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子精-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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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海洋给父亲请了一个护工,这样一来,庄母就不用每天都来了。他也不回家了,白天上班,晚上就在父亲的病房睡觉。
又过了半个月,庄天柱出院了。临出院前,他叫庄海洋把院长叫来了,说是和院长叙叙旧,也感谢人家这些日子的特殊照顾。
庄海洋觉得父亲说的在理。
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杨博楠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他很少在医院露面,医生护士们只有上下班的时候,或者有重要的大事时,才会见到这位一院之长,大部分时他都藏在顶楼的办公室里,处理一堆杂物。是个有点孤僻的老头。
当年在部队时杨博楠的朋友就很少,唯一的朋友就是庄天柱。
两个人是老乡,都是石城市人。
那时部队里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交集,你听听名字就知道,一个叫杨博楠,多文学,多绅士,而另一个叫庄天柱,多老土,多木讷。名字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家庭出身,可以表达父母对这个人寄予了多厚的希望,可以说明这个人是属于哪一种人。
别不相信,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调查一下你周边同学朋友的名字,一般越老土越普通的,肯定家庭也很普通,父母的学历也一般,但越是绕口越是显得有底蕴的,那他的家庭一定也不一般,父母的学历肯定也不低。
比如,欧阳菁华和李三。
但这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可庄天柱和杨博楠却很合得来,他们两个的交情是怎样建立起来的没人知道。当时在部队两个人就好像正负级的磁铁一般,见不着面还好,见到面了,就无法阻止地粘在了一起。那时杨博楠就是部队的卫生员。
那之后,庄天柱回家乡了。
不久,杨博楠也回家乡了。
据说,是庄天柱托门子把杨博楠弄回家乡的,不然的话,他可能就要一辈子留在当地了。庄天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时他不过也是一个刚复原的待业青年,这自然是有门道的。这全靠庄海洋的姥爷。庄海洋的姥爷是个级别很高的老干部。
级别很高,就证明有很大权利,有很大权利就证明能办很多事。
杨博楠就这样回到了石城。
只是,回到家乡后,两个人却很少再联系了。一直到庄海洋医学院毕业,两个人才又一次因为权利、因为办事联系到了彼此。因此,对于庄海洋来说,杨博楠不仅是他的领导,还是他的恩人,人家把他弄进医院来工作,还转了正,还解决了医疗纠纷事件。
庄海洋对杨博楠又敬又畏。
可在电梯里时庄海洋有点头大,他不知道杨博楠会不会去见父亲。人家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卫生员了。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敲开院长办公室大门说明来意之后,杨博楠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又一齐坐电梯下楼,气氛有点尴尬。
庄海洋没话找话说:“杨院长,近来您很忙吧?”
杨博楠笑了笑,他长得很白,一白就显得年轻,所以感觉有些怪异,像是一个得了老化病的儿童。他带着一抹同样老化而怪异的笑,说:“小庄,以后叫我杨叔叔就是。”庄海洋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沉默了片刻,他才说:“对了,你爸……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们以前的故事?”
“什么故事?”庄海洋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我和你爸以前在部队关系很不错。我的意思是他没提起过我吗?”
