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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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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阳光在院子里投下了灰白的氤氲,一只小鸟欢快地独鸣着划天而过。

  汪士慎走近窗户边看着天,不无担忧地说:“会不会出什么事?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不会有事。”高翔戏言道:“他俩若是出事,应该大伙的眼皮一起跳才是。”

  汪士慎平日里话语不多,一旦说上了就关不住口:“板桥和阿慎一夜*,看他们回来怎么与我等胡诌。”

  “好啊,我俩不在,你们就这么糟蹋?!”汪士慎的话刚刚落音,板桥与黄慎兴冲冲地进得屋来。

  “糟蹋?士慎恨不得咬你们一口!你们还知道回来?!”高翔笑道。

  金农不无怨怪地说:“你们怎么一走就没了消息了呢?”

  “早知道,我也随你进红月楼。省得一夜没归,不沾腥也惹了骚了。”汪士慎说。

  板桥、黄慎任凭大伙的数落,就是笑而不应。见汪士慎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板桥扑哧一下笑了,说:“嫂子打你的板子,板桥给应了,总该行了吧?”末了板桥又说:“都说完了吧?也该让我和阿慎说说了吧?”

  看板桥、黄慎松弛的神色,大伙觉得事情办得有个七、八分,来了精神头。

  “事情怎么样?我们都急疯了。”

  “小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

  “找到梅子了?”

  “她答应了?”

  “快说快说啊!”

  “事情出了点意外。”板桥叹了一口气说:“梅子已经被岳家那混小子买走作了他的妾……”

  “啊!”金农紧张地问道:“黄了?”

  “没有。”板桥诡黠地挤了一下眼:“我和阿慎没法子,设法闯进了岳府,想鬼点子磨蹭时辰。一个曹国舅的头硬是画了一个通宵。趁公子迷糊,我俩又哄着说何仙姑要梅子来作模子,那小子稀里糊涂也就应了,这么把梅子调了出来……”

  众哈哈大笑。

  “嘿,真有你们的!”金农擂了下黄慎的肩膀:“看不出老实的阿慎也会诈骗术!”

  黄慎的脸真真红了,笨口绌舌地说:“我跟板桥学。”

  板桥夸张地张大了口:“什么?我成了骗子教头了?!”

  大伙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开怀地笑了。女佣哑女端来一个盛了水的大木盆,大伙不分你我地伸手掏着水洗开了脸……

  汪士慎想起了什么,新奇地说:“哎咿,接着说,你们在人家眼皮底下,是怎么跟梅子说上悄悄话儿的!”

  黄慎刚要说,板桥一把拉住了他。卖关子道:“此话要慢慢道来,待会我们还要请大伙到岳家去看热闹……”

  “热闹,什么热闹?”

  “冬心……”

  金农明白板桥的鬼心眼:“对,对,慢慢说,慢慢说,我去张罗酒菜去!”

  4

  听梅子身边的女婢过来传话说,梅子要见公子,岳文成心花怒放,*之心顿时膨胀了起来:“我当她能熬到哪一天呢!”岳文成来到绣楼梅子的房门口,挥手打发走了女俾,蹑手蹑足地走近了正在梳妆的梅子身后。

  梅子从铜镜里看到身后来人,蓦然回身,拿起一根碧玉簪:“你要干什么?”

  “哎咿,不是娘子让我过来的吗?过来不就是为这事吗?”说着动手要拿去梅子手中的簪子。

  “你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岳文成举起了双手。

  “我最讨厌不规矩的男人。”梅子想起了黄慎的嘱咐,调子缓和地说道。

  “我不规矩吗?”见梅子脸上有了和色,岳文成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我把你买了来,到现在还没碰过你是不是?你去打听打听,我岳某是这种人吗?”

