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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劈棺-陈小菜-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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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敏之手忙脚乱整束衣冠,把方喻正肃入厅堂,分宾主端坐,下人奉上茶来。

    不想待方喻正一开口,竟是主动询问亲事,贺敏之一口清水呛得直咳嗽,聂十三一张俊脸越发棺材了几分。

    方尚书身着云锦长袍,面容清癯,言语间颇多慈爱:“小女年纪已经不小,当日先皇在世,曾提过两家婚事,敏之忙于公事,一直也未订盟纳征……”

    慢慢饮一口茶,续道:“我只得一个女儿,开谢自幼虽有些娇惯,却颇通诗书,敏之学问好,为官亦廉直,得佳婿如此,老怀大畅,再无所虑。”

    说到最后一句,眉宇间掠过一道近乎执拗的坚持和不悔。

    贺敏之已明其意,直言道:“学生娶不得方小姐。”

    “去年底我重病一事,大人也知晓,宫中路太医诊后,断定最多只剩七八年的寿数。方小姐若嫁了我,只怕大半生无所依靠。昨日我已上折子请辞,也是想埋骨家乡。”

    见方喻正大惊失色,不待他开口相询,道:“生死有命,学生早已看开……却有一句话想劝劝大人。”

    方喻正目中闪过惊诧、可惜、钦佩,道:“讲。”

    “只盼事不可为时,大人莫要逆天而行,不妨离了朝廷,扁舟散发,江海寄余生。”

    方喻正摇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虽知其不可,却不得不为。”

    微微一笑:“生死有命,敏之看得开,老夫又怎会看不开?”

    说罢起身告辞。

    贺敏之想起一事,忙道:“十一王爷傅临意,实为方小姐的良配。”

    方喻正眉头一皱。

    贺敏之笑道:“大人难道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时坊间传言也不足信……再说十一王爷身份贵重,方小姐嫁给他,大人才是真正的后顾无忧。”

    缓缓道:“十一王爷当日不畏太子权势千里营救睿王,算得上有勇有义;不陷蝇营狗苟之中言语诙谐,算得上有智有趣,几年来更是对方小姐矢志不移一往情深,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大人三思。”

    方喻正沉吟道:“敏之的眼光必是准的……你好好保重罢,老夫告辞。”

    送走方喻正,贺敏之叹道:“方大人未免孤高了些,看着疏阔,处世终是脱不了书呆子气。”

    聂十三却道:“方大人孤高却不盛气凌人,知其不可而为之不叫书呆子,是文人气节,忠臣碧血。”

    贺敏之默然半晌,淡淡道:“我早就做不得忠臣文人了。”

    聂十三执起他的手:“你做自己就好。”

    半个月后,十一王爷与方小姐鸳盟落定。

    傅临意欢喜得无可无不可,连着请贺敏之聂十三吃了三天的梭河蟹。

    掰开一个蟹壳,必定要赞一句方开谢如何如何风姿卓绝,剔出一块蟹肉,必定要夸一句方开谢如何如何与众不同,一边蘸着姜汁醋,一边还要炫耀自己如何如何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守得云开见月明,直入瑶池攀仙杏……

    听得吃得贺敏之聂十三两人都恶心了,再不肯吃,这才消停。

    更兼红光满面,见人就笑,那喜气都要挣破面皮似的扑人而来。

    贺敏之忍不住跟杨陆笑道:“十一王爷近日活脱脱就是根会走路的喜烛。”

    杨陆失笑,大理寺众人便给傅临意起了个浑名叫做“喜烛王爷”。

    傅临意得偿所愿之下,不忘去摄政王府寻檀轻尘。

    到了摄政王府,下人禀道王爷在花园。

    傅临意一路行去,苍苔冷冷,秋雨连绵,不禁打了个寒颤。

    却见檀轻尘端坐在一小小凉亭中,低头轻抚那具大圣遗音琴。

    他难得暂离政务,只穿着白色袍子,用深色缎带随意系着头发,似与这满园秋光融为一体,秋风一吹,细雨染透衣裳,寂寥萧阔,望之直如晴空孤鹤。

    他左手轻压琴弦,右手却掩在袍袖中。

    傅临意正待出声,只见檀轻尘左手一振,将琴身翻过,右手四指一个弧形劈下,琴弦还在,琴腹已裂为两截。

    抬头含笑招呼:“十一哥来了。”
 


大劈棺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章节字数:6039 更新时间:08…08…31 14:14
    傅临意走到亭中,笑道:“好端端的,劈了这琴做什么?”

