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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涸湘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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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来是客,自不宜与其他弟子同住。况且薛瑛是少年郎,也不便,所以两人就在燕语苑住下。
秦婉的房与少年的只有一壁之隔,往来方便,也好亲自照看。
夜来,薛瑛一个人在房里呆了好久也不见三姐姐回来,就过到秦婉那边。转过画廊,蓦地听见清脆的娇笑声。他走过去,趴在窗前往里看,只见三姐姐正与秦婉挑灯夜话。
烛光下,传说中的女子眉目如冰雪般矜持,然,矜持中又别有一番静美。那一瞬间,少年想起的是那十六个字,当下笑问:“阿姨,为什么你要说‘不论礼法,不论婚嫁,须羡幽兰,暗雅如他’?”
薛玉正将一口茶喝到嘴里,一听之下全喷了出来。瞪他一眼,暗怪。——问的真是直接啊!这些问题,很多人是不敢触及的。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问题?女子纤美如玉的手揉捏着烛泪,冷笑道:“瑛儿,你在取笑我?”
少年轻浅一笑,摇了摇头。“君子坦荡荡!有什么不好说的?再说,瑛儿只会如接近神话般的仰慕着阿姨。”
显然,少年的话是真诚的。女子笑了笑,有些无所谓地说:“要是世间男子都如瑛儿一般就好了。”
颖慧过人,少年一听就明白了。笑:“阿姨好高的眼光,诸公衮衮,侠者名士,就一个也没能入您的眼?”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到底隐藏了怎样的深意呢?自来名士倾城、佳人倾国都是如烟花般寂寞的。在这样荒芜的尘世,很多人必须孤独地去跋涉。如果没有找到与自身相匹配的,是否就甘愿如幽兰般在空谷野地自生自灭?那样,至少繁华是自己的,落寞也是自己的……并不会因为俗世的某些物事而腌臜了眼睛。
“怎么没有?”女子强忍着笑,说,“只是瑛儿你太小了!”
少年愕然,明白过来。甜甜一笑:“就算你肯嫁我,我也不娶你。”
“莫不是因为‘一旦为人夫,则必与母、姊远,君子不为’?”秦婉失笑。
女子的房间有好多珍玩,琳琅满目。刚进去时,想到的绝对不会与江湖有关,更像是一位侯府千金的闺房。房中渗透着清而微寒的香味,仿佛是它的主人外溢的华美气质。
“瑛儿,你用的是什么剑?”女子问,想起白鹭州相遇时少年的武器很是普通。
“破铜烂铁而已。”少年无所谓地答,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果然,普通至极——普通的银色,普通的样式,唯一不普通的是它的主人将它保护得极是干净。
秦婉接过,顺着剑锋摩挲一会。笑:“那阿姨送你一把好剑!”
“不要。”少年笑着拿回自己的剑,拒绝。“我功夫练不好,要它来也没用!所谓鲜花是不可插在牛粪上的。”
——剑为君子,只有到适合它的人手中,才会绽放出应有的绚烂光辉。
“练武这事不急,当有一天你明白自己为何练剑时功力自会一日千里!”秦婉笑说。转身取过两个锦盒,看其长短,刚好是一柄袖剑的长度。“何况,我看这剑的气质也只有瑛儿才相配!”
剑用绫罗细细裹了。解开,暗紫色的剑鞘古朴而华美,精细的纹案妙手雕成,散发着紫檀木特有的清香。拔开来,仿佛是朝阳拨开云雾,在指间流露出万千清光。剑刃也如剑鞘般镌刻着“寒香”两字。剑质非金非玉,玲珑剔透中掩着一抹嫣红。
薛瑛惊呆了,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剑!愣怔了半晌,想要又不好意思要,道:“你送三姐姐好了!”
“你三姐姐阿姨当然也有剑相赠。”说着,女子便打开另外一个锦盒。是一柄一模一样的剑,只是“寒香”两字换上了“胭脂”。“胭脂颜色寒香质。这两把剑原来是一对的,现在正好给你们姊弟俩。”
正说着,忽见逐风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些茶水糕点,笑道:“师父怎么把自己的嫁妆也陪出去了?”
“小妮子!尽贫嘴!”秦婉啐道,“四公子固然优秀,也不用急着将师父‘撵’出门去吧?”
