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冥-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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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茯苓勃然大怒：“臭小子，连老娘的身体你也敢看！”袖袍一拂，凭空产生一股大力，将林夕的身体推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周身一凉，林夕被热血冲昏的头脑也清醒了过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三两下爬到对岸，刚喘了了一口气，忽觉身后风声有异，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林夕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确定身后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见旁边有个石头，上面覆满青苔，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上面，大口喘着粗气。
他喘息一阵，屁股下面的石头忽然动了一下，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下传来，道：“呸呸呸，这是谁家的小孩，放屁这么臭，臭死你家道爷了。”
林夕大惊，真是流年不利，刚逃出魔爪，又进入虎山，他炮烙似的弹起身来，大声道：“谁？”
那声音道：“瞎了么？我不就在这里么？”
林夕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刚才自己所坐的“石头”，而“石头”翻了个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像骡马身上粘了泥土似的将身子抖了抖，全身的苔藓泥土，以及腐烂的衣服，都像褪鸡蛋壳似的滑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个光溜溜的枯瘦身体。
原来是一个老头。
老头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这一觉睡得真爽！”过了片刻，他仿佛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转过身，看了林夕一眼，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林夕见这老头赤身裸体，私密处也毫不遮掩，头发胡子上兀自还粘着泥土青苔，初看不像人类，但是细细一看，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确是人无疑，而且他头上还挽着道士的发髻，是一个年老的道士。
林夕抬头看了空中的月亮一眼，道：“不就是子夜么。”
老头偏着头，白眼一翻，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现在是那一年？”
林夕想了想，道：“己丑年六月……”
“得得得，”，老头打断他的话，道：“是哪个己丑年？”
林夕见这老头疯疯癫癫的问个没完，不耐烦道：“我哪知道现在是哪个己丑年？”
老头也不生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都：“说的也是。喂，小孩子，你告诉我现在天心门是谁在当掌教？”
林夕道：“本门掌教是云极真人，这个谁不知道？老头，你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老头摇了摇头，道：“云极，云极是那个小孩子，我不知道。”
云极真人是修真界的泰山北斗，听说已经活了四百多岁，一身修为更是出神入化，距离那成仙期也不远了，这老头却叫云极真人“小孩子”，林夕冷笑道：“那您老又是谁？”
“我是谁？”老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林夕笑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说掌教真人是‘小孩子’，真是个无知蠢夫。”
老头怒道：“你个臭小子敢说我是‘无知蠢夫’，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他忽然醒悟，呆了一下，道，“对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谁呢。”
林夕见他神色间一派天真，仿佛就是一个小孩子，道：“喂，老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么？”
老头恼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骗你这个小屁孩干什么？”
林夕试探着问道：“那你和天心门是什么关系，你总知道吧？”
老头勃然大怒：“臭小子，天心门是我师门，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欺师灭祖么？”说着扬起右手，作势要打林夕。
