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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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么长时间,雷宏已经气息微弱,但他十分激动,拼尽力气逐一打量雷神人,摇头道:“难为你们还肯叫我族长……。唉!我已经不是一个雷神人了,也不是你们的族长了。”说完终于真情流露,眼眶也红了。激动之下,心中一事委决不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要好好的想一想。
雷德难抑悲情,抱住雷宏的头哭道:“族长……”雷柏等人也是放声大哭。
雷宏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雷德抱着自己大哭,心中再次一震; 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也散了不少,环顾围着自己的雷神人,嘴唇翕动,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拿眼睛定定的看着楚平。
楚平会意,搂着彩衣轻声道:“我们彼此就是对方的执着。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惜无法请先生喝一杯喜酒。”
雷宏再次一震,心中大是不甘,终于做了决定,艰难的摇头,喉头作响,指着楚平挣扎道:“你娘……”可惜他再也无法把话说完了。
就地掩埋了雷宏,回到同心苑的时候还不到午时。
雷神人和楚平都有些黯然。骋翁和白俊是最兴奋的人,立刻开始张罗楚平和彩衣成亲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选一个好日子。可惜他们都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八字,骋翁算了半天,选了三个日子,四月初八、六月初六和六月二十五让楚平和彩衣自己选择。
楚平因为雷宏最后一句话而有些心不在焉,但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笑着用纸条将三个日子写了,团成一团,捧到彩衣面前:“这种事情自然是女士优先,请小姐决定。”
彩衣随便拈了一个,打开一看是六月初六。骋翁颇为不喜,道:“这是三个日子中最勉强的一个,还是换一个吧。”
彩衣对这些并不太在意,笑道:“这不都是爷爷选出来的黄道吉日吗?这个日子是老天爷决定的,就不用换了吧?”
骋翁不得已勉强同意了,道:“那我们再了决定下聘和回礼的日子,这次你们可要认真一点,不能再这样马虎了。……”
楚平愕然打断骋翁的话,指着彩衣道:“给她下聘吗?那要不要找人先去提亲?谁又是媒人呢?”
骋翁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当然的家长。媒人就是雷德。白俊是司仪。这些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不用你们操心。本来是应该先提亲的,不过我们都想你们早一点成亲,前些日子我就算了算,今年没有合适你提亲的好日子,如果一定要先提亲,就必须将婚礼压到明年了,所以只好免了这一条,但是下聘和回礼是一定要的。还有,成亲前这段时间,你们两人不可以再见面了。彩衣回洗剑园,楚平住同心苑,……”
楚平和彩衣面面相觑,打断骋翁的长篇大论,异口同声的道:“不是那么麻烦吧?”
白俊正色道:“公子、小姐,这是必须的,成亲前还见面非常不吉利。成亲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当然要讲究一些了。我知道公子和小姐不习惯这些,也不大懂这些,还有一些规矩我会慢慢的告诉你们的。我们都知道你们是在尘世中长大的,也想到了公子和小姐可能更习惯尘世中的婚礼。你们放心,这方面我也考虑了。婚纱在仙界中是买不着了,我会到尘世中去定一套的。小姐喜欢简约的还是华丽的?”
彩衣简直听呆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喃喃的道:“白大哥既然是总管,自己决定就好了。”
白俊早料到了彩衣会如此说,微笑道:“那我就自己决定了。依小姐的清丽的容貌,还是简约的好了,太华丽的反而显不出小姐的天生丽质,玉骨冰肌。不过一串红宝石的项链和耳环是必须的。婚纱虽然很漂亮,但很可惜是白色的,实在是太素了!不符和我们中国人的习惯,用红宝石点缀一下就好多了,所以这红宝石必须要仔细的选一选。还有结婚用的戒指,也要好好找两枚才行,钻石大小到是不重要,只是设计一定要精美。我回来前已经看了不少珠宝店,还是没有找着中意的。仙界中的玉器是不错,钻石就没有多少好的了,说不定要去一趟国外才行,不过也不一定找得着,实在不行,只好我自己设计,让他们加工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公子和小姐不用担心。还有其他礼服以及凤冠簪花等物,我都会准备的。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会很紧张,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了。过了今天,你们就不能再见面了,所以我们今天还必须把客人的名单决定下来。公子、小姐,你们计划请一些什么人呢?”
