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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郎心叵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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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忐忑地去看叶朝朝,不知道叶朝朝心里对这些是不是有数,又能不能说服皇上相信,只有救出师父师娘,才能得到他要的东西。
可叶朝朝却没意识到程木台的注视,犹自气鼓鼓地看着江钟诚。

大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程木台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是一道明黄色一闪,因不是在宫里,齐赫也没使人唱诺,便已抬步进了屋。
江钟诚当即跪倒磕头,迟了一步,程木台连忙也是一拉叶朝朝跪了下去。

齐赫一进屋,目光便定定盯在叶朝朝身上,然后猛地吸了口气,这会儿眼见眼前跪倒的三人,也忘了喊起,竟是过去一把就拉起叶朝朝,难以置信道:“真的是你?你就是白老将军的外孙女?”

叶朝朝被齐赫拧了手臂站起来,疼的嘶了口气,才嗫嚅道:“皇上,是草民,您还记得草民……”
齐赫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松了手,退开一步,喊起了江钟诚跟程木台。
忖了下,他目光扫过江钟诚,淡淡道:“江大人受累带程少侠隔壁稍事休息,朕有话要单独问叶姑娘。”
程木台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叶朝朝,脚下迟疑,却又不敢不走,只得跟这江钟诚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

屋里一下子剩下叶朝朝跟齐赫两个人,齐赫看着叶朝朝,眼神愈发复杂了起来,而叶朝朝也不懂宫里那些规矩,不知不能与皇上对视,便只是愣愣地看着齐赫。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发呆,屋里的气氛一时诡异莫测。

齐赫心中万分复杂,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可叶朝朝此时却只是简单地想着,眼前的人跟齐睿长得真是像啊。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唇形,只是没了齐睿的羸弱,而多了几分英武和威严,他的眼底里没有齐睿时常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眸子却一样的深邃。
尤其是这时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像最后那一晚齐睿在郡王府里对着她时的样子,黑若点漆的瞳仁里,仿若揉进了某种深刻的痛。

“叶朝朝!”齐赫忽然出声喊道,望着叶朝朝缓缓摇头,深吸了口气,半天,才带着点儿自嘲的笑容道:“阿睿前次来,请旨说让朕给你们赐婚,可那时你却丢了,这会儿阿睿找到你了么?”
齐赫猛然提起齐睿,又提起赐婚,让叶朝朝这一刻,鼻子有点发酸,她哽了哽,才是低下了头,再不敢跟那双与齐睿如此相像眼睛对视,轻声回道:“找到了。”
“是么?那朕怎么听说,他们是深夜里在一片林子找到的你呢?阿睿若是找到了你,还肯让你大晚上的跑出郡王府么?”

叶朝朝不敢回话,她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说她用毒针放倒了齐睿,她是不是犯了死罪她可以不管,可是齐赫若是问起,她为什么那么做,她又要怎么说?难道告诉她,你堂弟要谋你的反,被我知道了,所以他想关着我,我就只能逃么?

“不想嫁他?嗯?”齐赫明明浸着笑意的声音里,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叶朝朝簌簌地点头,然后又是慌张地摇头。

齐赫背了手,踱到一边的椅子跟前,转身坐下,才仰头看着叶朝朝问:“既不是不想,不然,朕即刻把阿睿找来,在宫里给你们把大婚办了吧,阿睿早就该娶妻生子了,一直这样拖拉着,倒让朕这个兄长的显得不够关心他似的。”
叶朝朝皱眉,手下意识地握了拳,默了会儿,才攒足勇气抬起头,看着齐赫问道:“皇上这么费劲抓草民来,就是为了让草民嫁给郡王的么?”

叶朝朝的话,倒让齐赫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对,叶姑娘说的是,原本朕找你来,的确是有别的事,可是眼下看,什么事,也重要不过阿睿的婚事,朕真没想到,你就是白老将军的外孙女。”
叶朝朝心里紧张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反倒是有种破罐破摔的松懈,听齐赫这么一说,便跟着笑道:“那皇上现在找草民就没其他的交代了吧?如果就只是说婚事,那草民不想嫁给郡王。”

“哦?为什么?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仰慕我家阿睿,就连朝中不少重臣之女,也是托着人让朕指婚给她们,如今阿睿要娶你,你却是不想,这是为何?”
“草民出身江湖,爹娘都是平民百姓,草民配不上郡王。”
“此话不对,叶大侠夫妇虽是普通百姓,可老将军却是前朝重臣,以老将军之后,配给襄西郡王,也不算是高攀。”
“草民爹娘已经给草民许了人家,爹娘如今不在身边,草民不好私自做主毁了婚约。”叶朝朝继续找着理由道。

