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徊三千尽-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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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短袄,肤如白玉,眼眸深黑,有些孩童的气息。
那二人正是柳三千与阿阮。
柳三千微笑颔首:“凤娆,你我倒是许久未见了。”
“是有三千年未见了,三千年来,公子倒是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凤娆转身道:“进屋说话吧。”
阿阮心中好奇这女子与老板是什么关系,便多打量了凤娆几眼,只觉这女子模样不算顶美,气质却华贵至极。
她转身时迫出的仙气,令阿阮有些窒息。
柳三千将手探到她背上,渡了她一口气,笑道:“此乃羽族族长的胞妹,真身是一只银凤凰,如今是这人间帝王的皇后。”
阿阮微微喘息,奇道:“老板要寻的人便是这位皇后?”
“不错,前来问她借件东西罢了。”
感到凤仪殿被仙障包裹,阿阮自知承不住,只好化作巴掌大的小木偶。柳三千挥袖捞起那小木偶,上了台阶。
殿内布局甚为简雅,倒是半分不似一国之母的居处。
鼎炉内燃着新制的梅花膏,冷香清淡,处处散漫。
凤娆替柳三千斟了一杯茶,垂目:“柳……公子今日这般突然来找凤娆,可是有要事?”
柳三千把玩着手里的青瓷茶杯,微微一笑,轻道:“凤娆不是猜出来了么。”
那托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滞,只见凤娆勉强笑道:“凤娆……却是不知。”
“不知?”柳三千轻笑一声,“莫非此事又与凤澜有关,你才刻意隐瞒?
凤娆笑一僵,“无关凤澜。”
柳三千似笑非笑,这表情足够令对方忐忑不安。
只见凤娆静默片刻,忽然站起身来,扑到了柳三千脚边。
阿阮躺在柳三千的袖间,鼻间嗅着她最为熟悉的茶香,生了些睡意。正待她合眼时,却听见凤娆略带哭腔的喊了一声:“公子,只求您放过凤澜!”
那声音甚为失态,任谁也不会将这声音与人间一国之母联系起来。
凤澜是谁?
阿阮顿时提了精神,身子微倾,从袖口往外望。
凤娆一张脸梨花带雨,啜泣不已,我见犹怜,半点华贵的气势也不见了。
柳三千的表情阿阮倒是探不到,但见他捏着茶杯不言一语,多少也想象得出那淡淡然兼漫不经心的模样来。
哭了小会,那凤娆大概也察觉了自己这番举动压根戳不到对方皮肉,于是抬袖抹干眼泪,端坐,冷道:“若您不放过凤澜,我便不客气了。”
柳三千微笑:“倒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凤娆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柳三千的左袖,目光森森。
阿阮打了个冷战,别过脸去,心想,不是想拿我作要挟吧?
凤娆冷着脸道:“我将扶摇找来,还可以……”
柳三千扶额,截住她的话:“罢了,我几时说过要罚凤澜了?你既然还护着他,念着他,又何必跑到人间来当这冷宫皇后?”
凤娆一听,脸色愈发不好,但又不便反驳,只能抿唇不语。
这扶摇又是谁了?
阿阮有些闷闷,她与老板相处了大约也有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来她除了知道老板的名字以及认识到老板是个很厉害的老鬼外,其他竟一概不知。
连黑白无常也道不清他的底细。
这趟人间,倒是来得对了。
柳三千见她不语,又道:“你既清楚我的来意,不妨把东西借给我吧。”
凤娆冷笑:“那是会害了凤澜的东西,我怎会轻易拿出来?”
柳三千嗤笑:“那你便好自为之吧,看那紫微星君对这连时雨发愁倒也是件乐事,况且他几月前才丧失爱女。”说罢便要起身。
凤娆咬牙:“我借便是,既是公子出面,又哪有办不成的事。”
阿阮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刺得眼睛有些不适,将将别过脸,回过神来,身边已经多了三根金色的缎子。
那缎子散着凉意,细细观看,那上面又有密密的纹路。
也辨不出不知是何物。
大约就是老板要借的东西吧。
东西既然已经到手,柳三千也不多留,笑道:“柳某先谢过了,连时雨一事,我定会查个清楚。”
凤娆微叹:“倒是我失礼了,只盼公子真的能保住凤澜。”
柳三千颔首,自顾离去。
出了这凤仪殿,凤娆结的仙障便也散了。
柳三千一挥袖子,将阿阮抖了出来。
阿阮落地化作常人大小,手里还攥着三根金光闪闪的缎带。
那缎带颇为好看,阿阮拿在手里细细一看,才发觉那原来是羽毛。
“此物名为金凤翎,乃凤族间的信物。”柳三千浅笑解释道。
凤翎?阿阮更觉有趣,又举着看了好久,才递给柳三千,道:“老板拿这凤翎作何用?莫非也可以泡茶?”
