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 :八王之乱·大分裂-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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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王太后,追尊老爹李特为成都王(景王)。李雄因为李国、李离有智慧谋略,所有事情,一定先向他们请教后实行。而李国、李离侍奉李雄,也越发恭敬谨慎(“八王之乱”引起的大分裂时代,正式揭幕,直到二百八十五年后的五###年,中国才再归统一。在这漫长的二百八十六年间,中国国土上,最少时两个政权并立,最多时十一个政权并立,支离破碎,一团混乱。李雄建立的政权,本年还没有国号,两年后【三○六年】才称成帝国,而于三三八年,又改称汉帝国,为了叙述方便,从本年开始,就称之为成汉帝国。对晋王朝也改称晋帝国,因它已降为一个地方性的政权,不能涵盖中国整体。成汉帝国君王是氐民族的缘故,大分裂时代前期的“五胡乱华十九国时代”,也同时于本年开始,直到四三九年,再进入大分裂时代后期的南北朝时代。五个少数民族和汉族,在前期的一百三十六年中,共建立了十九个独立政权。成汉帝国是五胡乱华十九国的第一国)。
17 匈奴大单于刘渊,再从离石(山西省离石县)迁回左国城(离石县北),少数民族和汉人投靠他的越来越多。刘渊对他的部众说:“从前,汉王朝(两汉王朝)维持的时间最久,对人民有深厚的恩德。而我是汉王朝的外甥,情同兄弟,老哥死亡,老弟继承,难道不可以!”遂正式建国,称汉帝国(五胡十九国的第二国。这个国号于十五年后的三一九年改称赵帝国,为了叙述方便,从本年开始,称之为汉赵帝国。因有人勇于改国号、改地名,徒使后人不胜其烦)。
刘宣等请刘渊索性称皇帝,刘渊说:“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暂且依照高祖(西汉一任帝刘邦)的前例,先当汉王。”遂称汉王(一任光文帝),大赦,改年号元熙。追封蜀汉帝国末任(二任)帝、国亡后被晋王朝封安乐公的刘禅谥号孝怀皇帝,另建三座称“祖”、五座称“宗”的皇家祭庙(三“祖”祭庙:刘邦【西汉一任帝高祖】、刘秀【东汉一任帝世祖】、刘备【蜀汉一任帝,不知道称什么祖】。五“宗”祭庙:刘恒【西汉五任帝太宗】、刘彻【西汉七任帝世宗】、刘病已【西汉十任帝中宗】、刘庄【东汉二任帝显宗】、刘炟【东汉三任帝肃宗】)。刘渊封正妻呼延女士当王后,任命右贤王刘宣当丞相,崔游(刘渊的教师)当最高监察长(御史大夫),左於陆王刘宏当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范隆当藩属事务部长(大鸿胪),朱纪当祭祀部长(太常);上党郡(山西省黎城县西南)人崔懿之、匈奴北部(新兴郡·山西省忻州市)人陈元达,都当禁宫咨询官(黄门郎)。又命侄儿刘曜当建武将军(刘渊因强调是两汉王朝的合法继承人,所以尽量恢复两汉王朝官制,如“御史大夫”之设立便是)。崔游坚决辞让,不肯就职。
陈元达从小有志向操守,刘渊曾经召见他,陈元达不理。等到刘渊坐上汉王宝座,有人对陈元达说:“你害怕了吧!”陈元达笑说:“我早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早体谅我的处境。恐怕就在这两三天,驿马车就会把他的书信送到。”当天晚上,刘渊果然征召陈元达。陈元达侍奉刘渊,屡屡贡献忠言,但每次都把奏章草稿销毁,自己家的子弟,都不知道他说什么。
刘曜相貌奇特,生下来就有两条白色眉毛,眼睛露出红光,从小聪明,而有胆量。老爹早亡,刘渊抚养他长大。成年后,仪态魁梧,性情豁达,跟常人不同,喜爱读书,文笔优雅,臂力强壮,一寸厚的铁板,一箭就能射穿。常把自己比做乐毅、萧何、曹参,可是当时的人却认为他自命不凡,只有堂兄刘聪敬重他,说:“刘曜是世祖(东汉一任帝刘秀)、曹操之流;乐毅、萧何、曹参,又算什么?”
