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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凤凰石[武侠耽美]-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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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百多万人的长安,藏着个曾在神机营里受训,精通求生、隐匿之术的武艺高强之人,倒确确实实比隐身山林更难被人寻出。

  容楼说的虽然轻松,但慕容冲知道这其中最难耐的寂寞、枯燥是需要极大的坚韧和顽强才能克服的。

  还好,坚韧和顽强这两样容楼从来就不缺。        

  慕容冲瞧着容楼,眉头微皱,不舍道:“难怪你瘦了许多。。。。。。”

  容楼哈哈笑道:“不过做了阵子老鼠,白天睡觉,晚上出动,也逍遥自在的很。”

  慕容冲也跟着笑了。

  然后,容楼有些遗憾道:“要是早知今日会同你见面,我该把礼物带来。”

  慕容冲奇道:“什么礼物?”

  容楼笑道:“此刻并未带在身边,明日我再拿来送你。”

  “别卖关子,先告诉我是什么。”慕容冲追问道。

  容楼故意闭口不言,只一脸微笑。

  “你还嫌我今日气得不够多吗?”慕容冲见状,面有愠色道。

  容楼撇了撇嘴,道:“瞧不出你这么小气?”

  慕容冲双目一瞪。

  容楼慰然笑道:“好吧,我拿到了燕国的玉玺……千秋印。”

  慕容冲闻言,呆了呆,道:“真是你杀了鸠莫罗?”

  燕国的玉玺早落到了鸠莫罗的手里,现在容楼说拿到了,那么城头上那颗人头无疑就是他挂上去的了。

  容楼点了点头。

  “国师府周围设有重兵把守,听说府里还有许多僧兵,而鸠莫罗本身的武功又可列秦国第一。。。。。。不对,说是天下第一也并非不可。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慕容冲的目光充满了热烈与好奇,道:“快说来与我听听。”

  容楼只道:“我已经忘记了。”

  他虽然不愿说,但目光却深邃了起来,仿佛忆起了和鸠莫罗的那场决斗。。。。。。

  他知道,如果不是鸠莫罗如约而至,与他进行了那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自己绝计杀不了他。

  但鸠莫罗居然愿意瞒着所有人,孤身一人冒着漫天大雪,连夜奔至长安以北数十里的黄龙山里同他决斗,决不是因为容楼这个人。

  而是因为一封留书。

  那封留书是前夜容楼潜入国师府时给他留下的。

  书上只有一行字:

  “我持凤凰石、水月镜,君欲得之,必携千秋印,于明夜子时至黄龙山隘口处,与我一战。活着的人尽可拿走一切。”

  那夜,狂风似刀,大雪如席,不但裹住了二人决斗的身形,也模糊了双方交锋的视野,令他们只能见到风雪中对方翻腾飞跃的憧憧身影,和黑夜里隐隐闪动的指光剑气。。。。。。

  那一战的细节,容楼已然记不清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能看得清,又如何记得清?

  虽然看不清,但他信心百倍。

  如果不是倍心百倍,他怎敢向鸠莫罗挑战?

  而鸠莫罗也一样看不清,但他志在必得。

  若非志在必得,他又怎敢单骑前来应战?

  提出这场决斗是容楼给鸠莫罗的机会,应下这场决斗是鸠莫罗给容楼的机会。

  机会是一样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却被容楼抓住了。

  鸠莫罗倒地的一瞬就明白了:此战,他输了。

  他不但输了此战,也输了性命。

  没有人能中了“天雷针”还好好活着,鸠莫罗也不能。不过他强撑着一口真气,暂时还死不了。

  他还不愿死,只因欲念未了。

  凤凰石、水月镜、千秋印就放在距他面前不远的一块大石上……这是二人决斗前约定放置好的。

  ‘活着的人尽可拿走一切’

  鸠莫罗无限向往地瞧着那块大石上的三件神器,无力地伸了伸手。

  只可惜,最后活着的一定不是他。

  突然,他想起了很久前卜问寺里佛图丞留给他的那首诗:

  “四十年来辨事非,雪映寒梅故人回。万事因果皆有常,千凤相逢大梦归。”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令得原本伤口处流淌着的鲜血愈加汹涌,仰天道:“好一个‘千凤相逢大梦归’!”

