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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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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三贵不知趣地谢道:“谢大人夸奖。”

  “你给我去找一个人。”凌枢低头问怀中的何清清,“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何清清后悔不该多嘴,万一凌枢看上了梅子,不就没有了她的位置了吗!听凌枢问,她不得已地说:“……她姓钟,叫小梅。”

  “你让这个梅子来给我唱曲弹琴。”凌枢吩咐说。

  麻三贵为难地:“这……,清清不是会弹吗?”

  “怎么,麻大人你还给我打了埋伏?”凌枢显出不高兴的样子来。

  “大人,下官不敢。”麻三贵慌慌说,“等到大人巡看歌舞时……”

  凌枢看麻三贵吞吐的模样,心想那一定是个好货,莫不是他给皇上压下的宝?“什么精贵女子,不是皇上她不见?”

  “不是不是。”麻三贵说,“只是小梅姑娘除了弹琴唱曲而外,别的……”

  凌枢开心地笑了:“我当怎么回事呢,去去去,快叫她来!我有一个清清足矣,只弹唱,没别的事。”

  “是,大人!我这就去。”

  麻三贵急匆匆地赶到红月楼,一听说要把梅子也送到钦差大人那里去,胡四姨一下子就急了眼。“不是说好的,皇上来了,再让她露面吗?”

  “啊呀,不知道谁说了梅子,现在他点着名要她。”麻三贵咽了口唾沫:“你就别皇上皇上了,先顾了这个小皇上吧。”

  胡四姨一下挣脱了他,说:“小梅被卢大人接走了。”

  “啊!”麻三贵呆了,“接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胡四姨说。

  “啊哟,我的姑奶奶,你这一下要把我害了!我,我这上哪去变一个呢……”麻三贵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找着了门,撒腿跑走了。

  胡四姨愣了神,自语地:“乱了套。”

  一见麻三贵大汗淋漓跑回来的那般模样,凌枢就暗自乐开了,脸上还是见不到一丝的笑意:“怎么回事,找个人找到现在?!”

  麻三贵嗫嚅地:“我到了红月楼,说是卢知府带走了。我又到处去找卢大人……”

  “卢大人和李禅送银票去了。不对,他送个银票要带歌伎干什么?”凌枢疑道。

  “就是。”麻三贵乘机揣了卢雅玉一脚,忿愤地说,“大人此事要管,青天白日,堂堂大知府带着一个歌伎满街串,成何体统!”

  “你……”凌枢说了一个字就打住了。

  麻三贵急猴猴地:“下官听候吩咐。”

  “你急什么急。”凌枢恼道,“有李禅在他身边,谅他也不敢造次!”

  麻三贵原想藉凌枢的手歪打卢雅玉一耙的,见凌枢收了回去,没了指望。复而试探地问道:“大人的意思……”

  何清清在一旁讨厌地说道:“大人在歇息,没找到就没找到,你怎么就说个没完?”

  麻三贵瞥了何清清一眼,心想:“你这个小婊子,没有我麻三贵,轮到你在这儿逞能吗?”这边想着那边嘴里嘟哝了一句:“臭婊子!”

  凌枢没听清他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麻三贵献笑言道:“没,没说什么。我在琢磨怎么办。”

  凌枢满意地笑了:“好了好了,待会儿戏曲歌舞演出有这个梅子吗?”。

  “有,有!”麻三贵拍了下脑门,讪讪地笑道:“嘿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正说着,曹仁进来了:“麻大人,你躲到这儿来了。卢大人到处找你安排戏曲歌舞的事。你快去!”

  麻三贵应诺了一声匆匆告退。

  为了应承皇帝驾临时看戏的便利和舒畅,卢雅玉着人在扬州府的前院搭好了一座临时性的露天戏台。说是临时性的,比正规建造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戏台的两边安设大灯2座,灯屏1座,戏台有大柱子8根,进深2间,方形,有棚顶,整个台面都是用褚红的洋漆精心刷漆,台棚的上方,四周的饰边是杭绣大黄缎面制作的。显得格外的豪华富贵。一般的,皇上巡看之后,这种戏台也就作为永久性的建筑保留下来了。

  台上,一些着了装的演员来来往往穿行着。

  台口下面,一群戏班的班主正围着卢雅玉、麻三贵争执着谁先出演的事,麻三贵给折腾得满头大汗。

  郑板桥、金农、黄慎等一批画师文人在纠缠的人堆外面喊着卢雅玉:“卢大人,卢大人”

  卢雅玉嗔怪地个麻三贵交待了下:“麻大人,这边你是怎么安排的,乱成这样?钦差一会儿就到了,你赶快安排!”说完就走了。

  扬州的“小红花”戏班班主:“麻大人,‘小红花’的名声在外,排到后面,我们在扬州还怎么混饭吃啊?”