“对……”齐赫闻言,好似忽地恍然地笑道:“叶姑娘的爹娘如今似乎的确不在身边,若是大婚,没有他们在场,似乎也是不妥,不如朕帮叶姑娘把爹娘接来如何?”
叶朝朝的眼神闪了闪,她一时揣不透齐赫的话,有几分的真意,可是眼下所有的心思都是在救爹娘上,齐赫既然如此说了,她便也不论真假,赶紧开口道:“草民的爹娘,如今落在阗南人手里,据说看守得极严,草民正是一筹莫展,皇上若能给草民的爹娘救出来,草民感激涕零。”

“是么?那到时候,你就肯嫁给阿睿了么?”
叶朝朝迟疑地拧眉看着齐赫,这如果是救爹娘的条件,似乎太过简单了些,嫁……给齐睿,这于她,如果爹娘能安好,似乎并非是惩罚而是奖赏。她想点头,却又迷茫地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踯躅间,齐赫却又忽然开口道:“对了,阿睿知道你是白老将军的外孙女么?”
叶朝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心里猛然一窒,惶惶然地看着齐赫,抿紧了嘴唇。

齐赫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盯着眼前的地面呆愣了会儿,才是又去看向叶朝朝,这会儿,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容敛了敛,有种别样的认真,“叶朝朝,朕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告诉朕,若有半点欺瞒,就是欺君,欺君,便是满门抄斩的罪过,你知道么?”
叶朝朝被齐赫这样一说,唬的心跳都险些停了,一时间脑子里飞速奔腾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若是齐赫问起齐睿为什么接近她,要该怎么办?要是齐赫要是知道了齐睿想要谋反,问她知道的情况又该怎么办?

满门抄斩!
虽然青云派如今分崩离析,但是至少,无论是爹娘还是师兄,他们至今还都好好活着,要是齐赫判她个欺君,那她一家岂不是一个也活不了?
把齐睿的秘密告诉他,齐睿一定不能活,不告诉他,自己一家就不能活。
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叶朝朝心里一片兵荒马乱,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选。
此时她万分懊恼,为什么要去翻那遗诏,又为什么要听齐睿把所有的来龙去脉给她讲得这样清楚,她要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话,那该多好……

齐赫看叶朝朝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冷声警告道:“叶朝朝,不要想着怎么蒙骗朕,你说的是不是谎话,朕一看便知,所以朕奉劝你,不要试图用任何假话来糊弄朕。”

叶朝朝艰难地想着对策,这一刻,她甚至想到了要不要立即咬舌自尽,自己当下立即死了,所有的事也就都解决了,至少谁的性命也不会葬送在她的手里。

“叶朝朝,朕只问你一个问题,想好了,好好回答朕。”
齐赫再一开口,叶朝朝的牙齿便咬上了舌根,感觉到一阵酸痛袭来,只屏息等着齐赫的问话。

齐赫走到近前,只半步之遥,托起叶朝朝的下巴,捏着她松开了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启唇说道:“你别怕,朕的问题没有这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




、圣心难测

被迫着仰起头,叶朝朝不得不和那双同齐睿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着,这一刻看着齐赫,没法不想到齐睿,于是,她便再没这样后悔起自己逃出郡王府的行为,此时此刻,她宁愿被齐睿拘着,骗着,也不愿如此被皇上逼迫着。
齐赫看着叶朝朝,眼中有一种让人读不懂的情绪,是清冷,却又不全然是寒意,锐利之外,仿佛还埋着些脆弱……
可叶朝朝此刻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眼前这位帝王的想法,只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仿佛扼住了她的呼吸,原是乱跳如擂鼓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就停了摆,咚的一声,便沉了下去。
他们兄弟的面容那样相似,可是仔细看去,齐赫脸上的每一寸线条,都比齐睿来的更硬朗、凌厉,无端的便让人望而生畏,不像齐睿,那总是有着丝佻达笑意的脸,让人第一眼看见,心里就能生出亲近……
这会儿,叶朝朝怀念着齐睿,鼻子狠狠地发酸,几乎要忍不住落泪,然后她却躲无可躲,在齐赫的逼视下,泪都被吓了回去,感觉到一种生平从没有过的恐惧,双腿发颤,几乎要不自禁地瘫软下去。

“阿睿他……”齐赫蹙了下眉头,似乎不忍见叶朝朝瑟瑟的样子,视线微微别了开,才继续道:“他的身子是不是已经好……”
叶朝朝像等着处决刑法的人犯,惊惧地听着齐赫缓缓吐出的每一个字眼,动也不敢动动一下。
可齐赫说到一半,却嘬了下唇,猛地打住了话头,眼神望着大门口,愣了足有半盅茶的功夫,才又突地转回头来,紧紧盯住叶朝朝的眼睛,问道:“朕想问的是,叶朝朝,你对阿睿到底是不是真心?”

