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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撞入江湖的宝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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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过账后,大家一齐往外走,只听长胜又喝道:“再等等!”大家又一齐望着长胜。 

   长胜从怀中掏出葫芦,将桌子上酒壶里剩余的黄酒倒进了自己的酒瓶,他对大黑傻子说:“无论如何,酒是不能浪费的。”大黑傻子叹口气,再次下令道:“出发!”长胜站立起来,两条精钢链子勒得他一阵剧痛,新创旧伤又都流出了血。身旁的老汉闭上了眼睛,圆圆又流下了眼泪。长胜笑道:“不要紧,你相信不,我这是长个子。” 

   事实上也是这样。长胜饱餐一顿后,他的骨节又在咔吧咔吧地拔节,肌肉又在往壮里长,精钢链子勒得越来越紧。要是在以前,这是多好的事呀,照这个势头,不久就可以长到单核将军——游击将军的身高。这也起码圆了长胜人生的一半梦——做官要做执金吾,那怕是没有正式任命的,没有军衔的,民间草野的,只有自己认同的执金吾! 

   但在现在,一个被刺穿了琵琶骨和大筋的废人,即便长成了单核将军那样,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徒添伤心而已。 

   站在酒馆门口,前面是三条路。大黑傻子对长胜说:“右边的路通向胃,中间的通向胰腺,左边的通向胆囊。按大帅吩咐,这些地方你都要转到的!” 

   长胜转身再看了看大树十字坡,这里其实是个好地方,古滕缠树,古树茂盛,大树上雀巢安稳,鸟儿啁啾。四面山冈溪流,土地肥沃。而大树十字坡的居民们,现都站在树下,目送着他。这里的居民一共有六位,老汉和圆圆,年青英俊的铁匠,铁匠的弟弟兼助手——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还有开杂货铺子的老账房,和他的老婆子。长胜向他们挥挥手,挥得链子叮当作响,再见了,大树十字坡! 

   他们走上右边的小道。越往里走,一股酸味越来越浓,幽门螺杆菌们越来越欢喜。他们越走越快,不再要歇气,也不再要打尖。长胜被精钢链子拴着,走不快,这些螺杆菌们就十二个人一组,替换着抬着长胜往前小跑。最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阔大幽深的胃脏,来到了一个大湖跟前。 

   细菌们再也等不及了,他们扔下长胜,扑腾扑腾地全都跳进湖中,他们大口喝水,大喊大叫,快活极了。 

   长胜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酸得他的鼻子都发痛,他连忙退后几步。 

   大黑傻子也后退了几步,对长胜说:“这就是胃酸湖。也叫盐酸海,因为它是流动的,它要往肠道里流呀。” 

   长胜说:“知道!”他在军校里什么没学过,还用他一个细菌来教! 

   大黑傻子看了看长胜,接着说:“你也知道,这是死亡之海呀,人掉下去,连骨头都捞不上来!只有这帮玩意儿,才喜欢这这地方!”他手指着海中的幽门螺杆菌,他们正打水仗,喷水柱,扎猛子,玩得不亦乐乎。 

   大黑傻子喝了好几声,螺杆菌们才恋恋不舍地爬上岸,酸气扑鼻地排列站队。 

   大黑傻子对长胜说:“大帅下令要叫你在盐酸里浴三次,碱水里浴三次,血水里浴三次,再将你凌迟处死。现在就让你下酸海!”然后他放低声音对长胜说:“我会让你尽早死的,少受些活罪,你放心。”他又大声下令道:“开始!” 

   细菌们拿出一条较粗的精钢链子,栓在长胜身上的两条细链子上,然后他们一起将长胜架起,老罗喊道:“一,二,扔!”长胜扑腾一声,被扔进了酸海中。 

   长胜落进海里,就听得吱啦一声,好象落进了火坑之中,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全都被这火烧焦了,全身的皮肤一阵钻心的疼痛后失去了知觉,他感到全身象是结成了黑痂。他觉得皮肤已经死去,但心还跳着。自己还活着。 

   长胜被拽了上来,细菌们一阵惊叹——长胜也看见自己已完全变形,皮肤虽然不是想象中的焦痂,但也成了一层硬壳。大黑傻子说:“你没有化掉!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呀,你还得再受活罪!第二次,下!” 