  当年,唯有这句他瞧不懂,但此刻,就在他将死之时却终于明了了:‘千’是指‘千秋印’,‘凤’是指‘凤凰石’。佛图丞是想告诉他,‘千秋印’和‘凤凰石’相遇之时,就是他大限将至之际。

  “佛图丞,你料得不错,我果然是少了份自知之明。”他自言自语,叹道:“我终成不了‘新佛’。。。。。。”

  容楼缓缓走到他面前,低头冷冷地瞧着他。

  “你是何人?”鸠莫罗喘息了几声,道:“我想知道败在了何人手里。”他到现在都很难相信自己已经败了。

  “容楼。”容楼道。

  “难道你是燕国的容将军?”鸠莫罗有些惊讶道。

  当年那一仗,容楼脸上戴着凤凰面甲,鸠莫罗不曾有机会一窥他的面貌,但却记住了他的姓名。

  “不错。”容楼道。

  “你那时居然没死?天意。。。。。。”鸠莫罗叹息道:“看来是天意不让我布‘大治之阵’解救苍生万民于水火!”

  容楼听言道:“你想布阵?”

  鸠莫罗微笑道:“老衲此生所做之事都只为聚集五大神器,布下这奇阵。”

  容楼想起了帛大师的笔记上记载的:

  “以‘有常鼎’为主器,布下‘大治之阵’,则天下大治,四海归一,百姓富足。”

  他冷笑道:“就为布‘大治之阵’,便令你这个本该置身世外、光明磊落、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却反成了于红尘中争权夺物,不择手段,视人命为草芥的凶徒?”

  鸠莫罗摇了摇头道:“在成佛的道路上,理因遇佛杀佛,遇魔杀魔,何况人命?杀了几十,几百条人命,却可换回无数人命,这又要怎么算?”

  容楼叹道:“就算聚齐五大神器,布大‘大治之阵’,但你这么做终是为一已私利,所以也未必能肉身成佛。”

  鸠莫罗似是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喉间哽咽了几下,才辩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老衲为了什么,但若布成了‘大治之阵’,便可救下无数性命。试问,这要等同于造了多少浮屠?这样的拯救苍生之举又与佛有何异?”

  容楼怔了怔,摇头道:“我不信佛。”

  鸠莫罗打起佛号:“善哉,善哉。”

  容楼继续道:“所以,在我看来,所谓的‘五大奇阵’也许是子虚乌有。”

  他顿了顿,又逼问道:“万一它是假的怎么办?”

  鸠莫罗努力哆嗦着站起身,双目穿透过漫天大雪,注视着容楼,仿佛要一直看到他的心底去。

  他粲然一笑,继而又满脸严肃道:“如果大治之阵根本就是假的,那么为此而受到伤害、甚至失去性命之人就太无辜了,而老衲也会因为这双沾满血腥、罪孽的手,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请施主你抬眼看看这个世界,外面战火纷争,诸强割据,兵强马肥者就可得天下,待万民为刍狗。而百姓命薄如纸,苍生惨遭践踏,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多少父母易子而食,多少孩子嗷嗷待哺。父亲和儿子,像猪狗一样被屠杀,他们的血肉被烹制成军队的口粮;母亲和女儿,则日日夜夜被禽兽蹂躏。这样的世界,老衲连呼吸甚至都能感受到血腥味。

  每天都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甚至失去性命。而至于操刀的人是老衲,还是别人,又能有多少不同?”

  他摇了摇头,叹道:“燕国大司马慕容恪确是死于老衲之手,燕国灭亡,也可以说是老衲一手造成的,施主你身为燕国将军,立场决定了你的想法,所以恨我入骨也不稀奇。不过,若是换个角度来看,慕容家残忍暴虐,相比之下,秦王苻坚倒可算是一代仁君。秦燕之间,总有一方要吞并另一方,不是秦灭燕,就是燕灭秦。老衲助秦灭燕,是一场罪孽还是功德,恐怕你也说不清。”

  鸠莫罗顿了顿,又咳嗽了两声,接着道:“这些且不去说。如果。。。。。。老衲只是说‘如果’,这‘大治之阵’是真的呢?那么,只要凑齐五大神器,布下此阵,这一切就会结束。没有战争,天下太平。君主文可治国,武能安邦。百姓安居乐业,日间父母劳作,儿童戏耍,夜晚则万家灯火,热饭热炕。

  施主,难道这,不值得我们去试一试吗?即使它要我们付出一些代价,即使这代价是宝贵的生命,我的,你的,或者其他任何人的。。。。。。”

  容楼愣住了。

  他瞧着眼前这个垂死的老僧,忽然发觉自己原来完全看不懂他,也不知道杀了他是对,还是错。

  “但若是假的,你不怕积孽太多,身不能入轮回吗?”

