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方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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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也算有些指望了。
独孤氏替丽华筹算好此事,太子妃把这个主意与太子商议后,太子倒也高兴,立即 上疏奏禀父皇。
武帝见太子妃如此通达,心下自然高兴。其实,情知太子妃丽华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子嗣,如今她竟肯立太子的长子、 朱满月的儿子为嗣,一来证明她无争嫡之心,二来可知杨坚也并不像别人疑惑的有什么野心。如此看来,倒也实在是朝廷之福。
于是,武帝亲自为皇长孙宇文衍改名为宇文阐,又即刻令人拟诏:即日起,皇长孙宇 文阐由嗣母太子妃亲自哺育并教导敦促文武功课的修习上进。
自太子遇毒之后,独孤氏和太子妃在太子的饮食起居上比往日更加处处小心了。每 餐饭菜、每杯茶药,都要看着宫人亲自试过后,甚至还要自己亲自再试了,然后看着太子食 用才能放心。
杨坚在京中停留十数日,回任前还是难以放下心。他隐隐预感到自己离京之后, 太子还会出现什么事。可是,因自己所驻守之处乃兵家要地,故而不能在京中久 待。
想当初,太子定储之后,杨坚夫妇在朝中的身份顿然显赫,树大招风,几位好友皆认为杨坚暂时离开京城比仍旧待在朝廷好。故而,自女儿大婚入住东宫后,杨坚便反复上表,主动请求家小羁留京城,自己和侄子杨素、杨广、杨勇等皆离京戍守青州。
杨坚自幼跟随父亲杨忠身临前阵,颇是历练了一套领兵打仗的经验。这些年一直戍守在外,凡是他的防地就极少有告急京城和求增援兵的事情发生。
这样,虽说长年累月地妻儿离别,毕竟也避免了朝中党争带来的诸多麻烦,因而耳边骤然清净多了。只没想到那些人至今依旧不肯放过太子。
此番太子遇毒,因一时无法查出凶手,夫妻二人在人前也按宫中御医所说,太子是患了惊悸之症。为了太子,他们不想打草惊蛇,不想敌手因此更加疯狂,使朝中两党也更加剑拔弩张。
既然太子一时无碍,隋公夫妇便不想因小失大,更不想弄个两败俱伤。
李娘娘在山寺获知太子宫中遇毒的消息后,惊得如雷轰顶! 她再没想到,自己出宫不久便出现了这等大祸!每日里焦虑烦愁、寝食难安,痛心自己不能两全,顾了女儿却丢下了儿子。
因焦虑太子眼下情形,想要派人进宫去看,却不知派哪个回去更让自己放心。末了,倒是奶娘秀月提出不如让翰成进宫去看看的主意。李娘娘急忙令人上山去寻。待慧忍匆匆来到寺里后,娘娘反复嘱托再三再四,这才放他下山进宫探看实情。
慧忍闻听太子在宫中遇毒的事情后也大吃一惊!接到娘娘懿旨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纵马进京探看。
到了京城时,天色尚未暗尽。慧忍虽持有娘娘交付的一副可以随时出入各道宫门的铜牌,仍担心白天走动宫掖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而,他在宫外一直等到天色昏蒙、掖宫将要关门之前,才着了宫中侍卫的公服,携了铜牌悄悄潜到东宫。
慧忍曾在太子的东宫值宿数月,对宫中大小路径倒也记得清楚。恰好这天起了些黄风,除了缩头缩脑的宫门兵吏外,一路冷冷清清的很少见人。
来到了东宫,慧忍趁门前守卫转脸的工夫,运起轻功一跃便跳过了门槛,径直来到太子的寝殿。
透过帘帷,就着摇曳的烛光,慧忍见一身朱红常服的太子脸色果然比过去更见憔悴瘦削了。他此时正和一位老年宫监在灯下对弈围棋,旁边一位青衣宫女正在剪着烛花,另一位宫女立在两人后面,服侍倒茶添水。
慧忍跃入门槛来到两人身边时,正专心对弈的太子也没有抬头,只管低头说:“药先放桌上吧!我这会儿嘴苦得很,不想喝。太子妃怎么没一起过来?” 慧忍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释慧忍参见太子殿下。” “嗯?”太子闻声急忙抬头来看,原来,一身宿卫打扮的周将军不知何时已闯进殿堂并站在了自己面前。