  “那你是怎么的人?”梅子追问道。这种一答一问表示了梅子在和他岳文成来往了,岳文成好不高兴,嘻笑道:“好了,不要老绷着个脸,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岳某的为人了,对我喜欢的女人,我会拿小命去讨她的欢声笑脸。怎么样,来,给我笑一个。”

  梅子扑哧一下掩口而笑。

  见梅子笑了,岳文成好不兴奋:“啊,小姐的笑真是千金难买啊。好,好,笑得好,小姐的笑就是柔媚、动人、让人失魂落魄……”

  “公子说得是真心话?”梅子娇柔地笑了一下。

  与黄慎、板桥见了面之后,想事做事有了目标,一改初衷再也不去想死与不死的事儿了。能为自己心上人卖力,哪怕就是死了,那又何妨?面对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她已想好了,设着法调理他,再设法毁画、脱身,于是,现在的梅子整个换了一个人。就连岳文成也惊诧不已。

  “岳文成不会说假话。”岳文成赌天咒地地说,“若是不信,你当面试过!”

  “公子这句话……当真?”梅子不敢相信,露出*的媚眼追问了一句。

  “当真!”岳文成耐不住梅子的*,靠近欲摸梅子,被梅子轻轻地挡开了。“君子一言,五马难追,啊!不不不,四匹马够了,五马就是分尸了。”

  原来岳文成是这么一个“大草包”。梅子又笑了。

  “当年的唐伯虎点秋香,是冲着秋香姑娘的三笑,现在你笑了两次了……”

  “唐伯虎你也知道?”

  “知道。你当我就是个武秀才?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文才,来,你听听我唱一段扬州的《相思调》。”

  岳文成说着,“哼,啊哼”清了下嗓子,五音不全地唱起了一段扬州小调:

  “一更里我相思,

  啥个东西来吵闹,

  蚊子来吵闹,

  蚊子怎样叫?

  蚊子嗯嗯嗯嗯叫,

  叫得我伤心,

  叫得我开心,

  伤伤心,开开心,

  鸳鸯枕相思好不又难分,

  唉!谯楼上打二更,

  谯楼上打二更,哎哎哟……”

  梅子皱着秀眉,耐着性子听着。

  “怎么样?”岳文成得意地凑近梅子,“喜欢不喜欢?”

  “你的文才真是好,我受用够了。刚才你说你是个武秀才,我信。你要是过了我说的三关,姐姐天天陪你笑。”梅子给了他一个恬美的笑靥。

  岳文成不知有诈,喜颠颠地应了下来。“说吧说吧,我应了。真有意思!”

  “这三关过不了怎么说?”

  “任你说。”

  “放了我,再也不要来缠我。”

  “什么三关,你先说说看……”岳文成犹豫了,多了个心眼道。“我做不出来怎么能答应你呢!”

  “不难。你听好。”梅子笑道:“哪三关呢,名字就叫:‘猴子搬砖’‘狗熊爬树’‘旱鸭子下水’……”

  梅子不说了,看着岳文成。

  “你怎么不说了?”岳文成嘻笑道,“接着说啊,我不怕你把我当作猴子、狗熊、旱鸭子。”

  梅子转着大眼道:“你跟我来……”

  梅子把岳文成引到了绣楼的廊亭。

  梅子指着池塘说:“什么叫‘猴子搬砖’?就是你要从院子外面搬五百块青砖到池塘边上来……”

  “干什么?”岳文成睁着大眼问道。

  梅子娇嗔地说道:“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

  “我不打岔,我不打岔,你说!”从来没人这么和岳文成玩过,所以他觉得好新鲜。万事都是这样,有了兴趣,自然就入了神。眼下岳文成就处在这样的位置上。

  “接下来……”梅子有滋有味地描绘道,“你要跳到水里去,十个家奴用这些青砖砸你,你要躲过这些青砖。最后……”

  “最后你还要怎样耍我?”岳文成玩笑地说道。

  “你要这么说,那就算了。”梅子佯装生了气,扭过了身子。

  岳文成连忙转到梅子的面前陪笑道:“好好好,你说你说,就算娘子耍我,我认耍还不行吗?”

  “本来是玩,你非说我耍你,真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说不清了。”梅子嘟着嘴道,“不玩,哪有情绪陪你笑啊?”

  “对对对,你说说这最后,‘猴子搬砖’、‘旱鸭子下水’你都说了,剩下还有‘狗熊爬树’,对不对?”岳文成整个被梅子操纵了,“这‘狗熊爬树’是怎么个爬法?”

