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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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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板桥那个模样,金农与黄慎越发开心了。

  “板桥说的也是,别看梅子人不大,机智精明着呢。她要是不乐意,板桥就是学坏想沾她的便宜恐怕不是那么件容易事。”黄慎想起了刚才发生的故事,笑说道:“刚才在后院真够险的。我把她塞到茅厕里,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哎,她装男孩装得那么象,连我都让她弄懵住了。”

  金农善意地取笑道:“要是这种局面出来了,老瓢嗳,若是情势逼着你进去,我想象不出来你该怎么应付……”

  金农话中有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引得哥几个开心地笑了起来。

  晚饭时分,高翔、汪士慎也过来了,见到生死不明的板桥,还有钟大人家的公主,大伙好生寒喧热闹了一通。饭后哥几个商议怎么安置梅子,一致认为她在扬州城里不能呆了,红月楼的胡四姨是什么人?她与官府都有说不清的瓜葛。梅子躲了今天躲不了明天。绞尽脑汁没想出好点子来。

  “我倒有个主意。”金农沉思地说。

  板桥急急地:“你说啊,听你说话真累人。”

  “呃,那就要看梅子姑娘可愿意了。”金农仍不急不慌,俏皮地拿眼角看了下板桥说:“在下的老父老母,还有妻小,都在杭州家中,如姑娘不嫌弃,不妨先躲到我家中去,等风声过了,你再到扬州来与你的郑大哥见面……”

  “你这是什么话?不与你见面?”板桥反唇道。

  金农和黄慎拍起了巴掌。见他们乐,哑女也跟着傻乐。梅子激情涌动,扑通给众人跪了下去。“谢诸位哥哥……”

  “梅子,你这是干什么?人生在世,谁敢说他不遭灾不遇难?”金农哥几个扶起了梅子说:“你这个样子出不了扬州城,要换个妆扮。”

  2

  红月楼是扬州城一家规模甚大的歌舞院,座落在扬州城埂子街西南端,市口好,生意红火。当家的鸨儿胡四姨年青的时候有几分颜色,读过两年私塾,又在大户人家作过丫环,见过世面,心计自然跟其它的歌舞伎强势的的多,红月楼在她的操持下,选来的姑娘总是比别的歌院要标致倩丽些。久而久之,红月楼的名声也就大了起来。按当时的清朝律令,妓院一律停办,属非法。那么很大的一部分妓院就改了现在的行当:除了不提供娼宿之外,其余侑酒、陪唱等一应娱乐照常如旧。王明德带着梅子在扬州城各处茶馆酒肆周旋,胡四姨自然听说了,她派猴三先去探了个虚实,待其它几家歌舞坊与他价码谈不拢一个个败下阵之后,她胡四姨亲自出马了,不用说一眼就相中了梅子是块好材料。往明德一开始不松口,咬死了低了一千两的价免开尊口。胡四姨撇开买卖不说,却暗渡陈仓说道这个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拐骗良家女子,不卖就将你送官,一送一个准。王明德做贼心虚,不啻一层皮让人家揭了,只得束手任宰,两百两纹银就成了交。胡四姨捕蝉轻而易举,万万没有想到还有黄雀在后,她与王明德的交易被听众里的正直人听去了,那些人造势起了乱子,让梅子趁乱逃了,王明德也溜了。胡四姨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你说她不阴火攻心那才叫怪呢。

  一直到黄昏时分,四处查找的家丁们相继空着手回来了。

  “报四姨,东街、北街奴才们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一个跪着的家丁禀道。

  胡四姨用手中的水烟杆指着另一个跪着的家丁:“你呢?也没有找到?”

  “四姨,找到了小的不就带回来了吗?”家丁回道。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滚!”

  从门外进来的猴三与被骂出门的家丁撞了个满怀,没等他问个一二三,就听见胡四姨企翼的问话声:“怎么样?”

  猴三愣了下神,沮丧地摇了摇头。

  “哼,老娘就不信,这个小狐狸精能从扬州城消失掉不成?!”胡四姨狠狠地扔下了手中的水烟袋,大发雌威道:“传我的话下去,今夜谁也别想懒猫,东西南北门,驿道码头,都给我去找,谁抓到这个钟小梅,赏银一百两!”

