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生-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甄碧林背心一耸,渐渐止住了哭声,缓缓抬起头来。
“碧林。”孟江白嘴角不住溢血,满脸苍凉落寞。事已至此,他又还有什么办法?
“碧林,你,走吧。”孟江白合上双眼,带血的泪从脸侧滑|下,“我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让你好好活着。”
甄碧林浑身狠狠地一震。
大雪的呼啸声,烛花的噼啪声,还有渐渐衰弱的心跳声,都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交织缠杂。
“好。”甄碧林松开手,终于慢慢、慢慢地站起身来。
这一刻是那么的长,好似一场烈火,在一寸、一寸地吞噬往生。
甄碧林缓缓转头,秀丽的脸庞上挂满了泪水,目光迷离。她向着侧边移步,纤弱的身形颤颤巍巍,似乎一阵风来便要跌倒。
陈沐风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股难言的苦楚。
甄碧林抬眼,深深看向陈沐风眼底。四目相接,心魂激撞。撕心的痛扯住了陈沐风的视线,不能逃脱。
就在此时,一道雪亮的光芒从甄碧林身后的黑暗中破出,直刺向陈沐风胸腹!血红的身影翻腾而起,好似夜空中炸起的熊熊烈焰!
“啊!”陈沐风猝不及防,腾腾倒退几步。紧接着,开金裂石的掌风汹涌袭来,一个个带血的手印狂暴地击在他的前胸脸侧和喉间。
鲜血狂喷而出。两人的身影颓然分开。
“江白!!”甄碧林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了浑身是血向后仰倒的孟江白。
陈沐风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深深扎入自己丹田气海的利刃。那是一柄小小的匕首,长不过一只手掌。
原来方才二人,不过是做了一场戏!甄碧林的背心一耸并非是因为听到陈沐风提亲,而是因为孟江白悄悄地从她手中拿过了匕首!
“你……你……碧林……”陈沐风艰难地说出几个字,却再难以为继,膝盖一弯跌跪在地。只此一刃入穴,他已内力尽泄武功全毁,只勉强拄着剑不至扑倒。
“情仇相抵。碧林不欠你什么。”甄碧林嘴角一挑,倔强地道。
“好……且……且看来生……”陈沐风勉力一笑,说出几字之后,口中鲜血狂喷,缓缓倒地。
一阵风灌进来,放着凤冠霞帔的桌上的红烛陡然熄了。青烟袅袅,恍如梦境。
“咳咳……”孟江白手抚胸口,咳出点点血沫。
“江白,你还好么?你不要死!”甄碧林轻轻拥住他,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我要与你一起,永不分离!”
孟江白惨然笑笑,伸手去抚她的乌发。
忽然,他眼中一抽,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酒馆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静静地隐没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形同鬼魅。
“什么人!”孟江白一身冷汗,伸手去探,身边却已无任何武器。
、尾声 重生
尾声
“好功夫,好胆识。”那人嗓音沉淀,抬脚迈进门内的灯火光中。
苍白的皮肤,瘦削的身形,黑衣狐裘,腰间悬着名剑千雪。
“付……付大侠。”孟江白惊愕道。心中同时恍然,怪不得他站在门外那么久,自己竟毫无觉察。
付夏阳看了看陈沐风的尸首,又抬眼看到桌上老掌柜的头颅,眉头一拧。
“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声音落寞,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继而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递到甄碧林手中。
