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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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衡闭着眼,侧着身,慢慢地抚摩那具的身体,身体沁出细密的汗,每一寸肌肤都极柔韧,如同那一个夏夜,他也是这样,一寸一寸地抚摩,爱不释手。
骤然,劲风袭过。
迟衡蓦然出手,瞬间截住了袭击的手,同时睁开眼睛,压住对方的手臂一扭一甩,出手如风。
砰的一声,石韦掉下床去。
迟衡一个鲤鱼打挺豁然起身,翻下床去,正要踢出一记强劲的飞腿,在几乎踢到石韦的腰上时,迟衡及时收住了。只是俯身,用膝盖压住他的腰,石韦吃疼,骂道:“王八蛋!”
不知何时,他竟弄出了口中的布。
更不知何时,他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可惜,他还是无法逃脱禁锢。
明明迟衡刚才是那样的沉迷,那一记袭击,本该是一击致命才对,这就是命运吗,石韦的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甘心。
迟衡默默拿过衣裳和绳子,衣裳将石韦一裹,绳子将石韦一捆,这次是像捆粽子一样万无一失。而后将石韦扔到床上,绳子绑在床沿之上,让他插翅难飞。
完毕之后,迟衡无声地背过身。
欢愉总是短暂,而且是自欺欺人的。重重心思压迫之下,迟衡渐渐入梦了。
115一一五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次日;天初亮。
迟衡一向醒来的早;睁眼就见石韦紧皱双眉;还在沉睡中。两人是面对面的;石韦的面容极俊;凌乱的长发散落在脖子上,受缚的凄惨更增加了一丝狼狈的凄美。睡姿却极恬静;随遇而安一样;让人十分心疼。
迟衡悄然起身。
穿好衣裳,下了床。拿起重刀,掀开帘子找来护卫,让他们守住房间;不得放任何人进去。
在院子里狂舞一气之后;迟衡心中甚喜。每天都练刀;上个月他开始自悟自创刀法,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正适合他的重刀,朴拙有力,举重若轻。天天练下来,练到眼手合一,无利不破,颇有心得。
流雪回风,收刀。
只见岑破荆在前方抱手站着,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石韦的味道怎么样?”
早知道你小子捣的鬼!
迟衡耳后一热,横了他一眼:“不怎么样,你以为剥光了就成啊?”
岑破荆一撇嘴不屑地说:“得,虚伪不虚伪!我都听墙角了,你们把快把床折腾散架了,还说不怎么样!啧啧,不怎么样你那么卖力干什么,骗鬼啊!”
有些真相辩解起来就跟谎言一样。
没人信,还特矫情。
迟衡也不解释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别这样,虽然是败军之将,也不能侮辱,叫朗将知道了非把咱们都打吐血不行。”
“再不能侮辱,不也侮辱了。”岑破荆嘀咕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迟衡装作没听见。
“喂,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你就把他收入帐中好了。回头我把他的头发剪了,反正也没几个人认得他——谁让他们是败军之将呢。”怨不得岑破荆一股怨气,一般恶战下来,胜利一方肯定也死伤无数、战得辛苦,仗着胜战,羞辱战俘一事也是正常。
他本就有些意气,做事无所顾忌。
“这你说垒州攻克下来,这些将领怎么办,若是降了,以后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指不定还有援兵要求救呢,怎么办?”迟衡悠悠地说。
岑破荆语塞,忽然一个恶寒:“不会吧?我一定要告诉朗将,别要崔子侯!”
“你让我怎么见石韦?”
“呃……这个……”岑破荆忽而大笑,“你不用怕,你的手段一向好,任是谁遇你都要栽跟头的。保不准你做到他爽了,回头还缠上来,甩都甩不掉呢。”
滚!
