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冷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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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起,她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泡在书堆里,开始只是因为母亲要求,但后来却是因为自己喜欢,她沉迷于那书海中,这里面有山有水,有秦有汉,有将相王候,有贫民乞丐,有歌舞升平的盛世,有血流成河的乱世……这所有的都是集雪园看不到了,但她从书中了解到了另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后来母亲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诗词歌赋。特别是琴艺,记得她第一次学琴时,母亲拿出一具古朴暗沉的琴,说:“泠儿,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琴的---倾泠月!是当今皇上御赐与你的,并因此封你为倾泠郡主,所以你决不能辜负这赐琴的人及这天下第一的琴的称号!”停了一下,然后缓慢但语气凝重的说:“或许以后这琴还能救你一命,所以要好好的保管!”
“是!”她应声接过琴,当她的手一碰到琴时便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空空的双手就是为等待这琴的契合一般,到抚到琴的这一刻双手竟是那般的喜悦,仿若隔绝千年的故友相逢!
倾泠月!倾泠月!与她同名的天下第一琴?!可是专为她而存在的琴吗?!然后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倾尽泠水接天月!她一惊!慌乱的看向四周,可是有人在说吗?可是没有,除了母亲外,没有任何人。隐隐约约的感觉还有一句,可是是什么她却无法想起。
以后的日子,她依然每月向父亲请安一次,父亲并未因那次事情对她的态度有丝毫的改变,依然是神色冷漠,眼神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憎与恨!
最初的时候她极为在意,难过、伤心、不解全夹在心中,不明白弟妹们为什么可以得到父王的亲切关怀,温柔的笑语,而独独对她却是如此!有一次着问母亲,为什么父王讨厌她?弟弟妹妹全都不跟她说话,不和她玩耍?府中的仆人为何总是对她远远避之?而母亲听后,那一脸的伤痛更让她难过,于是不再向任何人倾诉,默默承受。
后来,她强近自己不要去在意,久了,感觉也就真的淡化,当十岁的时候,她也可以面无表情,漠然无波的站在父亲面前时,她知道与父亲间永远不会有天伦之乐,即算是那血脉的牵连也被冷漠憎恨的利剑割断,永可再续!
从六岁后,她一直听从母亲的教导,在他人面前决不多话,总是一付安份守礼的模样,她也绝不违抗父王的任何旨意,平安的度过每一天。
唯一的一次违抗父亲是八岁的时候。
那一年的四月十五,一早,她照旧去集松园向父亲请安,只是父亲刚落座便被总管青祺请出去了,好象来了贵客。
于是几个孩子便留在集松园中,开始都还安安静静的坐着,久了见安王爷还未回来,便咳嗽的咳嗽,伸懒腰的伸懒腰,打哈欠的打哈欠……不再象安王爷在座时那一付正规守礼的模样,只有倾泠依然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
再过一会见安王爷依然未归,七岁的安泳便开口了,“真无聊,父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的母亲为青妃,极得安王爷信任,掌管着府中日常事务。
“那咱们来玩个游戏吧!”比他小半岁的安泓一脸兴奋的说道。他的母亲为虞妃。
“玩什么?我也要玩!”比安泓小一岁,同为虞妃所生的安汀问道。
“我们也要玩!”成妃所生的安汐、安沁同声道,安汐与安泓同年,安沁与安汀同年。
只见安泓一脸的神秘,走到门口叫道:“青司!青司!”
“来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急步上前来,他脸色苍白,有几分清秀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二公子有何吩咐?”
“去!把我的新玩具抬过来。”安泓神秘兮兮的吩咐。
“这个?”青司似乎有点犹豫,“公子,在这里不大好吧?如果王爷回来看到了会……”
“怕什么,父王现在又不在,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万事有我娘顶着呢。”安泓一脸的不在乎,他的母亲虞妃乃府中歌妓出身,长得如花似玉且能歌善舞,极得安王爷之宠幸,因此安泓彼有几分持宠而骄。
“是,公子,小的马上去。”青司一哈腰,转身离去。
“快点哦,别让本公子久等了。”安泓追着青司的背影叫道。
“二弟,是什么玩具这么神秘?”安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安泓身边。
“嘻嘻……,呆会儿就到了,等着吧。”安泓狡猾的笑笑,回到座位上。
安泳看看他,一甩头回座,说:“不说拉倒,有啥了不起的!”