“这可说不准!”逐风接过话头,一边将茶点放到案上。“师父心里也许早就许定四公子了,就像逐音师妹许定了薛大公子一般。”
“逐音许定了薛大公子?”秦婉失声,已顾不得弟子与自己的玩笑话。
“大哥?”薛玉姊弟俩同时惊起。
没想到三人的反应会那么强烈,逐风倒是一怔。笑:“师妹天天念着呢。”当下又将两人在金陵相见、相识之事说了。这些事早晚都是要提的,师妹既铁了心要嫁薛大公子这样一个人,那么也就不须再避忌什么了。自己早点说了,师父想想,说不定也就允了。
风吹透湘帘,带着轻寒,惊醒呆呆怔怔的三人。茜纱窗下,天风徘徊,九霄长空,星斗阑干,月轮孤伫。
既然缘由天定,爱是天意,秦婉也不好说什么,只等逐音自己来说。
薛瑛两人在阁里一住就是一段日子。薛玉姊弟俩是大闲人,阁里到处走走逛逛,没觉得腻,却起了回家之念。然而,不知不觉中阁里人众都忙开了。
今日,两人来到秦婉房间时,见她正在梳妆。将来意说了,又说:“娘会带我们离开金陵,云游四海,过那处处无家处处家的生活,必然会再来燕幽阁的。”
梳妆的女子全身都不动了,过了半晌方叹道:“想不到姐姐竟作了这样的决定,也真难为她了。名利权势到底是看开了!”自此,秦婉也有了远游之念,若不是日后的一次大变,或许早就卸下肩头担子了。
“湘灵祭之期就要到了,好歹过了那天再走。”
原来,每年一度的湘灵祭就在近日到来。随着这一天的到来,阁里人众自然就忙了起来。

十六:嬉戏烟姿境(中)

湘灵祭对燕幽阁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规矩是青鸟祖师定下的,到底缘由却是谁也不清楚。
湘灵即湘夫人,是古帝舜的两位妃子娥皇、女英。当年,舜南巡时至苍梧而殁,葬在九嶷山。他的两位妻子追随到沅湘,后投湘江,死后就成了湘水女神。
传说中:舜乐一奏,百兽率舞。今天是追悼两位妃子的大日子,燕幽阁自然也是热闹之极的,各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去谒湘灵庙。天公作美,这日松风和煦,穹宇点翠,整个山川都仿佛经仙露润洗过一般,散发出淡而柔和的光晕。那五色霞光竟传出数十里,引来百鸟争鸣。不知是错觉,还是天予灵秀,那柔和的光华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因此,有人说燕幽阁是沧海遗珠诞明珠。临安城内,或远来访者,见此盛况必望山而拜。
拾级而上,仿佛有通天之意。苍苔盈阶,松竹绕岩,一路上雨露丰润,小径通向山巅。
湘灵庙前是一个特大的丹墀,四周所种俱为翠竹,斑痕点点。微风轻染,拨得枝叶乱颤,成其声为天籁。每年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这一次秦婉却觉得恍惚,是因为身边多了三姑娘、四公子吗?她答不上来。
她是孤儿,乱世里飘零无着落,幼时就由凤鸾师父带回山抚养。阁里有很多姊妹,初次见面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位神仙般的姐姐。神仙般的姐姐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后来投缘就结了金兰,虽然她比她小了十多年。姐姐很优秀,当然她也不遑多让。众人都说是天地精华凝聚,燕幽阁的两生花开了。她以为她们会如幽兰般在空谷野地自由地生,坦然地灭,孤独却芳香万里。
然而,后来姐姐却追名逐利去了。
在那一年,湘灵庙前,她拒绝了跪拜之礼。“要跪!不能!她又无恩于我凭什么受我如此大礼!再说……我从不相信所谓的神能够帮到我什么!我来觐见只是出于我的仰慕钦佩!”清冽亮丽的锋芒让所有人错愕当场。然而,也在那一天师父突然决定由自己继任阁主之位。
懂事得太早,她甚至忘了今日的她也才二十多岁。
秦婉却步在庙前,让所有弟子露出犹疑的目光。然,就在那一刻巨大的黑翼遮住了天光,也唤回了女子的神思。
蛮?!