迟衡扛起大刀,大步向前,岑破荆追了上来,嬉笑道:“你脸皮就是薄得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行了,我这就把石韦扔回囚车里。”
“不行。”迟衡下意识地说。
“啧啧啧,这就心疼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就知道你准保对他舍不得。”岑破荆将手中的刀玩得飞转。
一码归一码行不行。
心疼了,但那是对良将的惺惺相惜。
待迟衡回去,石韦已经醒来,依旧是捆着的狼狈模样,头靠在床沿上,见迟衡进来,无力地看了一眼,依旧默默地斜躺着,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难后的隐忍和落寞。迟衡想,垒州的将领大概是同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一个崔子侯,一个石韦,被缚后都是这样:狼狈着,但却努力保持着尊严和仪度,不肯折损一分。
如果是自己和岑破荆的话,受了这等侮辱,铁定是要破口大骂的。
他们或许是不屑吧。
迟衡放下大刀,将石韦身上的绳子解开。
衣裳早皱得不像话。
石韦背过身,将裹着的那件衣裳穿好——背影看,他比朗将纤弱一些,也许失了势,再没有那种击鼓的张扬了,而如蝴蝶收了羽翼一样失色。无论何时,朗将都是神采飞扬的,脱了衣裳,肌肉紧致,不管近看还是远看都有一种极度华丽的美感,像他的红衣一样灼目。石韦不是。
“你喜欢颜鸾?”石韦蓦然开口,带着嘲讽,声音哑哑的。
迟衡尴尬不已。
他昨天失口说出那样的话,是个人也能猜得出。只是,石韦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和自己聊天,真是叫人意外。
“无能者,才会寻找别人来当替身做安慰。你若真喜欢他,有本事就去上他,找别人,无非就是欺软怕硬,有什么用。”石韦冷笑,第一次表现出强烈的轻蔑。
迟衡皱眉,很不高兴。
他知道石韦说这些,无非是想激得自己再别碰他。他从没想过找什么替身,颜鸾只有一个。要不是打战打得没完没了,说不定早和颜鸾好上了——从上次渔水城看来,颜鸾对自己也是另眼相待的。
石韦继续找死地讥讽:“不过也是,堂堂的朗将,名门之后,怎么可能和一个卑下的都统厮混在一起,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句,刺得太狠太准了,一刺刺进心窝里。
迟衡克制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转身要离开。
身后的石韦又开口了:“那天射我一箭的就是颜鸾吧?果然射技无能能敌!呵,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你……”
迟衡猛然转身。
啪!
迟衡想都未想一巴掌甩过去,石韦应声重重地摔在床上,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脸顿时肿了起来,又青又红。扑倒在床上,半天没动一下。
迟衡看了看掌心,惊愕不已,难以想象,自己就这么想都未想地甩出了一巴掌,且以那样重的力道。
顿时愧疚不已,迟衡将石韦拽起。
石韦被那一巴掌扇得几乎失去神智,眉毛忽然一皱,慌忙用手按住了心口,一股血腥涌上喉头,他猛然咳了几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迟衡将他抱住了:“石韦。”
那一口鲜血之后,石韦就像停不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咳一口血,浑身开始颤抖,那一张脸已成了煞白,怎么都止不住的咳嗽令他像要呕出心来一样的吐血。
迟衡将石韦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地命令护卫即刻去寻古照川。
很快,古照川来了。
见此情形,立刻抽出针灸在石韦心口一下扎了两针,强行令他止住了咳嗽和咯血。迟衡衣裳大大地敞开,迟衡才发现,石韦的胸口左侧颜鸾留下的箭伤,竟然早就溃烂了——想来,他再次被俘之后,没有继续服药,又强忍着,终于越来越严重——昨天将他压在身子底下,又不管不顾捆了一晚,怕也是勒在伤口了吧。
迟衡说不上什么滋味。
古照川将软巾浸入药水中,要替石韦清洗伤口,想了一想,有点困惑地看看石韦,再看看紧张的迟衡,似有了悟,将软巾递给迟衡:“你来吧,清洗得越干净越好,我去拿个上好的药膏,还有草药要熬。亏是发现得早,他要再吐几次,就没命了。”
石韦紧紧闭着双目,咬紧牙关。
迟衡一手抱着他,一手轻柔地为他擦拭着。那种药水,本就是刺骨的疼,像针刺一样,每擦一下,石韦都会剧烈地颤抖,额头的汗大颗大颗坠落,嘴唇都被咬破了,他却始终没有发出痛呼。
把腐肉去除,迟衡看见,石韦肋下那根伤了的骨头已成乌色。
看着都疼,迟衡咬着牙将那伤口擦洗得很干净,石韦疼得浑身都是汗了,呼出的气都极为微弱。见古照川还没回来,迟衡顺手在热水盆里浸了浸,帮石韦把身子擦拭了一通,干干爽爽的,为他换上一件干净的淡色的软裳。
衣裳依旧敞开。
古照川赶来,细心地为伤口敷上了药。之后,又给石韦的脸上也敷了一敷,五个指印,清清楚楚,古照川看了一眼迟衡。迟衡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把热水木盆端出去倒了。
轻手轻脚回来时,听见石韦微弱地说:“古大夫,承蒙照顾。”
古照川答:“医者之责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石将军若自暴自弃,岂不是愧对垒州第一儒将之名。我虽不知缘由,但颜王军军纪甚严,迟副都统也是军中少有的仁将,当不会施虐。不管什么误会,还是静心清养的好。”
二人并未察觉迟衡到来,石韦道:“夷山霍斥,已归颜王军了么?霍大王一向及嫉恶如仇,对元奚王朝深恶痛绝,还真是,令人惊讶!”
