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童倩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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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过去我未曾见过?是新来的吧?怎么羽儿会和他打起来呢!”
罗天赐不知这人是谁?但接口的却是苏巧燕:“爸爸!这孩子是牧牛的,平常每天下午,都进来跟老师读书,听老师说,他到蛮知道用功,不过也笨得很,今天他来得早了些,我和哥哥,羽哥,都还没有下学,羽哥哥见他走近厢房,乘老师没留神,甩出一个砚台,正巧打在他头上,哈,把他浇了个大花脸,后来老师知道了,很是生气,就打了羽哥哥二十戒尺,还是我拿的板子呢?……”
罗天赐此际憬然而悟,原来这人便是场主!
偷眼一睽,祗见自己卧身在一间精致的卧室,房中陈设平生仅见,靠窗边太师椅上,坐著位五旬老人,身穿酱紫长袍,头顶方巾,身躯高大,膀宽腰粗,面如满月,长髯尺余,一双电目环眼,炯炯闪射精光,浓眉上挑,鹰鼻带钓,盼顾间令人凛然生畏自具,一股迫人威严!
总管事苏致威仍然是手执旱烟管,站在一旁,面对床榻,苏巧燕却如小鸟儿般,依在苏治泉怀内,莹洁的小手,梳拉著他爸爸的胡须,呖呖述说。
苏治泉垂头望著怀内掌珠,露齿而笑道:“巧燕你才多大,也叫人家孩子?咳!怪不得羽儿拿他生气,谁叫你拿板子让老师打他的?”
苏巧燕撤娇,一拉他爸爸的长髯,喊道:“是老师叫我拿的嘛!他无故欺负人家,不该打吗?爸爸好偏心,我不管!……”
苏治泉哈哈大笑,声音洪亮,笑毕又“咳”了一声,道:“可也是,羽儿怎好随便欺人?再说便是打架,也用不著使出地煞掌啊?”
说著,转问牧扬总管事,道:“老二,这孩子是什么来历,你晓得吗?以其骨格禀赋,练武确属上上之选,但不知人品怎样?”
苏治威简约的将罗天赐来历述说了一遍,又道:“人倒是蛮笃实,就是笨拙了点儿,要不,我早就向大哥推荐了!”
陇西一掌“嗯”了一声,沉思片刻,起身道:“以后再说吧!这孩子中了地煞掌,一半天也好不了!老二你招呼一声,就让他在这儿养伤好了!”
说著,牵著苏巧燕的小手,往外走去。
苏巧燕边走边问:“爸爸,这孩子还没醒呢!”
苏治泉道:“我不早对你讲过吗?这地煞掌厉害之极,虽然说羽儿真力不够,但一经中上,即便是对症下药,像他这般毫无内功休养的人,非得晕迷半天,方能回醒,……”
语声渐远,渐不可闻。室内总管事,在场主出去之后,略一瞻顾,便也跟著出去,一时房中仅剩下罗天赐一人。
罗天赐确觉得有点头晕,等众人走后,却立即盘坐榻上,调息起来!
待他行功三匝,倒转五车,人天交汇,身上的伤痛,一扫而光。
要想起床,却又找不著衣衫,无奈祗好躺下,暗暗猜测适才扬主的一番言语!
暮色四合,天已渐黑,罗天赐方感腹中饥饿,便听窗外,脚步声带著灯影走近。
接著门房“呀”然洞开,进来了一个托盘提灯的年青童子!
罗天赐常来此宅,认得他正是扬主身边的小厮,姓苏名青二忙坐起身来,招呼道:“青哥哥麻烦你啦!……”
苏青瞥见他能坐了起来,讶然道:“怎么,你好啦?奇怪,方才听场主说,中了地煞掌,非三五天不能行动,你………你怎会好的这么快?”
罗天赐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大约就是打坐的功效吧?”
不过他却不能说破,只是笑道:“谢谢你,我真的好了,烦你替我把衣服拿来好吗?”
苏青将托盘灯笼,放在榻边几上,燃起室中的烛火,仔细打量他几眼,力道:“你的衣服,因已撕破,场主在救你之时,已著人为你脱下,缝补洗涤去了,这刻怕还未干,依我看,你虽然不觉怎的,据说这地煞掌厉害非凡,你还是乖乖的休养两天才是!”
说著将托盘递了过去,罗天赐接下一看,盘中虽仅只两碗稀饭三盘小菜,却均精致异常!