  信佛之人都信轮回,何况这一代高僧鸠莫罗。

  鸠莫罗轻轻摇了摇头,道:“真真假假都是磨难,大乘小乘都是末流,度人者自度,心不入轮回又何必管身入不入轮回。就算这是一场赌博好了,老衲愿赌服输。”

  容楼面有疑惑之色,问道:“你想让我相信你说的?”

  鸠莫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老衲能说的已经说了,信与不信,那是施主你的事。老衲自问荣辱不惊,生死一笑。只叹天下众生,被煮于汤鑊之中,备受煎熬,度日如年,朝不保夕。施主已手握凤凰石, 水月镜,千秋印三件神器,而有常鼎则在距邺城不远的卜问寺里。也就是说,施主只要再找到失魂琴,便可聚齐五大神器。能否一举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如果方便,施主不妨一试。”

  说完,他长念了一声佛号,身体直直向后仰倒在厚厚的雪里,就此圆寂。

  风小了,雪仍在下。

  月光透过飘舞的雪花,照在鸠莫罗光秃秃的脑袋上,泛出一片亮光。鸠莫罗此刻的神色颇为安详,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不少鲜血,看起来有些诡异。

  容楼瞧着他的尸身,寻思了一阵,才自言自语道:“我只能相信我相信的。至于你相信的,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

  “喂,喂!发了半天呆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慕容冲敲了敲容楼的脑袋道。

  容楼“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道:“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慕容冲摇头,慨叹道:“没想到她居然猜中了。”

  容楼不解道:“什么?”

  慕容冲道:“我姐姐一直相信你还活着,说刺杀秦王和斩首鸠莫罗的人就是你。”

  容楼愕然了一下。

  “我去叫她来,她一定也很想见到你。”慕容冲一脸兴奋,道:“你暂时哪儿也别去,等我们啊。”

  未等容楼答应,他疾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慕容冲领着慕容潆回来了。        

  慕容潆在流泪。

  欣喜若狂的泪。

  她终于见到了一直在等的人。

  上前了几步,却又立即退后老远,她只远远地依靠着墙,注视着容楼。她知道容楼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但此刻她不愿去想这件事,其实她什么都不愿想,只想静静地瞧着安然无恙的他就心满意足了,或者说只要知道他真的还好好地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她真的能心满意足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什么也不能做。

  但她至少还能选择,唯一的选择

  ……就是等!

  到底等什么她也不知道,";等";是直觉告诉她的。

  她心底里有个信念‘剑最后只能放进剑鞘里,而不是另一把剑里。’               

  几日后,秦王苻坚下旨,封慕容冲为平阳太守,驻守平阳城。

  紫宫中的凤凰终于如愿以偿,飞出了这禁锢他的牢笼。

  带领人马往平阳进发的那天,尽管天气不佳,刮着大得要把人扑倒的北风,但慕容冲的心情却特别好。

  他心情好不单是因为重获自由,更多的是因为身边有容楼相伴。

  容楼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因为他在想怎样才能说服这只凤凰,和自己一起偷偷离开秦国,去北方那片有水草,有牛羊,却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

  平阳城,临海而筑,地势西高东低,虽然很久前也曾侥幸为一国之都,但终躲不过那把灭国的大火。现在的平阳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城池罢了。城池虽小,但并不防碍慕容冲一边秣马厉兵,一边纠结燕国旧部。当然,所有这些他都是无声无息,在暗地里偷偷进行的。

  他整日里忙于这些,倒是不得不怠慢了容楼,而容楼越是瞧见他为事务所累,无暇他顾,就越是想找机会和他促膝而谈,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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