古照川微笑:“猛禽也需择良木而栖,颜王军不是元奚王朝。”
说罢,为他别好衣襟,系上腰带。
将一切收拾好,古照川转身吩咐了迟衡几句,隔一个时辰换一次生肌药膏,隔半个时辰,喂一碗滚烫的草药。
迟衡将石韦安顿在自己的营帐里,才出处理军中事务。与岑破荆将军中的队伍分得更细了,又将军中统领重新安排了一番,挑出几个特别出挑的,以保每一支队伍都井然有序。
原先,岑破荆不敢分得太细,怕一打战就乱。
如今有迟衡统一调配,就不怕了。
分派好,迟衡亲自将统领们叫到一个大营帐,授与许多军令及密令,以保证每次行军执令杜能侵掠如火,疾如风。
他本就是统兵出身,兼一身好武艺。
个中将领又多受过他的教诲,所以个个听得认真。一天下来,将领们越发联系紧密,对迟衡的命令更深刻的了结。
待统领们离开,岑破荆打趣道:“你说的那些我都教过,奈何每次一行军,难免有人就不长记性胡来了。我还想着要不要拿一根鞭子,谁不认真就鞭谁呢。到你手里,倒都长眼色了。话说回来,这几次你统兵是越来越顺了,我看你以后不需要亲自带兵,只需调配各支军队就好。”
迟衡笑了笑。
其时,已是子夜,一天下来口干舌燥,迟衡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赶紧跑回营帐看石韦。
石韦静躺着,气色好了一些。
一天静养下来,也有精神,见迟衡进来,只别过脸去。
鉴于自己一巴掌造的孽。迟衡就没再让护卫进来,而是亲自为石韦擦伤上药。上药什么的石韦没法挣脱,到了喂药那里,打死都不张嘴。
116一一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面对迟衡递出去的药勺;石韦打死都不张嘴。
药都快凉了;迟衡没好气地说:“石韦;想让我用刀把你的嘴撬开吗?”
依旧如故。
石韦的嘴巴紧紧抿着成一条缝;目光冷淡。因换了衣裳;即使躺着也很齐整。由上至下看过去,鼻如悬胆;嘴唇薄而饱满;凛然不可侵犯一样地固执着。迟衡心中一动,忽然俯身调戏说:“石韦,你是想让我把你的嘴亲开吗?”
石韦蓦然抬头。
射出两道仇恨的目光。
迟衡假装不耐烦,又有点痞气地在石韦腰上摸了一把。石韦闪躲不及;气得不像话;眼看又要咳嗽开来;迟衡笑得更不正经:“赶紧张嘴,把药吃了。死有很多种方法,至少也要把颜王军打败你才有脸死吧?不然,我真的亲了……”
石韦恨恨。
颜王军这群将领,一个比一个野蛮,好不容易有个不那么野蛮的,还流氓——可是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有什么法子?石韦咬牙切齿,张开了嘴。
这下子很顺,迟衡很快把药喂下。
灭了灯。
石韦的手脚被软丝缚着,逃是逃不了的。三月的深夜还有些寒意,迟衡将薄被子展开,铺在石韦身上。迟衡累了一天,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听见难受的低哼声。
原来,病痛在晚上犹为明显,石韦半梦半醒痛苦不堪。
迟衡伸手摸了摸石韦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