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武侠耽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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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和桓温又有什么关系?”容楼又望向案桌上的画,茫然若失道。
谢安道:“据说桓温年青时曾负过一名女子。他儿时拜在‘天师道’门下习练武艺,而那名女子因为体弱多病也被家人送去‘天师道’修习武艺来强身健体。两人一见倾心,可谓青梅竹马。”
说到这里,谢安面露惋惜之色,又继续道:“但多年以后,桓温为了自己能飞黄腾达,所以娶了‘南康公主’为妻。而那名女子心高气傲、性烈如火,所以不甘为妾,此后便孤身一人远赴北方了。”他顿了顿,又道:“我想,她是因为不愿意再见到桓温,所以才独自背井离乡的吧。”
“伤心之人若是留在伤心之地便只能愁肠寸断,黯然神伤,远走高飞的确是疗伤最好的办法。”接着谢安话锋一转,又轻叹道:“只不过,你瞧那首诗。。。。。。其实桓温的一颗心原也只系在那女子身上。”
言毕,他上前几步也来到案桌边,目光移至那画中女子身上,悠悠道:“若还有人能令他心乱,就一定是她。”
说话间,谢安伸手指向画的右下角,自顾自道:“桓温的隶书工整的很,‘蚕头燕尾’、‘一波三折’,也不知我临摹得象不象。”
这张工画人物图的右下角确实有诗一首,只是字较小,所以若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
寂寂红尘,不堪回首。惜往事,相聚欢,伤今朝,离别苦!
我预入海洗千愁,无奈刀剑伴行程。
拔刀断情,奈何情坚。从此后,相思苦,梦中泪,黯然收。
只盼伶仃走一遭,来生再续未了缘!
”
谢安摇头,自语道:“人生逃不过一个‘贪’安,桓公也是一样。其实,给不起的,便莫要强求。。。。。。”
他转又瞧向容楼道:“桓温此次率兵而至,来者不善。能乱他的心,才有机会喝醒他,也才能令他暂时领兵而回。那日见你象极了画中女子,我便灵机一动,想出了让你扮成她的模样在酒宴上舞剑待桓温的办法。其实,能遇见你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你说是不是?”
容楼一副茫茫然,并不见回答,似乎心神还落在那副画上没能收回来。
谢安见他不知神游何处,拍了拍他的肩,道:“那画中女子姓祝名融。”
“祝。。。。。。融。。。。。。。”容楼喃喃道。
谢安道:“和你立下约定后,我便派人到江南仔细打听了那名女子的家世情况,才知道她原来是江南祝家的独女。祝家本是江湖中的旺族,擅长易容术和妙手空空术。只是传到祝融的父亲那一代后便开始人丁单薄。现在的祝家已经没有人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又观察了一下容楼的反应,只见容楼一脸如堕烟海,依旧神情恍惚地瞧着那画中女子,暗想:‘瞧他这失魂落魄到让人心疼的模样,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许多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心中一阵不忍,谢安沉吟半响才又继续道:“祝融到了北方后的情形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听说桓温一直有派人去找她,但是却毫无线索。几十年过去了,她都生死未卜,音信全无。”转念又沉思道:“她精通易容之术,若要刻意避人耳目,想找到她的确难比登天。”
容楼悲喜不定道:“可能。。。。。。她或许就是我的娘亲了?。。。。。。”他以手轻拭着画中女子的面颊,一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谢安摇头长叹一声,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一个人静一静为好,不如先回去吧。”又道:“有关你面相的疑惑我还是没能解开,也许你是唯一一个我相不懂的人。不过,我有个朋友想见你一面,隔些日子你随我去见一见,可好?”
容楼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置可否,只慢慢将画细细卷好,手握纸画卷轴低着头缓缓走了出去。
这日,谢玄穿过一处菊园,走在往姐姐谢道韫闺房的小路上。他刚拐进拱门,迎面便匆匆跑出来的一个人正好撞在他身上。
“哎呀!”撞上谢玄,摔倒在地上的正是谢道韫的贴身丫环“绿环”。
谢玄忙伸手拉她起来,问道:“做什么这么莽撞?”一转眼瞧见地上掉了一张写着字的纸和一把长约六、七寸,样子颇为古怪的石制匕首。谢玄伸手拾起,道:“这是什么?”
