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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谋夫心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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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有人用手指在木质的桌面上敲击,周遭静得出奇,我几乎听不见人呼吸的声音。
忽然咣当一声,大敞的门扉被人用力关上。我努力嗅了嗅,屋里已经少了茉莉花的香气。
呃……阎红花走的时候不会把我的
被子也顺走了吧?那可是大内御用啊,送当铺去能换不少银子呐!
“呵!平日里看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这会儿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左前方有人说话,听这口气似乎心情很好。
我咬牙。心想着看就看了吧,反正光看不练假把式,大不了在他的药盅里多加两把黄莲。
睁开眼,用手撑着地,我特利索的站了起来。
说话的人正坐在一张带木轮的椅子上,碧玉绾发,一身雪白的织锦缎子上用银丝线绣的曼陀罗藤叶。再配上他那张眉目如画的脸,看着很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只可惜缠在他腰上冒充束腰带的赤炼露了馅。
江湖上见过赤炼的人很少,听过赤炼名头的人却很多。谁不知道这是天浮山庄的镇庄之宝,连公认的天下第一兵器锻造世家云霄阁都公开承认:世间再难出第二把赤炼。
不过赤炼纯粹靠人血养刃,人家云霄阁好歹是武林正派大概也是不屑做这些个歪门邪道的东西吧。
“出去一趟,见着想见的人了么?”阎卿坐在椅子上抬手敲桌面,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要笑不笑的死样。
我忍住挠他脸的冲动,转身去翻他柜子里的衣服,好歹拽出一件长衫穿上再拖出件狐皮大氅披在肩头才转过身去面对他。
“怎么?怕我跑了,没人治你的病是不?”我没好气地朝他翻白眼。
“我不怕。”阎卿笑了起来,两颊各现出一个小酒窝,好看得紧。
我心里一哆嗦,抓着大氅的毛边撇撇嘴角,“你当然不怕!我师父师娘还在你娘亲的手里扣着呢!我能跑哪儿去?”
阎卿收起笑容,摇了摇头,“苏颜,别把我们设想成坏人。”
坏人?啊呸——你们整个天浮山庄在我眼里就是变态聚集村,说你们坏那是侮辱人民的智慧!
“我要在燕云都住下。”我走过去一把捞起他膝头上的布包,打开一看,冰魄针安安稳稳待在里面一根不少。
阎卿有片刻的沉默。我有点小紧张,怕他已经揣测到我坚持留在这里的原因。
“你……”他抬头看着我,眉心微微蹙起,眼神有一丝不确定,“是打算定居在这里吗?”
我挑了挑眉毛,“有什么不可以?这里可是我的故乡,我老爹还活生生的在城东住着呢!”
阎卿抿住唇,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神色逐渐凌厉。我一脸无畏。纵然心底有秘密,也没必要摆在脸上给他看,是吧?
“红花——”他突然张口叫了一声,门外立即传来清脆的应声。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顺便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意思,使劲捶他毫无知觉的双腿。
阎卿笑着伸手过来捉我的拳头捏在掌心,我把手往回抽的时候听见他提高了声音朝外发号施令:“明日去
买座僻静的园子,我要留在此处养病。”
一向高傲蛮横的阎红花在阎卿面前乖得像只雏猫,即使阎卿看不见门外的她,仍旧要用那种充满恭敬的声音来回应。
我敢打赌,她一定还弯腰鞠了躬。
“好了!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晚安!”两手一拍,我转身就走,满脑子都在想着东门夜市的馄饨面。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阎卿在我背后慢条斯理的说话,“为了防止我半夜发病的时候找不到你,从今夜开始,你我必须同榻而眠。”
我稳住脚跟,微微侧身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眯了眼睛说:“麻烦你先去死一死好吗?”
你一个活过今天不知有没有明天的病痨鬼走路都成问题,你还想祸害我一正宗黄花大闺女?你脑袋被门挤了吧!
阎卿毫不在意的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红花就在外面,你问问她肯不肯放你走就是了。”
我望了望遮在床前的屏风,砸吧了两下嘴,“算了,我打地铺吧。”
阎卿摊开手,一脸无奈,“没有多余的被褥了。”
我磨了磨牙,“我让小榕去买。”
阎卿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哪儿来的钱?”
我咧开嘴笑,稍稍朝他靠近了些,“要不您先借我点儿?”
阎卿抬头看着桌上的灯盏,忧郁的说:“我的钱要留着买宅子。”
噗——我感觉自己内伤严重,即将吐血而亡。
“阎卿!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我插着腰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吼,自认气势足够。
阎卿嘴角噙笑,一派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我已经欺负了,你奈我何?”
