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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贱女孩-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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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哇!”黎峻委屈地低下头,说:“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之前你也说了向伟还不错,我才把这事儿告诉你的,如果你和小伟那小子实在玩不来,我说死都不会同意的。”

    “玩玩玩,你以为男女交往就是玩的?”我歇斯底里,眼泪也挤了出来,“当初就是因为你玩,把康柏蕙肚子搞大了,现在好了,离婚了吧玩出火了吧……”

    我缓过神赶紧闭上嘴巴,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再怎么说,黎峻他是我老子,犯了天大的错他也是我老子,上帝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Chapter 16 (6)

他一直低着头,嘴角抿成一个沉默的弧度,仿佛一个承认错误的孩子。按照以往,黎峻的大巴掌早就甩过来了。可是现在,他居然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衣服领子还是洗不白,日光灯照在头发上看起来十分苍老。

    “那康柏蕙来这干嘛?”我赶紧把话题转移过去,说:“我跟向伟交往与她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结婚那天我也没打算请她。”

    “她来给你送这个。”

    黎峻从软皮沙发靠垫缝隙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我,我接过来翻了翻,下意识地去看作者署名。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你姐姐生前看过的书,你妈说……”

    “她不是我妈。”

    “哦,那女的说,这本书掉在她家的书架后面,前几天搬家的时候发现了。”

    “她搬家了?”我还是忍不住注意了关于那女人的事,“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搬家?”

    “说要结婚了。”黎峻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康柏蕙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用手指头揩了一下鼻子,淡淡地说:“给你送书顺便通知我一声这件事。”

    “什么时候?”我极力掩饰我的吃惊。

    “过年开春。”

    “那太恭喜她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第二春,不知道再过两年会不会绝经。”我恨得胸口不住起伏,怒气冲冲地说:“爸,你也赶紧找个女人吧,不然过几年身子虚了没人愿意跟你睡。”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好像给考试不及格倒数第一的儿子开家长会时不巧遇见了一个老同事恰好是全班第一名他妈,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小丫头片子你什么都懂?”黎峻白了我一眼,同往常一样不愿意跟我谈女人的问题,他说:“好吧,你早点去睡,明天我给向老打电话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什么别的办法?我是你女儿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我心甘情愿上天注定的。”我优雅地撩起头发,在脑后盘起来,额头两边的长刘海妖娆地垂下来,这个干净利落的发型是康柏蕙年轻时最常梳的,因为她要写作没心思打理。我大剌剌地说:“稀罕吧,像不像一个嫁了人的性感少妇?”

    黎峻怔愣半晌,眼圈倏地通红,“黎离,你没必要……”

    “好啦,我和向伟本来就有一腿,你不知道吗?”我没心没肺地嘿嘿傻笑,“你忘了上次去他家,我一夜都没回来?”

    “得了,说什么我都不愿意你跟他好,你是我女儿,我还不了解你?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你能看上的人,除非是哪个国家的伯爵王子。”

    “呵呵呵,是吗?”我捂住我的胸口,那里疼痛得好像碎裂的玻璃。于是我赶紧站起身猛伸懒腰,笑嘻嘻地问:“我什么时候正式和公公婆婆见面呀?”

    黎峻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铁青的脸好像冷冰冰的麻将牌,“到时候打电话通知你,如果你有课,我会给你的老师打电话请假。”

    我说:“哦。”

    凌晨的时候,我从双人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前。下弦月孱弱的幽光与熹微的晨雾浑然交融,倾洒在苍白、空虚的房间。我的房间安静极了,宝贝乖再也没来舔我的脚丫子,我想,也许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整个晚上,我的胸口都在持续绞痛,我想就这样一直痛下去,不去理会它,终有一天那里会变得很荒芜,然后有糜烂绮丽的植物慢慢地滋生绽放,绝美异常。




Chapter 16 (7)

回圣高的几天,我一直在等黎峻的电话。其间在午休时遇见几次向伟,我们谁都没有提起父母打算让我们在一起的事。其实我也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我能确定,他绝不会拒绝向伯伯的好意。

