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七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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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开他的手，我笑了笑，端起汤喝了一口。
“没事，只是不太想吃饭，你快吃罢。”
少年挑眉，在他的目光下，我好像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这一顿饭，吃的虽不欢乐，可是到最后我也释怀了，有的事不要想太多。
我和苍溪走在陌生的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同于离荒的另外一种气息，我在前面走，苍溪跟在我身后，时不时伸手护着我，避免被人群所伤，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可是却喜欢这样被人护着的感觉，于是依恋。
这个城叫做唤马，是南边为数不多有些异域风情的城池。四处都是戴着头巾面纱的少女，环配叮当，走起路来，仿佛脚下带着香风吹过，叫人神往。
我随手取了路边摊位上一个小玩意，放在手中细细的看，一个小小的香木花簪，尾部镂空，通体红色鲜艳。
“这东西，我要了！”
我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几百年了，还是第一个敢跟我抢东西的人，怎么会觉得有些有趣。
“分明是我先拿在手上的，虽说还没付钱，可这先来后到总是要讲的。”
绿带纱衣，青丝面巾，肚脐眼处，几颗皓月石在阳光下反光，晃了我的眼。
唤马民风淳朴，却不失个性，没有太多约束人的条款，所以这里的女子虽都薄纱掩面，却有精细的波纹半身衣，刚好露出好看的肚脐。
“哼，我先要的，那就是我的了，你一个外地人，还是不要跟本小姐抢了。”
我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怎么人间的这些个女子，都是这样吗，竟然没有一点的新意。
“喔，那样啊，给你吧。”
把簪子塞到她手里，不理会她愕然睁大的眼。我转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苍溪，给他使了个眼色，从旁边想继续往前走，看看别的东西。
可是一只脚插在我前方，显然，有的人不打算这么散了。我皱了眉，有些许的无奈，秉持写好妖不与人逗的思想，我已经很路人了，拜托小姐，你就当我走吧！
“你……”看着半天没你出来的女子，我忍住扶额的冲动。
“我既然都已经让给小姐你了，你还拦着我？难道我需要买下来再双手送到小姐面前么。”
好无奈，好无赖。
“反正你是惹到我不开心了，你们不准走！”
看她一边不利索的对我说话，一边偷偷看抬头看云彩的苍溪，我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感情苍溪的桃花要我来承受？
“喔？那小姐你想怎么样呢，你我要找个茶楼唠唠嗑吗。”
即使隔着面纱，我依旧能看见她微微涨红的脸，在绿色的面纱之下，像一块上好的粉玉。
突然有些微微的酸涩，这样一个可人儿，还真是惹人心动呢，既然任性了些，却也是心性不坏。
我偷偷的瞄一眼苍溪，他一身白衣，遗世独立，虽一路走来，却是洁白如初，片叶不沾，寸泥不染。
他会喜欢她的吗？有时候人类的缘分，早是注定好的，丝丝缕缕的红线，就像一百年前我偶然看到的那颗姻缘镜里的一样，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缠在一起。
他会喜欢上某一个姑娘的吧，然后和她厮守一起。
我迎着阳光看他的眉眼，却总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回去睡觉了。”
苍溪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搂着我绕过那那一群人往回走，他的手心冰凉，丝丝入扣的隔着衣料侵入我的皮肤，最后到我心上，那么一瞬间，我躁动的心变得安静。像处在一片湖，没有一丝涟漪。
20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即使我们想走，可是总是有人不能如我们的愿。
苍溪冷眼顺着那只如玉的藕臂看上去，墨色漩涡般的眼神不禁让对面的人一个瑟缩，却还是挺了胸脯宣誓。
“哼，我还没有准你们走，你们竟然敢！”
我正打算回话，从她身后走出一名男子，也是一袭碧萝衫，却是男子的样式，依边绣着金丝线，眉目粗犷大气，周身贵气芳华。
嗯？来者不善。
他微微抱手作揖，施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中原礼仪。
“舍妹年幼，不知礼数，还请二位不要计较。”
我点头，偷偷扯了苍溪的衣袖，示意他走。那人却伸手扯住我的胳膊，任凭我脾气再好，眼眸里也透出了几许不耐。
苍溪轻轻拂开我胳膊上的手，不理会那人微微诧异的眼神，带着我又准备走。
“阿哥！”
我们已经走出五步之远，只听到后面这一声呼唤，然后他又叫住了我们。
“姑娘请等等。”
我抬头看一眼苍溪，他明显的生气了，步子不慢反倒加快。
在我几个思量之间，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再一次拦住了我们，我怒极反笑。
“三番五次拦住我们的去路，这就是唤马城的待客之道？”
“侵犯了姑娘实在抱歉，在下想邀请姑娘到寒舍一聚，以尽地主之宜。姑娘看呢？”
“不好喔。”我笑眯眯的冲着他摇起一根手指，一手拉着苍溪，微微探出身子，看他的眼。
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接的拒绝，周围一大票看热闹的人指着我们窃窃私语。
一时间陷入僵局，两方人都不说话，我自是懒的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让让路。”
苍溪冰冷的声音像沁了冰的雪，凉丝丝的透过人心。
让我惊讶的是那人却就那么当我们走了，也不理会他妹妹的跺脚撒娇。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冲着我点头，我一挑眉，转过头沉下了脸。
“怎么了，不开心。”
我戳着碗里的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看着他摇头，夹一颗青菜小口的啅。
房里点了檀香，微微飘着香气。为了避免人群的麻烦，我们直接选择在屋里吃饭。