他此时正觉肚饿,也不客气,道一声:“谢!”一气吃了个净光,祗觉得味美可口,好吃之极,就是嫌量少了些,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再要,等苏青收拾碗盏出去,便倒头睡下,瞑想心事
次日清晨!
罗天赐再行功一遍,更觉周身舒泰,无丝毫异状。
他生性好动,因卧床褥,自觉不耐。适时外门“呀”然一声,拉开一线,伸进个娇艳的小面庞来!
罗天赐吓了一跳,赶紧卧倒用锦被裹住身体,闭目装睡!
但闻得哇的一笑,已然近在床边了!二罗天赐又窘又奇,忍不住睁开双眼,触目处,祗见一片鲜红,正是场主的明掌爱女””苏巧燕。
苏巧燕见他醒来,嫣然一笑,娇声问道:“喂!你好些了吗?”
罗天赐一生之中,除见过一个绿衣小姑娘外,从未与这等可爱的女孩子相对交谈过!
此际璨苏巧燕近在咫尺,巧笑倩兮,俏然而立,娇颜胜花,加以他身上寸缕未著,虽说有锦被盖著,不算赤身露体,但也是窘得他双颊涨红,呐呐出声不得!
苏巧燕自小深受父母钟爱,下人的奉承,顽皮淘气之极,这时见他窘态毕露,“格格”娇笑得更加厉害!
笑声中伸出纤纤小手,去捏罗天赐鼻子,道:“喂,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子吗?”
罗天赐纽头避过她的绒手,喃喃道:“不,我……我谢谢小姐关心我……我好啦!”
苏巧燕捏不著他的鼻子,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拧,佯嗔道:“呸!谁关心你啦!
不要脸,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还懒在床上!起来!起来!”
叫嚷声中,提著罗天赐耳朵,便往上拉!
罗天赐耳朵被拉得痛煞,还能忍住,但若真个这等起身,露出赤体,岂不愧羞煞人!
因此,罗天赐一边伸手抓住苏巧燕小手,一边道:“小姐,快放手,我……我没穿衣服,我……”
苏巧燕闻言一怔,放了他的耳朵,甩开手,眸珠一转,嗔道:“我不信,你刚才不是起来了吗?……”
说话间,猛的拉住锦被一角,向上一掀,瞬目处,被下果然精赤赤一丝未挂,不由哗然大叫,扭头飞奔而出!
罗天赐本来吓了一跳,见状惊意渐消,反哈哈大笑起来!
新年到了!
陇西牧场虽仍然掩盖在冰雪之下,却到处悬灯结彩,喜气洋溢!
罗天赐仍然与陈四住在一起,祗是,每日工作却已非专门喂牛了!
自上次被金羽打伤,罗天赐得以会见场主,而亦得场主赏识。
本来陇西一掌苏治泉爱他的骨格,有意收他为徒!
但罗天赐自听说场主的“地煞掌法”如此厉害歹毒后,却反而不愿意学!
苏治泉一者不愿强其所难,再者认为他既然在牧场工作,日久天长,自能让他心服口服的!
故此,便将他调到私宅执役,每日专管打扫庭院,空闲时,上午则在演武厅侍候茶水,看著苏氏兄妹与金羽练武!
苏治泉亲自监督指导,兴致来时,偶尔也教罗天赐几手普通的拳脚功夫!
罗天赐到是有教必学,学会了在一旁苦练不辍,比苏氏兄妹及金羽,还要用心!
只是却不愿拜师,去练那歹毒的地煞神功,与地煞掌法!
其实,罗天赐年方八岁,跟本不了解什么是歹毒,拜不拜师的意义,分别在那里!
他所以如此,第一是因亲身挨过金羽一掌,体会到地煞掌法,委实厉害,举手投足,均歹毒得足致人死命。另外,他还听陈四及苏青等人讲起,场主的神功,如何厉害,远在丈外,举手轻击,便能将人烧死等等!
罗天赐不愿杀生,更不愿杀人,在他的心眼里,认为这等工夫,只要略一疏神,岂非处处都要伤人?
再方面,他每日在演武厅中,目击苏氏兄妹,与金羽三人,终日所练,多半是地煞掌法,因而给予他一个错觉,认为拜师之后,必然要同样练习!
因此他不拜师,虽不时学练场主教的武技,却总不肯叫场主师父。
下午,罗天赐的工作,是在首进右厢私塾伴读,同时苏治文也为他订了功课,如今,他已然读四书了。
二月以来,罗天赐与小姐苏巧燕混得极熟,巧燕有时虽刁难他,却总是暗地里给他些稀奇的好吃的东西,尤其是当金羽故意给他难堪的时候,总是维护著他!
