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浮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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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尚轩没有看手，只是直直地看着醒秋的眼睛。
醒秋轻咬着下唇，从下仰视着尚轩，接着腼腆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侧脸微微凹陷出一个酒窝，一双眸子闪闪亮亮的，剔透像是深紫色的水晶。平淡无奇的脸庞仿佛被那笑容点亮，美得让人侧目。
那天的一切都很美好，就连阳光都是难得的透亮，洒在她的侧脸，让她脸上的小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侧头看了片刻，尚轩垂首吻在她侧脸的酒窝，然后在她耳边耳语道，“只要你喜欢，那就这样牵着手过一辈子。”
听了尚轩的话醒秋笑得更盛了，仿佛是一朵盛开的水莲花。
话虽是如此，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对于他们“一辈子”只能是一个愿望罢了。
那一天，他们走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他们手牵手赏了洛阳的牡丹花，吃了洛阳的牡丹饼，看了洛阳产的唐三彩，逛了洛阳的夜市，见了洛阳的宫灯。
一整天的时间，两个人就这么腻在一起。
直到月上当空星满天两人才回到住处。
“进去吧！”
尚轩扶着醒秋的肩膀，笑着瞥了瞥头。
“我可以去你那里么？”醒秋抬头怯怯地问着。
当时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夜晚的雾气。但是他的眼睛却极亮，像极了天空中的星斗，缤纷了夜空。
微风轻拂，带着不知名的小草舞动起来。沙沙的声音配合着虫鸣婉转地在夜空缭绕不去。草尖上的露珠瑟瑟地滚落，跌在地上润进土里没有惊起半分响动。
尚轩横手将醒秋的身子整个揽进怀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你确定？”
温热的呼吸和略微沙哑的语调，烫在醒秋的耳朵，一直红到了鼻尖。
她没有说话，只是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再一次被打横抱起。
尚轩的宅子从门口看并不大，进去了才算是别有洞天。曲径通幽，小道回廊，大片大片的荷塘种满了青色的莲花。
夜里，花虽不开，暗香任在。
池面倒着月影，微微晕开，银白了一遍。
进了轩室，晚风缭乱弄青纱。
入目的是一片飞扬的纱。尚轩的卧室是半敞的，用青竹建造。敞开的楼阁正对着院内的那池青莲，小榭依水而建，半间屋子飞悬于池上。
月华清冷，银白如洗。
尚轩将醒秋放在房间正中的竹榻之上，那出隐在室内，但伸出手就能鞠一捧月光。耳边隐约是潺潺的流水之音，鼻尖是若有似无的水沉清香。
寒衣半褪，肤如暖玉自生香。青丝紫发纠缠着铺陈到地上，没有言语只有忘情的喘息和本能的需索。
云过月出，光忽明忽暗。
青纱幔帐，榻低吟。双影相合，风动水潇。
那一晚，晚风凉，人却暖。
“醒秋，你给什么虫子咬了么？”奉剑拉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醒秋，皱着眉头伸出手指摸了摸她脖子上的那几点红斑，接着好心眼地问道，“痒么？我给你上药？”
醒秋神色慌张地扯了扯衣领，接着生硬地摇了摇头便转身往她自己的屋子里走。起初疾走的那几步还有些踉跄姿势看起来很不自然。
回到房里，醒秋本是想睡的。但是看见那张梳妆桌时，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今天天刚亮时的事情，便握着一把梳子坐在桌前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次，尚轩醒得比醒秋早。等她醒来时，就看见尚轩单手撑着脑袋，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紫色的发随意地披散着与自己的黑发混在一起辨不清你我。亵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隐约露出白玉般光滑的胸膛，配合着男人脸上带着些慵懒的神情，看一眼就让人沉醉。
醒秋红着脸，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才慢慢地伸出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想将他亵衣的衣袋系上，但是当指间碰上他带着体温的皮肤时又像是被烫到似地想收回来。可是尚轩大概是早一步看穿了她的想法，早就把她的手攥在手里。
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慢但是缱绻。
气氛暧昧。
醒秋虽然垂着头，但是却努力地向上瞟尚轩的神情，“你，还想要么？”语不成调，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脸真是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想。”尚轩垂首在醒秋的额头上轻吻一口，才又低声地说，“但是你身子不好，我舍不得。”说着，他怜惜地又在她受伤的左手上啄了一口。