“提起过,提起过,我爸说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喝酒。”
这是一句谎话,杨博楠根本不喝酒,庄海洋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巴结一下领导而已。当然杨博楠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大度地笑了笑,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与此同时电梯门开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充进来,两个人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病房门打开时,庄天柱正在吃庄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顾米林也在,一家人是来接他出院的。
见到庄天柱,杨博楠率先热情地伸出了手去:“老庄,病好了吧,哈哈哈……”
庄天柱也紧紧握着杨博楠的手:“好了好了,今天下午就出院,不在这麻烦你这个大忙人了。”
“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杨博楠说着坐在了病床边上。
庄天柱点了点头,环视屋内,说:“老伴,你带着海洋还有米林先出去,我和老杨好好聊聊。”
三个人知趣地离开了,病房的门“喀嚓”一声关紧了。
庄天柱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阴沉严肃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
庄海洋和顾米林陪着庄母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太阳很不错,温暖灿烂。三个人坐在石凳上随便聊起了家常。庄母好像一下老了许多,她的头发也白了,在太阳下不再那么乌黑亮洁,一直在和庄海洋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顾米林却始终保持安静,她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不时皱一下眉头。
庄海洋望了一眼顾米林,说:“米林,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妈。”
“是啊。”庄母立刻接话道,“米林她妈和你爸都是好人啊,只是,这好人都没有好命。”
庄海洋知道母亲在担忧什么,说:“妈,放心吧,爸会长命百岁的。”
“是啊,我欠他的太多了,他可不能走到我前头。”庄母突兀地呢喃了一句。
庄海洋没有在意母亲的话,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父亲刚刚痊愈还是要多休息,他打算去礼貌地打断院长和父亲的“座谈会”。他快步来到了病房前刚想推门,发现门竟然开着一条缝隙,他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单人病房很大,大门到卧室之间有一截小长廊。庄海洋刚走到长廊内,隐隐约约听到了父亲和杨博楠的对话。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语气都显得有些激动。
杨博楠说:“不可能!”
庄天柱说:“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这世界上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几个“可能”和“不可能”把庄海洋搞糊涂了,他不清楚两个人在谈论什么,不放心地走了进去,看到父亲和杨博楠彼此对视着。父亲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急切,而杨博楠的眼中则充斥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敌意,他那张白花花的脸上挂着绵力藏刀的笑容。
“爸……”庄海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两个老男人见状,像是被电到了似的,立刻岔开了对视的目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海洋来了。”杨博楠笑呵呵地站起来,“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老庄,你也该出院回家了。”
“是啊是啊,麻烦你了啊。有空咱俩再聚。”庄天柱也笑呵呵地客气道。
“没问题!”
杨博楠走了,走得很急,走得很快,好像逃一般。庄海洋自始至终都盯着杨博楠那张脸,他虽然仍旧在笑,但那份敌意依然存在。
直到杨博楠关上病房大门,庄海洋才迫不及待地坐到父亲床边。
“爸,你和杨院长都聊了些什么啊?”庄海洋问。
庄天柱说:“没什么,都是以前部队的一些事情。”
“真的?”
庄天柱没有理庄海洋,他叫嚷道:“快点回家,我不喜欢医院!”
有那么一段时间,庄海洋已经忘记了恐惧,因为日子过得太平顺了,平顺得有些不可思议。顾米林没有再因为那张丢失的狐子皮和他纠缠,庄天柱也没有再遇到什么怪事,身体日益健康,他自己的职位又提升了,成了科室的副主任。最重要的是,顾米林竟然怀孕了。
一连来了这么多好事,把庄海洋的脑袋撞懵了。
庄海洋每天都笑嘻嘻的,嘴巴能裂到后脑勺上去。可他忘记了一句俗语——事不过三!
