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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狐子精-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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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米林疯了一般地大叫起来,叫完又开始痛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皮……我的皮丢了!”
庄海洋颤了一下,顾米林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顾米林从地上拉起来,安慰道,“丢就丢了吧,不就是一张裘皮吗。”
“我要报警,我要把它找回来。”
“我看算了,报警也不见得能抓到小偷,况且万一抓到了判那个人几年刑,等他出来报复咱们怎么办?现在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破财免灾了。别哭了,你要是喜欢裘皮,回头咱们去商场买件裘皮大衣就是。”
“不!我一定要找回我的皮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庄海洋皱起了眉头。
顾米林猛地站起来,冲向了客厅的沙发,一把抓起了电话,手刚伸出去拨号,庄海洋厉声喝道:“够了!别闹了!”
顾米林回头无助地望了庄海洋一眼,这是结婚以来庄海洋第一次冲她发火,她终于还是把话筒放下了,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庄海洋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心来,看来这事总算压下去了。
可顾米林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她脸上挂着泪珠,笑得像中了邪。
“米林,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庄海洋吓坏了。
“哼!”顾米林擦了把眼泪,从鼻子里哼出一团冷气,“谁把我那张皮偷走,谁就会倒大霉!”
“你什么意思?”
“那张皮是有灵性的!它只属于我们顾家,除了我们顾家人,谁得到了谁就要倒霉!”
顾米林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完又冷笑了两声,笑得庄海洋浑身发毛。他不清楚顾米林是不是在说气话。
不过,那张狐狸皮确实太诡怪了。眼不见心为净,庄海洋现在也顾不得别人了。他只想着老张现在是否处理掉那张皮了?怎么处理的?埋了?扔了?还是烧了?
这一天的晚饭是庄海洋做的,顾米林一直在卧室里发呆,一点动静都没有,连黑霸王都没有一点动静,像是死了一般。趁着做饭的功夫,庄海洋偷偷摸摸地给老张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庄海洋压低声音问,“老张,那张皮你处理掉了吗?”
“嗯。”
“怎么处理的?”
“烧了。”
烧了好,烧了就一了百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庄海洋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好像身体里一下就空了,空得可以放进一艘航空母舰。他哼起了流行歌曲,一边哼着歌一边慢慢悠悠地做晚饭,转身去冰箱拿鸡蛋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顾米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背后。
顾米林面无表情地盯着庄海洋,说:“你很高兴吧?你讨厌的那张皮终于没了。”
庄海洋怔愣了一下,苦笑说:“米林,你说什么呢?家里丢了东西我高兴什么啊。”
顾米林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庄海洋:“我说过那东西是有灵性的,离开我们顾家人它就是个邪性的东西,谁得到谁倒霉。它就像是一把刀子,握在我手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一旦它脱离了我的视线,那就什么都可能发生,因为,我再也控制不了它会做什么。”
庄海洋有些做贼心虚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拿走了你的皮似的。”
顾米林一字一顿地说:“不管谁拿走,那东西已经是个不祥之物了。”
那天晚饭,庄海洋味如嚼蜡,他一直在思索顾米林的话,他越思索就越觉得深不可测,越觉得害怕了。他忽然感到顾米林说的有道理,有些东西,你看着他反而不会出事,可一旦你看不见他了,就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比如,那些关在监狱里的犯人。
他们在监狱里有铁栏杆,有警察管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可他们一旦出狱之后,就毫无约束了,为所欲为了。他忽然想到那些天看到的那个可怕的人影子,那个满脸肉疙瘩的东西,他之所以没有靠近自己,也许就是因为那张皮还在顾米林的眼皮底下。
可现在,那皮不见了。
会发生什么事呢?
