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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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却瞥到草地的一角——“那是什么？”
“风筝。”
的确是风筝，和陌筝情人节做的那只微型风筝一模一样。蓝色的能融入天空的颜色，一如很久前的那只风筝——早已被林亚风放逐的那只。
陌筝惊喜又狐疑地睨了林亚风一眼，他怎么会送自己和南空一样的东西？
“这是我送给你的，只是我送给你的。无论什么人送过你同样的东西，忘掉他。”
“我早就忘了，只是你总是提醒我。”陌筝莞尔扬起唇角。不知道南空的心脏病，是不是真的可以治好。还是……他真的……真的在自己想要坠落的那晚，就已经像断线的风筝一坠不返。
“不要以为毕业了就离开这里了，有空要回母校。我会陪你，在这里，放这只风筝。”不要以为毕业了，就会离开我的怀抱。我还在这里，等你。
“知道，我会常回母校看老师呢。”她仰头望他——你知道吗，是回母校看你。
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上了大学，也许再不能有天天看着他在讲台上洒脱的日子。感觉好怕他不再是自己的。就像沙子轻易地从指间的缝隙溜走一般——更何况现在的沙子会与指间分离两地。
那一日的高考后，她没有去烧书，没有去狂欢，只是在Ｎ中的那块空地上，尽情地享受着这个学校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刻。
她看“玫瑰”静静地在杂草堆里浅笑，她看林亚风飘扬着白色衬衫放风筝的样子。
他执起她的手一起放。
她不再像很久前的往日里那般，不再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她奔跑着，享受着夏日的风忽忽吹过耳畔的快感。
耳旁的风洋溢着幸福的味道，陌筝眯着眼看蓝色风筝融进天空的样子，林亚风眯着眼看陌筝的发梢拂过自己指间的恬静。
这个向来镇定的男人也有了一丝不安。往日牢牢抓在手里的小鸟，就要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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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只蓝色的纸鸢，还有一旁静静观赏着这场幸福的“玫瑰”。
就这么直到傍晚。
学校的天空不是黑色的，是蓝得透彻的深蓝。
天幕上的繁星似乎闪烁着落到了凡间——学校夜晚的空地上漂浮起星点的亮光，那是萤火虫特有的色调。
林亚风斜倚着树干坐在草坪上，早已跑累了的陌筝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肩旁。月光拉长他们淡淡的身影，影子上还打落着点点星光。
这个远离了市区的学校，好处就在这里的环境——星空、荧光……真不知道市区里还能在哪看得到。
“老师，读过《玉阶怨》吗。”
“读过。”
“你不是教英语的嘛！”陌筝忽地抬起脑袋，虽然知道这个妖孽全能。
他宠溺地笑笑：“那好，没读过。”
“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
“嗯。”
“我啊，很喜欢这一句。”陌筝的嘴角勾起一丝狡黠，“流萤飞复息，是不是很美。”
“你觉得美，那就是了。”流萤飞飞而至息，时光推移，宫人隔帘犹望、百无聊赖……虽然诗句这样的情景并不适宜此时，林亚风还是这么回答着。不知道那个孩子在搞什么鬼。
“不要，我要听你说。流萤飞的样子不美吗？”
“美，”林亚风温柔地顺应她，“可是小同学，你这么断句有点怪呢。”
“不，就要这么断。”
流萤飞。只断开这三字。
“你也觉得美吗。”陌筝昂起头，重新凝视起空中的繁星，和着流萤的点点光亮，“所以，我超爱的。”她站起身，带着唇间的微笑仰着头，似乎在向天空发出一个誓言——
“流萤飞——我爱你。”并不敢喊得太大声，却也超出了她平日的音量，语气更是坚定。
“喊什么呢。”林亚风莞尔着也站起身，任由她胡闹。刚高考完，毕竟是该发泄一下。
“没什么。”陌筝撇过头望了望身边的男人，没再多说——听不懂也罢，反正，我可是说过了。回以同样的莞尔，眨巴了眼睛，重新依偎在那人的怀里。淡淡的味道，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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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看着在身旁没有戒备地睡着的她，林亚风的心头一次如此温暖——被一个这样的女生温暖。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曾睡在自己身旁。那时，她甚至还不敢睡去。