坏事如此,好事也是如此。
那几天庄海洋也在思索,闲着时他会想,为什么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平顺。
你看,人的心理就是变幻莫测,你永远不要去猜测别人的心意,因为你永远猜不透,也许你以为对面的人在想着黑色,其实,他是在想着白色,有时也可能在想着黑白混淆是什么颜色。
庄海洋是真的被吓怕了,他这种心理可以理解,也很正常。
试想一下,假如你是庄海洋,在被折磨地恐惧不堪,在被突然丢到一条从来没去过、空无一人的陌生道路上,前进了再前进,仍旧找不到出口,在绝望愈加浓厚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走出来了,离开了,逃离了,你会不会去想一想之前所经历的事情。
后怕——往往比亲身经历还要恐惧。
不过,现在的庄海洋,最担心的依旧是林改改。
这天晚上,庄海洋收拾完餐具感到有点累,靠在床上看书。自从顾米林怀孕之后,他就不让顾米林做什么家务了。顾米林好像一下从一只皎洁的狐狸变成了一只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她显得比以往更温柔了,那是一种女人天生的母性。
顾米林洗漱之后也躺在了床上,两只手勾住了庄海洋的胳膊,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海洋,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庄海洋无奈地笑道:“刚一个多月,起什么名字,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想要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男女都好。”
“海洋,答应我,一定不要离开我。”顾米林幸福地往庄海洋怀里挤了挤,“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们要一起生老病死,要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
“放心,就是天塌地陷我也不会离开你。”庄海洋说着又叹了口气,“只是米林,我真的怕了,经历了这么多,我真的有点害怕未来了,我怕还会出事。你看,现在林改改还没有来上班,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事。”
“怎么,担心人家了?”顾米林醋意十足地说道。
庄海洋马上意识到了错误,改口说:“我不是担心她,主要是我担心事情还没有完!你不是说那东西离开你们顾家人,就变得邪性了吗。”他这话刚出口,顾米林便不说话了。他则在等待,等待顾米林接下来给他说些什么,“米林,你说话啊。”
顾米林还是不吭声,庄海洋低头望去,发现顾米林竟然瘫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无奈地牵起一丝浅笑,摸了摸顾米林的脸,又摸了摸顾米林的肚子,关掉了灯。
漆黑倾斜而下,顾米林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中纠缠着一团乱麻,谁也读不懂、解不开的乱麻。
几天后的一个星期日,庄海洋独自回到了父母家。他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来看看父亲,二是告诉父母顾米林怀孕的喜讯。听到这个消息,庄母表现得最为兴奋,她笑得合不拢嘴,好像看见一个大胖孙子正在叫她奶奶。
庄天柱却显得没有那么兴奋,他脸上依旧像戴着一张面具,苦大仇深似的。
因为顾米林一个人在家,2庄海洋有些不放心,所以不到中午,他就要走。庄母不答应,让儿子一定在家吃午饭。
庄天柱却不说话,庄母有些担心地说:“老头子,儿媳妇怀孕了,你怎么老板着张脸,你就要抱孙子了!”庄天柱突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尴尬地闭上了嘴,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向丫鬟伺候少爷似的问:“老头子,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买去。”
“随便。”
庄母套了件衣服,钻出了家门。
庄海洋也觉得父亲的表情有点古怪,本来是喜事啊,为什么他这么不高兴?还对母亲冷言冷语。他记得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姥爷没有去世之前,父亲对待母亲一直是呵护有加,和现在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身份颠倒了——那时父亲是家丁,母亲是小姐,而现在父亲成了老爷,母亲则成了老妈子。
大概,人的性格真的会随着年龄而变化吧,越老越古怪。
庄海洋说:“爸,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庄天柱摇了摇头,像说悄悄话似的说:“海洋,你知道吗,那东西跟上我了!”
“爸,你又在窗外看见了?”庄海洋打了个冷颤,他当然理解父亲的话。
“不是。”庄天柱摇头,“这一次不是晚上,也不是在窗户外面发现的。我是在青天白日下看到那东西的。那天我跟你妈去菜市场买菜,买到一半的时候,你妈碰见了个老熟人,她们就聊起来了,老太太聊天没意思,我就自己先往回走。我嫌绕远就没走大道,钻进了小道里。”
庄天柱住的地方是个老居民区,居民区里几乎全是楼房,只有一个地方还是棚户区。那地方正要拆迁,居民们大都搬走了,里面九曲八湾、四通八达,有许多小道。
庄天柱继续说:“我刚走进那条小道,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
“你看见了?”庄海洋紧张地问道。
“没。”庄天柱不假思索地说:“刚开始没,我只是听见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一听就是故意压低的,我就站住了,可回过头时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我继续走,可刚走了没几步,那脚步声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我没站住,猛地扭回了头去!我看见一个人影忽悠一下就闪了过去!”
“后来呢?”
“后来,我就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
庄海洋的身子软了软,说:“原来是这样啊,爸,没准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人,你别多心了。”
“不对!”庄天柱用力摇了摇头,“我敢肯定一定是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