醒秋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听到尚轩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些失落，但转而又觉得甜蜜。她抬头，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那是熟悉的轮廓，熟悉到自己闭着眼也可以画出来。但是为何无论过去多少年，自己在他面前却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呢？
总觉得对上那双碧色的眼睛，自己就会无条件地沉沦。
“起床么？我给你画眉。”尚轩提议。
醒秋一时间笑弯了眉眼。但是转而又变得惊慌，自己又被裹在床单里抱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走的。”醒秋靠在尚轩怀里扯了扯床单，轻声地说道。但是尚轩只是勾唇一笑，同时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让她更贴向自己。
尚轩径自抱着她穿过院落，走过小径，踏过莲池，来到了另一处轩室。最后，他温柔地将她放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
古拙的内饰，明亮的房间，陈年红木的家具，右边的墙壁上嵌着雕花窗格。窗下摆了一盆兰草，只有叶无花。奇异的是房子里竟隐约飘散着点青莲的香气。
尚轩随意地将自己的紫发拢到脑后扎起，才拿着眉笔仔仔细细一笔一划地在醒秋脸上勾画着，老半天他才皱着眉头轻声问道，“这样可以么？”
他微微侧开身，露出身后的铜镜。镜中女子虽称不上绝色，但是神色恬淡温婉，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直到看见醒秋点头微笑，尚轩蹙着的眉头才算放开。接着他又拿起桃木梳认真地替她梳起了头。青丝被高高束起，露出光洁漂亮的颈项。尚轩敛眉，碧色的眼睛里泛起浓浓的爱恋，他垂首轻吻，她娇羞低头。
奉剑看着醒秋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耸了耸肩本想去厨房寻些吃食。又听见敲门的声音，看起来醒秋是不会去开门了，不得已地摇了摇头，他提步朝院门走去。
“优，慕容大哥？”
看着门外的访客，奉剑显然有些吃惊。他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而来人则是非常“客随主便”地往前进了一步。
收敛起错愕的神情，奉剑规规矩矩地向慕容优做了个揖，道，“不知慕容公子今日造访寒舍有何要事？”
慕容优倒还是一副老样子，别的不说，脸皮是够厚的。论自说自话的功夫，他要自认第二，怕是第一的位置得高悬个一百年才能等来下一个祸害。
只见他刷得展开扇子扇了扇，才兴致盎然地伸手揽着奉剑的脖子将他拉到怀里，嬉笑道，“今日造访，自然是与奉剑再续旧情的~”
这一次，慕容优半搂着将奉剑拖进了内院，才放开手放他自由。奉剑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而他倒好扇子一放，掀起衣摆，怡然自得仪态万千地在院内的石桌旁落座。末了，他回头对奉剑来了句，“好奉剑，不给哥哥上些茶水么？”
“你！你！……”奉剑被他气得够呛。伸手指着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我？我怎么了？”慕容优径自整了整衣冠，接着对着奉剑展颜一笑。桃花眼微微眯着径自流露出丝丝的风情，笑意灼灼，灿如花，勾得人三魂去了大半。
“对了，醒秋呢？”慕容优也不管奉剑竟自言自语起来。
“醒秋？醒秋？”
他朝内院朗声叫着。奉剑却一把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道，“醒秋可能在休息，你别吵她！”
“好~”慕容优拉下奉剑的手攥在手里，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份外听话地点了点头。
“松开啦！”奉剑觉得十分不自在，就开始甩手试图摆脱他，“你忘记啦？我跟你说过了，我是男人！”
“我不在乎。”慕容优握得更紧了些，嘴巴里回答得倒是顺溜。
“你说什么？”奉剑的动作突然一滞。
“我说我不在乎啊！不管你是男是女，反正我喜欢你，认定你了。”慕容优咧开嘴笑得明朗。
慕容优的话竟然奉剑失神了，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霸王大人们，我多么想拿个漏勺把你们统统捞起来晒晒太阳呀……TOT
62
62、水镜再现 。。。
第六十一章
就在奉剑和慕容优两人气氛怪异地僵持着的时候，只见尚轩一袭月白的衣衫，一头淡紫柔亮的长发，闲庭信步似得踏着院子里的鹅卵石子路款款地走了过来。他身后是新找人种下的湘妃竹。阳光给竹枝扑上一层金粉，远看有些朦胧。但那翠绿的色泽映着尚轩的眸子，别有一番缥缈的谪仙之气。
“两位早上好。”
尚轩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嘴角上扬，满面春风地打了个招呼。
奉剑和慕容优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很明显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尚轩有些不可思议，不约而同地愣了愣才慢半拍地回道。