他不过只是随便仰扬起了一只手，林夕却大为吃惊，因为在老头手扬起的同时，林夕清晰的感觉都一股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林夕几乎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忙道：“前辈息怒，我绝对没有对您老人家不敬的意思。”
老头这才道：“量你一个小屁孩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说着将手放了下来，同时从他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势也消退了下去。
林夕再也不敢对老头有丝毫不敬的地方，躬身道：“前辈，您是哪一脉的长老前辈，又怎么会睡在这里？”
老头歪头想了一会，道：“什么这一脉那一脉的，我听不懂。至于我为什么要睡在这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想不起了。”他忽然问林夕，“喂，小孩子，你知道天心门建派多久了么？”
林夕道：“天心门建派一千二百五十三年，这是本门弟子皆知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老头怔怔了出了一会儿神，自言自语道：“一千二百多年！一千二百多年！”他数着指头算道，“五百年，七百年，八百年，一千年……都过去这么久了么？”
林夕莫名其妙，忽然发现老头呆呆的往前走，虽然表情木讷，但是速度却极快，转眼间已经走了十多丈的距离，林夕惊道：“前辈，前辈！”但是老头充耳不闻，一眨眼，已经去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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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第九章 癫道
林夕回到居住的山洞，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先是发现巴豆这只似猫非猫、似熊非熊的动物竟然除了贪吃贪睡外还有好色的特点，接着无意中看到了师娘的身子，紧接着遇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古怪道士。境遇之奇，也以今晚为最了。
他走到床前，正想上床睡觉，却发现原本就不太宽敞的床铺竟然已经躺了一人。
林夕细瞧那人，见他头上松松的挽了一个道士的发髻，脸上胡子乱糟糟的，正是晚上遇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老头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灰布道袍，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老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字，将一张床占满了。
而在老头的肚皮之上，巴豆同样四仰八叉的躺着，好梦正酣。因为体型的缘故，它这个“大”字就摆的有点不伦不类。
林夕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巴豆拎了起来，道：“你这个色熊，害我得罪师娘，还不快滚的一边去。”
巴豆吃了一惊，觉也醒了，“咕咕”叫了两声，睁眼看是林夕，不满的嘟哝了两句，恶狠狠的瞪着林夕。
林夕手腕用力，将它甩了出去。巴豆胖乎乎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缩在一旁，“幽怨”看着林夕。
林夕不再管它，转过身子，对着床上的老头，叫了两声“前辈”。因为他早想到了这位老头可能是天心门哪一脉游戏风尘的前辈，所以语气中就带了三分客气。
可是老头却不领情，依然睡的像个死猪一样，哼都不哼一声。
“老前辈——”林夕心中有了怒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老头：“……”
林夕无可奈何，只好抓住他的手臂，拉了一下。林夕原本想这一拉就是不会把老头拉下床铺，但至少也能让他身体移动几分，谁知不管他如何用力，老头身体就是纹丝不动，竟仿佛是和床铺长在一起似的。
拉不动，林夕也不气馁，便开始揪他胡子，老头不满的嘟哝了两句，依然熟睡如猪。
林夕无法，最后干脆找来一个细针，用针去扎老头的手背。老头的皮也是超厚，竟然连针都扎不进去。
这一晚，林夕折腾了一夜，想要老头给他让出一块地方出来，他推、拉、撕、扯、扎，无所不用其极，可是老头依然睡得香甜无比，雷也打不动。
巴豆开始见林夕在老头身上又扯又扎的，很是有趣，可是看了一会儿，看的厌了，也就失去了兴趣，靠在墙角睡了过去。
老头如果只是睡一晚，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可是他一睡就是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中，巴豆依然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到处去转悠转悠，活动一下筋骨，不过它的床铺稍作变动，以前是睡在床上，现在改为睡在老头的肚皮上了。这期间，最苦的就是林夕，他每天都得睡地铺，而且地铺的条件超不好，在粗糙的地上，扔一堆干草，每晚上只能在干草上将就而已。好在他是修真之人，再加体质特异，还扛得住，若是常人，早就熬不住了。