    是的,他喜欢我,他从4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那时候我们一起洗过澡,一起睡过觉,一起站在天台上往楼下过路人的头顶吐口水,语文老师教“士为知己者死”的时候,我问向伟会不会为我死,他说,会。

    这么多年,他从未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

    接到黎峻电话那天,我和向伟一起请了假,我们站在圣高的大门口,心照不宣地截了一辆计程车。他为我打开车门让我先上去,然后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告诉司机说,去佛跳墙。

    计程车驶进玫瑰大道,司机关了所有车窗降低噪音,我恍恍惚惚地望向车窗外的电视台大楼,想起在那里发生过的一些故事。

    我看着车窗上映着的熟悉的向伟的背影,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公。”

    “嗯?”向伟下意识地转身看我,“你说什么?”

    “没事,练习一下。”我莞尔一笑。

    “傻瓜。”越过计程车防盗栏,他艰难地伸胳膊过来,宠溺地捏一下我的脸,而他的笑容很快黯淡,因为他发现我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

    “那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特别是你,以前你哭的时候,我怎么说的?”

    “黎离的眼泪最值钱,一百颗星星也换不来。”我一字不差地回答他。

    “没想到你还记得。”

    “忘不了。”

    是的,如果说我的童年是阴暗而晦涩的,那么向伟就是晦涩中的唯一色彩。虽然这十几年来我们一直在斗,但他仍然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那个人,注意,我说的是“很重要”,不是“最重要”。

    我和向伟推开佛跳墙的雅间门,长辈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餐桌上已经上了凉菜,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个是黎峻和向伯伯,另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有点儿显老,慈眉善目的样子像西游记里的老菩萨,他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翻看一本新出的汽车杂志,看见我和向伟进来,连忙站起身,很绅士地替我拉椅子。

    “来来来,别客气,都是小孩子由他们去,随便坐,随便坐。”向伯伯嘴上说着随便坐,但主宾的位子还是留给了那个老菩萨,他对向伟使了个眼色,“儿子,快倒酒。”

    向伟乖乖地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茅台。

    “不等了?”黎峻说:“再等等吧?!”

    “不等了不等了,本来带儿女出来聚一聚是件挺好的事,居然这么没规矩……”老菩萨扫兴了看了看表,对服务生说:“上菜吧,先给孩子们喝个汤,暖暖身子。”




Chapter 16 (8)

这个老菩萨谈吐爽快,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良好,我喜欢说话爽快又不摆臭架子的人,听黎峻说,他是个很大的官。

    这时,雅间门拉开。

    “爸,楼下没车位了……”

    我转头去,不禁呛了口水。

    白色阿迪网球服,白得好像皇帝的新衣直晃眼睛。老菩萨不愉快地板起脸,朝门口埋怨说:“又去打球了?还迟到?出席这种场合还不换正式点儿的衣服,这孩子、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放肆……”

    “哎,和小孩子动什么怒嘛,随意,随意。”向伯伯举起酒杯,仰脖一盅,“别理他们,孩子有孩子的天地嘛,咱们老啦,跟不上时代了。”

    我大惊失色地凸起眼睛,目光跟随网球服移动、移动。

    他在老菩萨旁边入座,似笑非笑地盯住我的眼睛,说:“你有男朋友么?”

    咳——

    我再一次呛住,向伟马上递过来一张纸巾,见我正抽筋儿,赶紧替我擦掉嘴角上的番茄汁。他细长的眼睛突然凝视向伟,冷漠地说:“你是黎离的男朋友么?”

    向伟摇一下头。

    他面瘫的脸紧绷着,不悦地说:“我警告你,别碰她。”

    向伟缩回手,悻悻地“哦”了一声。

    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滚烫滚烫,脑中浮现自己赤裸裸的画面,以及那个紧紧抱住我不肯放手的男人。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地说:“你来干什么?”