巨大的神鸟一直守在湘灵庙附近,此时突然暴起袭击众人。仓促间,秦婉险些失了方寸,拉住身侧的少年往后急退。同时,惊梦剑如飞虹般掣出,振声长吟,冰雪般的眉目凝现骇人杀气。神鸟异兽,若不能驾驭,则必反噬其身。巨大的黑翼翻腾间,是一片刀兵出鞘声。在疾退的空隙里,女子盯紧“蛮”的来势,等待最佳时机就要出手。
松竹仿佛受了惊吓,俱都颤抖起来。然而,就在秦婉出手前的一瞬间,怪鸟在薛瑛身前一丈处停了下来,仪态也变得温和了。怪鸟打量了少年好一会儿,仰天鸣叫几声,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秦婉退了一步,全身戒备,然而,因没再感到恶意就没出手。下一刻,令她吃惊的事发生了……怪鸟低下高昂的头,赤色的喙在少年额上轻轻触碰,又仰头“咕、咕”叫了几声。
“阿姨,怎么回事?”看着丝毫没有惧怕之意的弟弟,薛玉迟疑着问道。
“凶兆!”说话的却是逐风,神色凝重,“灾鸟惊起,星象必然有变!”她精于医术,星象上也有所钻研,只是漫天星辰都隐在碧色的天宇之后。这灾鸟怎么说也算是上古神鸟,灵力惊人,一定程度是可以看出人的气数的。那一瞬,她看到怪鸟灯笼大的眼睛里居然闪烁着淡淡的悲哀……
几天后,才知那一刻冲、盈两国边境烽火全面燃起。薛家长子薛溟重新擢升为定国大将军,率兵北伐,揭开乱世序幕。也在那一霎,星辰错开选择了各自的宿命。然而,这是后话。
蛮在少年身前徘徊了好一阵子,才有些不舍地踏步离开。
湘灵庙四周植满了湘妃竹,庙前有四石兽守护着。正殿之内,帷幔荡漾,轻纱曳曳,如梦似幻。四壁雕镂着精妙的壁画,一笔一划记载了当年湘夫人的事迹。
微风拂过,轻纱幔影拂开一角,露出了神灵的真容。光影交汇的一瞬,仿佛有人慢启秋波,轻放素颜。少年怔住了,说不出的熟稔,眼前神像很美,不像所见的任何女子,又觉得谁都像。
少年看了,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到底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待秦婉行过基本礼节后就缠着她匆匆离开了,将余下事宜交给三位弟子。
下山的时候,另辟幽径。薛玉因问起方才那头灾鸟的事,秦婉说:“十六年前自己来的,怎么赶也不肯走,只在湘灵庙四周徘徊。后来,见它没有恶意,就将就着让它留下。”
薛玉哦了声,携着少年低头走着。过了会儿,忽然失声:“那岂不是瑛儿出生那年?”
小路通幽处,不多时就听到了淙淙流水声。前方不远处,隐约可见一座水榭掩映在绿荫之下,清泉之上。
三人走过去,眼界豁然开朗了。如今正是五月百花齐放的黄金时节,幽香阵阵,沁人心脾。一片天然花圃下修葺出一条小径,穿梭其间就像是浸身在鲜花的海洋里。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过了花簇极盛之处,鲜花又渐渐稀少了,三三两两,蔓延至一片斑竹边。
竹后则是一条小溪。小溪夹在岩壁之间,由攀附在悬崖上的几道清流汇聚而成,鬼斧神工。
三人脱了鞋袜用手提着,搀扶着涉水慢行。溪水清冽,只觉冰凉沁骨。
横穿溪流,薛瑛让秦婉带着在前方一块大山石上坐下。将脚撂到水里,半枕在薛玉身上。阳光和煦,春风沐浴,是一段不容错失的好时光呢。三人经不住诱惑,便将外袍脱了,撩起裤管伸入水中。
天光懒懒地洒在人身上,薛瑛微觉倦怠,便偎在薛玉怀里。游鱼缓缓游弋,或穿石绕岩,或徘徊在三人脚下。少女半截小腿浸在水中,肤光如玉,晶莹润滑。薛瑛心里一动,睁眼笑向少女说:“弱水濯足群鲤慕。”
对这个弟弟,没人比她更了解的了。薛玉会意,见湛碧的清流上漂浮着几瓣落花,水文如丝轻轻荡漾,笑说:“碧皱纹叠飘花渡。”
秦婉爱诗文,也工于诗文。略一思索,念道:“春衫犹抱幽芳冷。”溪水沁凉,润骨清心。三人著薄衫,自然便有了春衫薄瘦,罗衾不耐西风力之意。
“衩袜轻染苔上露。”想来时花地,香阶渐步,苔露盈履,以此句收尾,言尽意不尽,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摘下少女腕上的莲玉,与自己的缠在一块。轻轻摇曳,将莲音远远送出,竟引得漫天蜂蝶拥趸而至,在清溪上婆娑起舞。
秦婉失笑:“招蜂引蝶。”
薛玉听了,连称极是。少年却瞪了她们一眼,怒道:“你们不懂别乱说!这是‘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薛玉一怔,啐道:“真不害臊!我看是‘曲有误,周郎顾’。”
原来,薛瑛自称莲音清新脱俗,穆如清风。蜂蝶闻声而来,起舞助兴,堪称是他的知己。少女听了不忿,反说他莲音多差错,蜂蝶不忍卒听,故前来指正。
“……”少年目瞪口呆,愣怔半晌。“再不理你了!”依旧傍着少女躺下,任她怎么开解也不理。
“真是羡煞人寰的一双姊弟呢!”秦婉心里暗叹,由衷感慨。“瑛儿,方才这句你是哪里看来的?”
两人正厮闹,给逼急了,少年一口咬在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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