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戏台上一个大书案上放着一摞交上来的书法“作品”,凌枢比比这个象,比比那个也象,气恼地:“刁民。全都是刁民!说不会写,写上来了,却又都是一个样了!”
李禅笑道:“我早说过,习楷必习柳体,能差到那去呢,不然这些人怎么被人称作书家大师呢?”
“别说了!”凌枢粗暴地打断了李禅的谑笑。“把他们都押起来,午后我亲自动刑,我就不信,就不信没招供的!”
说完气恼地走了。
被押走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之间的信任在眼神中流露……
大门口,吴子坤撵上了凌枢:“凌大人,请留步。”
他跑近凌枢身边轻声说道:“动刑拷问能否缓一缓?”
凌枢不解地面容有些烦意:“为什么?”
吴子坤谨慎加小心地说:“我想大人一定知道史可法死守扬州的历史……”
凌枢早先就是从兵部出来的小官员,说到军界,正对他的眼儿了,他清傲地“嗯”了一下说:“你说,我知道。不就是那个南明的兵部尚书史可法吗?你怎么好好的说起他?”
“大人真是饱学,佩服佩服。”吴子坤奉承地笑道,接着又说:“当年多铎带领清兵二十多万攻打扬州,屠杀扬州城两万多人,没一个扬州人投降……”
凌枢奇怪地问道:“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呃,我的意思,动武不如动这个……”吴子坤指了下脑袋说。“我想起了一个人,在他身上打主意没错。”
凌枢感兴趣地:“谁?”
“扬州知府身边的师爷洪达……”吴子坤一面说着一面等着凌枢的反应,这是他做商人观颜察色的绝招所在。
凌枢感觉到了什么:“嗯……你的意思他应该知道那个小铁匠怎么给杀掉的?”
吴子坤高兴地:“大人英明。”
“你说说在他身上怎么下功夫呢?”凌枢问道。
“我与这个师爷是忘年交,知府大人把他当作心腹,其人脑袋瓜子聪明绝顶。”吴子坤阴诈地说道,“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毛病……”
“说啊!”凌枢急于想知道下文,“跟你们这帮人说事,怎么这么累!”
“嘿嘿……”吴子坤为难地说道,“那就要看大人舍不舍得放码子了……”说着凑到了凌枢的耳边嘀咕起来……
凌枢不停地点着头,“好主意,明天你与麻大人一同把这事操办了!”
4
太阳刚刚在红月楼的梅枝椽影中探出温和的脸盘,惜月阁西头的门扇便轻轻响了一下,彩色的雨花石珠帘一阵清脆悦耳的落翠声,何清清懒散娇容地从屋子里莲步挪将出来。姐妹们在喧嚣忙碌的夜晚过后,此时还在梦乡之中,偌大的一个红月楼静悄悄的如同一个深幽幽的庵院。何清清自从南京秦淮河转卖到扬州红月楼半月有余了,第一次起得这么早,清晨氤氲缥缈的薄雾在院落的池塘树丛、石径小道和雕檐画栋间布上了一层清幽怡人的淡紫色障幕,令人心胸爽达豁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提起拽地的紫绡翠纹裙走到楼台的扶栏前。
楼下池塘里成群结对的金黄色鲤鱼慢悠沉稳地觅着食,何清清注目良久,疲惫的神思似乎有了寥寥的活泛。两天了,两天前她是怎么被抬回红月楼的,已经记忆模糊了,印象中凌枢那只毛绒绒的手臂粗暴地掏入她的下身,在一番痛苦的扭曲哀嚎之后,她惨叫了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到这,一阵隐隐的撕裂心肺的悸疼从她的下身一直蔓延到她的后脑勺,酸楚的泪水顿时盈上了她的眼眶与鼻腔。似乎怕人觑见了她的隐私,她装作不经意地用手背在眼角轻轻抹了一下,旁顾四周,这才发现阁楼东头的梅子正站在大开的窗户前朝她这边注望着。何清清没想到红月楼还真有起得这么早的人,梅子这时已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地别过了头去。
梅子伏在画案上画着一幅清荷图,图画好了,正在题诗写字,何清清进了房。
“梅子姐姐,你起得真早啊。”
梅子低头写她的字,没搭理何清清。
“哟,姐姐的画子和字都这么好,真叫人羡慕。画给哪个相好的?”