绿环慌忙站起,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尘土,道:“回禀玄少爷,这是府门口一位公子求人带进来送给小姐的,可是小姐看过后就让我快些还回去。”
“哦?”谢玄低头,只见纸上字迹飘逸多姿地写着:
“
只道樊心已深种,岂料红尘偶遇卿。
无情始为生情扰,青灯黄卷昔非今。
动则修止静修观,凡心悸动如何停?
无计可解空牵挂,般舟三昧常经行。
那日闻卿,辗转反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特奉上常伴我左右的“如切”一把,以表心意。
”
纸上只写了这些,并没有落款,所以不知是何人所写。
谢玄看完,心头疑云密布,心道:看来写诗、送匕首之人从心底仰慕姐姐,只是瞧他所作的诗文,莫非是个出家人?
想毕,他对绿环道:“我和你一起去府门口瞧瞧送礼的是什么人。”
绿环点头。
二人急急行至谢府门口,却哪里还有人影。守门的护院说那人丢下东西就走了,看样子根本没打算拿回去。谢玄又仔细寻问了那人的样貌长相,护院却说是个儒雅文士,根本不是和尚。
谢玄不解地自语道:“因为仰慕而送东西的人很多,只是怎么会有人拿匕首这般凶器送予女子?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绿环眨了眨眼睛,道:“玄少爷想知道就直接去问小姐吧,我感觉小姐心里明白得很。”
谢玄点了点头,把纸和匕首收好,便去找谢道韫去了。
谢道韫正独自倘佯在闺房外的小花园里,神情散朗间与其说她在赏花弄草,不如说她正神游天地外。她淡装素裙,头上只简简单单插了把马蹄形的竹木制梳篦,一头油亮秀长的黑发披散身后,风吹发动,典雅飘逸,气度雍容,真把这一园红红绿绿都比了下去。
实在是:曲径天姿呈独秀,古园国色盖群芳。
她远远瞧见谢玄正向自己走来,于是微微一笑,迎了上去,道:“许久不见,你瘦了。这次回来能住多久?”
谢玄展颜,故意挑眉装出一付任性的样子,道:“扬州的‘将军府’哪会有这里舒服,只要叔叔不撵,我便一直住下去。”
谢道韫了然笑道:“你虽任性却从来都懂得孰重孰轻,也懂得什么是责任,所以以前别人几次三番请你出仕你都不肯,只因那时还贪玩怕心思收不回来,所以不愿担当。现在既已出仕,我不信你会再似少时般任性妄为。”
谢玄点点头,正色道:“还是你了解我。最多呆二个月就该回去了。”
谢道韫微微一笑,道:“听说你交了个朋友?”
谢玄又点了点头,道:“不但是朋友,还是难得的知音。”
转念,他皱眉问道:“刚才有人送匕首给你,你可知是何人?”
谢道韫叹了口气,道:“‘真言门’门主温殊。我和他算是有‘一辩之缘’。”
谢玄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道:“原来是他。。。。。。难怪瞧那首诗我还以为是个出家人。”说着取出那张纸和匕首,道:“他人已经走了,这东西暂时还不回去。”
谢道韫坦然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如切’必定是他心爱之物,他的礼太重,我不能收。不如你暂且收着,以后找个机会替我送还给他?”
谢玄应下,又道:“看来他是对你动了凡心了。”转瞬又嘻笑起来,道:“姐姐你才气纵横,风韵高迈,本就容易令人神往。”
谢道韫平淡一笑,未见得意之色,也并不反驳谢玄的夸赞。
稍后,谢玄又皱眉不解道:“但我想不通,温殊的诗中明明显露的是对你的一见中情,却为何要送你匕首这种凶器?”
谢道韫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既然他性情洒脱不羁,送的礼可能也比旁人要特别些。”
谢玄沉吟了一下,一脸严肃道:“他这样会不会困扰到你?”
