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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负相知 by 绝小娃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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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2章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刚才还如乌鸦般大声吵闹的几兄弟都噤了声,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惊惧之色。 
      若廉紧紧地咬住嘴唇,他好想赶快穿上衣服,可是手脚已经冰冷僵硬,不听使唤,他只能用恐惧心碎的眼神望着走进来的那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令人胆寒的威慑力。几个兄弟都面色发白,低下头去。 
      “何公子!” 
      “王……王爷……”若廉的声音细若蚊蝇。王爷面沉似水,冷冷地瞪视着赤裸的若廉。 
      “本王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我……”若廉的眼神转向玄礼,却悲哀地发现,他也低下了头。若廉心里一疼,咬破的唇已经渗出血丝,他直直地跪了下来。 
      见若廉要开口,玄信忽然说道:“爹爹,是他……是他勾引我们的……”几位王子一听,眼神互相传递着消息,心里已经有了底。 
      “他贪图荣华富贵,所以就出此下策。这个人模样虽然不济,但却豁得出脸面,可是……可是我们并未被他所惑!”玄信目露凶光,谎话一串串地吐了出来。 
      “何若廉,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么?”王爷的脸更沉了。 
      若廉难以置信地望着玄信,他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上羞耻,大声反驳道:“不是的!是他们捉弄我,欺骗我……” 
      玄信冷笑一声:“何若廉,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就凭你,我们看也不会看上一眼的。你说我们捉弄你欺骗你,我们可曾对你用强?我们可曾碰你一指?这一地的衣服又有哪一件是我们给剥下来的!这不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吗!” 
      被玄信一说,几位世子也都像捞到救命稻草一样,附和起来。 
      若廉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张了口,却再说不出一句辩解。 
      王爷转脸看向玄礼:“阿礼,这是在你的房间,我要听你解释,他们谁在说谎!” 
      玄礼一惊,他抬起头,一眼就看见满脸哀求的何若廉,此时,只要自己一句真话,就能救他一命,可是……他再看几个兄弟,他们一齐在冲自己使眼色,若是真的实话实说,只怕这一顿责罚,谁也难以避免了……沉吟片刻,他咬了咬唇,道:“是……是这画师想……想追求我,我为了拒绝他,才让兄弟们来……谁…… 
      谁知道他……” 
      若廉如遭雷击,他呆呆地望着玄礼,玄礼见了他那样的眼神,竟难以再说下去。 
      王爷冷哼一声:“何若廉,本王爱惜你的才华,恭敬地对你,没想到你却这样不知廉耻,干出这等下作之事!只因这三个月乃是皇家斋戒之日,我不会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给我到外面的雪地里去跪着反省反省!明日一早就给我滚出王府,永远不要出现在红襄国的地界!” 
      若廉软倒在地上。什么?自己这就被逐出国境了么?他的心阵阵绞痛,三世子!玄礼!你……你害得我好苦…… 
      两个亲兵走过来,拖了若廉就往外走。玄礼心里一颤,让他在雪地里跪上一夜,哪里还有命呢?他刚想开口求情,却见父亲射来两道寒光。玄礼心头一颤,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雪已积了一指来深,两个亲兵将若廉拖到院子里,迫他跪下。膝盖触在冰冷的地上,若廉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地颤抖。 
      好冷,那种冷从心里泛起来,不着寸缕的身体暴露在雪中,渐渐地失去了热度…… 
      看王爷走远了,玄信擦了擦额上的汗:“好在有惊无险,没被爹爹责罚。” 
      玄义却微蹙了眉头:“那人……怕活不成了。” 
      “本就是个下作坯子,二哥理他做甚。”玄信的话刺得玄礼一痛。 
      他抬起头:“滚出去!玄信你给我滚!你们……你们都滚出去!” 