陪太子对弈的宫监大惊,迅速拔出短剑挡在太子前面喝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太子寝殿?” 太子挥手笑道:“张宫监不必惊慌!这位是我旧日的属下、宣威将军周翰成。” 张宫监是李娘娘的多年心腹,娘娘出宫时放心不下太子东宫的下人,才特意把他派 到太子身边,准其带剑上殿侍候。太子遇毒后,他受陛下之命,和陛下派来的另外两名侍 卫日夜轮流值守在太子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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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第三十章(2)
因与公主的奶娘多年同为李娘娘的左右心腹,往日出宫也曾见过 少年时的翰成。此时认了出来,赶忙收剑道:“不知是周将军,多有得罪。” 慧忍巡视了一下左右,低声说:“娘娘命贫僧进宫来探看太子殿下,因怕引起他人注 意,因此才悄悄进殿,惊了太子。” 张宫监为人很是警觉,闻听是娘娘派来的,说了声“殿下和将军说话,我到 外面看着门”,便悄悄退出殿堂,到外面守门去了。
太子惊喜地问:“这层层宿卫,你是如何闯进来的?” “娘娘得知殿下遇毒一事,令贫僧火速进宫探看实情,交我一副出入 宫掖的腰牌和公服。” 太子急切询问:“我这些天不能出门,和山上也断了消息。母亲、公主和奶娘她 们可还好?” “殿下不必牵挂,寺里现有七八位宫人卫士日夜值守。虽不如宫中锦衣玉食,却 比宫中清静了一些。倒是娘娘和公主闻知太子遇险,每日牵挂殿下甚紧,我先看看你的脉 象如何。”慧忍说着便握起太子手腕把起脉来。
慧忍为太子把脉的当儿,太子的手便开始颤抖起来,接着就见他脸色骤然青白,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冷汗即刻渗了满脸。
慧忍忙问:“殿下……” 太子一边喘气,一边抖着声说:“遇毒之后,虽有太子妃母女事先备下的还魂解毒散当即灌下,捡了条命,可是腹内疼痛每天总要发作两次。这腹内……被人灌了热铅似的……” 翰成请太子伸出舌头看了看,又翻了一下太子的眼睑:“血肉和经络中还有少许余 毒残存,所幸喝得少,又有隋公夫人求来的解毒药及时解救。否则,殿下的情形就难说了……”一面说,一面早已从衣袋里取出一个两寸长的小葫芦,从葫芦盖里面倒出一粒朱 红色的小药丸,“殿下!快把这粒轮回救命子吞下,然后再请殿下忍耐片刻,我为殿下排毒 ……” 慧忍一边将药丸放入太子口中,一边开始合目运气发功为太子排毒解痛。
太子咽下药丸,闭目入定,接受慧忍所发的功力。不久便觉得腹内犹如溪水喧腾一 般上下涌动,后来突觉腹内一阵翻肠绞胃的剧痛,“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两大口褐紫的污秽来 。
因翰成气功的强力推助,身子原本孱弱的太子有些不堪承受,早已气喘吁吁、通身大汗 淋漓了。
慧忍的内衣也被汗水溻透,脸上也满是汗水。他一边拿来杯盏让太子漱了漱口,又拿绢子亲自替太子擦了汗和嘴角:“殿下眼下身子太弱,我也不敢太过用气。等殿下静养几天后,我再进宫为殿下继续排毒。否则即使只有少量毒液积存体内,也有可能致殿下神志狂躁痴狂。” 太子闻言惊骇不已:“周将军!这个宫掖太可怕了。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你立马把我带走吧。”
“殿下肩负江山社稷承前启后之天大重任,岂能说走就走得脱?再说, 娘娘和公主相继离宫,对陛下的伤痛已经够深了,你再突然出走,岂不令陛下愈发绝 望心痛?陛下一旦有什么好歹,殿下岂不成了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翰成 拦阻着。
太子听翰成这般言说,着实感慨不已。他原是因父皇一道圣旨而被断了前程的人,如今竟一点也不记恨,反倒比自己还知顾念父皇和江山社稷。如他这样的品行胸襟,实在天生一介忠良!可惜,竟不能为一向有识才重才之称的父皇的朝廷所知所用! 太子思量了一番,虽不忍丢下父皇离宫遁去,却实在厌倦了这种被人监视、为人加害、处处小心时时忧惧的日子:“周将军,这种小心忧虑的日子实在让人心神难宁。暂时出宫躲一阵子,心神便可以放松下来,岂不更有益于疗养和恢复?再说,凭我眼下这副情形,不仅不能为父皇分担国事家事,反倒成了他老人家的累赘和牵挂。如能出宫一段日子,父皇果有改嗣之心的话,也算可进可退了。”太子忧戚地说。