苍溪放下竹筷，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于是也放了筷子，反正对我来说，吃和不吃，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是今天那两人惹得你不开心？”
我摇头，想要安慰他，不要管我，话却哽在喉头，无力发出。
好像这一次下山，终究是会发生些什么的。
于是我好像猜对了，第二天一早，客栈里送来了城主府的拜帖，邀我们二人参加花球会，虽然没有署名，却还是第一时间送到了我们手上。
我脑中浮现出昨日遇见的那两人，看来，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没错，昨日那两人来自城主府，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城主膝下一子一女。
想到这里，我觉得略微的有些好笑，才下山就有这么好的“遇见”。后面的事不是会更好玩一些？
于是想着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我直接无视了苍溪的眼神，收下烫金拜帖，礼貌的点头。
一直到那人出了客栈，苍溪才问我，“为何？”
“嗯？”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问的到底是为何要去还是别的什么，我却不知道的。
“好吧，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去。”
于是我笑了，真好，我知道就算他不快，最终也是拿我没办法，只能随我。不过既然这样，免去了我一番口舌。
两日后，天气大晴。
我一身红纱，挽着依旧一身白衣的苍溪，登上了城主府的大门。
这一日，唤马城张灯结彩，迎接这个节日，我也略有耳闻，关于这花球会，似乎是城中适龄女子挑选意中人的一天。这一天，城中随处可见穿着正式的男男女女，女子手中托着家里母亲手绣的花球，遇到喜欢的人，抛过去男子接住不拒绝，那么他们就接受见证者的祝福，在一起。
我和苍溪在门口观望了一会，跟着侍者进了大厅，城中贵胄大多相聚于此，觥筹交错，绮丽萎靡。
远远的看见迎面走来的三人，我好心情的勾起了面纱下的嘴角。
“姑娘公子如约而来，我城主府蓬荜生辉。”
我点头微笑，算是回了他一个礼。
“这两位就是你们提到的‘壁人’了？果然仙人之姿。”
“城主大人客气了。”眉目中一番正气，不难看出一双儿女都继承了他的良好基因，虽说有些地方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
一番寒暄，我和苍溪被带到上位，当作贵客，期间苍溪一直没讲话，我习惯了他的这种性格，那城主千金视乎有些不太满意。一直嘟着嘴使劲盯着他瞧，惹得苍溪一直皱眉，我只是捂着嘴嗤嗤的笑。
和府外的热闹不一样，高高上座的贵胄们更像是在进行一项交换，两方没有感情的交换绣球，没有喜不喜欢，我看的有些无聊，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最后一个哈欠打到一半，被生生的终止，迎面走来的绿衣女子，捧着精致的绣球，步步生花，向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一瞬间，热闹的花园有些寂静。
“小女绿萝，绣球，还请公子收下。”
白瓷如玉的脸上，即使隔了头纱也能看得见两陀潮红，有些拘束，有些兴奋，带着女子的娇羞温婉。一时间，我看着她，有些呆了。
果然民风纯朴，这么开放。
我知道苍溪在看我，我却不敢偏一偏头瞧他，只能看着绿萝轻轻的笑。
绿萝么，名字不错，人也不错，家世不错，身材不错。除了有些大小姐的脾气，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呢。
我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却感觉旁边有一束目光从一开始就盯着我。
苍溪，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呢？你终究是个人类，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你已经长大，我不能再束缚你什么，如若她不是你的缘分，你终究还是会遇到你的良人，这些事，都只能你自己去面对，我帮不了你。
也不能帮你。
21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苍溪盯着那个金丝绣球包半晌，缓缓的伸手接过。
我心里猛地一顿，怅然带着欣慰，流遍我的四肢。看着绿萝欣喜的眼神，我想此时此刻我的眉头一定皱的可以夹得住东西。
然后下一秒，一只白净的大手，掌心托着那只绣球，伸到我的眼前。
我这时才看向苍溪，他的眉目温软如初。我“嗤”的笑了，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公子……”
绿萝一双大眼里盈满泪水，马上就要溺出来，我咋舌感叹，果然女人是水做的啊。
苍溪动作未变，只是斜眼看她，轻飘飘的不带感情，清冷的像苍山的水。显然绿萝姑娘不太懂他的意思。
“那个……”
我本是好心开口想替她解围，谁知做了一回吕洞宾。
“谁要你多嘴，这是我和公子的事，你又何必插嘴。”
她语速太快，又说的激动了些，我一时之间愣住了，傻傻的看她。
然后我面前的那只手就收了回去，绿萝见状，快要落出的眼泪发出璀璨的光。我却有些隐隐的不安。
果然，苍溪冷冷的把金球塞回绿萝的怀里，淡淡的眼神飘向她。
“我以为这是你给我的，就是我的。我有权处理。”
“是给你的呀，公子！”
绿萝听罢欲把球推进他怀里，被苍溪一根手指抵住。
“我想，你误会了。我收下它只是因为我姑姑喜欢，但是好像，我突然不喜欢了。”
我有些无奈的扶额，谁说的我喜欢？
苍溪从座位上起身，拉了我的手，准备往外走。
“公子这样伤了舍妹的心，就打算一走了之？”
少城主一路走来，身边跟了好几个护院，我从苍溪的臂弯里看过去，挑眉微笑，怎么的，这是准备强行把人留下不成？
苍溪脸色未变，只是把我往身后一护，我的掌心，全是他冰凉的气息，该死的舒服。
可是这种时候，对付这些人，用强的可是不行的喔。
“那少城主要怎么样才能满意呢？”我从苍溪身后走出来，皎洁的月光洒了我一身，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黑。
“要我们家苍溪娶了你家姑娘不成？”
少城主脸色一黑，绿萝也微赫。虽说原意也是这样，可是叫我这么直白的一说，尤其是还放着这么多权贵的面，总是折了一把他们的颜面。
所以半晌的沉默过后，少城主兀的笑了，一身黑袍，在夜色的摇曳。所以我也笑了，清浅的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