    檀轻尘微微一笑:“还是想把这具琴送给敏之,却怕他又去当了。如今断开,怎么也当不了银子,想必他会留在身边。”

    傅临意静默片刻,低声道:“十四弟你糊涂了。”

    “断琴当不了,难道不会扔掉?”

    檀轻尘怔住。

    天下事于他,都似嫩豆腐于刀刃。

    偏偏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要由傅临意点破,才如醍醐灌顶一般。

    傅临意摸着琴身,道:“他若想留着这张琴,自然就不会去当,他若不想要,你再怎么给,他还是弃若敝屣。”

    叹一口气:“何苦来哉?毁掉一张好琴。”

    看檀轻尘一眼,见他鬓发微有湿意,目光深邃,却掩不住三分失落孤寂,有些不忍,转念一想,硬起心肠,试探着劝道:“大圣遗音世间只余三具,这张琴就算流落民间,也好过今日被毁。”

    “不过琴再好,终究是外物,断了也就断了,宫中还藏着一具万壑松琴可用,但人若毁掉,到时可是悔之晚矣。”檀轻尘冰凉的右手滚拂过琴弦,只听琴音暗哑,九德尽失。

    各种情绪在眼底翻涌,终冷凝成全然的静和坚,淡淡道:“十一哥,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步步荆棘,却从不敢怀忧丧志,如今掌重权握天下,也是全凭咬牙忍耐,自己亲手谋得,若是曾有过一丝一毫放弃退缩的念头,怕早已是一架白骨。”

    说得极其舒缓,一字字似从心底最深处剜出,血肉模糊:“十一哥,你也知道,我自小孤苦,虽说你待我极好,去白鹿山看过我,你却不知白鹿山入冬之后有多冷。我虽有貂裘华服,袜子却是最寻常的薄布袜。那时侯武功不好,内力也是自己偷着练,脚上只冻得全无知觉、尽是冻疮……小师弟的袜子却是他父母特意掺了毛织成,貂裘价值千金,却换不来一双那样的袜子……真是冷得心都缩起来。”

    “聂十三没了贺十五,还有剑还有江湖,他那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对他真心诚意的好。贺敏之于我,却是不可替代,我真正在乎的,也只有他,其他人只会怕我、敬我、忠我或是恨我、算计我,若是失了敏之……”

    断然摇头,道:“不,我不会放手。那天知道他想辞官离去,登时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还在白鹿山上,身边纵有再多的人,还是森森的寒冷彻骨。”

    抬起眼眸,一笑,声音低沉而平静:“十一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我愿意慢慢等。”

    九月初五。

    贺敏之一整天心不在焉,一时冥思苦想,一时嘴角含笑,一时直盯着聂十三使劲的瞧,炽热的目光能在聂十三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聂十三见怪不怪,自行收拾行李,又出门买了马匹。

    天刚一擦黑,贺敏之便早早的煮了一大锅面条,简单做了几道菜就把聂十三打发了。

    忙不迭吃完饭,洗漱之后,贺敏之斜睨着他,打了个呵欠:“春困秋乏夏打盹儿,这秋雨一下,我是又困又乏……”

    说着就拖聂十三上床。

    聂十三强忍笑意,低着头便从了。

    贺敏之也不闹虚,翻身压住聂十三,亲着他的脸颊,低声含糊道:“我想要你。”

    聂十三道一声“好”,动作奇快,小擒拿手中的“分花拂柳”一式使出,瞬间解开了他的衣扣,一双手已摸到他腰间。

    贺敏之捉住他的手,怒道:“不是这样……是我想上你。”

    聂十三意味深长的“哦”一声,却悍然拒绝:“不行。”

    贺敏之为之气结:“为什么不行?我行得很!”

    聂十三眼眸暗暗的一闪,透着几分危险:“你怎么知道你行得很?你试过?”

    贺敏之气道:“我这不正想跟你试吗?”

    聂十三掌心直贴他的肌肤,搂着他的腰,眼神凝注,异常认真:“你不喜欢我要你?”

    贺敏之只觉得那双眼比黑宝石、比星空都更加漂亮几分,脱口而出:“不是……”

    聂十三轻轻吮噬着他的颈子,哑声道:“我要你的时候,你不舒服?”