  “爬树就是那么爬,你说怎么爬?”梅子暗笑,换了个生气法道,“喏,看到那根吊杆了吧,从水里出来后,不许换衣服,爬上杆头,这三关就算过了。”

  岳文成暗忖道,除了搬青砖累点外,其余都不再话下,我在水里,家奴哪个敢动真格的,还不就是游戏一番而已?爬杆,这是拿手绝活,小时候成天就是爬高弄低,小菜一碟!

  “怎么,你怕了?”梅子问道。

  “我在想,一天过一关行不行?”岳文成道。

  梅子浅笑了下,轻蔑地说:“那就不叫过关了。你不是武秀才吗?这点小游戏就把你吓住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一口气过三关吗?”岳文成逞能地笑道,“我要让小娘子看看什么叫大丈夫!”

  5

  画友们就着一桌简编的菜肴喝着水酒,听板桥说完了他和黄慎编排的三关莫不交口称绝。

  “只要岳文成答应过这三关,事情就成了一大半!”板桥得意地说。“不制倒岳文成,字画就没法销毁。”

  “凭梅子的机智,岳文成一准上当。”金农笑说,但接着又担忧了起来:“万一有什么差错……”

  高翔认同地:“是啊,我们就在她一个人身上押宝,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我说没问题。”汪士慎灌着酒道,“梅子胆大心细,我说她不会失手。”

  黄慎谨慎地说:“冬心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还是多个心眼为妙,免得出事就来不及了。”

  “我说这么着。”金农道,“高翔、我,到寺院去,把事情跟方丈……不,不能说,还是暗下找些武僧合适些,不能把事情说得太透,太透了没人敢伸头;板桥你们三个去找扬州地面的其它朋友,看看有没有和镖局有关系的,用重金请。这样,梅子那头文的不行,还有这头武的作垫底,这样才万无一失。”

  “早就该这么定。”汪士慎闷闷地说,“昨天晚上怎么没想起来?”

  “是啊,昨天晚上你一个人醒着的。”金农善意地讽刺道,“我们都睡着了。”

  “好了好了。别咬舌头根子了,赶快行事吧!”板桥急急地说。

  众纷纷起身,就在这时,板桥的小儿淳儿和家侄郑田被哑女带了进来。淳儿扑到板桥的身边,哑着嗓子说:“爹,你怎么不回去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板桥问道:“怎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郑田替说道:“叔,婶子病了,要点钱给她抓药。”

  “什么病?”

  “不知道。郎中说不是什么大病,抓几副药吃了就行,家里没钱,婶子让我来找你。”

  黄慎道:“板桥,你去带孩子抓药,我们在东门杭世俊家碰头。”

  板桥领着淳儿和郑田往多子街孟潍扬的“静心斋”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责怪着家侄:“真是早不来迟不来,都是到节骨眼上,来要钱了。这一下,你让我到哪弄这笔钱?”

  郑田愣愣地说:“叔,这些天你都没有卖字画?”

  “卖,怎么不卖?”板桥一下给问住了,心想这么多天是没卖什么字画了,就是卖了点钱,也是花在酗酒上了,还有进红月楼的开销。要有什么不是,也都是自己的不是,嘴里还一个劲数落人家什么呢?于是口气陡然软了下来,“你也是笨,就不知道先在村里借点,抓了药再说啊!”

  “我想到了。”郑田委屈地说,“婶子不让。”

  “好了,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呢?”板桥宽宥道。

  这边说着,那边到了“静心斋”的门口。孟潍扬见板桥进了门,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招呼道:“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我的老弟,这些天你在忙什么呢?只听说你们几个兄弟在给岳家作寿辰画,哎,就是见不到你的人,连画市上也见不到你的人影。”

  “怎么,有急事找我?”板桥道。

  “可不是。”孟潍扬道,“你的大名在外,不少的商家托我找你。”

  “这些势利眼。”板桥不无厌恶地说,“我现在没心境给他们画那些个俗画。”

  孟潍扬看着板桥身边带来的两个乡下人,估猜道:“家里来人了?”

  “对,这是我小儿,这是我家侄,叫老伯。”

  淳儿、郑田分别礼道:“老伯好。”

  “好好。”孟潍扬抬头问道,“家里缺钱了?”

  “正是。你的眼力就是好。”板桥不得已而笑之,“先借五十两。行不?”

  “没问题。”孟潍扬取出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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