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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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千影一身湿淋淋的现在浑身都冒着白气,头发一绺一绺地耷拉下来,千飏走过去脱掉自己被抽得破破烂烂的外袍,用相对干净一些的地方给他擦头发,动作快而有力,却还是被千影捕捉到一丝温暖,千影瞪大了眼睛,因为眼眶有些涩。
“回去吧,你也累了。”
千影轻轻点头,两人相伴着并肩离去。短短一段走廊,云开月明的夜晚,微冷的风吹得脖颈处凉凉的,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在两人都没察觉的时候悄然蔓延。
“夫君,夫君,你还好么?”舞阳公主在祠堂院门外焦急地呼唤,但是作为女子,她无法在普通日子进入这个象征着男子权利的地方,即使她是全帝国最得宠的女人。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屋檐上的雨水滴下几许空灵,千飏不动声色地稍稍后退,拉开了些距离淡笑道:“无事,这么晚了公主怎么还在外面——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舞阳公主摆摆手蹙眉道:“夫君请不要怪他们,是妾身担心,爹爹总这样待夫君,夫君可曾想过开府单过,妾身出嫁时父皇赐了驸马府的……”
千飏登时怒目喝道:“放肆!这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说的话么?!心生背离乃是千家大忌!”
公主从来娇惯,被千飏一吼,愣了愣,眼看眼泪就要下来了:“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千影在后面看着,轻声说道:“大哥,更深露重,别让嫂嫂着凉,有什么话回屋说去吧。”
千飏叹了一声,“好了,这些话在臣面前说说就好,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
走出门洞分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千影的背影,格外有些清冷,一阵风过,他突然就觉得春寒冷到了心里。
回到久违的清藤苑,冰冷的房间里吸入肺里的空气都是痛的,在暖融融的隔间里猫久了,现在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倒还挺干净,是小妹经常来么?
一想到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还是不舍,从床下掏出锁着自己所有秘密的盒子,宝贝地看了又看,终于还是点燃了火折子。
曾经很傻的把这个东西放在千飏可能会发现但是又不会发现得很突兀的地方,可是千飏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蹲在火光边,虽然被千飏擦过了脑袋,却越发觉得冷,这火的燃烧,是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记忆。
想到千飏用力地揉擦他的头发,在摇曳的火光中,笑容也温柔了几分——我是那么爱你,可是爱你的方式,却注定是别离。
在朝堂上宣布了新天子的决定,朝野一片哗然,千影以着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身份,代替千飏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而更让人难以猜测的是,之前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新帝与之不和的消息,而他又是正式的头一次上朝面圣,几乎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圣旨一下,所有人都只得叹一句君恩难测。
虽然地位还不及千飏,不过以他这样的年纪和军功,也算是破格得不能再破了。
手握实权的人,仍然是挂着千府的姓,却不再是千飏一个人,天子削权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接过圣旨时,已经是不能回头的决然,但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就注定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千飏被自己庶出的弟弟盖过风头失宠失势的洋相,朝堂上,从来不乏见风使舵并且事事争先恐后之人,退朝之后,已有看他不爽的官员过来探口风,幸灾乐祸地想看看被自己小弟后来居上的千飏会是怎样一张臭脸。然而千飏只是笑道:“小弟一直是我们千家的骄傲,也一直是我的骄傲。”
刚刚出得门来,听得大哥如此说话,在朝堂上憋住的一口气,终于稍稍有所松懈,嘴角的微笑泄露出心中的丝丝得意。