梅子还是没说话。
何清清装作惊异的神色玩笑说:“哎咿,梅子你的楷书真好啊。我跟你说,凌大人在查验会写楷书的人,你怎么没有给抓进去?”
梅子抬眼盯视着何清清,笑了一下:“那你把我押走啊!”
何清清讪讪地漾着笑脸道:“我跟你说个玩笑,你就这么当真?”
梅子冷冷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我想,我想……你教我学画干不干?”何清清似乎是没找话说。
梅子惊异地看了看她,开心地笑上了,心想这女子也有她单纯的时候,真有意思。遂打量着对方说:“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学画?你有那一手哄男人的功夫,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何清清受到了奚落,但她不在意,仍强笑着说:“姐姐笑话我了,那些男人玩我们这种女人,有几个是真心的?玩过了也就丢开了……”
梅子不经意地笑了一下说:“怎么,在凌大人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一句话说到了何清清的心坎里,她强强地笑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梅子心下明白她这两天不出门的缘故了,“刚才你一个人哭上了?”
何清清的脸上还挂着笑,但泪水已经悄悄淌了下来,她很快地举起手臂抹了一把。梅子放下了笔,抓起刚才何清清抹泪的手臂,将她的袖口褪了上去,露出的小臂上一排青紫色伤痕。
“清清,你这是怎么啦?”梅子惊诧地问。
何清清无人诉苦,这下找到了倾诉衷肠的人,她掀起了衣服,褪下了裤腰带,她的胳膊、胸前……几乎没一块好肉了。
梅子大惊失色道:“这都是他掐的?!”
何清清点了下头,惊恐不安地说:“他一天一个主意捉弄你,让你害怕、颤着心……”何清清恐惧地睁大了双眼,“他是个魔鬼,我好害怕……”
这一瞬间,梅子一下子改变了对何清清的印象。虽说她**,惹人厌烦,但为了一张嘴,也是一个迫不得已卖身乞怜的可怜人,梅子情不自禁地轻轻将何清清拥到怀里……
“姐姐……”何清清凄凉地哭了,她似乎不敢大声地哭,在梅子的怀里抑着声,憋着气。
红月楼大门口前,两顶官轿抬了过来。
晚起的胡四姨刚要坐到梳妆台前,门外就传来女佣云儿的声音:“四姨,麻大人来了!”她刚刚应了一声“知道了”,那边麻三贵和吴子坤就进了房门。
胡四姨不那么亲热地说道:“啊哟,两位贵客!来了也不说一声。两位贵客,这么一大早就上门来,想必有什么要事吧?”
麻三贵故作轻松地讪笑道:“要事说不上。清清和梅子都在吗?”
“在,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胡四姨拉着脸说。
“啊哟,妈妈今天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吴子坤见势试探地问了一句。
“高兴,高兴得很。天天都过的美滋滋的。”胡四姨不冷不热地说,“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老娘还没有洗漱呢。”
吴子坤与麻三贵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不得已地送上笑脸道,“对对对,四姨是个爽快人,什么时候都是乐呵呵的。”
“少来这一套。你们不就是想来使唤我的伎儿吗,明着告诉你们,没那么便宜。”胡四姨说着就要往边门走。
吴子坤慌慌去拦住了她,揣摩地说道:“怎么啦?看妈妈这样子有什么不舒心的事?”
胡四姨狠狠地瞥了麻三贵一眼:“那就要问麻大人了。你把我家清清交给什么人啦?!他钦差是个什么东西……”
云儿进房来上了茶,麻三贵烦着心急急地说“放这放这,你退下去”,云儿不知发生什么事,慌慌地放下茶杯就退走了。麻三贵跟过去把门关上,转身对胡四姨道:“我说你今天是吃了迷混汤了,还是灌了耗子药!敢这么咒我们钦差大人。”
“咒他又怎么样!”胡四姨叉起了腰,摆开架势论上了理:“你姓麻的给了我多少银两?啊?!我好端端的一个秀女儿让你拿去就那么乱糟蹋?要是废了,我就躺到你家去吃去喝!”
麻三贵给骂得云里雾里摸不着边际,吴子坤见势连忙上前隔开了胡四姨和麻三贵,和颜悦色地说:“妈妈,有话好好说,要钱,好说,我吴某担了。出了什么事,你总得让麻大人听个明白吧?”