苏瀚年纪最长,虽不似金羽一般,时时将罗天赐视为深仇大敌,处处白眼相加,找他麻烦,却也看他不起,认为他出身微贱,不识抬举,而常常摆出小主人的架子,不理会他!
如此一来,罗天赐的处境十分困难,同时也更加感激苏巧燕给他的可贵友情!
他将苏巧燕视为知己,有什么不愉快,统统会毫不保留的告诉她。有时苏巧燕虽也发小姐脾气,骂他打他,他也不以为意!
这天是腊月廿九,牧场中全体员工,做完份内之事,却提前下班回家。
苏治泉私宅内更是洋溢著欢笑之声,一切的课业,尽皆停止!
罗天赐一早扫清前院的积雪,正想回去,突然眼前里线影一幌,出现了一个满身翠碧的小姑娘!
罗天赐心中一种,但细一打量,却是苏巧燕。
苏巧燕双手叉腰,小脸通红,贝他目不转睛的傻看著自己,佯嗔道:“喂!你不认得啦?看什么?”
罗天赐心眼死实,照实说道:“你身穿一身绿衣,我还当是另外一个人呢!”
苏巧燕粉脸一寒,追问说:“什么?另外一个人?谁呀?”
罗天赐道:“她也是穿绿衣服的,年纪和你差不多,眼睛大大的,又圆又亮,一笑一个酒窝,漂亮极……”
“啦!”字未出,苏巧燕幌身上前,“叭”的打了他一个大嘴吧,道:“好哇,原来你认得表妹,你这个死东西,怎么不去他家,………”
骂著亮掌又打,罗天赐挨了一记,脸颊生痛,心中莫名其妙,见她又是一掌打来,虽不愿还手,却不由用臂去挡,同时口中分辩道:“巧燕姐,你听我说……”
巧燕打他不著,气得直跺小脚,道:“呸!谁是你巧燕姐,不要脸,不要脸!”
她这一闹,惊动了房中的金羽。
那金羽本恨罗天赐,此际一见燕妹妹大发雷霆,罗天赐竟敢叫巧燕姐姐,顿时恨上加怒,“嗖”的抢上前去,举掌就劈,骂道:“打死你这个无礼的狗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叫燕妹“姐姐”……”
一旁的苏巧燕正在气愤头上,不但未像过去,阻止金羽,反道:“羽哥哥加油,狠狠的打这没良心的东西!”
罗天赐被金羽一骂,本来就己心酸,闻听此言,更是悲忿难堪,知道再留下去,不能回手,势必又要被金羽打伤!
因此,不等金羽第二掌打出,转身便跑,不走大门,“嗖”然跃过石墙,奔向陈四家中。
那知金羽不肯放松,竟也越墙飞追,罗天赐回头瞥见,一狠心,脚下加劲直往寨外奔去!
第二章 驮童登山历奇险
暴烈的风雪,自天空飞降在陇西草原上。
边塞地区荒凉的景色,经这片茫茫白雪一盖,更显得空寂怕人。
虽是清晨,低沉层叠的霎块,弥漫著天空,使天色晦暗不明。
北风,呼啸惨叫,翻滚著天上的霎,飞扬起地上的雪如狂澜怒潮,有时偶风势一竭,很快的地上便堆絮般积起一个个雪冢。
由远处展望,本是坦荡的平原,此捺却已布满了大小不等起伏的雪丘,绵互不尽,无涯无边。
九岁的罗天赐,踯躅在漫天风雪中,一身单薄的衣衫显然挡不住酷寒。
小脸孔冻得铁青,红唇泛紫,双手不停的搓著,身上也有些震颤。
只是,他那双大而乌黑的眼睛,却没有畏缩与惧意。他凝望著前方,有些茫茫然,同时又有些伤感,虽则他不知该往何处,却仍任由脚步,向前迈进。
他并不恨谁,只是伤了心。因为他万没想到,燕姐姐这般翻脸就不认人。
在以往,燕姐姐总是护著他,不准她师兄找他麻烦,然而这一次,她竟然主动的支使师兄,和他作对,逼得他无地容身,只好逃到这苦寂冰冷的荒野来。
他觉得,陇西牧场再不会容纳他了。
虽然牧场上,许多人对他不错,但设如场主的千金不容,谁又敢收留他呢?
此刻他纯朴无知的心灵,如眼前的云海一般茫茫一片,他想不出除了陇西牧场,还有什么地方,能供他容身,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