      几兄弟见他那样,心中一惊,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想开个玩笑,也并没想到最后弄出这样的一个结果,几人只得讪讪地出来。 
      一出屋门,风雪扑面而来,即使都穿了狐裘大氅,露在外面的手脸还是觉得颇冷。玄义一眼看见跪着的若廉,他站住了脚步,其他几人亲眼见到若廉受苦,心里也有些微的歉疚。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终是没有人肯过去跟他说句道歉的话,也没有人肯为他披上一件衣服。 
      若廉已经冷得快不行了,他觉得血都快要被冻住了。膝盖已经不正常地疼痛起来,呼吸慢慢地变得困难,五脏六腑都在凉凉地痛着。若廉知道,他根本撑不到天亮,只要再有一会儿,自己就性命不保了。 
      玄礼几次想出去解救若廉,但想到父亲临走时犀利的眼神,就止住了脚步。他打开窗,一股寒风灌了进来,他回头避了一下,就向窗外张望。若廉孤零零地跪在雪地里,身上已经积了些雪,玄礼觉得胸口一痛,若廉啊,你还发着烧呢,这番折磨之后,都不知道你我是否还能重归于好…… 
      若廉已经在雪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他慢慢失去了知觉。可是因为身体僵硬,他竟没有倒下,依然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听更鼓打了三声,靖王长叹了一声,对身边的亲兵道:“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去通知何若廉的那两个仆人来接他,给他们备辆马车,明天天一亮,就送他们离开红襄国。” 
      当丑奴听说若廉触怒王爷,正在雪地里罚跪,他急得衣服也顾不得穿,就急着往三世子的院里跑。玲珑却颇为不满地嘟囔说这么大冷的天,还要把人从热被窝里揪出来。 
      “公子!”看到何若廉的惨状,丑奴赶忙扑过来,只轻轻一碰,若廉的身子就倒在了地上。玲珑见状也收了声。 
      “你帮我一下,抱公子一把。”丑奴对玲珑说。 
      玲珑抱起若廉的身子,竟然被若廉冰得一抖,这还是个活人吗?玲珑一阵紧张。若廉并不重,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玲珑抱了一下没抱动,她一用力,“哧啦”一声响,昏迷中的若廉哆嗦了一下。 
      “你……你干什么啊!”丑奴痛叫了一声。原来,由于跪得太久,肉体的温暖融化了身下的冰,而后热量被吸收,又冻了起来。膝盖上的皮肉早就和冰雪冻在了一起,玲珑这一用力,竟将皮肉撕开,鲜血一下就涌流出来。 
      丑奴从玲珑怀里抱过若廉,用毯子盖住,他的眼睛湿润了。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心里还想着去赴爱人的约会,特意地洗了澡,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谁想到竟弄得这样惨呢。到底这一颗真心还是让人给骗了…… 
      回到小屋,将若廉放到床上时,丑奴才真的吓到了。若廉面色灰败,已呈死相,身体上到处都是冻出的青紫淤斑,口鼻也有细细的鲜血流出。玲珑看着若廉,眼里也流出泪来:“公子不成了……” 
      丑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玲珑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让公子就这么走了,你看着公子,我去弄点雪来给他搓搓身子,也许还能救回来。” 
      看着丑奴出去,玲珑伸手到若廉心窝探了探,只剩下一丝温热游移在胸口,其他地方,早已冰冷僵硬了。想着自己只因在夫人生辰上口出忌讳,便被罚与这苦命的三公子流落北地,本想盼着公子这一次攀上高枝,自己也好跟着享福,却没想落得这样的结果,一时悲叹公子,一时又自怜起来,只觉得若廉这次绝无生理,也就放着他没管,自己呆呆地去床边坐了,想起心事。 
      丑奴舀了半盆雪来,握了若廉的胳膊就搓了起来。玲珑本来觉得救也救不活,但见若廉竟在丑奴的摆弄下偶尔呻吟出声,她也过来,帮忙搓了起来。 
      直搓了一个时辰,原本苍白带淤斑的皮肤渐渐露出些粉红色,丑奴又为若廉包扎了腿上的伤口,若廉一直没有醒过来。 
      直到了天过五更,若廉勉强睁开了眼睛。见玲珑已经睡了,丑奴忙过来:“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若廉看了看丑奴,一张口,竟漾出一口黑血。丑奴大惊,知道这是伤了内脏,只怕就是侥幸活下来,也落下终生难愈的病根了,泪终于蓄满了眼:“公子……公子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祸害你啊……” 