回想起陌筝刚才对着夜空说过的话，淡淡思索。
以他的察觉力，自然听出陌筝话里有话。
流萤　飞……Liu　Ying　Fei……L　Y　F……
睡梦中，陌筝还在对着夜幕喊着：“ＬＹＦ——我爱你。”林亚风——我爱你。听到了吗？
“笨蛋，这样是有谁听得懂。”唇角勾起心领神会的微笑，林亚风俯下身轻啜她的额头。对于面前的傻孩子无厘头的表白，还是感觉到开心。
家和学校离得不远，同在江宁。车子很快驶到了家，林亚风用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把陌筝抱回卧室。理开陌筝额前的发丝，淡淡看着这张轮廓温柔的脸庞，似是还有些稚气未脱的神态——他的筝，就要变成大学生了。而且是为了自己，选择的那所大学。
师范大学吗……
回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一叠资料。厚厚的一沓，封面的一张最上方标写着师范大学的名字——这一整沓都是那所高校的资料。
重又戴上那副金丝框的眼镜，细细研究。
这就是她要去的学校吗？自己，也只有用这种方式默默帮助她了。
他说过会在学校等她，继续带着一届届的学生，等她回来和自己继续同样的工作。可是现在看来，这个诺言是履行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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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枚拆开的信封，校长捏着信封里的文件，提了提眼镜，扫视着。刚看个开头，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林校董吗？您的儿子……”
“你也知道，以他的资历，总不能一直当高中老师。”虽然他也并不想成就些什么别的什么。
“那好，手续明天就办下来。”校长也只能自叹无能，留不住这位大神。要知道林亚风带的高三学生可谓是这一届成绩的支柱，可当初他能来学校任教就已经是一大新闻了，更何况林校董还私底下找过自己，谈过儿子的任教问题，他也答应了林亚风什么时候不干了就可以马上走人。
校长办公桌上，躺着印着“辞职申请”几个大字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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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翻阅完资料，长吁一口气，推下眼镜捏捏鼻梁，林亚风重又起身出了房门——另一间卧室里还躺着陌筝，他又怎么能安下神阅读？
她仿佛是强力的电磁，几扇房门阻隔不了她对他的吸引，她更是不经意地干扰了他的磁场。
轻声推开房门，看到床上那张安然的面孔，林亚风不禁舒了口气。似乎是为自己的小鸟没有一不留神飞离自己而庆幸。跪坐在她床边，指尖拂过她的发丝——她毕业了，他却并不是完全的高兴。他愈来愈怕陌筝飞离自己。鸟儿的羽翼丰满了，总会想飞的……
他挽起陌筝的那缕发丝，牢牢握在掌心。
那个叫做“林亚风”的男人头一次隐约感到了恐慌，所以，他不会让自己的小鸟轻易飞离。他会抓牢她。
梦中的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闭的眼眸上，睫毛轻颤了几下。
风说，他也很爱筝。
只是他们的爱，不必多言说。
筝也已经觉得，自己得到了所有。
飞翔的时候，筝能感觉到风的温度——那已足够，她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幸福快乐。

第二十二章·逃不开的怀抱

有筝飞翔的地方
必定有风的承载
曾经，筝追寻风的方向
如今，风随筝改变行程
耳畔的风轻拂着窃窃私语
只要风筝一天不落
她就离不了他怀中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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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踏上教师征程的第一步。
师范大学。
终究还是选择学习英文，依照陌筝的想法，当个英语老师，说不定……还能和某人分在同一间办公室……
大学的校园不逊于Ｎ中的美丽，行走在路上，模模糊糊还能望见高中校园的影子。只是终究不再。摇摇头，陌筝拖着行李继续前行。