柳三千听到她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嘴角一弯,“泡茶倒是不可,只不过是拿着它去找另外一个人罢了。”话语间手指翻动,瞬间将那三根凤翎编成一只镯子,一边将它戴在阿阮的手腕上,一边道:“可不许弄丢了,此物甚为要紧。”
“哦。”阿阮咧嘴一笑,“要紧的话,老板你为何不自己带着?我瞧你带着这玩意也很是合衬的。”
柳三千神情淡淡,“莫非你更中意将这凤翎当茶水吃下肚子里?”
乱吃东西会闹肚子的。阿阮转了转那镯子,乖乖闭了嘴。
二人撑伞出了皇宫,阿阮忽道:“老板之后要去找的莫非是龙族?”
柳三千微微一愣,对她说出的这句话很是意外,问:“你怎知?”
阿阮也一愣,她不过是随口一猜,却是猜中了,奇道:“龙与凤本身便是并在一起说的,老板你先见了凤,下一个要见的不就是龙?”
“你原来是做这般推测。”柳三千含笑摇了摇头。
一行枯柳在风雨中萧瑟。
全不见“绿杨阴里白沙堤”之好景。
却有别样的凄凉。
茫茫烟雨间忽现两个身影,一把纸伞在枯木中显有一番风韵。
阿阮拢了拢衣襟,奇道:“龙族住在这小小护城河里?”
柳三千大笑:“龙族自诩高贵,又心高气傲,若是听到你这话语,指不定有多盛怒。”
阿阮不以为然,又问:“那来这做什么?”
“护城河东流入海,沿着河流而去,不消半日便到得龙宫。”
阿阮一哆嗦,颤抖道:“小的不会水。”
她清楚记得千年前自己曾跌下那忘川河里,河里尸骨翻腾,厉鬼叫嚣,且不消片刻,河中戾气便会将她这般修为浅薄的小鬼吞噬干净。若不是幸得一鬼差搭救,只怕她那时早已灰飞烟灭。
也是那次之后,阿阮便患了恐水的毛病。
柳三千见她神情惊恐,伸手抚慰她道:“并非是要游水或乘船过去,阿阮勿忧。”
“那是要飞过去?”老板这只老鬼功力果然深厚……
“你看着便是。”柳三千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摸样来。
阿阮果然好奇地盯紧柳三千,且看他的下一步动作。
柳三千将伞递给阿阮,阿阮慌忙接过。奈何她个头只到柳三千肩膀,撑起伞来颇为吃力,踮着脚尖才勉强能罩住二人。
只见柳三千弯下腰捡了一枚石子,随意抛入护城河里,拍了拍手,又将伞接过,神情淡然。
那枚小石子落入河中连水花也溅不起,便被急流的河水吞没。阿阮细细盯了许久,也不见河水有什么变化,诧异道:“老板……这是在做什么?”
柳三千轻轻摇头,示意她噤声。
阿阮只好又将目光转到河面上,心中越发莫名。
二人呆站于河堤上许久,久到阿阮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便是她打呵欠之余,河面上忽刮起一阵大风,引得河水翻腾,河浪几乎打到岸上。
此风来得突然,雨势又越下越大,那一方纸伞被吹得东摇西摆,雨水胡乱打到二人身上。柳三千护住阿阮,无奈道:“此人脾气倒是越发见长了。”
阿阮一听,问道:“老板说的是谁人?”
柳三千轻笑:“你反过头去看。
阿阮闻言,越过柳三千的肩膀看去,迎面刮来的大风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随意按住吹到眼前的一绺,用手在眉间搭了个篷,朝河面望。
汹涌的河水间盘坐有一人,摸样倒是探不清,不过那皮肤的颜色却甚是怪异。
柳三千捏着伞柄,随手在二人周围布了个避风障,含笑道:“河童先生。”
河面上盘坐的人一愣,继而惊讶:“原来是公子!”那声音竟带有儿童稚气。
眨眼间,河童便跃到了二人面前。他右手一挥,风雨便停止了,湖面也渐渐恢复平缓。
阿阮好奇看去,只见那河童皮肤灰暗,眼如牛眼,鼻孔生得高,腮帮鼓的异常;且看他赤着的脚上只有四个脚趾,趾间有蹼,手指亦是如此。阿阮看了许久,无论如何看,都觉得这河童长得极似蛙类。
柳三千歉笑:“扰先生冬眠,还望先生见谅。”
河童摆摆手:“公子客气,不知公子找老朽有何事?”
