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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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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子坤摆了摆手,说:“你不知不为过,告诉你,这个黄慎是当今扬州地面上画人物画的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家的黄慎,是你说的那个黄慎吗?”

  “个子不高……额头凹下去……福建佬,说话是这样的,‘一二三四’细细细的说不清楚。”吴子坤一面比划一面说。

  “你说的都没错。”

  “就是他!”

  “哦?这真是新鲜了。”麻三贵木木地望着吴子坤,“那你说,我要防他什么呢?”

  原来,黄慎在解释郑板桥画子时做了手脚,没想到让吴子坤给破解了。

  “你看这第张老头出恭的画子,关键是这条狗。”吴子坤摊开第一张画子说。

  麻三贵不解地问道:“这狗怎么啦?”

  “黄慎解是家财不外流,他护了郑板桥。这狗身上画了什么?”吴子坤问。

  “三个黑点点。”麻三贵道。

  “麻子狗,对不对?这麻子只有精贵的三个,暗示你麻三贵啊。”吴子坤解道。

  “啊!”麻三贵大惊,“这个混帐的黄慎、郑、郑板桥!来人啦!”

  家奴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到书房把黄慎给我叫来!”

  “报老爷,黄先生到玲珑山馆去了。”

  “你带人到那地方给我抓回来!”

  “是!”

  “慢。不能抓,你知道他到那地方干什么吗?”吴子坤喊回了家奴,对麻三贵说:“麻兄你真是会做官啊。玲珑山馆召集扬州的名画师,这是卢雅玉知府的旨意。你抓了人家,不是与你的顶头上司卢大人结冤吗?”

  麻三贵倒吸了一口凉气,口气软下来好大一截子:“那你说,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们作弄了?”

  “大人要出这口恶气,那就要听我来安排。”吴子坤诡黠地说道。

  麻三贵急了:“你快说!”

  “一个个的来对付,孙子兵法把这叫做‘分而击之’。”吴子坤有板有眼地说道,“我去把那女子弄到手,你来对付黄慎,那个郑板桥放在最后收拾……”

  麻三贵伸手示意对方停住,鬼精地笑着说:“说慢点。那女子的事我不要你插手。”

  吴子坤哈哈大笑了起来:“麻大人差也,你当我吴某欲夺君子所爱?”

  “不敢说。这是一朵我没见过的鲜花。”麻三贵*地比划着说,“那小手,那小脸,啧啧啧,鲜嫩鲜嫩的,象,象没开的花蕾蕾。”

  “越是这般说你越是不能性急了。”吴子坤掰着手指头给他点拨道,“一、你刚刚把人家吓跑了,藏在哪儿你不知道,一下半会她不会露头;二、你家这帮妻妾,没让她们心底有个备范,你突然把这仙人儿搞回来,后院不起火那才叫怪呢;三,呃,这三嘛,你听着这三,听说郑板桥在京城里交上了什么大官……”

  “你别说了!”麻三贵完全皈依了吴子坤,“我,我听你的不就是了吗!”

  “万事都要讲究个时辰,不可乱了章法。”吴子坤阴阴地笑道:“等这阵子的风声过去了,我瞅机会人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女子弄到我的小花园去,来它个‘金屋藏娇’。”

  “你不能碰她一指头。”麻三贵强烈的占有欲已经支配他不顾场合和对象了。

  吴子坤笑了一下,说:“你放心,你是官,我是民,真要是那样,你对付起我来,不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吗?”

  麻三贵一听此言,开心地大笑了:“来,干了这杯!”

第五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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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十三年八月十四日,沉沉的夜幕今日格外的厚重,万籁俱寂,冷悸静默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月色和星光挤出了天宇,给自然界披上了一件梦幻般的丧服。或许是天意的安排,三更时分,圆明园的上空飘了一阵润物无声的细雨,墙角花丛中的无名的昆虫断断续续地丢出一、二声颤抖失调的鸣唱,给大地新生的幽魂唱上一曲安宁神逸的挽诗。

  黎明姗姗来迟,黑灰的晨雾把圆明园紧紧地包裹着,似乎欲将雍正皇帝驾崩的噩耗就此隐匿了一般。宝亲王弘历失魂般地守候在龙榻旁边,顾命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闻讯领着一帮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从城里颤颤地赶到圆明园的皇帝寝宫跪下就不敢再抬头了,跟往常惧怕雍正时一个样。直到宫廷御医求证验明、由雍正贴身内侍宣布皇上确实是驾崩了,人们才敢扯开嗓子哀号起来,小太监才敢将手中的白幡在寝宫外挂起来。