“好……”
尚轩也没在意他俩的怪异，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径自垂首敛眉抿嘴淡淡地笑了笑，两鬓的碎发被风带动滑过脸颊，看起来俊美非常。
片刻后，他才眯眼望着奉剑身后的内堂问道，“醒秋在里面？”
奉剑回身顺着尚轩的视线看向内院，接着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才慢慢悠悠地点头。就在尚轩要往里面走的时候，他突然又思量着开口，“醒秋的脚可能受伤了，今天早晨看她走路有些奇怪。你们昨天出去的时候，她崴到脚了？”
对着奉剑无知又无辜的眼神，尚轩忍不住轻笑出声。接着慕容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奉剑见慕容优一副明了的样子，于是就扯了扯被他握着的手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慕容优别有深意满眼含笑地瞥了他一眼，但就是没有开口。奉剑气结，又推了推他。就在这两人你推我让的时候，尚轩一个侧身便泰然自若地走进了内阁。
“对了，尚轩为什么会找醒秋？”慕容优皱着眉有些疑惑。眼前这事儿也太蹊跷了吧！尚轩怎么会……想不通啊！
奉剑赌气地看着尚轩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道，“醒秋就是婳琤啊！尚轩去找她有什么不对？！这两个人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呀！”说着，奉剑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开始变得有些憧憬。
“醒秋就是婳琤？！”慕容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虽然觉得醒秋很亲切，但是若说她是婳琤，还真是让他有些失望了。
婳琤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怎么才一转世，就完全不见了当年的风采呢！这也太可惜了吧！
不过，若醒秋既是婳琤的话，那么她就永远都属于尚轩了。那自己那个哥哥，不是注定是一场相思终成空了？想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眼奉剑，突然觉得自己不也是这般田地么？还替别人担心什么？
“看吧！看吧！你就一个只会用外表来判断人的家伙！浅薄！浅薄得很！”
奉剑自然是把慕容优脸上那些疑惑，失望和落寞看着眼里的，但是很显然他将他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只见他对着慕容优怒目而视，但是漂亮的眼神里却带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娇嗔。
听了奉剑的训斥，慕容优突然眯着自己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嘻嘻一笑，那神韵简直让人联想起偷腥的狐狸。只见他扯着奉剑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道，“千湄~你就算变得再丑，我都喜欢！”接着他像是怕他不信，又竖起三根手指指天而誓，“我可以发誓的！”
一时间奉剑的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于是瞪了他一眼，低骂了一句，“神经病”。转身想走，这才想起手还被他牵着。于是他又挣了挣，只是这次显得没有前几次那么底气十足。
“你放开！”奉剑急道。
“不放~”慕容优耍无赖似得还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你不放开我怎么给你去备茶水啊？”奉剑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地嘟囔起来。
小轩窗，正梳妆。
“在笑什么？”
尚轩还在回廊上的时候透过窗格看见醒秋握着梳子坐在梳妆镜前傻笑。她那一脸幸福的模样竟然让他感动前所未有的满足。为神时，寡淡无欲，现世为人，才感到一些平淡的小事更容易让人知足。他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有些恍惚，他想若真的可以和她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直到两人两鬓斑白儿孙满堂，再依偎着死去，那该多么美好啊！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醒秋，她的睫毛微微抖了抖，才慢慢地站直身子转身对着门口的人掩口嫣然一笑。眉眼低垂，朱唇榴齿，风情万种，目光媚如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尚轩缓步走到醒秋面前，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垂首注视着她的眼睛，勾唇笑了起来。醒秋有些发愣，侧头看了他片刻才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