叶朝朝一怔,没想到齐赫踯躅半天,却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脑仁发僵,犹有些愣愣地回不过神。
齐赫问出这句话之后,自己似乎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是拧着的眉心一松,带着种仿佛骤然解脱的笑容,长长吁了口气,才又好脾气地对着叶朝朝重复道:“你没听清朕的问话么?朕在问你,你对阿睿是不是真心?”

叶朝朝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有些困惑地看着齐赫,他说他就问一个问题,要她如实回答,不许说谎,那……这就是他要问的,那个唯一的问题么?
虽然这个问题答起来似乎也并不简单,但是比起她之前脑子里瞬间滑过的那些要命的事,此时那种小姑娘面对如此问题的羞涩又算得了什么。
她几乎是怕齐赫反悔的,在意识到齐赫是在很认真地问她这话,并且在等着她的答案时,立即飞快的,毫不腼腆地答道:“是,我……我对郡王是真心的。”

齐赫闻言笑了,这一刻他笑着的脸,跟齐睿显得更加相像。叶朝朝有一刹那失神,一时间总算找回了几乎要停滞的心跳。
他放下了托着叶朝朝下颌的手,踱开了几步,再开口,声音一下子柔软了许多,“叶朝朝,阿睿待你也是真心的,朕看得出……”
才从才刚的让人窒息的惊惧和无措中解脱出来,叶朝朝的脑子此时已经一片空白,听见齐赫的话,木呆呆得,没有任何的反应。

齐赫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是朕吓到你了吧?对不住了……你……坐,坐下跟朕说话。”
叶朝朝双腿依旧是有些无力,听见齐赫让她坐,如蒙大赦般,半蹭到一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也忘了谢恩,坐在椅子里便抚着心口,呼呼地喘着大气。
齐赫就这么看着叶朝朝,并不出声,眯着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叶朝朝喘匀了气儿,有点儿惴惴地抬头再去看他时,他才又缓缓开口道:“阿睿命苦,十二岁那一年,襄王叔叔跟婶婶遇害,连同他才七岁的弟弟,都在同一天离他而去。他从小身子就不好,知道这噩耗之后,足足昏迷了三天两夜,当时朕几乎以为他也要不行了。可是好歹是熬了过去,朕才是替他高兴的时候,无意听见太医来跟朕的父皇回禀时说,阿睿原本底子就虚,是生下来便有的不足之症,此症虽无法彻底痊愈,但也未必一定有性命之忧,可那次大殇之后,却再又损了心脉,便是活下来,恐也很难活到成年……”

齐赫看着叶朝朝,眼神却又好似落在了什么未知的地方,面上有种凄哀的神色,“父皇在的时候,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研究怎么去给阿睿医病,可却一直无果,而朕登基后更是遍寻天下名医为他治疗,但是,数年来,最好的大夫,带来最好的消息,也仅仅是,辅以药物,平顺心情的话,他……大约是能活到而立之年的。
朕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时,阿睿还未及弱冠,求医问药上,再没了别的出路,那时,朕就一门心思想着一定要给他讨房媳妇,给襄王叔与他续上香火,在他……不行以前……”
可他就是不要,找尽了千般的理由推拒,弄得朕也没了丁点儿的法子。又怕管得太多,惹他不快,让病又严重起来,所以,朕最后便只好万事由着他。他病时就让他好好养着,稍微好一点儿,他想到处游走,朕就随他到处去。
只是,朕还是忍不住,使过些小把戏,知道他到了哪里,就在他落脚的地方附近,总是让人特别挑选些美人安置下来,然后制造他们邂逅,让他们能熟悉,希望他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个钟情的姑娘,哪怕不仅仅是为了延续香火,也不能让他这样来人世走一遭,伶仃而来,孑然而去。
但是阿睿却谁也没看上,朕变着心思挑着不同样的姑娘,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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