  “我们花了五千两银子在这吃啊住的,成天到晚唱啊练的,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要争个排名往前吗?那也不能因为我们是兴化的戏班子,就让人小看一圈!”兴化的戏班班主较了真地嚷了起来。

  其它几个外地戏班的班主拥和着兴化的班主起着哄……

  扬州府花厅成了临时给艺员们换妆歇息的地方。胡四姨将梅子领到这儿的一间屋子里,狠狠地拎了一下她的耳朵训斥道:“再乱跑我整不死你!听着,你就在这里调琴候着,哪里也不要去!”

  梅子斜着眼赌气地回嘴道:“我要出恭呢?”

  “这时候你还给我顶嘴!”胡四姨狠狠拎了一下梅子的腮帮子说:“钦差大人要听你的曲子,你要是再给我惹了事,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梅子捂着被拎红的腮帮子,眼泪盈上了眼眶。

  胡四姨走出门,反身将房门上了锁。

  听见锁声,梅子反应过来,跑去拉门,已经无济于事,无奈地靠在了门上。

  板桥一个人从前院闲逛到雅堂,手里摇着绸折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游哉悠哉。一曲哀怨凄楚的古琴声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板桥闻声止步,顺那琴声走了过去。

  屋子里。梅子一腔哀怨,纤指轻弹,曲乐逸空,低徊缓旋……

  想起死去的娘,想起蒙冤的爹爹现在不知落难何方,想起自己不明不白地做了歌伎,梅子禁不住热泪洗面。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唤,她惊惊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窗口边,板桥在亲切地招呼着。

  梅子跑到了窗边,喊着:“郑大哥……”

  “房门锁着了,我进不去。”

  “我知道。”

  “怎么啦?想家了?”

  梅子羞涩地低下了头,突然抬起头说:“郑大哥,我心里咚咚跳,好害怕……”

  板桥安慰道:“别怕,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遇着什么事了,记住,你就拿卢大人做挡箭牌。”

  梅子想了下,颤声地问道:“要是钦差大人想害我,卢大人能行吗?”

  板桥被她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梅子大睁着那双秀眼,乞求地:“郑大哥,有件事我能求求你吗?”

  板桥看了下周围,悄声地:“说吧,趁现在没人。”

  梅子破釜沉舟地:“我想逃!求求你帮我逃!”

  板桥大惊失色:“啊!这时候?……”

  梅子:“现在不逃,就没机会了。”

  板桥为难地:“梅子,不是郑大哥不帮你,你要替卢大人想想,他和你爹一样,是个好官哪。你这一逃,没事,可卢大人呢,钦差就要拿他是问,‘欺君’啦,‘失职’啊,什么罪名都可以往他头上加……”

  梅子打断了板桥的话,知情识礼地:“郑大哥,你别说了,现在这事我不想了。”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板桥匆匆地:“来人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过了这一阵,我和我的朋友们会来帮你……”

  4

  扬州府的前院,那帮戏班的班主们仍在争论不休。

  “好了!”麻三贵急了眼,叫道:“‘小红花’第一个,兴化的的第二个,你你你,一个个挨个来!”

  “哎,麻大人。”仪真的班主瞪大了眼,“我们那个了……倒排到最后一个,这怎么说?!”他的暗示很明确。

  “哦……”麻三贵想起了收人家的礼包是最大的,他拍了下脑门子,“那你就第二!”

  这一来,又乱了套。

  麻三贵突然蹲到地上,不说了。

  众班主傻了眼。

  麻三贵见没了声音,站了起来:“现在我定了都不作数,钦差大人看了,他定你们是第几你们就是第几!”

  就在这时,大门外喧闹了起来。

  一个衙役跑了来禀报道:“麻大人,巨砚运到了!”