18 晋帝国皇帝司马衷既回洛阳,河间兵团司令官、右将军张方,手握重兵,完全控制政府,皇太弟司马颖被冷落在一旁,不能过问政治。豫州(河南省东部)军区司令长官、范阳王司马虓(时驻许昌),徐州(江苏省北部)军区司令长官、东平王司马楙(时驻下邳)等,联合上书皇帝司马衷,说:“司马颖显然没有能力担负国家大任,应该取消皇太弟封号,贬降一等,封给他一个采邑,饶他不死。至于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最好是把关右(函谷关以西)地区交付给他负责;州郡以下官员的选拔任用,由他全权处理。中央政府重大事情,应兴应废,应增应减,都要询问他的意见。张方为国尽忠,但不知道应变;逗留洛阳,竟没有立刻班师,应命他回到他的本郡(张方是冯翊郡郡长,参考本年八月),加给张方的官位,请全部保留。宰相王戎、最高监察长司马越,都谨慎尽忠,最好命他们处理机要事务,把中央政府委任二人。安北将军王浚,有安定国家的功勋(指###司马颖),应该特别奖赏,命他镇抚北方(幽朔),长久的作为国家屏障。我们更会竭尽心力,保卫疆土,捍卫皇家,则陛下只要坐在那里,全国自然成为清平世界。”
二九九年 己未(31)
19 晋帝国河间兵团司令官、右将军张方,控制首都洛阳的时间已够长久(八月迄今【十月】),士兵奸淫烧杀,抢夺劫掠,洛阳民穷财尽,士兵们满载金银财宝,急于返回乡里享受抢劫的成果,开始喧哗争闹,不愿继续停留。张方打算把皇帝司马衷迁到长安(司马颙根据地·陕西省西安市),可是又怕三公和部长级高阶层官员反对,准备等司马衷出城时,劫持他动身。于是,请求司马衷祭祀皇家祭庙,司马衷不肯。张方决定强制执行。
十一月一日,张方率军直闯金銮宝殿,用自己的座车强迫司马衷启程。司马衷大吃一惊,向后宫御花园逃走,躲在竹林之中,张方命士兵作地毯式搜索,终于把司马衷找到,不顾这位皇帝的挣扎抗议,把他硬抬架上车,司马衷悲痛流泪,只好放弃抵抗。张方在马上叩头说:“现在,遍地都是盗贼,中央禁卫部队太少,请求陛下驾临我的营帐,我当尽我的死力,保卫陛下平安。”这时所有官员都逃走一空,只有总立法长(中书监)卢志,陪伴司马衷,劝司马衷说:“陛下,今天的事,只有听从右将军(张方)的安排。”司马衷只好前往张方大营,命张方用车辆去皇宫运载姬妾、美女、宝物。士兵乘着运载的机会,纷纷抢夺宫中妇女作为妻子,又抢夺皇家御用宝藏,把珍贵的珠帘(流苏)和御帐,割下来作为马身上的泥障。三世纪二○年代以来,曹魏帝国及晋王朝累积八十余年的奇物珍宝,被抢掠一空。张方还打算放火焚烧皇家祭庙和皇宫,断绝人们重返洛阳的盼望。卢志说:“董卓暴虐无道,火烧洛阳(参考一九○年二月),怨毒的声音,虽隔一百余年,仍可听到,何必重蹈他的覆辙。”张方才停止。
司马衷在张方大营停留三天,张方遂带着皇帝以及皇太弟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司马衷老弟)等,前往长安(陕西省西安市)。宰相王戎,逃到郏县(河南省郏县)。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率所有官属跟步骑兵三万人,前往霸上(陕西省西安市东灞河畔)迎接。司马颙向前叩见,司马衷下车阻止。既进入长安,把征西将军府(司马颙时是征西将军)改作行宫。这时,洛阳只剩下国务院执行长(尚书仆射)荀藩、京畿总卫戍司令(司隶校尉)刘暾、首都洛阳市长(河南尹)周馥组成的留守政府,代表晋帝发号施令(承制行事),称“东台”。晋帝司马衷在长安组成的中央政府,称“西台”。荀藩是荀勖的儿子(荀勖,参考二六二年)。
十一月七日,洛阳留守政府(东台),下诏皇后羊献容复位。
十一月十二日,洛阳留守政府再下诏,大赦,改年号,仍用永安(之前是建武元年,之后恢复永安元年)。
20 晋帝国益州州长罗尚移驻巴郡(重庆市。罗尚原驻江阳郡,参考本年正月),派出部队攻击巴蜀中部,生擒成汉帝国太傅(上三公之二)李骧的妻子昝女士(昝,姓。音zǎn【攒】)跟她的儿子李寿。
21 十二月二十四日,晋帝司马衷下诏:撤销司马颖皇太弟封号,仍保持成都王封爵,返回私宅。更封豫章王司马炽当皇太弟。司马衷兄弟二十五人,这时仍在人世的,只有司马颖、司马炽跟吴王司马晏。司马晏天性愚劣,而司马炽谦虚,喜爱求学,所以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遴选他当帝位合法继承人。