   长胜又落进酸海中。这一次他觉得这火越过了他已死去的皮肤,炙烧着他的皮下脂肪,肌肉。这次疼痛一直持续着,并不象上次那样很快失去了知觉,如果烧死倒也好了!现在长胜盼望着早一点死去,他后悔没有让黑老板把自己吞噬掉。就在他疼得就要昏死过去时,精钢链子动弹了,他又被拽了上去。 

   上岸后疼痛还持续着,长胜双眼模糊,极其痛苦。大黑傻子却大为吃惊:“你怎么还没死!”按大帅的吩咐,是不能让长胜马上死去的,但大黑傻子敬重长胜,将长胜放入海中的时间延长到足以连骨头都化掉的程度。但长胜仍没有死!这使大黑傻子对长胜更加敬佩有加,高深莫测。他对长胜说:“下一次我放的时间再长点,但愿你能顺利死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真是可惜了,我要是能早一点认识你!一,二,扔!” 

   长胜第三次落入海中。这次大火烧到了骨头上,烧到了五脏六腑上。火舌舔上他的疼痛的根髓,长胜欲哭不能,欲叫不能,欲死也不能,因为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加大他钻心入骨的疼痛。他只能静静地“享受”这个活罪。这次他是一直往下落,最后他沉到了海底。 

   他一落地,就听见“唉呀”的大叫声。长胜睁眼看去,原来他落入了一个大坑之中。长胜明白这大坑就是所谓的“溃疡”,是幽门螺杆菌们在胃壁上挖的洞。现在盐酸侵蚀着溃疡的创面,伤口里的细胞们也疼痛不已。 

   长胜自己体会了疼痛的滋味,所以他忍着自己的疼痛,对细胞们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被踩的胃壁细胞依然不依不饶,他瞪着长胜说:“我当了是谁了,原来是个兵大爷!兵大爷嘛,当然是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的!” 

中篇
(三)

  长胜疼地不愿说什么,他坐了下来,疼痛好象轻了点。这时他才感到疲乏透顶,原来刚才他用尽了全部力量抵御疼痛。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葫芦,喝了两口,疼痛和疲乏都轻了些。 
   “喝,还喝上了!”壁细胞见长胜没理睬他,心里更气大了,他斜视着长胜说:“看人家兵大爷,过的是什么日子!” 

   另一个胃粘膜的主细胞跟着说:“兵大爷嘛,过的是甩手游四方,啥事都不管的日子!哪象咱们,一辈子都死守在这里,别人还羡慕咱,说咱一天价尽吃香的喝辣的。其实咱一天价吃的全是牙齿舌头嚼过的馍!” 

   一个平滑肌细胞说:“不过话说回来,咱比上——比牙齿舌头不足,但比下——比下结肠来却是有余,结肠里已经是粪便了,味道实在难闻!” 

   长胜知道在胃里,胃粘膜的壁细胞分泌胃酸,主细胞分泌胃蛋白酶,粘膜下面的平滑肌细胞使胃运动。他们相互协作,消化人体摄取的食物。 

   长胜又喝了几口酒,他的身体又恢复了一些。壁细胞斜看着他继续说道:“当兵的,吃喝起来都是好手,难怪国家的军费这么高。可碰见细菌,就屁事不顶!看看咱这么大的溃疡,看看咱受的这些罪!” 

   长胜无言以对,幽门螺杆菌挖了个这么大的坑,受罪的人谁不窝火? 

   “喂,当兵的,谁把你弄成了这样?还用链子吊着!”壁细胞不依不饶地问道。 

   长胜说:“我也是被一帮幽门杆菌吊进这里的。” 

   壁细胞说:“当兵的被细菌吊着,那只能怪你学艺不精,武艺太差,很丢人的!” 

   长胜点头说:“你说的对,只能怪我学艺不精,怪不到别人头上。” 

   长胜诚恳的态度使大家一时语塞,壁细胞也再不好说什么。一个粘液细胞说话了:“当兵的也不容易,给弄到了这里!这里的酸度PH值可是0。9——1。5呀!来,我给你涂点粘液试试。我们的粘液对这么大的溃疡作用不大,但对你还是应该有效的。”说完他分泌出一些胶冻状的粘液来,给长胜严严实实地涂了一层。 

   “这么大的个子,不象是个普通士兵嘛。”粘液细胞说 

   长胜的疼痛一下子好了许多,他怀着十分感激的心情对粘液细胞恭敬地说:“我是个普通士兵,中性粒上士。” 

   壁细胞说:“你的样子应当是游击将军!你也应当是将军,因为你被细菌吊到了这里,说明你和细菌是还是仇人!不象现在好多当官的,和细菌是一家人!” 因为长胜的态度好,壁细胞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谢谢。。。。。。”长胜还没对壁细胞表达完谢意,身上的链子就陡然拽起,长胜嗖地向上窜去。 

   “上士,上士。。。。。。”壁细胞,主细胞,平滑肌细胞,粘液细胞一起关切地喊道,就象关切自己的朋友或亲人一样。人真是怪东西呀,长胜不禁感叹道。 

  长胜上岸后,幽门螺杆菌们纷纷围上来感叹长胜的变化,“他怎么还胖了呢!”“不是胖了,是肿了!”“不是肿了,是穿上了一套琥珀鱼鳞甲!” 