啊——都别拦着我!让我替天行道杀了这个混蛋吧!
我抡起拳头扑上去……
“红花!”阎卿稳稳叫了一声,我急忙收住脚把挥出去的拳头往后缩。
门外的阎红花应了声,我还没来得及去捂阎卿的嘴,他就把阎红花喊进来了。
“伺候苏小姐入寝。”阎卿的神色就跟平时聊天气一样淡定。
阎红花这个暴力女学不来主子的淡定就算了,她还不经我同意就点我穴!还把我好不容易穿回去的衣服又扒了!还把我当枕头一样往床上抛!
我趴在床上不能动,恨恨地看着她小心翼翼背起阎卿往床边走,决定诅咒她一辈子吃馄饨面找不到胡椒粉!
“苏颜,别想了,你打不过她的。”阎卿坐上床来的时候,拉过叠起的被子盖在我身上。
他毕竟跟我这阶下囚不一样,红花只会给他脱鞋洗脚,不会扒光他的衣服任由我当赏景似地看。
阎卿的手从被子外面伸进来,摸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攀上我的背脊。
这是种折磨。
我不能动,也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心底当然明白以他的身体对我是什么也做不了
的,可还是有止不住的寒意从背脊一路升上脑门。
没办法,我还是怕他。就算已经朝夕相处了三年,我还是怕他怕得要命。
阎红花出去的时候瞪了我一眼,大有警告我的意思。我就纳闷了:这会儿我可是砧板上的鱼啊,你主子想切哪块切哪块,你警告我什么啊?
阎卿脱了外衫躺进了被窝里,手从我的背上滑下停在了腰侧的位置来回抚摸。
良久良久,久到我已经闭着眼睛渐入梦乡的时候,阎卿突然靠在我耳边说:“苏颜,明天让红花给你点颗守宫砂吧。”
守宫砂?我点那玩意儿干啥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愁人啊,咋没人给我留言呢?
第三章秦斐
漫漫长夜,没来得及睡到一大早看阎红花给我点守宫砂,就被耳边的呻吟吵得死去活来。
我是真的不想醒,可是,毕竟还是醒了。
睁开眼使劲眨了两下,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挤到大床的角落里。阎卿正弓着身抱着头在床中央翻滚,偶尔还会撞到我身上来。
我定定看着他,足有半柱香的功夫。
阎卿其实是个扛得住痛的人。我有好几回用刀从他肉里挖毒针的时候,他都是睁着眼睛看到最后的。
所以我不大相信他会有一天因为病痛在我面前发出脆弱的哀鸣声。
阎卿再次撞过来的时候看见我醒了,白得泛青的面孔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
我挑挑眉:怎么?就允许你折腾我,不允许我怠慢你么?平日里鞍前马后伺候你,还不是看在我师父师娘那两条命上。这会儿你又死不了,我着什么急呀!
慢吞吞的伸了伸胳膊腿儿,毫无意外的觉出被封锁的穴道全部自行解开。
我翻身起来,从床尾爬下去,第一件要做的事还是找衣服穿。
回头要跟阎红花好好商量商量,就算她主子不能人道,也不能总把我扒光了往他床上扔吧?她就不怕自己主子一个受不住,气血攻心嗝了屁升天?
阎卿还在呻吟。
我刚才瞧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嘴巴咬出血口子来了。再不想点儿法子,那两片好看的淡粉色唇瓣就要成烂肉了。
我想了想,弯腰撕下衣服下摆的布料卷成了团,转身按住翻来覆去不得安宁的阎卿,硬把布团往他嘴里塞。
他显然已经痛得丧失了理智,张开嘴一口咬下来,连带着我那两根捏布团的指头一起咬进嘴里。
刀切下来也就是这么疼了,我惊得叫不出声儿,一脑门子白毛汗。
“松嘴!”我恶狠狠地抬手掐他下巴。他不理我,双眼赤红,额上青筋一根根暴出来,蚯蚓似地。
这一刻,我真是宰了他喂狗的心都有。
只能默默劝自己:忍吧,忍吧,百忍成金,指不定他就死在我前头呢?