      若廉的眼睛垂了下去,见自己吐血,他也心下一冷,知道这一次只怕身子撑不过去了,一声叹息从口中吐出来。 
      听丑奴说话,玲珑也醒过来,走近了握住若廉的手:“公子……他们……让咱们明天就离开。” 
      丑奴本想再瞒一阵,没想到玲珑已经说了出来,他也只得看若廉怎么说。 
      若廉点点头:“是该走了,还有什么脸……留在这……” 
      “他们……还没给公子钱呢!”玲珑有些不平。 
      “我哪……还有脸面……去要钱……”若廉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玲珑本以为这次至少可以拿些赏赐,回去过个平稳日子,听若廉这么说,她低下头,噘起了嘴巴。 
      天一亮,马车就赶到了若廉门口。 
      四更天起,若廉就发起了高烧,咳嗽不止。丑奴心中难过,这一路距最近的红襄出口,也远至东圣,若廉哪里撑得住呢,这样的身体状况,只怕走不了多远,人就断气了。但王命难为,一介小小百姓,又怎么抗拒官家的安排呢,总是心里有十分的冤枉,也只能忍了。 
      抱起火炭一样的若廉,丑奴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咱们走!他们欺负人,您的画画得那么好,咱就是到了东圣也一样能生活的。”话是这样说,眼圈却已经有些发红了。 
      若廉仿佛听见了似的,悠悠地睁开眼睛,由着丑奴将自己抱上马车,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若廉!”一声轻唤,若廉浑身一颤。玄礼双眼含泪,站在马车前面。 
      若廉心中一酸,将我害成这样还不够么?你可还来做什么呀……心里虽这样想着,眼睛却痴痴地望着玄礼,难以移开。他也知道这一别,从此便天涯海角,永难谋面了,这个让他全心爱过又狠狠地伤害了他的男子,只怕永远地走出他的视线了。 
      玄礼走近来,握住若廉的手:“若廉,我知道你记恨我,可是……可是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纵然你恨我一辈子,纵然你我再无相见之日,我……我也得说……我真心喜欢你,并不……并不是骗你的……” 
      一丝惨笑浮上若廉嘴角:“三世子,若廉多谢了,可惜……可惜我承受不起……”玲珑从里面出来,身上背了个包袱,她见玄礼来,没好气地将那手炉塞到他手中:“三世子,这个您好好收着吧,我们家公子说,我们用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 
      玄礼呆呆地拿着那小小的手炉,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若廉,这是给你的利市,你……你拿着做盘缠吧,这一路上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一切小心!” 
      若廉看了玄礼最后一眼,说道:“奴儿,接着银子,咱们走吧。” 
      马车向前驶去,若廉却吩咐丑奴将帘子掀开一条缝,他痴痴地望着玄礼孤单的身影越来越小,眼里淌下泪来。 
      这一路舟车劳顿,若廉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高烧烧了十来天才强自退了,咳嗽却一直没好,入夜或晨起,总要猛咳一阵,才渐渐平了气息。腿上的皮肉伤慢慢愈合了,若廉感觉自己也恢复了点力气,这一日,他叫丑奴扶他,下车走走。 
      腿才沾地,若廉就软倒下去。丑奴将他扶起来,但稍一松手,若廉就又跌倒了。 
      丑奴有些害怕地看着若廉,若廉的脸色也发白了:“奴儿,我……我的腿……怎么走不了路了呢?”那声音里满是恐惧。 
      “公子莫急,许是恢复得不好,你这些日子都没有下床,这几日,我多扶你走走试试。”虽然丑奴也感觉到一种恐惧,但他还是安慰若廉。 
      若廉咬紧了嘴唇。 
      江南春早,先上柳梢。细一盘算,离开靖王府已经月余。这一日就要到红襄边界,若廉一声轻叹,止住了马车。 
      “奴儿,扶我下车。”丑奴知道若廉一心好胜,虽然心头苦楚,但仍是听话地半扶半抱,将若廉扶下车来。 
      红襄与东圣的边界处,已显示出一丝春意,若廉依在丑奴身上,心潮起伏,思绪翻涌。 
      “你且稍稍松开手,让我自己站了试试。”这半个多月,若廉几乎每天都对丑奴提出这个要求,但每一次,只要丑奴的手一放开,他就会一头载倒下去。 
      不忍拂了他意,丑奴松开了手,若廉的身子便往下倒,丑奴一把抱住了他。 
      “公……公子……”丑奴一惊,只见若廉眼里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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