糟糕了!庄海洋心里想。

第八章 神秘人

整个晚上,庄海洋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刚走出大门,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焦急地告诉他他爸犯病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他一下就慌了,真是想好好不来,想坏坏就来。他拦了一辆车,火急火燎地往医院里赶去。
庄天柱住的医院就是庄海洋所在的市第一医院。
庄海洋赶到病房的时候,庄母正趴在庄天柱床边睡觉,看样子庄天柱已经脱离危险了。他轻声走到床边,叫了一声“妈”。庄母睁开眼,竖起一根指头示意他安静,随后把他拉出了病房。
“妈,我爸怎么突然犯病了?”庄海洋问。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晨我从公园里回来的时候,一进卧室就发现你爸晕在地上。”
庄母有晨练的习惯,她每天四点多、天还黑着就背着木剑去公园练剑,寒暑不断。庄海洋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他是学医的,虽然学的不是心血管科,但对于高血压这种病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是一种老年人的习惯性疾病,很难根治,但只要注意休息、适当运动、调节饮食,也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害。犯病的几率并不很高,常常引起的因素也很多,不过,最常见的就是惊吓。
想到这里,庄海洋的心猛地空了。
父亲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倒了。
可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回到科室时庄海洋一脸郁闷和烦恼,几个小护士看到他脱着腮帮子坐在椅子上发呆,发出了银铃一般的脆笑声。这声音搅乱了他的思绪,他回过头,挑高眉毛,看了那群小护士一眼。平常,他和这些护士总是没大没小的开玩笑,所以,大家都和他很合得来。
一个苹果脸的小护士故意坐在庄海洋对面,学着他的模样,也脱住腮帮子,哀叹不止。
庄海洋只好换了个姿势,说:“你这是干什么?”
小护士说:“这话该我问你吧庄医生,你是不是在想人啊?”
“我能想谁?”
“你那红颜知己,林改改啊。”
脑海里一下就蹦进了林改改那张苦情脸,庄海洋这才想起来,林改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上班了,按说,这么长时间她的腿伤应该好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人轻轻碰触了一下,微微疼了疼。对于林改改,他真的是忘不掉了,哪怕这么多天,被那些怪事缠身不得已暂时忘掉了那个女人,可别人稍微一提,她的容貌依旧清晰无比。
庄海洋佯装生气地瞪了那个小护士一眼,走出公共办公室。
来到走廊,庄海洋拨通了林改改的电话,可响了好半天也没人接。他又拨了好几次,依旧无人接听。他悬起了心来,想着林改改会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男人的心中永远潜藏着一颗多情的种子,就看有没人给他浇水施肥,一旦有人浇水施肥,那这颗种子就会茁壮成长,挡都挡不住,哪怕上面压着千金重的大石头,也能破石而出。
庄海洋决定,去看一看林改改。
下班之后,庄海洋径直来到那个逼仄的小胡同,他记忆清晰地向林改改租住的小屋走去,刚走近,就看到一个妇女正站在外面拼命的砸门,嘴里骂骂咧咧地。他急忙走过去,问:“请问,你找谁?”
妇女白了庄海洋一眼,反问说:“你找谁?”
“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
“你是她朋友?”妇女双手环抱在丰满的胸脯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庄海洋,“那好,我告诉你我是房东,这死丫头已经拖欠我好几个月房费了,现在居然没人了。你说吧,她去哪了?不把她交出来,不交出房租来,姑奶奶我今天就不走了!”
庄海洋傻了,林改改失踪了?她去哪了?她为什么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呢?
庄海洋感到失落和绝望。
那个妇女还在叫骂,叫骂得整条胡同的人都探出了脑袋来。最后庄海洋很大方地替林改改补齐了房费。他想如果林改改万一回来了,起码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那他就能找到她了。
匆匆离开胡同,庄海洋又赶回了医院。
医院里很静,傍晚了,走廊里的灯像是故意似的,闪烁不止,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小孩子正在开关处“喀吧”关一下,又“喀吧”开一下——这盏灯已经坏了好久了,一到晚上就眨眼睛。庄海洋已经习惯了,他提着水壶轻轻推开了父亲病房的大门。
庄母已经回家了,今天晚上庄海洋守夜。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是院长特批的。庄海洋推开门的时候发现父亲醒了,他已经睡了一天了,总算醒过来了。
庄海洋急忙跑过去,说:“爸,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需要叫医生来吗?”