   大黑傻子拨开众人,看着长胜,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嘴里只是嘟囔道:“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你真是个人物呀,只是可惜了!早知是这样,咋都不能让你残废呀!” 

   旁边的一个螺杆菌对大黑傻子讨好说:“我说过这海水养人嘛。黑爷,您不下去试试?” 

   大黑傻子转身对他大啐一口道:“养人,养你娘的腿!”然后他继续对长胜说道:“我也真不知道你还活着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里算是过了,但接着就要下胆汁湖——苦海!真是生不如死!没办法,咱们出发吧。” 

   他们押着长胜又上路了。依然专走荒山野路,以避开官兵。他们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就在山泉边吃点干粮胡乱充饥。碰见酒肆饭馆,老罗依然抠抠索萦地数钱点饭,能省点就尽量省点。而大黑傻子则是大肉大酒,与长胜两人大吃大喝。把螺杆菌们馋得口水不断。老罗实在忍不住了,对大黑傻子说:“黑爷,咱大帅有些事处得欠妥。对咱弟兄们,包括对黑爷您,抠得有些太紧!可对绿老板,花钱如流水!我听说绿老板去的全是高档洒楼,白花花的银子左一把右一把的。哪象黑爷您,吃得这般简单。。。。。。” 

   “呸!”大黑傻子又朝老罗一口啐去,“放你娘的屁!绿老板有绿老板的工作,黑爷有黑爷的任务!废话少说,快给我上路!” 

   天气越走越热,越走越燥,四周及空气越来越变得暗绿。大家的眼睛被燥得红肿,口鼻破裂出血。幽门螺杆菌们死活不肯往前走了,他们说再走一步他们就得死在这里!说完他们   纷纷后退起来,大黑傻子的大鞭子也拦不住了。他只得让大家退到路边的一处小树林里休息待命,然后他掏出手机,命令接应的部队提前到达。 

   接应部队到了,长胜睁眼看去,原来是一队僵尸般的伤寒杆菌。交割了长胜,幽门螺杆菌们松了口气,准备回去。这时他们已精疲力竭,口里冒烟,连路都走不动了。 

   “要是有一口水就好了!”“要是有一碗浆水就好了!”“要是有一碗醋就好了!”螺杆菌们憧憬着,但由于过分的燥渴,他们连口水都流不下来。 

   这时只见老罗从怀里掏出一瓶山西老陈醋来,他打开盖子,一股酸味幽幽飘出,在这盐碱干燥的地方,酸得格处迷人。 

   不愧人家是头儿,有远见,有卓识!螺杆菌们这会一起流出了口水,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老罗张开口,举起瓶子,将美妙无比的醋往口中倒去。 

   这时只见长胜身子一动,一肩膀向老罗撞去,老罗宝贵的醋瓶子脱手落地,其实是不等落地,长胜已一脚踢出,瓶子飞向几丈开外的岩石上,摔得粉碎。 

   长胜哈哈大笑,大黑傻子,伤寒杆菌,幽门螺杆菌们也都哈哈大笑,其中螺杆菌们笑得最开心——他们这一下才恢复了精力!老罗大怒,抽出怀中的鞭子看了看,一把扔掉,再拔出腰刀向长胜扑去。 

   长胜却动也不动,乜斜着眼睛望着他。老罗扑到跟前,举着刀却迟疑了,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 

   这时一大鞭子呜地抽了过来,老罗的刀当啷掉地——就象在大树十字坡长胜的酒碗掉地一样。大黑傻子晃着鞭子喝着:“赶快给我回去!记住,在胃里只能休整三天,然后尽快返回脐谷!” 

   幽门螺杆菌们往回走了。大黑傻子跟了几步,把老罗叫到路边,似乎低声温言抚慰了几句,长胜见老罗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给大黑傻子发誓赌咒了半天,这才分手。 

   ‘大黑傻子和伤寒杆菌们押着长胜继续上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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