楚平已被白俊的这一大通说得头也昏了,靠在椅子背上呻吟道:“这些白大哥也自己决定好了,我们的朋友白大哥不是都知道么?不过,白大哥,我们一定要这么麻烦吗?”
白俊和骋翁立刻点头,滔滔不绝的又说了一大堆规矩。雷德等人本来因为雷宏的事情有些情绪低落,这时看楚平和彩衣的意思竟然要简办婚礼,也纷纷给白俊和骋翁帮腔。他们原来对婚礼知道不多,可这段时间和白俊一起讨论多了,说出来居然也是头头是道的。到了后来,已经将雷宏也抛在脑后,七嘴八舌,各种各样的规矩是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楚平和彩衣更是傻眼了。
彩衣看看楚平,忽然起身福了一福,使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道:“结婚是我和楚平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还是自己来办吧,就不用麻烦白大哥了。”
这句话和捅了马蜂窝也差不多,众人如何肯依?楚平和彩衣更是难以招架。楚平忽然给彩衣使了一个眼色,彩衣会意,两人使开身法,在一片笑骂声中同时冲出同心苑。
众人如此挤兑两人,本就是玩笑的成分居多,见他们落荒而逃,也没人出来追赶。楚平和彩衣出了同心苑,径直飞到泻玉潭边坐下。
楚平笑着对彩衣道:“白大哥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也确实是想得很周到,你穿婚纱一定很漂亮。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呢?”
彩衣躺在草地上,眼望蓝天,像没听见楚平的话一般,幽幽的低声道:“楚平,你其实用不着害怕的,最坏也不过是现在这样。还能怎么样呢?心痛也比后悔好。”
她的话既突然又莫名其妙,但楚平还是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他也不想隐瞒彩衣,苦笑道:“我真的很害怕,雷宏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容易失败的。他的功力比在天湖的时候弱了很多。一想到那颗失踪的葡萄子和雷音我就害怕; 还有,他实在是不应该那么恨条葵的。”
彩衣幽幽的道:“其实这是很容易查证的。”
楚平摇头道:“可能没那么简单。黑白无常说过多次,修道人的命运不归他们管。除非我父母不是修道人。”
彩衣道:“也许你父母真的不是修道人呢,毕竟在仙界中不修炼的人还是要比修道的人多了很多,而且修道人中结婚生子的也不多。也许雷宏最后那句话根本只是为了要让你不安呢?也许他说是根本不是‘你娘还在’呢?也许你娘早就转世了呢?也许他纵然有葡萄子,又能学雷音将自己的魂魄凝聚在葡萄子上,但也没法控制你娘呢?还有,你不觉得他在雷泽那么长时间,却偏偏要当着我们两人的面出手毁了那些条葵有些欲盖弥彰么?你现在这样焦虑,不是先就着了雷宏的道么?”
楚平回头看着彩衣,涩声道:“以雷宏的为人来看,会有那么多也许么?他当我们的面毁了条葵根本就是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可算是明着告诉我们他设了一个圈套。可你说说看,我现在已经知道那是一个圈套了,难道就可以不踏进去么?我现在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干渴多日的人,本来已经接受的干渴的命运,可这时候忽然有一个恶魔拿来一杯清泉水来到我面前请我喝。理智告诉我,那水有毒,不能喝;希望告诉我,喝吧,这水是多么的甘美。你说我是喝还是不喝呢?雷宏为什么不干脆什么也不透露?我们虽然知道他还有阴谋,但也拿他没有办法,他躲个一两百年再出来,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彩衣也坐起来,靠着楚平道:“也许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但也许只是他当时被雷大哥他们的真情感动了,没有想那么多,而现在正十分后悔给了我们一个线索。你会因为害怕而不去面对么?”