慧忍见太子说得有理,如果是这样,太子出宫退隐一段时日倒也不是坏事。眼下这情景,若把太子留在宫中,娘娘和公主母女恐怕会天天担心忧虑。
见慧忍仍旧有些犹豫,太子便叫过张宫监来与他相商。张宫监起初也不甚同意太子出宫,但思来想去,若从太子的恢复和长久之计着想,出宫清静一段日子倒也不算坏事。于是,三人商定明天清晨宫门一开,就扮作出宫买菜的宫监,潜出宫去暂避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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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第三十章(3)
计策议定,夜里张宫监便送来了两套采买宫监常穿的公服。第二天天还未亮,太子和翰成换上衣服,趁天色尚昏,眉眼看不大清,各位宫人又各自忙着洒扫洗涮、顾不上进出的人等,由张宫监带着匆匆混出了掖宫。
出了宫门,天还没大亮;三人先来到慧忍京城的家中 。慧忍早令家人套好一辆马车,扶太子上了车,和张宫监骑马护卫在左右。此时,出城入城赶集的人众正多,三人混出城门,一路径奔少室山而去。
太子失踪之事传来,一时令武帝如晴天霹雳! 伪齐已灭,诸乱亦平。眼见大周国势强盛,扫平南陈,荡涤西北,一统天下的雄图王业也正在加紧酝酿之中。这个时候,身为大周储君的太子却继公主和娘娘先后离开宫掖之后,也跟着突然背离了自己! 作为一国之主,他能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可是作为一个肉身凡心的父亲和丈夫,武帝真正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苍凉、哀痛和失落。
正烦怒之时,太子东宫宫尹求见,说是从小宫人手中接到一封太子临行前留给武帝的一封书信。武帝脸色苍白、双手发抖地打开信,见太子在信上说:“此番出宫是因为身子太虚,心神过于抑郁,出宫一段日子只不过是散散心、养养病。而且身边又有武艺高强的张宫监陪着,故而请父皇不要担心,也不要声张。等过些日子身体康复一些,自然会赶回宫来继续奉孝父皇。”武帝虽有些释然,却仍旧感到一种无奈和悲伤。
太子的书信中流露出的厌世情绪和烦愁,实在令武帝心酸:“儿臣无论意志抑或身心皆不争气,不是一个能让父皇宽慰的儿子,更不是一个称职的储君。恳求父皇念在儿臣身体虚弱难担江山社稷之重任,思忖改立其他兄弟或叔父诸王为嗣……” 武帝情知,太子大病未愈潜出宫并留下这封书信,并非只是谦让之词,也并非想借此要挟自己的。太子生性温软,可能确实有了卸重之心。他这样一来,若父皇果有改嗣之心,正好彼此都是一个不错的台阶。再则,太子确实也感觉到了他自己的意志和身心不堪承受大任,故而有意避祸趋静、逃离红尘的。他内心清楚,太子确有被人下毒的可能! 向以内敛稳健著称的武帝,却无法料定到底是哪个仇人所为。
除了朋党之争外,他也怀疑当年诛杀宇文护的胞弟卫王,受这两个人连带 之罪被诛杀的也有数十人。闵帝之子纪厉王谋反也牵涉多人,这是私仇;北齐、北魏、南陈和前朝梁国诸多王公将相的妻妾儿女等亲友后人,眼下很多也都沦为大周后宫为奴为仆,在宫中服役…… 为了不致打草惊蛇,这些日子以来,虽未大张旗鼓地追查凶手,却也专门派在东宫 两名二等侍卫,以守护太子为名,其实私下在缉查凶犯。一国之君岂容他 人敢对自己的皇太子下手? 武帝最担心和惶恐不安的就是:以太子眼下的虚弱病体,身边只有张宫监一个年纪 偏大的侍卫,私自出宫的消息一旦被奸人获知,什么样的大祸随时都可能发生啊! 武帝突然发觉:此时此刻,自己竟是如此挂念这个一向懦弱不争的皇儿来,也 从未有过地思念一向贤淑温顺、知冷知热的李妃来。
遥想当年,正是他们母子与自己患难与共、生死相依,陪伴自己整整 度过了那危难的十三年啊! 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怅然和心痛,一面交代严密封锁太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