  扬州府衙门外,街道堵塞,围观的人群人山人海,四头大牯牛拖着着两个庞然大物在劳役的配合下艰难地往扬州府门前的广场走来,那物件上面,覆盖着一块大红布。进入广场的时候,只听得“咯嗒”一声沉闷的碎裂声,前面的一辆牛车突然崩塌,一个劳役往下看了眼说:“车轮的底轴断了!”

  十多名劳役上去用圆木作底轮,一尺一尺地往返推滚……

  麻三贵从里边跑了出来。大声嚷着:“停,停停!”

  劳役们住了手,一个个累得靠的靠,躺的躺。

  一个押阵的校尉从车后跑上前讨好地说:“大人,东西运到了,你看看!”

  “怎么是两块了?”麻三贵问道。

  校尉说了句玩笑:“一块是棺材盖啊!”

  众人哄笑声中,校尉走去掀掉了覆盖的大红布。硕大的平台上,架着一个宽四尺长六尺半的一尊大巨砚。又掀掉一块红布,那是一尊雕着腾龙的巨砚盖。

  见此奇物,众惊色诧语,啧声连连。

  麻三贵地蹙起了眉头,烦恼地说:“啊呀,你是怎么搞的,谁让你运到这儿来的?!”

  校尉闹懵了,瞪大了眼问麻三贵道:“大人,那你说该运到哪儿?”

  麻三贵气急,却又上不得火:“这是我私人的物件,往我家运。我家,北门外的红顶巷啊!你把他们都轰起来,快啊!”

  校尉吩咐兵士拉劳役们起来,拉了这一个,那一个又坐下去了。

  卢雅玉与金农、黄慎等人走了来。

  金农识货,眼睛亮了一下,不露声色地说道:“罕世珍品,龙鳞砚。”

  卢雅玉:“哦,你知道这种砚?”

  金农:“当年唐明皇御称此砚‘龙鳞玉砚’,采自广东端溪下岩的泉口,其色如龙鳞,叩之如泉水叮咚,涩不留笔,滑不拒墨。已经失传五百余年。”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起来:

  “这个大的砚台天下少见,要值多少钱哪?!”

  “私人的?哼,说的好听。还不都是百姓头上刮来的!”

  “嗨咿,你真呆了,皇上要来,衙门里的大小官儿还不趁机大捞特捞!”

  “就是,过了这一村就没那个店!”

  劳役们一个个都不愿再干,校尉踢一个,另一个就说:“老爷,你们再找一批人吧,我们累的实在不行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回家连老婆都抱不动了!”

  围观的人群轰然大笑。

  卢雅玉陪着凌枢、李禅、曹仁等一行来到了府衙大门口。只见广场上涌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群在兵士的呵喝下,人墙缓慢地让开了一条道。

  在大门处不远处的墙角下,晚到的板桥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那辆蒙着大红绸布的马车,新奇地朝一个狼吞着红薯的劳役问道:“什么好宝贝,用红布蒙着?”

  劳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道:“一……一块大石头。”

  板桥猜测地自语道:“大石头?莫非是巨砚?”

  “对,他们说是什么砚台,还是宝贝呢。”

  “从哪运来的?”

  “江西。”劳役扔掉了吃剩的红薯皮,恼恼地说,“妈的,为这个烂石头,三个人丧了命。”

  “哦?”板桥大惊。

  劳役叹了口长气:“你说,这和当年给宋徽宗运花石纲有什么两样?”

  麻三贵领着凌枢来到巨砚的车子前,指着复又盖上了大红布的巨砚说:“凌大人,这是我搞来的一件稀世珍宝。您看。”说着掀开那块大红布,巨砚露出了,但麻三贵原想期待的神色没在凌枢脸上出现。

  凌枢平平淡淡地:“好是好,又有什么用?”

  “大人,这是下官买来送给您的。”麻三贵悄声道。

  “这么大的家伙,你让我怎么背回京都去?”凌枢用手抚了一下巨砚,取之嫌累,弃之可惜地说。

  “多雇些劳役,也就弄走了。大人,这是天下少见的巨砚哪!”麻三贵满身是劲地凑着凌枢的耳边吹鼓着,“不信你试试,我寻到的这件珍宝绝不比印度的绿宝石差到哪去!保准满朝文武惊讶,皇上保准喜欢!”

  麻三贵见凌枢的口气不疼不痒,一下子着了急,这边说着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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