    “蹭饭。”他端起海鲜汤品尝一口,说:“岳父家的汤,还不错。”

    黎峻举起酒杯的手冷不防顿住,打了一个嗝,目光飞速地瞟到我的身上。

    我连连摇头,夸张地用唇语说:“他是神经病。”

    “臭小子,别胡闹!”老菩萨严肃地用打火机敲桌子,“你们俩不是一起来的?你不是说开车去学校接他吗?他人呢?是不是又吵架啦?”

    “他开会,晚点儿。”他朝我望了一眼,然后抬起下巴点了点向伟,说:“她是同学,还是你马子?”

    向伟忍不住笑出声,“行了翔飞,你别装了,都传开了说你在圣高现过身,到底什么时候回国的?几号来学校报道?”

    “翔飞?”我不禁大声重复,“什么翔飞,什么翔飞?”

    “哦,岳父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老婆她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他按住黎峻的手腕,抓起桌上的茅台将酒盅斟满,说:“罚酒罚酒,起码罚酒三杯,不醉不归。”

    “哎呀,我糊涂了,该罚该罚。”黎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规规矩矩地端起手挨个介绍说:“这位是你的聂伯伯,财政局的元老了。这位不用介绍啦,向伯伯,商业上的龙头啦……”

    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他的肩膀,大声说:“他是你聂伯伯的儿子,周游世界回来没多久,叫聂翔飞。”

    我靠!聂翔飞?我霍地站起身子,笨重的木头椅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我的脑子飞速回忆,想起记忆中听过几次的名字,想起那张老照片中站在冰灰身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男孩,“你就是那个……聂翔飞?”




Chapter 16 (9)

身后的拉门,咯吱一声——

    “没错,他就是我哥。”

    我精神恍惚地转过身,看见聂冰灰的一袭白衣胜雪站在门口。我口吃地指着他的鼻子,“你、怎么也来了?”

    聂冰灰朝我点点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亲昵地捏一下我的鼻子,而是径直走到聂伯伯的左边,端端正正地落座。

    他瞟一下右边的聂翔飞,目光触电般地瞥过来,笑容温煦地说:“我爸让我来吃饭,说他的老朋友有聚会,全都带了孩子,所以我来了。”

    聂翔飞的脸也撇到一边,不看他,神情与那张照片上的小男孩简直一模一样。

    “唉,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什么时候才能老道一点,不要那么简单化——”聂老头扫了一眼左膀右臂的两个儿子,说:“你看看,吃饭吃饭,他们就是为吃才来的,养儿二十年,居然连这点小小的道理都没教会嘛——”
我望向冰灰和他哥,两人的表情都非常奇怪,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好像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准备受训的小学生。

    “其实一起吃饭是非常有讲究的,我们吃了人家的饭该有多少天不在背后说主人的坏话呀?当然这个天数是依照饭菜的质量而定的,你看看这桌上的鲍鱼龙虾,就吃吃那么简单?唉,所以说做人应当多多请客吃饭,并且吃好饭,以增进朋友的感情,减少仇敌的毁谤……”

    果然是老一套的长篇大论,聂老头应该是个爱看书的人,而且能随时随地学以致用,刚才他说的话来自钱钟书,我在塔塔的读书笔记里看见过。

    一个很不简单的老头,我突然觉得冰灰和他哥在三个人男人的家庭里活得也挺不容易的。

    等等等等,容我想一想。

    我闻到聂翔飞身上幽淡的香水小百合的味道,怪不得觉得熟悉,竟是和冰灰一模一样的。如果说这个绑架过我的人是聂冰灰的哥哥,传说中的聂大少,那么当时冰灰去救我的时候,两个人的对话场面也就变成了兄弟对话的场面……很久以前我在百货商场邂逅的是他,在玫瑰大道小胡同救过的血葫芦是他……也就是说,黎峻曾经殴打的人也是他……

    我的天!我赶紧望向彼此敬酒的黎峻与聂翔飞,两个人亲密的不得了,怎么也不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岳父,我为之前对您做过的坏事深表歉意,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既往不咎,晚辈先干杯了。”聂翔飞像个地道的江湖混子,说话也大大咧咧的,“今天我爸带我来,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什么都别说,全在酒里。”黎峻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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