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七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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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不复，关于轻言。
关于帝天，关于苍溪。
关于肖建，关于我……
我好像是陷入了一张网，越是挣扎想要逃脱就会收的越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的这个局，却也不能半路逃脱，只能清醒着看自己越陷入越不能离开。
“吱呀”一声，年龄古旧的木门发出喑哑的响声，不用转过头我都知道来的是谁。
窗外一片灯火阑珊，万家安定。偶尔远处还能亮起篝火，在这凉风习习的夜里，意外的暖人。
“在想什么？”
拨开他爬上我腰间的手，挑眉转身看着他，这个人，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低下头，任发丝遮住我的脸。
“回哪里去。”
回哪里去呢？是啊，回哪里去呢，如果可以，真想绑着你回去苍山。
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是回你该去的地方，轻言……不对，该叫他不复。不复和仙界，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作为帝天，你该回去。”
苍溪喉头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半天他都没有反应。
我抬头，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头埋在他的胸前，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有浅浅淡淡的冰凉气息渗入我的身体，止不住的舒服。
风吹的凉爽，持续了好半天他才松开手，看着我，伸手替我拂去额角的碎发，我想躲开却被他按住。
曾经几时，待在我身边的小小少年，我能抱在怀里的少年，都有了能反抗我的力气。像是长全了翅膀的鹰，即将展翅远行。
“今天他说的话……你不要信，我只是……”
“嗯我知道，没有关系。”
率先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不想知道。
看我兴趣缺缺，他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拉了我到桌边坐下，摇曳的烛光印着他清晰的五官，我能看得到他脸上每一个细节。
“我可能要回去了，他会派人来催我的，就在最近几天……回去之前，我们先回一趟苍山。”暖暖的烛火爬上我的脸，我抬头看他，呆呆地发愣。
是啊，出来多久了呢。如若没有苍溪，我应该在苍山好好的待着吧，不问世事与精灵为伴，一个人孤独又自在的生活。可是人生最多的就是变故，许多许多让人猝不及防的变故。
“好啊。我们回去。”
嘴角上挑，我笑着回答。是该回去看看了。
“不知道那一山的梨子可都落了，西果的花可是开了，后院那窝囊花有没有发芽。”
苍溪静静的看着窗外，远远的朝着一个方向，像是在怀恋，我胸腔里溺出几分酸涩。
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看我，带着笑意，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自然。好像要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确定，心中却又是有着预感。
“苍溪，我相信你，不管是多久，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再也不出来好不好？”
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可是看到他点头，我却止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
我的苍溪啊。
可是，他不仅仅是苍溪，他也是帝天，来自九重天宫的帝天上仙，我只是一只不知名的妖精，还和不复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这样一个我，还能无所畏惧的站在他的身边吗。
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他的吻轻轻浅浅的落在我的唇角，蜻蜓点水一瞬的清凉，他的眼里是我的影子，满满的都是我的影子，我看到那里面的我在笑，美丽的笑着。
夜慢慢深沉，最后一抹亮光也会熄灭，辽原大火终究会烧起来。
58 九重天上万丈海
回苍山的时候天气很好，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洒下一片金光。
苍溪牵着我走在那条小路，眼前一草一木都是我熟悉的样子，看着不免还是会心酸。
他已经变成了帝天的样子，倒不是脸和身形，只是一种感觉和气质，一身蓝色衣袍，原来我错了，最适合他的不是白色，却是蓝色，天的颜色。
我们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山上走，穿过结界扑面而来的梨子的清香，树下已经落下许多熟透的梨子，散发腐烂却又清新的气味。
我抬脚踢开拦路的一个大梨子，微微叹息，往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用法术把这些梨子摘下来送到山下，今年是没有时间，可惜啊，都烂在树上。
“下一次，我们酿上几百坛果酒，就不怕都坏掉了，真是心疼。”
我愣愣的看着苍溪发呆，下一次吗？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你最近真是很爱发呆了。”
我挥开苍溪捏着我脸的手，不满的瞪着他，这人，最近真是很爱捏我的脸了！
“走吧，我们回家去看看。”
我们回家。
西果开花的季节，到处都能看到大团大团绯红色的花团，也不知道为什么西果在秋天和冬天开花，春天和夏天结果。苍山的一切，大概都是很奇怪的吧。
竹屋一如既往的样子，只是许久没有人打理，多了几丝沧桑，会不会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小小少年，帮我收拾屋子做饭，打理一切呢？
大概是没有了。
眼前一黑，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冷冽的清香。
“不要露出这种眼光也不要皱眉，阿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拨开他的手握在掌心。我目光坦然。
“进去吧，我没事。”
举步踏上台阶都会留下小小的脚印，一路从屋外蔓延到屋内。拂开竹塌上的灰尘，我坐下去，拍拍旁边，苍溪也坐下来，蓝色的衣摆盖住我的红纱。
“还真是没变呢。”