“二哥,告诉我嘛。”安汀拉着他的衣袖央求着。
“是啊,是啊,二哥告诉我们嘛。”安汐、安沁也围着他连声求到。安泳虽然没开口,但耳朵也扯得长长的。
只是安泓似乎打定主意不说,只是一脸神秘莫测的笑着,“等会儿就知道了。”
“扫兴!”安汀一赌气,转头回座,眼睛鼓鼓的瞪着哥哥。
正在此时,只见青司领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个用黑布围得严严实实的四方形的笼子进来,放在堂中后退下去。
安泓一拍手,走上前去,道:“看,这不是来了么。”
几人一股围上去,只有倾泠依旧坐在位上,眼睛瞟也不瞟一下,安泓见众人皆被他吸引,独这位名义上的长姐却毫不为之所动,心中不免有几分气恼,鼻吼里哼了一声,暗地里想着如何整治她好,虽然上至母亲下至仆人都告诫他不要去沾若她,但他就是不服心中这口气!
“不要动!”安泓一巴掌拍开安汀想要掀开黑布的手,若得安汀一声尖叫,“你敢打我!我要告诉娘!”
“去告呀,告了就不让你玩!况且你每次告状,娘什么时候信过你?”安泓有持无恐。安汀闻言果然住嘴。
“二哥,别管她,让我们瞧瞧吧?”安汐也伸出手想一探究竟。
“讲了不准动!再动我可不客气了。”安泓又一掌拍开安汐的手。
“二弟,你干么打人,不看就不看就是,有什么了不起!”安泳一甩头,作状离去。
“其实你也想看看吧?”安泓笑得一脸狡诈地看着安泳,“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
“哼!谁想看你的破玩意儿。”安泳一把拿起安汐、安沁,“走,回去坐好,呆会儿说不定父王就回来了。”
安汐、安沁被安泳拖着,无可奈何的回走,只是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黑色的笼子。
“其实想看也容易。”安泓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果然引得安泳回头,但不开口,只是拿眼看着安泓示意有话快说,否则不候。
安泓低头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然后抬头看向四人说:”我昨儿个跟娘上街时买着了一个稀奇的怪物,只是我怎么弄它也不吱声。你们谁若是能让它出声叫一声,我就把它送给谁。”
四人一听,全部围回笼子,研究起来。
“不能打开看看吗?”安泳怀疑的问道。
“不可以。只有等你们谁让它叫了我就打开让你们开开眼界。”安泓笑得贼贼的。
“我先试!”安汀生怕被人抢了先,瞥见桌上放着一把戒尺,便一把拿过来,瞅着笼中之物使劲敲打几下,只是笼中之物并没叫,只是移动着想躲闪。只是那笼子不过三尺见方大,怎么闪也是有限,所以安汀那几下结结实实的打着了。
“我来!”安泳见安汀无效,便抢过戒尺,竖著作刀样狠狠砍了几下,笼中之物动得更加剧烈,但依然不肯出声。
“看我的!”安汐拔下头上金钗,用那尖尖的钗尖儿用足手劲连刺那笼中物几下,但见钗尖都见红红鲜血,可那笼中之物却还是不肯叫一声。
“走开!让我来!”众人回头一看,安沁竟然抱着一个一尺高的花瓶走过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安沁已用那花瓶向那笼中物当头砸下去,只听“轰”的一声,花瓶碎裂,似乎听得“咚”的一声,笼中有什么东西倒下,但依然没有叫出声音。
四人相视看看,都在惊疑,这笼中之物到底是什么?竟然这般能忍!
