娘差矣!如果姑娘不示知姓名,老朽无法知道姑娘的根底,也就无从知悉姑娘与大
乾坤手的过节,是如何结怨的,如何作合情合理的调解?”
“本姑娘与大乾坤手的过节,牵涉到上一代的恩怨,牵缠两代,无可化解,只许有一种
结局。”大小姐口气坚决强硬,“不需任何人调解,也无可调解。你三眼功曹不是真的神,
管不了世间的恩恩怨怨,所以,你必须撒手走你的阳关道。”
“姑娘,俗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少废话。”
“姑娘何不平心静气……”
“本姑娘志切亲仇,你要我平心静气,岂有此理。”大小姐一而再无礼,一点也没把一
个江湖大豪放在眼下,大有唯我独尊,天下人皆在我脚下的霸气。
“姑娘不把双方结怨的原委说出,只一口咬定志切亲仇,似非公允。”三眼功曹不介意
对方的霸气和狂妄,仍然心平气和劝解,“天下事固然有许多结难解,但经过第三者公平的
仲裁……”
“我不想和你作无谓的辩论,你是局外人,事不关己不劳心,你最好撒手不管赶快离
开,不然……”
“姑娘……”
“给你片刻工夫收拾离开,不然后果自负。”大小姐咄咄迫人,手一挥,领了六男女昂
然退走。
已经表明态度,后果不问可知。
“好可怕的女人。”三眼功曹摇头苦笑,“咱们脱不了身,你无法劝使一个凶狠冷厉,
存心一意孤行,自以为可以翻天覆地的年轻女人放弃成见。”
“大爷,咱们得准备应变。”第一将赵天显得心神不宁,“下一次来,必定是狂风暴雨
似的突袭。这小姑娘的杀气好浓,到底是何来路?”
“不久自有分晓。”三眼功曹沉声说,“这片刻工夫靠不住,她会很快地发动猛烈的突
袭,她的眼神已经明白表现出心意了,咱们赶快准备应变。”
八座布帐寂然,人都藏在帐内,只派了两个人警戒,似乎并无防变的准备。
狂风暴雨的袭击,比预计来得更快。
七队黑衣男女,突然像狂涛似的涌出帐幕,每一队是一座天罡剑阵,七队形成一座大天
罡。
双方的帐幕相距不足百步,中间需经过天垣宫设帐的地段,不可能眨眼即至。
三眼功曹的八座帐幕中,每座帐飞快地出来一组五行阵,四个人的左手有一具简陋的四
尺长、三尺宽的木盾,由一个人从空隙中发射霸道的梅花神弩或者单发的袖箭。
大天罡阵排山倒海似的涌到,一冲即至。
木盾构成的八组五行阵,也在对方涌到的前一刹那,出其不意冲出列阵相候,接触太快
出乎意外,已无法中止袭击了。
完全出乎黑衣男女意外,谁也不敢冒死向前冲,向木盾冲不会有好处,八组阵简直就成
了一座攻不破的城。
五寸双锋针似飞蝗,射在木盾上有如暴雨打残花,在一声撤退的信号下,黑衣男女在两
三丈外各发射了两至三枚五寸双锋针,立即掉头急急撤走。
来如风雨,去如退潮。
“这……这是什么玩意?”涌出观战的天垣宫大宫主,被这种强盗式的雷霆攻击吓坏
了,也因三眼功曹有万全准备而大惊失色。
“大姐,我们必须避免与这些神秘的人冲突。”二宫主毛骨悚然地说,“这些人骠悍勇
猛,每个人都会连环发射暗器,狂冲而上有如满天花雨,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了他们潮水似的
猝然攻击。”
“是的,这些人十分可怕。”大宫主脸上仍然惊容犹在,“好险,先前与那鬼女人打交
道,实在侥幸,如果她那时……”
“咱们只有十具弩。”二宫主显得忧心忡忡,“如果双方冲突起来,死伤之惨将空前绝
后,但最后的胜家一定是她们。”
“所以,咱们必须避免与她们冲突,两败俱伤智者不为,咱们付不起这沉重的代价。”
天垣宫的人已经一个个心中发虚,他们既惹不起这些神秘凶猛强悍的男女,也应付不了
三眼功曹的人,处境十分恶劣,胆怯的神色写在脸上。
大乾坤手十分够道义,派手下第一号臂膀霸剑天王,带了八名高手前来慰问压惊,坚邀
三眼功曹入院安顿,在外面无险可守,决难应付不断的骚扰攻击。
三眼功曹拒绝的心念更为坚决,他不想坐等对方一波接一波的毫无理性攻击,要求大乾
坤手必须在天黑之前倾全力出手联合主动兴师问罪,对方既然卑劣地猝然袭击,他有权以牙
还牙,两手联手,必定能一举击溃这些毫无理性的神秘凶神恶煞。
霸剑天王无法劝使三眼功曹改变主意,只好失望地返回听涛小院,答应将联手出击的建
议面陈主人,有何决定再派人知会一声,希望三眼功曹接到信息之后,能至听涛小院洽商联
手的细节。
三眼功曹横定了心,一口拒绝到小院洽商,反而劝大乾坤手出来商议,不放弃第三者的
道义立场。
暴风雨必定有间歇期,会有一段平静的时辰。
双方都做积极的准备,将会发动决定性的一击,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山坡的南首,是茂密的无尽松林,有些松树生长在石缝,生命之强韧令人大叹造物主的
神奇。
张文季出现在石隙的一株古松下,取出一管自制的尺长芦笛,六孔,草叶做发音簧。
一阵平和优美的旋律,充塞在山林旷野中。芦笛的音调不登大雅之堂,但在他口中吹
出,比唢呐柔和,完全听不出是只配供顽童玩的芦笛,反而有点像箫,簧片发声本来不可能
有悦耳的优美声音。
乐音吸引了院内院外的人,但相距远在百步外,没有人走近与他打交道。不论敌友皆不
敢离开原地走动,避免碰上劲敌拦截,很可能枉送性命。
荀姑娘像轻灵的猫从右侧接近。
姑娘学聪明了,不再蹑在他身后。
一曲奏罢,余音袅袅,她才大胆地走近。吹奏期间,姑娘一直凝神倾听,不敢走近扰乱
张文季的情绪。
“你吹的是碧海扬波,大师玉笛居士庞君仪所撰的乐曲《碧海青天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