然后的日子,说平静也不平静,说不平静其实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回事。收编队伍时,一刀斩了闹事的军官,那军官还是一个什么左相的侄子,说杀也就杀了,左相还闹罢官相要挟,皇帝陛下直接说:“您老人家要罢官的话,那就回去收拾收拾吧。”
这一闹腾,千影更是一时风头无两,帝国又开始有了新的传说。
为这,被自己父皇禁足了许久终于重见天日的百里钧遥小王爷,嬉皮笑脸地讹着他去楼子里好一顿痛宰。
平日里家教极严的千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尽管第二天御史台的奏章都能堆成座小山,他也不想管了。这是他建功立业的开始,应当要放得开一些。
“个小媳妇都拿刀拿枪了,还不快快与哥哥敬杯酒来。”故意学着绿林好汉的豪爽拍桌子大碗喝酒还叫了姑娘,结果一兴奋呛得鼻水翻天,惹得旁边的姑娘连忙拍他的背。
千影笑笑陪着他抿了一口。
“怎么今天叫起姑娘来不见你扭捏了。是谁说不要去哥哥要打人啊。”百里钧遥扭扭腰掐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学着他。
千影一愣,浅笑道:“他?他大约不会管了吧……”他们,已经在雨中作别过了,也许在曾经的某些时候,千飏大抵也是爱他的吧,可是这爱,终不能抵偿背叛的痛苦,虽然有过肌肤之亲,可爱,毕竟不是靠做出来的。百里钧遥立时就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又灌了一大杯,大约是醉了,脸蛋儿红扑扑的,趴在桌上喃喃笑道:“别说你哥,我哥不也一样,不要我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赶出来开府单过了,什么破小王爷,老子我不干了……”
“小王爷喝醉了。陛下到底是关心你的,只是小王爷已经成年了,还在宫中留宿,不合规矩而已。”千影机械地安慰着,眼眸凝视着不断落泪的红烛出神。
“屁话,都是放屁……小七连你都在我面前拿调了……”百里钧遥不满地呢喃道,继而又是惨然一笑,“小七,要是你见不到你喜欢的人了,怎么办啊……”
千影却不答他,反而问道:“小王爷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本王喜欢的人可多了……像你啊,父皇啊,母妃啊,刘先生啊,秦朗和你大哥,也看你面子勉强喜欢一下,别吃醋哈,最喜欢的还是你咧……”百里钧遥抓着他的手挠了两把,愈发的模糊了。
“那陛下呢?”
百里钧遥沉默,然后又笑了起来:“不……不说他,扫……扫兴……当哥哥的,没个好东西,就只会欺负我们……都不是好东西……”
千影闻言失笑,轻轻摇头,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却在他流下眼泪的时候,笑容凝固在脸上,肌肉酸痛却忘了换表情。
那边,百里钧遥还在小声抱怨:“不就是比我们挨的揍多一些么,过后又不是没打回来,不就是生病了会来看下,我又不是没去看他,不就是我不听话让他背黑锅么,不就是好的先留给我么,稀罕他……宁愿他打我,还好些,不阴不阳的埋汰谁呢……呼噜……”
那是他第一次,没有跟家中备报便夜不归宿,果不其然,第二天因为超量的奏章,连皇帝陛下都对他没有好脸色了。虽然朝中不许大臣宿娼,然而昨夜一来他们只是喝酒却并未嫖#妓,二来,还有百里钧遥这个挡箭牌,且千影一上位便连连立威,有些人多少还是心有戚戚。然后对喷了一上午口水,最后也没议出个结果来。
老头子千骋在家气得跳脚大骂:“你就是这么管教弟弟的?管出这么个无法无天的畜生来!”说完打了千飏两巴掌又觉得不解气,非要着人去拿千影回来。他多年来很少过问庶出的儿子,都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多了这么一尊大佛。
千飏拦下来劝道:“有什么事等小七回来了再说吧。小七去军里了,新帝登基,许多事要忙。待他回来,孩儿定然给父亲一个交代”小子居然敢去公然嫖#娼了,他居然敢……
“你们这堆小子,就瞒了老子糊弄事儿吧,出了祸事,拖累家里陪你们么!”老头子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却也不难听出他的担忧。
千影一回来,迎面就挨了千骋两巴掌,身形略微晃了晃,并没有摔倒在地一副没用的样子。
“你还知道回来!当了几天大官儿了连老父都不放眼里了吧,再过个两天,连千府的大门朝哪边开你都忘记了!”千骋怒喝道,“传家法!”
“父亲!您答应过的,小七由孩儿全权管教,还望父亲不要食言。”千飏急道,向后退了一步,堪堪挡住千影的大半个身子,撩衣跪倒,“孩儿疏于管教,还请父亲责罚……”
千影坦然笑道:“大哥不必如此,小七累父亲生养一场,是该受些责罚,更何况,小七有事要说,一次打了,也省得劳累父亲两次。”
千飏一阵诧异,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审问
千影后退一步跪下,磕了个响头,在抬起头时不退步避,直言道:“孩儿想要和小妹千婳搬出去住,望父亲成全。”
屋中气氛骤然一滞,千影虽然是求父亲成全,那语义锁定的,却另有其人。
千骋一愣神,折扇直向他冷笑道:“怎么,我们千府供不起朝廷的新贵了?”