    “不是……”

    聂十三一笑,吻住他的嘴唇,翻过身来,手掌在腰侧留恋片刻,自然而然往下移动抚摸,贺敏之迷糊中,两人衣衫尽解,聂十三轻轻托起他的臀。

    肆无忌惮的呻吟喘息渗透了空气,昏暗的夜色铺泻在交缠的裸体上,却衬得肤光月般光泽鲜明,情欲如水珠蒸腾,春色满室。

    良久平息。

    雨声清凉的轻敲屋瓦,一片安静旖旎中,贺敏之一声断喝:“聂十三,你混蛋!”

    惜乎声音里掺了几分沙哑和暧昧,未免少了气势磅礴,多了荡人心魄。

    聂十三素来直接,心神一荡漾,立即付诸行动,牢牢锁住身下的人,舌头逗弄着他的耳垂,贺敏之尚在高潮余韵中,登时不堪刺激的浑身轻颤,想挣扎躲开,只听耳边聂十三一声低笑,已再度被充满。

    贺敏之禁不住“啊”的一声低唤,咬着唇,掐住聂十三的肩,道:“轻些……”

    聂十三停住不动,亲吻贺敏之湿漉漉的眼睫,等待他慢慢适应,不觉额上一颗汗珠滴落到他嘴角,贺敏之无意识的伸出舌尖舐了,轻红柔嫩的舌尖在唇边微微一闪,聂十三眸光一黯,再按捺不住,稍往后退了退,一挺腰,已完全顶了进去。

    贺敏之一声惊叫,骤然收缩,把他夹得死紧,修长的双腿更是把他的腰密密缠住。

    入骨缠绵的低吟、轻叹、索取声,在紧密交合中丝丝入耳,攀到巅峰时那欲仙欲死的感受,几乎使贺敏之失明了一瞬,眼前一片浓重的漆黑,有繁华的星子闪烁,当幻象退去,才感觉最深处传来滚热的灼烧感,聂十三伏着身体,失去了节奏的满足喘息。

    天微明时,贺敏之沉睡未醒,聂十三已悄然起身,负剑出门,却听贺敏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聂十三答道:“先去江南医神药庐,再去少室山,十月二十前后回来。”

    贺敏之懒懒道:“去吧,路上省着些。”

    说罢蒙头继续大睡。

    聂十三策马驰过纳福街,自东城门而出。

    正值雨后一轮红日东升,金红辉煌,霞光灿灿。

    受其激发,聂十三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真气鼓荡,充溢经脉,不可遏制,不由得纵声长啸。

    啸声如春雷滚动,碧海潮生,又似龙吟大泽,虎啸深谷,远远传遍了靖丰城。

    此时百官上朝,摄政王端坐朝堂,隐隐听到啸声,容色稍变。

    贺敏之却大怒道:“扰人清梦!”

    聂十三快马赶到医神药庐时,江南业已秋尽草凋。

    程夫人青衣窄袖,落日融融下,帮程逊收拢药草,两人间偶尔手指相触,相视一笑,尽是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聂十三突然很想贺敏之。

    不知这个有些寒冷,但余晖温柔的黄昏,他在做什么?

    程逊见他,笑道:“前两日刚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今天就到了,莫非你的马也习过轻功?”

    聂十三跳下马,道:“想念大嫂做的饭,自然要快马加鞭。”

    程夫人微笑道:“你平日不爱说话,一说话倒比阿逊还动听些。”

    说着自行下厨。

    聂十三开门见山:“药配好没有?”

    程逊淡淡道:“这种假死药,信手拈来。”

    聂十三再上少林正是十月初七。

    苏缺死后整三个月。

    聂十三直入寺中正殿。

    众僧皆惊,人头攒动,三院两堂的高手尽数侯在殿外空旷处,严阵以待。

    七苦亲自入殿迎上。

    聂十三却执礼甚恭,道:“晚辈此行,不想伤人,只恳请再试金刚伏魔圈。”

    七苦凝视他片刻,引他出殿。

    戒律院七释断臂后,由七会补上。

    此次聂十三一入阵,七苦便知这天下第一杀阵百招内必破。

    聂十三的剑与三个月前大相径庭,几乎已感觉不到剑气纵横剑意淋漓,只是一种纯粹的静和舒展,已臻极限的自然,这种静的气势虽不咄咄逼人,却内蕴博大,隐藏着能吞噬摧毁一切的至高能量,一触即发,不可撼动。

    五十招后,戒刀坠地,金刚伏魔圈破。

    聂十三走到七苦身前,道:“晚辈想拿走当日苏缺的日月钩。”

    七苦微笑问道:“你想要回银钩,直言就是,何需大费周章再试金刚服魔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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