“是啊，一点没变。”他环顾一圈，似有感慨。
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兀自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青丝流泻而下，混在他的发间。
“苍溪，九重很好吗？”
我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清浅的呼吸喷薄在我的发顶。
“不好……你也知道，我只有很少一段时间待在九重，天有多高就有多重，很多很多事，我都是身不由己，阿染，你能明白吗？”
我能啊，我当然明白，就像我知道，接下来不久你就要离开，以你的身份去完成你的事一样明白。
“去吧，天下大事。但是……不复他……”
“阿染！他是个坏人，你应该知道的，南荒大门岂是可以打开的，一路走来他对我们做了什么你也是看到的，你还想要护着他？三界怎么能毁在他的手里！”
我已经灵魂分离，有些赫然和不自在，从来不曾，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声色俱厉的同我说过话，虽然我只是想说，要他小心不复，他可能别有用心。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他转开脸，不让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眯眯的对他说“我们收拾收拾，在这里住一晚，怎么样？”
苍溪也恢复了平静的脸色。温润如玉。
“好。我用法术……”
“我们自己动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还是点点头。
苍溪，这一刻的相处，这一刻的安静。
拿了一件苍溪的旧衣，还是第一次我为他做的那件绣着梨花的衣衫，拿在手上又勾起我泛滥的思绪。
苍溪从我手中拿过那件衣服，撕成两半截，浸入他早已打来的溪水中。扭干净水渍递给我，自己也开始慢吞吞的擦地，看得我很是着急，这样温吞的性格。
我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拳头，在他转过身来之时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擦拭桌椅。一直忙到太阳下山，我们才结束这一场漫长的打扫。
到最后，我瘫在竹塌上，连动一动指尖都觉得费力。迷迷糊糊之间，闻到一阵醉人的饭菜香味，我起身顺着一路闻过去，外间的小厨房里，是苍溪忙碌的身影。
昏黄的火光照着他，我眼睛酸涩，朦朦胧胧的只看得到一团蓝色的背影。
生生把眼泪吞回去，我叹息一声。走到小窗口，趴在窗台上定定的看着他。
——“小小年纪就和大人一样皱眉，这样会老的快喔。”
——“你就吃这个？”
——“以后你就叫我姑姑罢。”
——“唤你苍溪可好。”
苍溪，原来不知不觉竟然也累积了这么多的回忆，每一个瞬间都有你。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跟上苍溪的脚步，紧紧的很在他后面，冲入鼻腔的是熟悉的饭菜香。
和以往一般不二的味道，极其清脆的口感，就是一道炒野菜，也能这般美味。到桌上我一直在吃，埋头苦吃，不愿意错过任何一道菜。
就算是没抬头也能感觉到苍溪在看我，炽热的目光让我想要遁地。
饭后的清闲时光，我躺在苍溪的腿上，往下望着是山下点点星火和苍山一派美丽景象，环绕在树间的蓝色精灵。
我突然道“苍溪，你下去，你下去啊！”
他疑惑的看我，我推着他下了屋顶，站在高处看他一个完美的旋转落地，印着夜色抬头看我。
环顾一周，幻化出无数白色纷飞的梨花花瓣，绕着我飞舞。
“苍溪，你可要接住我喔。”
我笑着跳下去，在他惊恐的眼光中如愿落在他的怀里，带着花香。
“胡闹！你这是在干什么，万一我接不住你呢！”
看着他笑意盈盈：“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
“可是……”
“没有可是啊～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对不对？”
伸手摘去落在他肩膀的花瓣，蓝色配着白色，当真是极好的。
“对。”我在他的眼里，闪烁着水光，朦胧一片中，却还是清晰的我的样子。
苍溪，你可知道，有你这句话，七染便再也不怕了，一切的惶恐不安和不确定，都变成了安心和释然。
你的怀里并不温暖，我却趋于现实，和在你眼里我的影子。
——你的眼里我的影子，大家国庆快乐——
59 九重天上万丈海
第二天午时，苍山迎来一位意外的访客，却也算是许久不见的故人。
“方圆大师，我一直知道你深藏不露，却不晓得你能如此简单的破了我的结界。”我迎上去，浅笑开口。我自诩在结界这个道法上学的不错，寻常人都不能比，却不想叫他这么轻易的破了，而我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个一身道袍的说书先生，还真是时常都带给人意外。
“七染丫头，好久不见啊。”
难为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他，他还能笑的那么的……欠扁。
“大师此来何意？”
“你这丫头，这么久不见怎么就见外了，我老人家又没有得罪你，你如此这般的防着我，来者都是客嘛。”
我撇撇嘴，有你这样的客人吗，主人家都没答话就自己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还真是不见外。
我跟着方圆走进去，可是还没进门，他就慢慢退了出来，一脸讪意。
“我又不做什么，你们两个小娃娃，真是。”他装模作样的一甩衣袖，脸都扭曲了几分。
苍溪从门里走出来，一路逼着方圆到门外站定。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你来做什么。”
我隐约察觉什么，却又在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于是绕过方圆，走到苍溪身边，转身看着他。
方圆的气势立马下去了，像是瘪了的鞠球，再没有一点气息。
“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你家的人奔波，受尽白眼，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我看着冷冷的吐出一句“为老不尊。”又气的他一副捂着胸口快要吐血的样子。
苍溪脸上笑着眼里却透出冷意。
“修缘尊者不要再和我们小辈开玩笑了，你所来何事。”
我眉角不自主的一跳，止不住泛起苦涩。
“看看小七丫头那张脸，苦的我都跟着泛酸了……我来的意义你都知道的不是吗，帝天殿下。”
苍溪目光却突然平静下来，衣袖底下的手伸过来悄悄的牵住我，我压抑住内心所想，偷偷的回捏他。
冷静和沉默了半晌，曾经的方圆道士现在的修缘大师像个活的弥勒佛，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如果七染还有力气的话，现在一定会笑着鄙视他的。
久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