千飏见老头子神色不对,疾言道:“乱讲什么?!你二哥三哥尚且在家中居住,你反而想要先行叛出门去?!”千府规矩父母尚在不可分家,千影此举不是咒老头子去死么?以老头子的脾气,现在的脸色所酝酿的怒火恐怕不是小弟所能承受的,只望小弟明白他的意思,及早认错,届时他再阻挡一二,料想不会吃太大的亏。转而又向老头子拜道,“父亲,小弟昨日未归,有人见他与小王爷在一处,定然是受了挑唆罢了,想来他自己决然没有此等胆量……”
千影却对大哥的暗示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父亲,孩儿并不是想要叛离。只不过受父亲多年养育之恩,如今业已成年,再在家中白吃白住,反而说不过去来了。”
“啪!”千飏一个箭步上去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半边脸颊登时便肿了起来,千影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肿起的脸颊浮现的笑容更加刺眼,千飏将身一档,拦住千骋的视线喝令道:“千影你这是起的什么幺蛾子,过了宵禁未归,这事还没处理,切莫因被他人蛊惑几句就昏了头脑,速速向父亲赔罪祈求饶恕是真。”见千骋太阳穴隐隐跳动,心中大呼不好,面上却仍是疾言厉色,维护着父亲的尊严。
千影是打定主意不看焦急的千飏一眼,只是继续平静地叙述他的想法:“父亲,孩儿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未受谁的挑唆,这些年多累父亲养育,是孩儿不孝,孩儿愿……”
话音未落,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千飏怒道:“放肆!你当自己是什么,胆敢在父亲面前如此大放厥词,这是可以商量的事么?”对于千影的视而不见虽然恼怒,但是更怒的是,这死小鬼居然敢在老头子面前说出愿意付出代价的话,他能付出什么代价,打断双腿逐出家门么?!真是不知死活!
千骋一挑眉,一拍桌子冷喝道:“你倒是胆敢在你老子面前多嘴了?!一个两个都当老子死了是吧!?”
千飏回身拜倒急道:“父亲息怒,父亲将小弟交付于孩儿教导,是孩儿有错,才将他教得如此放肆……”
“住口!你且退在一旁,为父有话问他——”千骋喝道,右手轻轻拨了拨,示意千飏退开。千飏无奈,只得后退一步。
冷冷地逼视着十年来不过问一声冷暖的冷漠生疏如路人的儿子,可以感觉到他温和言语中无处不针对千飏,且以千飏多年的修为仍然被他察觉出一丝紧张焦虑。虽然此子的成长超乎他的预料,是千飏教导有方,但若是影响了千飏,除去也并无不可……
“为父问你,你须得如实回答,若是胆敢隐瞒,家法难容!”
“是。”千影心中一凛,沉声应道,余光中果见千飏眉梢隐约的一丝焦虑——他果然还是担心自己,只是连自己都感觉到了,父亲不可能不察觉到……
“此番作为,是你心中所想,还是受人挑拨。”
“本来心中早有计较,只是一直以来未有合适机会,且小妹年幼,出去生活不易。昨日虽然见了小王爷,但确实是孩儿自己的主意,并未受他人挑拨。”
“放肆,在为父面前还敢打马虎眼!为父问你的,可仅仅只是这个?!你连日来的作为到底是为的什么?!”
“孩儿愚钝,实在不知父亲除此之外所问何事。”千影木然回答道,望向千骋眼中越来越浓的怒意,心知今日不能善了。
“既然如此,来人,传家法,今日正好将这些帐好好了结清楚,免得朝中新贵回头说我们千府打压后生讹他什么?!”
“父亲!父亲曾经答应过孩儿——”千飏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波澜,不过话语中,竟然令他惊诧的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瞟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近年来,这个儿子倒是越来越大胆了嘛。兄弟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