第八天早晨，巴豆还躺在老头肚皮上做着美梦，老头的鼻子忽然动了动，眼睛一睁，道：“有酒！”身体蓦地弹起。巴豆躲闪不及，被远远的弹了出去，肥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的撞在墙壁上，顿了顿，才贴着墙壁滑落下来，晕了过去。
老头看都不看巴豆一眼，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轰隆”一身，他身体扎进了坚硬的墙壁之中，下一刻，他人已经到了外面。而由坚硬的石头做成的墙壁上，则多了一个人形的大洞。
天心门禁止弟子喝酒，但林夕从小受淳于一的影响，对酒实在是有特殊的嗜好，一天两天不喝酒还可以，时间一长，便有些怀恋师父淳于一酿造的那些佳酿了。不久前忽然心血来潮，用药谷的仙草灵粹酿酒，一试之下，果然成功，酿出来的酒不但甘甜可口，而且具有仙草灵粹的灵气，对提升修为大有好处。
这几天因为被老头霸占了床铺的事情，林夕大为头痛，而且有外人在场，不便喝酒，所以就把酒都密封起来，埋在了花丛之下。
这天早晨实在是忍不住了，同时心想老头已经睡了七天七夜，也不可能在此时醒来，便挖出了一坛，启开封泥，打算痛饮一番，却没想到酒香把老头给“叫”醒了。
身后“轰隆”一声大响，林夕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身后的石壁之上破了一个人形大洞，老头满脸欣喜的走了出来。林夕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已经到了近前，双手一伸，将一坛佳酿给夺走了。
不理林夕诧异的表情，老头迫不及待的掌起酒坛，老牛喝水般，“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
这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林夕的心仿佛也随着那声音一起跳动：
“扑通，扑通……”
……
老头越喝越高兴，林夕的心却是越来越往下沉：那可是自己花了很多心血，用仙芝灵草酿出来的酒啊，就这样没了！
一坛喝完，老头意犹未尽，眨巴了几下嘴巴，不住的赞道：“好酒！好酒！我已经有好几百年没喝到酒了，没想到一觉醒来，第一次喝的就是这样的好酒！”他将空酒坛扔在一旁，伸出一只枯树皮一样的手掌，拍着林夕肩膀道，“好孩子，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我原本想在你这儿睡几天就走的，可是你这里有这样的好酒，我决定好好喝几天再走。”
林夕大惊，这老头在这里住了七天，便害的自己七天没有床睡，他要是长居下去那还得了，忙道：“前辈，你走吧，我这里的酒就那一坛，刚才已经被你喝光了。”
老头摇了摇头，道：“你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那花丛下面还埋着好几坛呢，够我喝一阵子的了。”
林夕吃惊更甚，这老头竟然有这样的本领，他记得很清楚，老头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那些酒早就埋好了，他是如何知道的？心中猛地一亮，这老头这么厉害，定然是大有老头的人物，道：“前辈，你要喝酒也可以，只要你给我传授一招半式，以后我每天给您酿酒都可以。”
老头摇头道：“酒我是要喝的，但是‘一招半式’你就别想。”
林夕脸上露出失望神色，叹了口气。
老头道：“你叹气什么，你能拜入天心门门下，天心门的东西有你学的。”
林夕神色随即转喜，道：“前辈说的是。前辈大名可否相告？”
老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道：“你这小子看起来挺机灵的，但也这般迂腐，名字有什么要紧？你如果真的想要个名姓，以后叫我‘癫道’就可以。”
“癫道？”林夕轻轻的念道，道“前辈是晚辈师长，晚辈不敢……”
老头摇了摇头，道：“你我同辈相称就很好，又何必要分什么前辈后辈的？”
林夕大喜，这个自称“癫道”神秘怪人，正适合他的脾胃，当即幸喜的道：“你说的是。”
见林夕不再叫自己“前辈”，而以“你”呼之，显然是将他看成了同辈。癫道不由得大喜，拍着林夕肩膀道：“对么，这才是好孩子。”
林夕心中暗笑：“你让我把你当同辈，你却口口声声叫我‘孩子’，你显然是没将我当同辈看了。”但嘴上却不说出来。
这时，忽然从旁边的地方，传来“啧啧”的声音。林夕和癫道一同看去，只见草丛中兀自躺着癫道刚才扔在地上的酒坛，巴豆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正伏在酒坛旁边舔酒坛上残留的美酒。
林夕目瞪口呆：巴豆是什么动物，竟然连酒也喝？
癫道看到巴豆也嗜酒，大为欢喜，很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巴豆被他们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林夕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大模大样的舔食起酒坛上残留的美酒来。
癫道看了巴豆一会儿，道：“能遇到‘驺虞’这样的异兽，你小子福缘不小啊。”
林夕奇道：“‘驺虞’是什么？”
癫道道：“‘驺虞’就是你身边的这只异兽了。据闻一代奇人萧啸天身边就有一只驺虞，实力强悍，威力绝伦，帮助萧啸天对抗过很多强敌，不过自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