谢道韫道:“不至于。我对他只有欣赏,并无情愫。倒是他自己,既已佛心早种,偏又对我生情,想来必定左右为难,苦恼的紧。”转而摇头,有些惋惜道:“还盼他早日脱困而出。”
谢玄想了想,道:“不如让我找人带话给温殊,向他挑明虽然他有情,但姐姐你无意。这样,一来可以断了他的念头,二来也免了姐姐你的麻烦。”
谢道韫摇头窃笑道:“看来你从未动过情。”
谢玄有些不服气,道:“怎么讲?”
谢道韫摇头道:“你以为他不知道我无意么?一个人若真动了情,便如坠落迷宫。如果两情相悦,等于有人指路,可以轻松脱困;如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则要么被困一世,要么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她又会心一笑,道:“不过,我相信以温殊的才智,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斩断情丝。”
谢玄喃喃自言,若有所思道:“他能如何斩断情丝呢?”
。。。。。。
瑶琴梅雪逢春开,握韵成轴清风来。
“抚琴听雨”从来都是南方风雅之士的最爱。谢府中一年内总要举办几次琴局,主要是为家人、朋友以及喜欢听琴的同僚筹办的。虽然谢安本人极少参加,但谢府的琴局每次都可堪称是一场琴声的饕餮盛宴。接到请柬被邀请前来的都是京城里名副其实的抚琴高手。当然,这些高手愿意结伴而来也不只是因为谢安的面子大,更多的也是因为他们可以借这个机会一试身手,并与各路名家一较高下。所以,无论是专业琴师,还是以琴娱性但造诣不亚于专业琴师的赋闲之士都以收到谢府琴局的请柬为一种荣耀。
这次,温小七无疑也荣耀了一回。
“南风厅”临秦淮河岸而建,四面有三面可以开门,是谢府中最大的敞开式厅院。
中午时分,三门大开,厅中的空地上已经排列整齐地架起了四排共十几张琴桌、琴凳。温小七和一众琴师有男有女,分别在谢府家仆的带领下落坐妥当。而周边早已围坐上了一甘听琴的听众。
琴局是以合奏开始,而后再由各个琴师分别演奏自己的拿手曲目。这次合奏的琴曲规定为《长清》。此曲虽然曲调轻慢,却气势很强,意在以雪的洁白无垢来自比品格的高尚。虽然不难弹奏,但想要表现出众却十分不易。选它合奏,也是因为它的节奏变化明显,合奏时便于对比,能很容易听出琴师在重要转折处的处理高不高明。
不过,合奏也是琴局中唯一可以滥竽充数的时候。
焚香已毕。
琴音低沉舒缓而起,浑厚悠长,古朴拙致,众人俱凝神仔听,有一些已经闭上了眼睛,只任两只耳朵去欣赏分辨。
谢玄和容楼并排坐在客席中听琴。容楼这几天本意性懒散不想参加任何活动,不过终挨不过谢玄的软磨硬泡,还是和他一起来了。他没有失望,谢玄说的不错,这些弹琴之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论抚琴的姿态,还是抚出的音律都足以令人陶醉,仿佛置身于他们的风度、琴声所创造出的那个虚幻境地。
真正是抚手云天现,低头流水遍。
温小七素来爱美憎丑,所以此刻即便易了容,也是刻意妆成了一位美女,不过她那双灵动生辉的凤睛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被忽略过,没有易容改扮。也许潜意识里她希望谢玄能从这双眼睛认出她。
她的手虽在弹琴,但注意力早已转至坐在客席间听琴的谢玄身上了,见他并未对最后排的自己加以留意,于是心安了不少,但隐约间又有些失神惆怅。
正胡思乱想着,左手无名指的跪指姿势稍稍放松了一下,一瞬间按错了弦位,但随即手指又条件反射般紧张了回去,所以只弹错了一个音符。这么微小的突兀混淆于其他琴师的音色中实在很难有人能注意到。
与此同时,谢玄原本微闭的双眼瞬时睁开,皱起眉头,从远处似有似无地向她这里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温小七立时心惊不已,因为她想不明白谢玄为何会瞧她这一眼。一阵心慌的同时,她不禁担心他会不会早就把自己认了出来?他是不是已经洞悉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
但谢玄只瞧了她一眼后便又恢复了刚才全身心投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