“金疮药,早晚各上一次,不要沾水。却是不多,你们离开杭州后,尽快去找医馆疗伤。”
“付大侠……”孟江白喉头一热。
“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付夏阳低下头,“实是付家对你不起。雪梅姑娘已跟我说清全部原委。今夜我也是受她所托来救你和她父亲。只可惜……”
“小妹她……没事了么?”孟江白急忙问道。
“我已经安置好了。还有你那兄弟常新——”
“阿新他如何了?!”孟江白几乎手一撑地跳将起来。
“出城时正好被我撞见。陈凌华这小畜生下手太过阴毒,被我一气之下,卸了一条胳膊。”付夏阳嘴角一挑。
孟江白强忍住蹦到嘴边的一句“太好了”,只呵呵傻笑了出来。
阿新竟然没事!那么他们,终能再见。
“赶紧走吧。”付夏阳走到桌边,把那满是煤灰的方形包袱拾起,抛给孟江白,“追兵将至,我便在此,帮你挡上一挡。”
“付大侠……多谢!”孟江白眼眶忽然一热。
“不必谢我。”付夏阳微微一笑,“你即便深陷死地,也不忘侠者道义。这是你应得的。大师兄看中的人,果然是不错的。”
孟江白心中动容,不能发声。
“走吧!”付夏阳轻轻一拍他肩头,“若实在找不到去处,便来素墨山找我。我料理完老丈后事,便立刻回去。”
“好。”孟江白含泪抱拳,向着付夏阳躬身一礼。
天将破晓。马蹄和车轮碾碎了满地冰雪,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孟江白单手驾着车,甄碧林偎在身旁。
一轮红日在背后巍巍的杭州城头缓缓升起,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火焰般的金红。
孟江白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怀中一阵摸索。
“怎么了?”甄碧林抬起头,柔声问道。
孟江白不答话,忽然眉头一展,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绣金的凤凰已经被鲜血染透了,黑黑硬|硬的一片。
他手腕一抖,倒出了里面洁白晶莹的玉镯。
“那天去你府上,你偏不见我,只让你|娘把这镯子还我,还说什么‘若不能白头偕老,宁可永不相见’。你可知道,那日我险些……在你家门口死过去?”
甄碧林忽然泪如泉涌。
“傻瓜!这你也信!”她一把抢过镯子,伸指在孟江白鼻梁上一刮,“你可知这是哪只镯?”
她倾斜镯口,露出内|壁上刻的四个小字——真心不移。
孟江白恍然大悟。
这一对镯子,内|壁上一个刻着“魂牵梦萦”,另一个刻着“真心不移”。暗合着两人的姓氏。碧林送还给他的这只,正是要告诉他——无论怎样,她的一颗真心,都是在他身上的。
“碧林。”孟江白温然一笑,拿过镯子,轻轻套在甄碧林的腕上。红日初升,已到了碧林的生日。
“长寿欢喜,一生平安。”
(全文完)
、后记
我也没想到,我这个龟速磨君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篇文。
虽然,是短篇,虽然,里面有很多《踏雪泥》的片段。
然而,相信我。《浴火生》是完整而独立的故事,哪怕你一眼都没看过《踏雪泥》,也不会有任何壁垒。反过来,如果你看过,则会有更加奇妙的感觉——原来,一个决定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强大。
这一次的速度确实是远超我的想象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休了个小长假。每天早上起来就构思,构思好了立马写。一天一千多字,倒也不觉得很累。除了某些需要作诗的章节……
原本是只想赶在海棠同学开学前完结,死命地写啊写。没想到今天一开电脑,看见了责编格子的状态,说要宣布一件事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是大结局了。
突然也很伤感。
写文这事,我不算新手。跟这里大多数作者一样,初中高中就开始折腾了。然而也就是今年,才第一次碰见活的编|辑。
真的很感谢格子,虽然平时都是在上班时间碰到,只偶尔聊聊。
私下里也觉得挺羡慕的。我的工种是不停地做翻译,你的工种是……不停的看小说……吗?