  遵雍正在位御旨,由鄂尔泰和张廷玉监督,取出“光明正大”匾阁后的传位诏书。

  “皇四子弘历禀性仁慈,居心孝友发,圣祖皇考于储孙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然,即立其为皇太子,如朕遭大事,即着其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雍正一句话,弘历坐上了威仪四海的皇帝宝座。

  “皇阿玛在世嘱我作人要仁爱天下,仁者天也,天乃‘乾’也,施仁于天下,祖业方可隆盛。”

  弘历节哀之后,琢先帝之意,更帝号为“乾隆”。

  乾隆集康熙之“仁慈”、雍正之“威严”于大成,抚叛平冤,昌明朝政,得民心于天下。没多久,改帝号的新鲜劲也就过去了,老百姓茶后饭余的谈资很快转移了方向,至于新皇帝你用什么新招治理天下,他们不问,也问不了。

  或许是解闷的缘故,有一天,乾隆突然驾到允禧府,自从雍正帝仙逝之后,允禧哪儿也没去,一朝天子一朝臣,是非不知从哪出,惹了这个不好,得罪了那个不是,做个本份人是他擅守的原则,他成日锁在家里写诗做画,给板桥那八十一幅清竹图作诗写意更是他乐此不疲的,不写出神韵得意处,他是绝不往上填笔的。

  听允禧如是说,乾隆很是高兴,惹事生非,自以为是的那些人乾隆最为反感,谁说不是,刚刚当政尚未稳固天下的乾隆当然祈望象允禧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乾隆说是来允禧这里解解闷,你当这就是真的?他是借这个由头各处巡视,捕捉不利因素,叙情以笼络人心。在这一点上,乾隆比他的老爹要聪明一百倍。心情一高兴,在允禧府上他不知不觉就多呆了一个多时辰,而且特别有兴致地御览了允禧在郑板桥的清竹图上所填补的诗词。

  一幅近浓远淡的竹海图上有盈盈烟雨,茫茫一片,大气度人,允禧如是写道:

  烟雨朦胧,微风掠耳,观清竹意合神入,有记:

  一节一节一节,

  一叶一叶一叶,

  有节有骨有韵,

  浑然一片大千。

  春雨沾濡清丽,

  晓风拂透神奇。

  出格化机一章,

  入意飘思生趣。

  “好,有味道。”乾隆称好道:“出格化机一章,入意飘思生趣……”琢磨了一下他又说,“阿叔你是为了词句工整,若是添上一个字,这两句会是更为精彩。”

  “请皇上赐教。”本与乾隆亲密无间的允禧,这时称呼他为皇上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看这儿。”乾隆指点着字画道,“出格化机一章,加一个‘独’字,成‘出格化机独一章’;‘入意飘思生趣’,加一个好字,成‘入意飘思好生趣’。你以为如何?”

  允禧暗自惊呼“小阿哥真是文思过人,出句惊世啊”,陡然间他回神注意到乾隆凝视他的目光,心底颤了一下,忙说:“皇上所说极是,微臣诚服。”

  “你走神了。”乾隆笑说。

  “是,是的。”允禧不敢再多想别的,看来皇上那双犀利的目光什么东西也别从他那儿瞒过去。

  “语从心出。”乾隆哈哈一笑,解了允禧的紧张,“你想想,朕若是对这些画不感兴趣,也无从得意啊。画得神词入意,心畅欲歌赛神仙,啊?”

  “是是。”

  乾隆笑说完,情绪极好。他信步浏览,在另一幅字画前驻了步。乱石丛中,几株着人可爱的嫩竹冲出石块的挤压,伸展着欣喜的身姿。允禧在这幅图上这样题道: 

  梦人梦竹寻意,简简单单眼前,万事万物如此,有感:

  乱石巨笼欲困人,

  冲阵扶摇陡精神。

  玲珑小竹入尘世,

  清姿剔透出幽情。

  春风春雨写妙颜,

  有滋有味读人间。

  敢说浊境无知音,

  揽进胸怀都是情。

  乾隆在这幅图沉吟良久没有说话。允禧揣摩着乾隆的心思,突然他噤口结舌,身上冷汗直淋,莫非他将“乱石巨笼欲困人,冲阵扶摇陡精神”这一句反解了?按反词解也不是说不通,虽然本意只在字画,别无其它。

  “阿叔怎么出汗了?”乾隆的声音不知何时传入他的耳朵,允禧不知道,剩下的只是应诺了。

  “微,微臣写的不,不好。皇上赐教。”允禧的舌头根子不象是生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啦?”