“哈!怎么样?无计可施了吗?”安泓坐在椅上,悠闲的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鬼怪物?”安泳回头问他。
“呵呵……,现在来看我的手段。”安泓走到笼前,“不过先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是什么。”说完一把掀开黑布。
众人一看,齐声惊叫,倾泠被这叫声吸引,忍不住也瞟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气!那哪里是什么怪物!分明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但见那孩子头破血流,全身衣服已破如烂布几可见肉,满身伤痕竟无一寸完肤!
“呀!她有左手六个手指呢!”安汀惊叫道。
“她右手也有六个手指呢!”安沁也是一声叫。
“果然是个怪物!二弟你哪弄来的?”安泳也是极为感兴趣的问道。
“昨儿个跟着娘上街时买来的,才花了四俩银子呢。”安泓道绕着笼子转了转,笼中的孩子畏缩的抱紧身子,把双手藏在袖中,只是破烂的衣袖遮不了什么,但安汐却一把撕下她的袖子,叫道:“不许藏起来!本郡主还没看够呢。”
“你有什么手段让她叫出声来?”安泳问安泓。
“简单!”安泓从袖中拿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拔出鞘来,寒光闪闪,端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器。“父王赏给我的这把缅甸进贡的匕首现在可派上用场了。”
“你想干么?用匕首刺她?”安泳问。
“大哥,你这脑子不怎么管用。若是刺有用,刚才安汐的金钗早就奏效了。”安泓比划着手中的匕首,看着笼中的玩物,“俗话说‘十指连心’,若我把她的那多余的二指削下来,你们说她会不会叫呢?”
“小心父王知道了,那可就不好玩了。”安泳气恼刚才安泓嘲讽他没脑子,故意出言打击。
“你要去告状吗?”安泓斜着眼睛看向安泳。
“哼!本公子才不屑做那种小人行径。”安泳眼睛看着屋顶。
“那就得了,这里不会有人去告状,父王自然不会知道,外头青司守着呢,父王回来他会通知的。”安泓说着眼睛瞟向倾泠,只见她眼睛定定的看着笼中的孩子,哼,原来也想玩嘛,装什么腔!
“二哥,让我削一个。”安汀想抢安泓手中的匕首。
“一边去,看本公子玩。”安泓一把推开安汀,自个儿走到笼前,眼中闪着如狼般残忍的光芒,“你们说,是先削她左手的还是右手的?”
“二哥,会不会出很多血?血可是很脏的。”安汐掩掩鼻道。
“二哥,削了她的手,她会不会死?”安沁问道,若是死了可麻烦。
“血嘛,应该是会有的,但这没什么可怕的,至于会不会死,削个手指应该不至于这样严重,不过即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娘说死了后埋在集芳园的花树下,明年花还会开得更灿烂呢。”安泓满意的看着笼中孩子越缩越紧,越来越抖的身子。“先左后右,我就先削她左手好了。”他一把捉住孩子的左手。
那孩子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一群人,眼中有恨、有惧、最后目光扫向离得最远的倾泠。
“还敢瞪人呀,看我切下你的手。”安泓扬起匕首,正要一刀切下,忽然听得一声喝止“住手!”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倾泠叫住了他。
倾泠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违反一贯原则,插手他人之事,只是当那双褐色的大眼睛,带着一种凄切、绝望,一种哀婉的祈求看着她时,她忽然觉得心痛,那一双大眼睛让她想到一种在书上看到的动物,一只陷入囚笼任人宰割的鹿儿,神情凄楚哀伤。她要救这孩子!
“怎么?你是也想玩玩?还是想阴拦本公子的好事?”安泓盯着倾泠,挑舋的问道。
倾泠走到笼前,从安泓手中把孩子的左手拉下,一字一顿的盯着安泓道:“她是人,不是畜牲!”
“她是我买来的,我要怎么着你管不着!”安泓嚣张的说道。
“绝不许你动她分毫!”倾泠冷冷的厉声道。转身打开笼子,想要把孩子抱出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滚开!”安泓一掌推向倾泠。
倾泠闪身躲过,“拿开你的脏手,上面的血腥味太浓!”
“我脏?”安泓高声嚷道,“你这野种才脏!连父王都不喜欢的野种,不但你脏,你娘也脏!”
“不许侮辱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