  扬州亦称“广陵”,出广陵城往南三里地是一个热闹喧嚣的大码头,俗称南码头。这是一个内河码头,从这里往东南五里地就是浩荡的扬子江,周围数十里地的渔民、农人和城里的小商贩交易大多在这南码头进行,鱼虾水产、蔬菜瓜果、竹木柴碳无所不包。看好市场潜在价值的大商家在高岗地争先恐后地建房出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贸易集镇,原先在船上岸头的物资交易现时挪到了集市上。每天天边刚显麻麻亮,南码头就开始人声熙攘了。岸边,停靠着装有各种货物的民船,修理船只的,吆喝进港的,招呼上船的,热闹非凡。

  一大早,城里的店铺都还没下门板,街上只有一些赶早市的菜农小贩匆忙的身影。护送梅子的板桥一行早早出了城门直奔南码头去,梅子扮作书童,挑桌一个小挑子,里边装着一些书籍画轴还有她的心爱的琵琶。板桥意识到人多目标大,打发高翔和汪士慎两人先回。板桥说的在理,他俩就没多坚持,见板桥他们走远了,高翔翔说他发现了一个窍门,用过夜的茶水注墨,画出的画子光泽大有变化,拉着汪士慎到他家看他的新招数。

  清晨潮乎乎的江雾静悄悄地弥漫了开来,催得行人越发的慵懒欲睡。红月楼的猴三带着两个家丁昨夜守候在码头一宿没敢合眼,此时哈欠连天,沉重的眼皮合了张,张了又合。板桥、金农、黄慎带着梅子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也没发现。

  一个家丁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猴三说:“大爷,我觉得刚才过去的那几个人有点不对。”

  猴三陡然来了精神:“在哪儿?”

  家丁指着江边板桥他们上船的背影:“在那儿!那个小个儿细皮嫩肉,您再看她走路……”

  “混蛋!还不快去抓!”

  船家刚刚要拖回跳板,红月楼的家丁连连喊着“等等”跑了过来。

  板桥他们刚把钟小梅安顿到船舱里去,红月楼的家丁和猴三就先后上了船。一看来人气势汹汹,板桥情知不妙,横身拦住了家丁:“你们这是干什么?!”

  家丁凶狠地朝板桥挥了一拳:“你给我滚开!”一个家丁从船舱里把钟小梅拖了出来。

  “青天白日,你们想干什么?!”黄慎的话音刚落就被迎面一拳打倒在地。

  猴三阴笑道:“先生们别紧张,待我看过他是男是女,我们再说话。”说着上下打量着钟小梅,接着绕到了她的背后。他突然一把将钟小梅的假辫扯了去,接着掀掉了她的帽子。

  板桥冲上前护住了钟小梅:“你们不能把她怎么样!”

  “那好啊,买她的一千两银子你来付。”猴三狠狠狠地说道,给家丁们递了个眼色,两个家丁如同恶虎一般揪住板桥他们就打。

  钟小梅大喊了一声:“你们别打了!”

  “停。”猴三吩咐道,继而淫笑着对钟小梅说,“美人儿,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的事这与先生们无关。”钟小梅静静地说,“我跟你们走还不行吗。”

  梅子被带到红月楼,关在一间布置华丽的绣房里,房门口把守着两个以防不测的保镖。

  胡四姨手里握着块花绸帕,涎着一副可人笑脸说:“四姨收了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想想,走东串西,没一天安稳日子,人家高兴了,丢给你两个,不高兴了,受气不说,说不准还要挨人家的调戏。再说了,你成天和那个穷叔叔混在一起,什么时候能混个模样出来?”

  “谁说他是我的叔叔?!他只是我的……”钟小梅说到这里她猛丁意识到什么,突然打住了口。露了自家的真实身份,还不知这些狗男女怎么糟践你。

  胡四姨疑心地:“他不是你的叔叔,那他是你的什么人?”

  钟小梅咬死不说话了。

  胡四姨心底泛起了莫名的憎念,拉着脸说道:“这么说,你们就是合着伙诓老娘的狗男女!你一定和他睡过的!”

  “呸!”钟小梅朝胡四姨吐了一口,骂道:“你才和他睡过,无耻!”