  “微臣看皇上不言语,只当是写的太让皇上扫兴,有辱圣目,所以……”

  “哈哈……”乾隆好不开心,“你想哪儿去了,写的太好,太好了,以至于朕想挑暇疵也挑不出来啊。”

  允禧抹了下鼻尖上的虚汗:“是,是啊。臣受宠若惊。”他在想你别再挑了,物极必反,你再要跳出什么念头出来,我的小脑袋也就搬家了。

  “你是怕朕说你这一句有反意,害怕成这样吧?”乾隆点着“乱石巨笼欲困人”那句诗道。

  允禧顿时吓得软了膝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明察,臣万死不敢。”

  见这么亲近的人对他如此惧怕,乾隆心里泛上一股难言的酸楚,一身皇服就有这般令人发指不可思议的威仪吗?长此以往,我成什么了,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乾隆不敢再往下想,他亲昵地喊了一声:“阿叔,快快请起。怪朕嘴太快,把你吓着了。”

  允禧几乎不认识地看着乾隆,不知他还想看透他什么。

  “朕登基时就已昭示天下,以仁政治国,祸不及无辜。你当这是朕的戏言?先帝的一套治国论虽说固若金汤,但已事过境迁换年月了。”乾隆说来,允禧只当是在听天书,听着听着他入了神,乾隆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他亲近的“人”。

  九月的北京,天高气爽。紫禁宫愈发显得庄严肃穆、气宇轩昂。

  从允禧府回到紫禁城,乾隆雅兴不减,乘兴在文臣雅士陪同下乘舆赴太液池“北海”游玩,途径西花园时,见五个如花似玉的嫔妃安然自若地在把玩围棋,乾隆示意不可声张,独自寻味其情其景。

  这群嫔妃年纪大都只在十六、七岁,雍正在世时选美入宫,户部造册尚未御批,雍正就病倒了,一直到仙逝,也没顾得上这拨仙人儿。这天,户部理事官凌枢捧着宫妃册上奏乾隆,奏请御批。

  “先帝在世未御批,还是遣送了,各回各的家吧。”乾隆刚要下旨,凌枢连忙奏道:

  “皇上,恕臣直言。这批选女是臣多年来选美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先帝连个面也没见,只是为臣尽忠尽职按惯例行事。皇上为何不能选用?”

  凌枢的鬼点子多,他的妹子凌琳就在这批选女中,真要给遣送回家,脸面也就丢尽了。为了他在朝中将来的地位,不惜代价也要给凌琳留在皇上身边啊。私下他买通了乾隆的贴身太监安宁,让他如此如此……

  果不出凌枢所料,乾隆翻看到名册第一页“凌琳”的秀名时,心里格登了一下,昨夜的一幕浮上他的脑海……

  在圆明园劳累了一天的乾隆顺从了安宁的规劝,于半夜出去走走,来到御花亭的湖畔边,远见得一个身姿卓越的宫女静坐在御花亭中弹奏着古琴,琴声幽幽,叙说一段情,还是一段怨,或许兼而有之?乾隆上了雅兴,度步过去。女子倾情竟不曾发现乾隆,乾隆月色下凑近观摩女子,女子偶一抬头,鼻尖对鼻尖撞着了乾隆,吓得惊叫一声,见是皇上,连忙跪地。乾隆扶起她,注视良久,竟舍不得收回目光,那女子玉人儿一个,秀目盈盈,顾盼间令人砰然心动,因雍正过世久未沾得女色的乾隆陡然性起,将那女子拥入怀中,软软的身子若同乖巧的小猫,冰柔的肌肤一如清冽的甘泉。乾隆意欲消魂,女子好生识情,乾隆珍爱,极尽抚事。两人渐入佳境,月隐星蔽,几番云雨几番醉,直到乾隆骨酥神散。

  “叫什么名字?”乾隆软软地问。

  “凌琳。”那女子软软地应。

  真真是巧合了,再看御案下的凌枢,哪儿几分象凌琳,乾隆竟脱口而出:

  “这个凌琳是爱卿家的什么人?”

  “禀皇上,是微臣的妹妹。”

  不用多说了。乾隆微笑了一下:“既然先帝没有过目,这批选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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