“你们自己到清清房间去看看。”胡四姨说,说着说着又上了气,“看看我清清身上可还有一块好肉。送给他钦差才几天?啊,只三天的功夫,就连,就连她裆子里最值钱的也叫他姓凌的掐得见不得人了……”
吴子坤看了一眼麻三贵,连忙打着马虎眼说:“不是说好了,就是陪个睡吗?”
“是啊。”麻三贵心里正犯着毛。
“哼。”胡四姨火气四溢,“想不到他姓凌的是这么个坯子,不上趟的假葫芦!”
吴子坤和麻三贵一听这话,禁不住扑哧大笑了起来。
“正巧,凌大人这两天劳累,想换换胃口。”麻三贵就汤下面地说,“清清换个温顺的主,凌大人那里把梅子换上去。妈妈总没话说了吧。”
“什么!”胡四姨一听就炸了锅,“你们的主意变得也是太多了吧?我盘算过了,梅子除了皇上,任谁也不应酬!这是我红月楼的体面……”
“够了!”麻三贵愣头愣脑地说,“四姨,你别忘了,红月楼的饭食多少,还得看我衙门的颜色,你真要是……”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何必拧脖子呢?”吴子坤拦住了麻三贵,婉转地表达意思说:“梅子也就是侍候着唱唱曲儿,刚才您也说了,凌大人他,他就是个假葫芦,您怕他什么呢,不就是伤点皮肉么。碍不着侍候皇上,又不得罪凌大人,更犯不着和官府结冤家。妈妈,您看呢?”
“吴官人的这话说得还中听,不象有些狗,别人喂了他三天,就冲着老主人咬上了!”胡四姨得了台阶,嘴不饶人地说。见麻三贵的脸憋得青紫却没还嘴,她觉得出了一口气,松口道:“红月楼的姑娘怎么使唤,那是你们官府把着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胡四姨掂量利害,但别以为她就是个好糊弄的主,“拿钱来吧,拿了钱再说话!”
“多少?”
“五千两,没这五千两,我红月楼就是塌了门楼子,也别想从娘娘这里弄走一个姑娘!”
“你也太贪了!”麻三贵不满意地说。“我给过你多少,你该有数。”
“好了好了。”吴子坤拦住了麻三贵,变戏法样从袖笼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来,“妈妈你看仔细了,这里是五千五百两。现在总该带我们去见人了吧?”
胡四姨好奇地探问道:“那一个,凌大人腻了,转送给曹大人了?”
“不。曹大人靠后一步了。”吴子坤开玩笑地说,“给谁使唤,用不着你多问。带清清来见我们吧。”
何清清被带到胡四姨的房间,一见坐着的是麻三贵,拔腿就回了身,胡四姨慌慌拦住了她。
“哎呀,几日没见,清清姑娘更有十二分的水色了!”麻三贵打量着清清禁不住心旌摇荡,“昨晚凌大人没召唤你,在家急得慌呢?”
别看何清清是个下贱的妓家妹子,场面上的事体见得多了,对麻三贵这号无才无德的官吏,不对她的口味,她还一百二十个不顺眼呢。听到麻三贵话里有话的淫词儿,她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只见她拿出*特有的应酬技能来,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凌大人不使唤,麻大人来使唤,小娘也乐意啊。只要麻大人到了凌大人的面前膝盖骨不要软了就是。”
麻三贵看了一眼吴子坤,讪讪地笑道:“嗬嗬,好利害的嘴皮子啊!说得好,说得好。”说着给吴子坤使了个眼色。
吴子坤掏出两个大银碇,放在了桌子上。
何清清吃惊地瞪大眼睛:“凭白无故你们拿这个干什么?”
“这是一百两。”麻三贵坐下开玩笑地说,“让清清听我的使唤啊。”
“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何清清害怕地后缩道,“凌大人知道了……”
麻三贵大笑不已:“想不到,也有你怕的人。跟你说了吧,这就是凌大人给你的,他让你办一件事,事成了之后,还会有重赏。”说着他给吴子坤使了一个眼色。
吴子坤附在何清清的耳边说了点什么。何清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说什么?凌大人找我办这种事?……”
“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