  胡四姨狠狠地煽过去一巴掌:“我看你是不想好了!阿根,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叫阿根的家丁应了声“是”上前就撕开了钟小梅的外衣。任钟小梅挣扎也无济于事,她的胳膊被另一个家丁死死地逮着了。她嘴里骂着,流出了屈辱的眼泪。

  钟小梅的衣服被一层一层往下扒,只剩胸前的红布兜时,胡四姨喊了一声“停”。

  “说,你还跑不跑?”胡四姨的脸色就象充了血的猪肝一般。

  钟小梅害怕再强硬下去,他们肯定会让她*,想到这儿,她心发虚了:“我说!……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胡四姨冷笑道:“收了你,我就是你的娘。好了,喊我一声‘娘’,你就算进门了。”

  钟小梅瞥了那个妖女人一眼,没啃声。

  阿根催促钟小梅:“喊哪,喊一声不就完了吗。”

  见梅子不理不睬,胡四姨阴火冲顶,拿手绢抹了下鼻尖,那双动起怒来显出的三角眼阴阴地眯了下起身就走,在房门口她突然回首气短地说:“看来你是不吃软的犟种!阿根,把她全部*了,吊到院子里去!”胡四姨心里明白,这是一块难得的好玉石,你不把她凿了,她永远不会归属于你。这一招是她对付那些个不听使唤的犟驴最最狠毒的杀手锏。

  “四姨,她喊了。”阿根同情地望了梅子一眼,小声劝说道:“快应了,那也就是一个名份。要不,人家花那么多银两买你干什么?再说,往后你你还要在这里混饭吃啊。要不然让你光着身子吊你三天三夜,你还有脸活啊?!将来怎么见你的爹娘?”

  爹娘两字触动了梅子心底的最深处,爹爹临行前含泪告诫的话在她的耳畔回响“梅子,不管遇着什么事,都要活着等爹爹”。想到这儿她的嗓子被什么堵着了,不为自己为了爹娘,她屈辱的鼻翼颤抖了下,嘴里不由己地轻轻出了声:“娘……”

  胡四姨得意地笑了,遂对阿根吩咐了声:“阿根,把小梅姑娘带到后房去梳洗打扮。”

  3

  费尽心机还是没有将梅子保护下来,板桥哥几个沮丧至极。他们回到金农的寓所,一个个哎声叹气。哑女见主人和他的好友鼻青脸肿,知道出了事,不作声不作气地端来了洗脸水,拿来了敷用的跌打损伤膏。

  板桥洗过脸在眼角受伤的地方贴上了一块膏药,想想好不懊恼地说:“失手失手,可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们失手在什么地方……”

  黄慎叹了一口气道:“也许这是梅子姑娘命中注定的。”

  板桥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金农熟识板桥的个性,他跟顺从天命的黄慎不一样,好多事情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给人感觉格外的可爱。他笑了下在俩人中间作了平衡,说:“对梅子板桥尽了心了,到这一步也是没法子的事。想想,看还有什么路子能救得梅子。梅子在我们扬州地盘上出了事,我等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问。”

  板桥感激地看了金农一眼,脑袋里激凌了一下,几乎嚷了起来:“啊呀,我们怎么就没有想起他们哥俩呢?”

  “谁?”金农问。

  “马氏啊!”

  板桥说的马氏是指扬州小玲珑山馆的主人。

  小玲珑山馆座落在扬州城的东北角,依山傍水,风景怡人。馆内四季花草果木绿色葱茏,鸟语花香,真真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处自有春意在。风水好更有人情好,山馆的主人是兄弟俩,长兄马曰涫,其弟马曰璐,哥俩皆博雅好古,酷嗜金石书画。他们的祖辈是徽州歙县人,发迹在扬州,兄弟俩现在拥有的万贯资产由祖上传下,但他们不吝财,一副热心肠,时时慷慨接济那些穷困潦倒的文人和书画家。馆里专辟有数间带有书画文具的卧房,一些过路歇脚或是大灾小难的文人,随时可以到他们的玲珑山馆小歇或长住,马氏兄弟一概热情接待。设宴款待名家师朋到这里唱曲吟诗,作画写赋,更是他们乐此不疲的。因此这儿成了扬州文人雅客的聚散之地。每年一度的广陵民间字画鉴赏会在此揭幕,届时书画同行或收藏同仁都可以携带作品来此展出,或展幅鉴赏评论,或备案当场作画,买卖交易与文人评点交相辉映,不少画师的作品由此传扬天下。马氏兄弟了善好施,名声在外,就连宫廷御画院对它也是早有所闻,只是因为蒋南沙这些号称画坛宗师的人物生怕失了天下,有意充耳不闻罢了。

  听了板桥的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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