她没有要林亚风来送，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记得记事以来，所有的假期都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尤其暑假，没有朋友硬拉绝不会踏出空调房半步，陌筝可谓是专职宅女。结果就是胖个几斤，爆痘几天，开了学再恢复正常，假期的乐趣全无。每次总是自嘲，别人起码有个家庭旅行，自己呢，家都没有一个。
只有这一次，身边多了个林亚风。
她已经满足了。
只是思索间，身上却是突然一轻，背包被人夺了过去——
“林老师？”
“你又叫错了，是‘林亚风’，”林亚风理着她颈脖旁的碎发，却没有生气，反倒莞尔，“不过，你想再这么叫我几年倒也可以。”
“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亚风将陌筝的碎发理到肩后，扬了眉宇，笑得更加温润：“我当然要来，作为师范大学新聘英文讲师。”
陌筝怔住了，忘了思索，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他，是为了自己来任教吗？
“对，是为了你。”
他俯身在她耳旁，像是风拂过时的喃喃细语，带着清新的味道。温热的气息吹拂着陌筝的耳廓，她面色一红，拉起行李向前迈了开去：“随便你，我不管啦。背包给我，我拎得动。”
“我们平分，行李箱我有留给你。”
“这个有轮子啊，根本没有重量！”
“那这个也给我好了。”
行李箱也被夺去，陌筝抬头望走在前面的林亚风，面色却愈发的红，只得小跑着追上，扯着他的衣角跟在身旁。
男朋友身为班主任倒是有个好处——同学聚会和约会可以一起进行（虽然电灯泡又多又闪）。还记得那天高中同学请了他和“化肥”在ＫＴＶ里喝得烂醉……
Ｘ月Ｘ日，麦乐迪ＫＴＶ的大包厢——
“哎，老师，别急着走嘛！”
“我闹不下去了，你们继续啊，还有林老师陪着嘛，玩得开心……”
话音未落，“化肥”就急急忙忙逃离现场。
一群学生挽留无效，只得转移目标——“林老师～不许逃啊～”
“我可没想逃。”林亚风好笑地望望角落里的陌筝，这孩子还在这，他就不可能离开。
陌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不逃，我想逃也不行了——林亚风还留在这里，她陌筝也离不开。
任由疯子们又唱又跳又灌酒，陌筝只管蜷缩在角落里玩手机。
“怎么？那天刚考完还泪眼摩挲，难得聚一聚怎么不好好玩玩。”林亚风却早已悄声转移到陌筝身旁，右手悄悄覆上陌筝的手背。
“没有啦，只是有点累了。”
“不舒服？我们回家好吗？”
“拜托，我只是懒得去闹而已，精神得很。”陌筝嗔怪着扬了扬眉毛。
林亚风安心地笑笑，自己果然是越来越爱担心了。
“小筝筝，别和你们家老师搞暧昧啦，陪你姐喝一杯！”一声半醉的呼喊打断了陌筝的二人世界，她无奈地叹气——能把自己喊得那么恶心的，就只有夏清丽了。
“你别嚷那么大声行不行？我喝就是了。”接过啤酒，打算一饮而尽。
“夏清丽同学，你别强灌给人家。”林亚风不动声色地夺过陌筝的啤酒，递了回去。
“哎哟，谁家的谁疼啊。”
夏清丽吼的这两嗓子，可是招来了不少同学——他们最爱八卦的就是老师。
“林老师，听说你和陌筝住一起啊？”
“林老师，要不要你帮她喝啊？”
“哎，大家都是哥们了，老师你就招了吧哈！”
……
林亚风也就任由他们吵，反正他们毕业了，自己也不在这里教书了，他倒是巴不得自己不用再和陌筝躲躲藏藏。
“你们都别嚷了，我自己的酒我自己喝。”陌筝慌乱中夺了酒就想给自己灌下去，心里只想息事宁人。
可酒还没端起一半，就又被林亚风夺了过去，等陌筝在一片叫好声的哄闹中反应过来，身旁的男人早已一饮而尽。陌筝急急地扯了林亚风的袖口——老大，你也太高调了吧。
林亚风却像是若无其事一般：“酒我喝了，你们也别闹了吧。”一边说着话，眼睛却是望着陌筝。
可他这么一动作，全班的人倒是闹得更起劲了，整个包厢里几乎都充满了哄闹声——在他们眼里，林亚风的眼神可是含情脉脉。
“行了行了，不是说了要玩国王游戏的吗，别闹了别闹了！”哄闹声中，夏清丽扯破了嗓子似的叫道。估计这一番情景也让她酒醒了一半，慌忙着来圆场了。
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是平静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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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此处的“国王游戏”
其实就是有很多张牌（或者纸）
其中有一张是写着：国王
其他的就编号1。2。3……
然后大家就开始抽；抽到〃国王〃的人
可以在不看其他人数字的前提下
指定几号（如2号和3号）做某事
比如说：2号和3号互相打架
（总之陌筝他们玩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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