不过日子也过得真快,换岗位,甚至跳槽,都是必然。真心祝你工作顺利,天天都很快乐。
唔,讨好完编|辑,再回头扯一扯这文。
写完它,真是了了我一大桩心愿。
从封面来看便知,《踏雪泥》的世界是非黑即白,沉重,痛苦,压抑到无法呼吸。
而《浴火生》,是希望,勇气,和爱,编织成的美丽梦想。
《踏雪泥》讲的是原则。
《浴火生》讲的是勇气。
永远永远,我都更喜欢《浴火生》。我想,倘若你看过全文,一定也是如此。
我也希望,从今以后,自己的故事能更加让人愉快并感动。
最后,点名酬谢。
季鲤【到
麦七【嗷呜
海棠在否【我叫啥
月移【耶
韶华君【我沙发
青徵【亲亲小歌
轩辕叶【够
顾思乱【我很快就来
谢桥【我在打游戏
……
没有你们,就没有这个故事。
抱拳一礼。
踏歌行于2012年9月17日
、番外篇 飞鸿记 (一)
常新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手磕到了一块石头。石上尖角刺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夏夜清凉,微风入巷,贴着青石板地拂过,送来阵阵栀子花的暗香。
常新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身下地面上摸索了一下,把刚刚硌到手的石头拨弄开。朦胧间睁眼,看见似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靠在不远处的墙根下,一动也不动。他心头突突一跳,一撑地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
竟然真是个人!穿了一身白衣,席地而坐,也不怕脏。
常新心头一阵迷惑。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打了个呵欠,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此时夏至已去,常新嫌自家破屋潮热多虫,这几日一入夜便溜达到清河坊附近僻静通风的巷子里的墙根下乘凉歇宿。有时还带张破草席,有时候直接小褂一敞,倒在地上仰头就睡了。
这人儿好眼生。一身衣服白得像雪,显然不是常常游荡在附近街巷里的穷人。他身材瘦弱,看起来年纪不大,一个人直愣愣地坐在地上仰头看天,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喂!”常新将两手拢在嘴边,冲着他低低喊了一声。
那人听到,迷茫地转过脸来。
好清秀的一个少年!常新心中一动。
少年遥遥看着常新,微微一笑。
这友善又平和的笑容一下子把常新心底仅有的一丝戒备消弭地干干净净。他一骨碌爬起来,两三步蹭到少年身边,嘿嘿笑着坐下。
“你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新来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装鬼吓唬人?”
“谁装鬼了。”少年白了他一眼,“难得出来看看星星乘乘凉,清静清静,结果还是碰到只小蛐蛐儿,唧唧吱吱,好不聒噪!”
“嘿嘿嘿嘿嘿……”常新听他打趣得亲切,不由更乐了,“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乱七八糟,又不能吃!哎,我叫常新,大家都叫我阿新。你叫什么?”
“我……”少年迟疑了一下,“我叫少鸿。”
“少红?”常新眼睛睁得老大,“你是女孩子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凑到少年脸颊边,几乎贴了上去。
“你才是女孩子呐!”少年一下子恼了,伸手一把推开常新。
“切!”常新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却马上又凑了回来,“我可是响当当的男儿!你看!你看!你敢吗?!”他刷地一下扯开小褂,露出又黑又瘦的平坦胸膛。
少年惊诧地看着他,一张白皙的脸庞霎时涨得通红。
“有什么不敢!”他猛然跳了起来,刷刷几下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雪白瘦硬的男孩胸膛露了出来。
“啊?哎!”常新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突然蔫了一般颓丧地低下了头。
“你干嘛……”少鸿表情僵住。
“哎!还以为老天爷终于开了眼,送了个九天仙女来给我做老婆呢……”
“什么?!你!”少鸿气得七窍生烟,敞着怀叉着腰站在当地,仿佛不知该从何骂起。
“嘿嘿……开玩笑啦!”常新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拍了拍少鸿的肩,“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我常新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竟然没见过你!真是没天理啊!”
“嘁,你才吃过几口饭!口气倒不小!”
“呜,真没吃过几口饭……”常新忽然哭丧了脸,“今晚就没吃饱。本想一觉睡到大天亮,也就不觉饿了。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话没说完,他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大响。
“咕——”
常新猛然抬头。
只见少鸿默默地伸手裹上衣服,额头渗汗,满脸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常新猛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原来你……你也……饿着呐……哎哟喂……一副……大户人家……公子……哥的范儿……”
“嘘!噤声!!”少鸿忽地伸手将他一拉,压着他猫下腰来。
常新毫无防备,笑到一半直接被拽倒在地。一抬头准备开骂,却发现少鸿一脸警觉,方才的羞窘神色竟在刹那间全部消失了。
“怎……怎么……”
“嘘!”少鸿干脆利落地截断了话头。
常新悻悻地闭了口,竖起耳朵压低呼吸。
隔着两条街,一连串脚步声蟋蟋簌簌地传过来。大概有七八个人,走得不快,还一边走一边朝四面喊着话。
“七公子——七公子——”几个人同时喊着,声音绵长,此起彼伏。
“老七!你出来!老七——给我出来——”一个年轻而浑厚的男子声音特异于群。
常新用胳膊肘捅|了捅少鸿,低声道:“哎,找你的?”
“嗯。”少鸿咬紧牙关闷声道。
“你犯什么事儿啦?”
“没什么。”
“那你回去吗?”
“不回!”
“还说没犯事……”
“……”
“你到底干嘛了?”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