庄天柱显得很有精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左右开弓,不停观察着什么,最后才吁了口气,说:“这是医院啊?我还以为在家里呢。”
“您还不知道您犯病了啊?”庄海洋回身把水壶放在台子上,又问,“对了,您还记得您是怎么犯病的吗?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庄天柱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意外地说:“没……没看见什么。”
庄海洋皱起眉头,他看得出来,父亲在撒谎,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他在隐瞒什么?他为什么要隐瞒?他脑海里充满了问号,可他不敢再问什么,父亲刚刚好转,需要静养,现在可不是激动的时候。
“以后您要注意身体了,早点休息吧,我就在旁边。”庄海洋安抚父亲。
庄天柱终于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像一具尸体。
窗外突然响起了动物的叫声,是野猫们在嚎叫,如同孩子哭一般,尖利而刺耳,叫得人浑身毛呼呼的。庄海洋感到心里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声音,似猫非猫,更尖利、更刺耳一些。
庄海洋走到窗户旁关上了窗户,病房的隔音很好,声音一下就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夜越来越黑了,庄海洋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睡觉。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他坐了起来,走到厕所里,接听了电话。
“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爸他怎么样了?”
“好多了,您不用担心,有我呢。”
庄母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又开口了:“海洋,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你爸死了,被一双大手紧紧掐着脖子给掐死了。我有点害怕,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近来我总是做不吉利的怪梦。”
庄海洋的手抖了一下,安慰母亲道:“妈,只是梦而已。”
“可是……”
“梦都是反的。”
挂了电话,走出卧室,庄海洋听到父亲在喊他,声音急切:“海洋!海洋你在哪啊?”
“爸,我在。”庄海洋急忙跑过去。
庄天柱一把抓住了庄海洋的手,说:“海洋,刚才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一双大手把我掐死了!”
庄海洋的心一下就失重了。
庄海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握着父亲的手,就像握着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得他真打哆嗦,好半天他才硬着头皮问:“爸,你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晕倒的,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黑暗中,庄海洋感到父亲的手因为这个问题握得更紧了,他注视着庄海洋,似乎在思索该不该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终于,他妥协了:“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听了可别害怕啊,也别告诉你妈,我怕吓到她。那天晚上,你妈去晨练的时候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了,就打算起来看看书。我走到书房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外面站着个人。不!不是站着,是趴着一个人,不对,也不是趴,是爬着个人!”
庄海洋一下就想到了自己梦中那个西装革履的狐子,他问:“什么人?”
“不清楚。”庄天柱回忆了一下,“只看见那个人像只狗似的四肢着地地趴在地上,慢慢悠悠地在路灯下转圈子。”
“你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吗?”
“看清楚了。”庄天柱笃定地说:“那人根本就没脸,那张脸疙里疙瘩的,像被人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张皮似的,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就是个大肉球子,我当时吓坏了,就觉得脑袋一阵发热,一下就晕倒了。”
庄海洋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软塌塌地坐在床上,松开了父亲的手,木头一般望着窗外阴沉的夜色。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和庄天柱都没有说话,两个人似乎都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开口。
庄海洋问:“爸,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是个女人吧。”
他的心放下一半,小木是男孩。
但庄天柱很快又改口了:“不对,也像个男人。”
庄海洋的世界一下就黑了。
事情并没有庄海洋想得那么深邃恐怖,半个月以来,生活依旧平稳,庄天柱的病情也越来越好。这一段日子他让顾米林回父母家住了,他母亲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他害怕那个鬼东西再一次出现,把他母亲也吓出毛病来。
庄海洋给父亲请了一个护工,这样一来,庄母就不用每天都来了。他也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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