阿阮听到那“老朽”二字,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二人不解的望向她。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阿阮有些尴尬,闭嘴垂头,乖乖立于柳三千身后。
河童有些不悦,问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阿阮一愣,没想到河童心性也如小孩般不依不饶,只好解释道:“我听你声音似孩童,老板又唤你做先生,你又自称老朽,这便觉得有趣。”
河童鼓了鼓腮帮,更为不悦:“你便是取笑老朽?”
“这哪里是取笑了……?”阿阮皱眉。
“阿阮不得无礼。”柳三千淡淡呵斥。
阿阮见老板出声呵斥她,虽语气不重,但终究有些气闷,只能垂头不语。
“这丫头放肆惯了,先生见谅。”柳三千将她拉到身后,淡笑解释。
河童耸耸肩:“无妨,老朽从不与小辈计较,还请问公子招老朽来所为何事?”
柳三千道:“我二人此番要前往东海,时间急迫,不得已想问先生借河道而过。”
东海行
“借河道?”河童沉吟片刻,道:“这有何难!”继而从手指上拔下一片指甲,抛入河中。
只见河面微微震动,须臾之后,一道巨大的水柱直冲天际,待它猛落回河中时,河水竟开始来回翻滚。
瞬间,巨浪滔天,震耳欲聋。
原本平静的护城河此时像是被一把刀竖劈成了两半,两边河水翻滚,中间露出一条一丈宽的沙路来。
阿阮看得吃惊,河童却很是得意,抱拳道:“公子请。”
柳三千微微一笑,还之一礼:“多谢先生。”然后反过头对阿阮说:“我们走吧。”
脚下的泥沙十分松软,阿阮大觉有趣,一路蹦蹦跳跳,欢喜不已。
“老板,这一路走去就能到达东海了?”
“不错,走河道很是捷便。”柳三千见她笑得欢畅,心中也很愉悦。
阿阮拍手笑道:“想不到那小蛙脾气古怪些,本事却是很大!”
柳三千含笑摇头:“阿阮,万万不可对先生如此无礼。”
“那小……那人是什么来头?老板也这般敬他?”阿阮好奇。
柳三千与她解释道:“这位河童先生为远古上神神蛙族,只怕天地形成时神蛙族便存在了。他们那一族生长缓慢,万年才长一岁,且修成人形极为不易。先生虽外形声音与孩童相似,但年龄却长你千万倍,也便是这个原因,河童先生最恨他人拿他音貌说事,但是若不是我在,只怕你已被他吞食去了。”
吞食?阿阮咽了一口口水,惊怕道:“那位先生既然身份尊贵,又为何屈居于人间的小小护城河?”
“这我便不知了。”柳三千摇头。
“还有……”阿阮忽然调皮一笑:“老板你也只不过是地府大鬼一只,如何能让上神为你开得河道?而且这几日,我跟在你身边,接连见到了上仙、羽族凤凰,之后还要去见龙族……老板,我愈发觉得你不寻常了。”
柳三千朝她懒懒一笑,桃花眼灼灼,看得阿阮一阵心乱才缓道:“唔,你大概是想念墨迟了?也罢,我这便叫墨迟来带你回地府。”
“老板别啊!”墨迟那厮,见一次折寿一次。阿阮急忙拉住柳三千的袖子,一脸哀怨:“不过是问问老板,老板不答便不答嘛,这般与阿阮翻脸做什么,不过老板,你此番到人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三千笑吟吟的拍了拍她的头,道:“目的?目的便是管一桩烂闲事,你且看着就是。”
不说就算了!阿阮见什么话也套不出来,便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一脸愤愤跟在他身后。
倒是柳三千,依旧笑吟吟,兴致甚好的模样。
二人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便走到了东海海口。
一股海风扑面而来,令人觉得有些寒冷。
阿阮迫不及待跃到岸上,站定后放眼看去,只见一汪墨蓝一望无际,与天交接,雨水又模糊了那条交界,大片蓝与灰,好不壮阔。
此时正为深冬之季,海面漂着些碎浮冰,海似墨绸,冰似白玉,雨似轻纱。
阿阮从未见过海,此时看得有些出神了。
柳三千负手立于她身后,道:“入龙宫需入海,阿阮你既恐水,便化作小木偶吧。”
阿阮一想,也觉有理,便化作小木偶藏于柳三千袖中。
不过眨眼间,柳三千已行至龙宫门前。
阿阮揉了揉眼睛,只见面前的宫殿散发着柔白光泽,那光芒皆是夜明珠发出,华贵之意不必赘述;珊瑚丛生,五彩斑斓,大小鱼虾穿梭其间,十分有趣。
宫门前立有的两队女侍,都为鱼女贝女,身着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