掐他不动,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找我的布包。所幸就在枕头边,打开了就能用。我迅速抽出冰魄针,照着他脑门上的大穴扎下去。
“啊——”阎卿大概没想到我会下这么狠的手,被激烈的疼痛逼出一声嘶吼。
我的手指总算得救。就是血淋淋的,看着有些吓人。
再低头去看看他,浑身汗湿,白色的蚕丝绢衣沾了水迹呈现出半透明的颜色,紧紧贴在他胸上。我甚至能看清楚他胸前那两粒殷红的突起。
这个男人,无论任何时候看,都是这么赏心悦目。难怪他死去的大哥说他就是这人间最好的玩物。
我甩甩被他咬伤的手,把未干的血迹蹭在衣摆上
,抓起布包就跳上床跨坐在他腰间,压制他的身体让他停止翻滚。
不大客气的伸手扒他衣裳,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胸膛。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握着拳死死隐忍。
我快速抽出冰魄针往他胸口扎,密密麻麻扎满二十一针,一条黑色的经脉渐渐浮了上来。我用针尖去刺穿挑开,泛着恶臭的黑色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桑阮虫,苗疆的新花样:一种喜欢潜伏在血脉里的虫子,产卵后死亡。只要身体吃得消,这种虫子会周而复始的在血脉里繁衍下去。宿主所要承受的是每月一次的噬心之痛。
冰魄针是它唯一的克星。
我用针尖顺着那条黑色经脉延伸的方向一点一点挑开阎卿的皮肤,他闷不吭声地承受一点异议都没有。
想想也是,这怎么着也比他被万虫咬心的时候要好过多了。
忙了大半夜,总算把他体内的桑阮虫肃清。等他哑着嗓子叫阎红花进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了。
我累得半死,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趁着阎红花围着他转顾不上我的时候,我匆匆跑回自己房间换了身浅粉色衣裙,再往脸上贴张人皮面具就拉着小榕上大街。
民以食为天,各大茶楼酒肆都是散布八卦的好地方,也是消息流通最快速的地方。
“小姐,你的手……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办呐?”小榕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活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凉拌!”我晃了晃血迹没擦干的手,拈来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竖着耳朵耐心听周边喝茶的人闲扯。
吃早茶是燕云都的习俗。四更天就上朝议政的文武百官,下了朝没事干,最爱三五成群出来寻吃食。
商户们自然明白官爷的钱比布衣百姓的钱好赚。是以,燕云都里多的是清静雅致的茶楼和风味独特的茶点。
只是,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我爹——当朝一品太傅,苏衍文。
“老,老,老……”小榕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抖,我顺手拈起一块杏仁酥塞进她嘴里。
“老什么老,我脸上长皱纹了吗?”抬手敲敲小榕的脑袋,我瞄见爹身后还跟着都察院的左、右都御使。三人一行上了楼,想来是去了雅座包间。
真是奇了怪!我爹什么时候跟都察院的人打上交道了?而且还是左、右都御使齐上阵,这两人不是很久以前就不对盘了么?
“在这里等我,见到阎大壮来找我就拉他跟你一块儿坐这儿等。”我按了按小榕的手背,转头看了眼楼梯口的方向就准备起身。
“小,小姐……”小榕一脸呆样的扯了扯我的袖子,望着店门口的方向呢喃,“太子殿下已经被放出来了。”
什么?!我昨晚才给秦枢把天蚕蛊逼出来,今天一大早太子就能出宫溜达啦
?老皇帝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好过?
我猛地起身,豪气干云的大吼:“小二!结账!”
小榕松开我的袖子,默默撇开脸,说:“小姐,我们没钱。”
我不理她,只看着站在店小二身后的高大身影。心底那块冰冷的角落一点一点融开,有什么东西热乎乎的涌上来,脸上止不住的发烫。
他就站在那里,早晨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背后晕开一个光圈。深紫色的软缎袍子上,点点碎金的光芒淹没了衣料上繁复的压花暗纹。
我眯了眯眼。四年不见,他依旧是那样容颜如玉,华贵天成。皇家的风范早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那种从他身上隐隐透出的威严和尊贵,几乎逼得人必须去仰视他。
不知怎地,向来嘈杂不堪的茶楼大厅逐渐宁静,原本忙着喝茶闲扯的众人都将脸转向了他站着的方向。
呵——我弯了弯唇角,发觉四年不见,他还是什么都没变。依旧是那个在任何场合都能够震慑人心的太子殿下。
只是不知他会认出我的声音吗?像小时候那样,仅凭我捏着鼻子的一声尖叫就能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的名字。
会吗?秦斐。
“来啦!”店小二愣了会儿才抬高了声音应我。
秦斐正抬头看着楼上的方向,旁边有人对他说着什么,他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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