晋帝司马衷更下诏:擢升最高监察长(司空)司马越当太傅(上三公之二),跟司马颙共同辅佐皇家;任命宰相王戎主持中央政府,掌理机要。又任命特级国务官(光禄大夫)王衍当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高密王司马略当镇南将军兼京畿总卫戍司令(司隶校尉),暂时镇守洛阳。东翼警卫指挥官(东中郎将)司马模当宁北将军,兼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军区司令长官(都督冀州诸军事),镇守邺城。文武百官,各回各人岗位。令各州郡撤销苛政,爱护人民,推广农耕,等到天下太平,道路畅通之后,当返回东京(洛阳)。大赦,改年号(之前是永安元年,之后是永兴元年)。司马略、司马模,都是司马越的老弟。安北将军王浚从邺城撤退后,司马越命司马模前往接替。
司马颙因为四方纷纷背叛离散,灾祸结束无期,所以下达这项诏书,和解各方争端,希望获得暂时安定。司马越不接受太傅(上三公之二)的任命。
司马衷又下诏,任命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兼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都督中外诸军事);任命张方当中央禁军总监(中领军),主管政府机要(录尚书事),兼西都长安市长(京兆太守)。
22 晋帝国并州州长东嬴公司马腾,派将军聂玄攻击新建立的汉赵帝国(首都左国城),在大陵(山西省文水县)跟汉赵王刘渊会战,聂玄大败。
汉赵王刘渊,命他的侄儿建武将军刘曜攻击晋帝国太原郡(山西省太原市),一连夺取泫氏(山西省高平县)、屯留(山西省屯留县)、长子(山西省长子县)、中都(山西省平遥县)。又命冠军将军乔晞攻击晋帝国的西河郡(山西省离石县)的介休县(山西省介休市)。介休县长贾浑拒绝投降,乔晞斩贾浑,并打算收贾浑的妻子宗女士当老婆,宗女士一面啼哭,一面诟骂,乔晞又斩宗女士。刘渊得到报告,大怒说:“假使上苍有知,乔晞难道能有后裔?”召回乔晞,贬降四等;收殓贾浑尸首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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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32)
三○五年 乙丑
1 夏季,四月,晋帝国(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中央禁军总监(中领军)张方再罢黜皇后羊献容(第三次罢黜)。
2 晋帝国金城郡(甘肃省兰州市东)郡长游楷,攻击秦州(州政府设冀县【甘肃省甘谷县】)州长(刺史)皇甫重,首尾三年(参考前年【三○三年】七月),不能攻克。皇甫重派他的养子皇甫昌外出寻觅救兵。皇甫昌晋见最高监察长(司空)司马越,司马越因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正跟山东(崤山以东)和解(指去年【三○四年】十二月所发布的一连串任命司马越老弟等的诏书),不肯支援。皇甫昌遂跟曾在金殿禁卫军供职的杨篇宣称:奉司马越之命,把皇后羊献容从金墉城(洛阳城西北角离宫)接入皇宫复位,入宫后,再用皇后诏令,命全国起兵###张方,迎接晋帝(四任惠帝)司马衷(本年四十七岁)御驾回京(故都洛阳·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事情仓促爆发,文武百官全部听命。可是不久就发现其中有诈,遂联合反击,诛杀皇甫昌。
司马颙派监察官(御史)向皇甫重宣布皇帝诏书,命他投降,皇甫重拒不接受。
之前,守城将士一直不知道长沙王(厉王)司马乂跟皇甫商已经死亡。这次,皇甫重获得监察官的马夫,问说:“我弟弟(皇甫商)的救兵,已到什么地方?”马夫说:“他们已被河间王(司马颙)害死。”皇甫重脸色大变,立刻诛杀马夫灭口。但城中已经知道再没有外援,遂击斩皇甫重,向司马颙投降。司马颙擢升冯翊郡(陕西省大荔县)郡长张辅当秦州(甘肃省南部)州长(刺史。酬庸张辅击破刘沈之功;参考去年【三○四年】正月)。
3 ###,晋帝国宰相(司徒)、安丰侯(元侯)王戎,在郏县(河南省郏县)逝世(年七十二岁。王戎逃奔郏县,参考去年【三○四年】十一月)。
4 晋帝国秦州(甘肃省南部)州长张辅抵达秦州(州政府设冀县【甘肃省甘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