楚平万分无力的将头埋在彩衣的怀里,闭着眼睛痛苦的道:“我很想,但我不会,我怕你会因此而看不起我。彩衣你不要安慰我了,你知道那不是什么真情流露,只是一个我不得不吞下去的饵。雷宏刚回雷泽的时候就毁灭过一次条葵了,那时可没有雷大哥他们去感动他。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想我们知道还有一颗葡萄子,其实恰恰相反,他就是想让我们想起那颗葡萄子,才特意提到它的。”
彩衣暗叹太聪明了真不是一件好事,爱怜的摩挲着楚平的头发,柔声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无论如何,你也是我心目中的至高无上的爱人。”
楚平在彩衣怀里摇头:“你会!因为我自己就先会看不起我!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你叫黑白无常来吧。”
在彩衣面前,楚平用不着有任何隐瞒,话一说完,忽然跳进潭水中,并且沉下潭底。楚平没有念避水咒,只是紧闭着呼吸,却任凭清凉的潭水紧裹着他,可这潭水对他来说还是太温和了,他觉得一点也不够味,运功迫出寒气,不多时,楚平周围的潭水已经全部结成了冰,将他冻结在其中了。
寒冰也没有减低楚平的烦躁。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的往事,也想起了到仙界后以后的点点滴滴,自从上次和夏琴的母亲畅谈以后,他再没有想过这些往事。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在翠烟山庄和巫玑谈生论死,当时还以为自己想通了,没想到面临选择的时候自己还会如此痛苦。彩衣从小没有父母,她从来也没有试过亲情的滋味,是不是更容易决定呢?或者是更难决定呢?也许真该问问她,她今天的态度也很奇怪,一直都在逼迫自己。
楚平奋力一挣,带着一蓬碎冰冲出泻玉潭。天早已经黑了,彩衣盘膝在潭边静静的坐着。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几颗淡星在她身上投下冰冷的白光。
看见楚平出来,彩衣迎上前去,伸手爱怜的拂去他身上的残冰,温柔的道:“你想通了?白大哥他们来看过你,让我劝走了。”
楚平握住彩衣的双手:“告诉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原来你还是没有想通。”彩衣叹息一声,抬头看着楚平,挽着楚平缓缓的朝洗剑园中走去,“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你也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在鸿瀚镇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生命,雷大哥是你的生活。这话不对,生命对我们来说都不是最宝贵的,有很多事情可以让我们放弃生命,爱情、理想、自由、尊严……如果今天你要决定的是自己的生死,相信你会很容易做出决定。记得当初我们从冥界归来,黑白无常来告诉我们噩耗的时候,始终只有你是最镇静的,我却很紧张。因为那关系的是你的生命,若是关系我的生命,相信镇静的就是我,而紧张的就换成你了。所以我同意你今天的话,我们是彼此的执着。你是我侵入骨髓,融入魂魄的一切,只要我的意识还存在一天,那里就有你的影子,相信我即便是喝了孟婆汤,也洗不净你的影子,你已经是我灵魂深处的一部分了。我可以为你放弃任何东西,生命、理想、自由、尊严、欢乐……可是我有两次几乎失去你,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痛,让我变成一个空壳。但两次我都没有做任何事情来争取,第一次是师叔救了我,第二次是夏琴救了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争取么?”
楚平缓缓摇头。彩衣淡淡的接着道:“因为我自小就明白,越是重大的事情,越不是你自己努力就可以决定的。我从小噩梦不断,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做噩梦,更无法在梦中支配我自己的行动。在噩梦中,不管我如何努力,我也不能为自己做主,我甚至不能控制我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忧伤的人。所以我从小就知道,现实是很无奈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并尽量让自己快乐。你问我会怎么做,我不认为这是很严重是一件事,我会接受任何结果,然后尽可能的淡化它,像我到仙界前做的那样。”
楚平还是不明白。彩衣道:“我以前做噩梦的时候,那些噩梦非常的真实,常常是醒了以后也还感觉到那些魔鬼还在我的身边。但脱离梦境后,我可以为自己做主了,我总是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让自己快乐,让自己淡化那些噩梦,所以我挺过来了。不然,我一定会让噩梦给逼疯的。那时候我就懂了一件事情,人生的一切痛苦都是来源于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感情的江水,对李后主来说是‘人生常恨水常东’;同样是文人骚客的苏东坡又说它是‘淘尽千古风liu人物’了;普通人却没有那么多的感慨,江水对农夫来说只是灌溉农田的甘霖;对渔夫则是保证他们衣食的粮仓了。所以,我感到痛苦,我会做那些噩梦;我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